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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四兄弟 合集(四兄弟18)

郭家四兄弟 合集(四兄弟18)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在这寂寥的夜里,在我与我的过往生活对话的空灵时刻,我生出一点儿我一生最鄙视的"小资调调",似乎也情有可原。在你时常抱怨身不由己的同时,生命的精彩其实早已融入其间。人生灿烂如虹,回忆如啜如饮。人生看似漫长,但决定你一生走向的也就是那关键几步。尽管多数场合我们身不由己,但回忆起来仍余味无穷。我们就像是喜马拉雅山脉经由夏季冰雪融化的雪水向下游冲刷下来的一粒沙子,你可能由于碎石与泥沙的阻拦便停留在了广袤无垠的青藏高原;你也可能随着流水,汇入了某条小溪,融入进某条小河,但也无缘走得太远,只能无声无息地在高原的一隅兜兜转转;但你也有可能就被身后的一股巨大洪水吞噬,并汇入其中,成为了长江、黄河的一员,在江河中学会了咆哮,在征途中完成了穿越,在渺小中演变成伟大~完全是命运无情的拨弄,造就了我们的人生。

郭家四兄弟 合集(四兄弟18)(1)

年轻的锻工~铁匠蔡沙弟

序言:

我半夜里坐在写字台前回味人生,头脑兴奋。一想起那些逝去的岁月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其实简单地服用一片安眠药就可以重新安享宁静。但我不乐意。

我情愿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回忆生命历程中,那毅然决然迈出的关键几步。虽然既不能挽回也不可重新开始,但回忆真的就宛如在那走过的路上又走了一回…。

人生灿烂如虹,回忆如啜如饮。

人生看似漫长,但决定你一生走向的也就是那关键几步。尽管多数场合我们身不由己,但回忆起来仍余味无穷。

我们就像是喜马拉雅山脉经由夏季冰雪融化的雪水向下游冲刷下来的一粒沙子,你可能由于碎石与泥沙的阻拦便停留在了广袤无垠的青藏高原;你也可能随着流水,汇入了某条小溪,融入进某条小河,但也无缘走得太远,只能无声无息地在高原的一隅兜兜转转;但你也有可能就被身后的一股巨大洪水吞噬,并汇入其中,成为了长江、黄河的一员,在江河中学会了咆哮,在征途中完成了穿越,在渺小中演变成伟大~完全是命运无情的拨弄,造就了我们的人生。

在你时常抱怨身不由己的同时,生命的精彩其实早已融入其间。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在这寂寥的夜里,在我与我的过往生活对话的空灵时刻,我生出一点儿我一生最鄙视的"小资调调",似乎也情有可原。

好了,还是來续写我的铁匠生涯吧。那些酸溜溜的言语出自一个曾经的铁匠之口,我自己都觉着是对我性格的嘲讽。

郭家四兄弟 合集(四兄弟18)(2)

当年我无数次进出过的这座大门。老天爷开眼,在成片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的潮流中,你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我的文章中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照片是武汉重型机床厂的大门。见到这无比熟悉的厂大门,心里真真切切不禁感慨万千。在我年轻力壮气血充盈豹子般矫健的岁月,我曾有近五年多的光阴,一天数次地从这大门里进出过啊!

在那大门的远处,我仿佛看见自己,一个有着龙马精神般的棒小伙儿,骑着一辆破旧的飞鸽无横梁的女式自行车,车把前方的车篓子里装着一只圆筒状的铝制饭盒~颇有几分象现代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使过的那只饭盒~由远及近,渐渐地过来了…。

在我们这个年纪,逝去岁月的日子里的很多事你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实际上那是你不愿去想,不曾去想。如果你真的认真地想回忆某件事,特别是这件事在你的生活里又有着某种划时代的意义时,你不妨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找一把舒适的椅子用一种最令你舒服惬意地姿势随意歪歪地坐下,微微闭上双目,不需要集中太多的注意力,那段逝去岁月里的一幕幕便如电影一般在你面前重现出来了。

那年我十九岁,在文化大革命最为动荡的日子里,我由一个不谙世事的退伍兵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大工厂里的锻工,就是~"打铁的",俗称"铁匠"。

当工人上班就要穿工作服,管你是车工、钳工,还是电工、锻工,概莫能外。

别的工人穿上工作服往你跟前一站,让你猜他是哪个工种的?你真猜不出来。但锻工往你眼面前一亮相,不用开口人人都知道你是个打铁的。尤其是我这个在武汉重型机床厂锻造车间一吨锤生产小组打铁的。

我曾去武钢参观过。当紅通通地钢水从炉膛流出时,那也是钢花四溅,灿若繁星。高炉前的炼钢工人尽管也是战高温,但他们身上穿的帆布工作服却依然周周整整。随便一亮相,便给"工人阶级"的高大形象锦上添花。

我们武重厂一吨锤生产小组的锻工们当年穿着工作服上班时,比起那些新闻纪录片中炼钢工人高炉前的俊朗形象却相去甚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刚进厂时我们曾发过一套深蓝色细帆布的工作服,左前胸上方印有白色的小字:武汉重型机床厂。这套工作服与厂里的车工、钳工、电工们发的工作服一模一样。

那年月,这平生的第一套工作服于我有多重要,我都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了。

立刻这套工作服就名副其实地成为了我的礼服。星期天换上它出门上街,回家来赶紧脱下叠好压在枕头下面放稳妥。重大节假日放假也必定是要穿上这身的。再就是庆祝毛主席"最新最高指示发表"的游行集会,也是这身行头。那时我尚没谈恋爱,如真有个女朋友,去约会见面,这套工作服也绝对是必须要装扮上的。

无庸讳言,初时我对"锻工“这一称谓还心中有几分嗝应,还有点儿掖掖藏藏。但这套兰色细帆布工作服穿在身上,走亲访友,我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我是个铁匠。只知道我是武重厂的一个工人。

当初的我,一个年轻小伙儿,模样虽谈不上十分英俊,却也上得了台面,人又极精神。又穿着这一身意味着"领导阶级"身份的、胸前印着"武重厂"铭牌的、小立领的、细帆布的工作服(说实话当时醒目程度绝对超过当今的什么爱玛仕、耐克、彪马)。套用现而今的一句话,那的确是"感觉好极了"。

但等到正式分到一吨锤生产小组上班了,我们又发了另外一套深咖啡色的粗帆布工作服。粗帆布与细帆布,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无论从那方面来讲,那感觉都差别太大了。细帆布工作服多少还有几分柔软,多少还有几分挺刮质感,穿在身上人多少还显得有几分飘逸细腻 。当年我十八、九岁,一米七八,唇红齿白,身姿矫健,又身着胸前印着"武重厂"厂名的细帆布工作服,那可真是可以加分的。

可这粗帆布工作服,那布料估计是用来做野外露营帐蓬的。那叫一个厚实,穿在身上弯弯胳膊腿都费劲。厚的象一身盔甲不说,还特么的来个咖啡颜色的,朝身上一套,整个一个西伯利亚跑出来的大灰熊!

那时还不太理解,干嘛用这么粗壮的材料来做我们锻工的工作服啊?!是还嫌我们这"铁匠"不够丢人吗?

不用我点破大家心里也清楚,十八、九岁小伙子心里最惦记着什么?当然是搞对象了!不说是"时刻准备着",那也是心心念念啊!这身咖啡色的粗帆布工作服一穿,别人再问起你,"在武重厂干什么工种啊?"我可是连支支吾吾的本钱也没有了。

在整个这次分到锻造车间来的十三个复转军人中,人人对自己的"铁匠"身份最初都是羞于承认的。当时这批"老转"里结婚了的人很少,绝大部分人都是光棍。我最年轻也十八、九了,其他人都几乎是二十四、五的人了。在企盼着搞对象成个家这件事上除了我还懵懵懂懂有几分不清不白外,其余人个个如狼似虎。尽管毛主席发话"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但似乎这工人阶级中并不包括我们这些锻工、翻砂工、油漆工、搬运工之类。当时也真没有哪个大姑娘小娘们儿愿接受这些个工种里的工人来领导的。

最先对"铁匠"这一称谓突破心理关,满不在乎的在我们这批"老转"中非我莫属。毕竟我当时尚年轻嘛!还有点儿沒心没肺。有相熟的人问我:"什么工种"?我从来毫不隐瞒,大咧咧就告知:"锻工"。脸不变色心不狂奔。从来未自卑过。

第一次站在轰轰作响的大汽锤下打铁时,一吨锤生产小组分來的四个"老转"里,只有我一个人穿上了这一身咖啡色的粗帆布工作服。另外三个还都穿着褪色的旧军装。这三位都是党员,就我啥也不是。他们三个叼着烟卷闷闷不乐地站在老远,我将新发的翻毛大皮靴一换,就走到了大气锤跟前。

武汉重型机床厂从它建成的那天起,它就是武汉人,湖北人,甚至是中国人的骄傲!在那中国基本上还属于一穷二白的年代,武重厂的机器设备、厂房建设、产品种类在当时的国内绝对是属于一流的。

尽管我进武重厂当工人时整个社会由于文革的影响混乱不堪,但社会上对武重厂~这个号称是"现代化的大工厂"~心生仰慕者比比皆是。虽然当时全国由于"文攻武卫"、派性混战、抢枪乱军而形势动荡不安,但几乎每天我们厂里仍有不少人来参观。

那时没有什么游乐设施、影视剧院、旅游景点,你外地或乡下的亲戚来了,你能带他走进这武重厂的大门,在这方圆领地比某些县城还要广阔的"现代化大工厂"里到处转转看看,那也的确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呢!

每天上午九点至十一点,是武重厂对外开放参观时间。每天参观名额限制二百人。先到者得。并且必须得由在武重厂工作的亲友带领参观。

仅从这项参观的规定就可看出,武汉重型机床厂当年名气之大,牛逼哄哄了。"现代化国有大企业"当年绝非浪得虚名。

但常规的参观路线,一般都不会有人领亲朋好友走进我们锻造车间。

因为其一:你自以为你和乡下集镇上的铁匠有天壤之别,可在众人眼里你仍然是个"铁匠"!管你是大工厂里的铁匠还是乡下那些打些镰刀铲子的铁匠,反正你是一个"铁匠"!铁匠有个什么可稀罕的?

其二:您那锻造车间的工作环境也的确是有点儿太…那什么…那什么…太…。让我说您点儿什么好呢?!再说了,我们这可是领着亲朋好友来参观现代化大工厂,来见世面开心的,我要是领着上您那儿吓出点儿毛病来,我也不好交待呀!

那时我上班,每每看见那些参观的队伍绕过我们车间扬长而去,我心中总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忿忿,未必我们这铁匠在你们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屑一顾啊?!

可咱们还真不能怪罪别人。

说实话,如果没人嘱咐你,告知你,你乍一走进我们这些"现代铁匠"的工作环境时,你真的是会有几分心惊肉跳的。

车间外面綠树成荫阳光明媚,小鸟儿在树尖上啘转啁啾,但进了车间大门往里走不了几步,一拐弯,那景况就能吓得你出一身冷汗。

首先进入你眼帘的就是一个挨着一个长约近百米的~疯狂怒吼咆哮的~吐着长长火舌的~灼热无比令人心生恐惧的大煤气炉子。你走在车间中间的那条走道上,熊熊喷出的火焰几乎就要烧到你的身上。那巨大的紫兰色火苗夾带着咆哮,纵然你是个男人,也由不得你不胆战心惊!

锻工们在硕大气锤下锻打的钢铁锻件,不管它重量几何~小至几公斤,大至数吨重,首先必须将那钢铁烧得整体通红,先让它软将下来,然后才能按造人的意志将这钢铁变成人们需 要的各种形态。

而要将那百十公斤甚至数吨重的钢铁烧红变软,那炉子里的高温也是可以想见了。

沿车间主干道的一侧,那一个挨着一个的煤气炉子,一个比一个硕大,一个比一个烈火熊熊,一个比一个怒气冲冲,吼声震天。那炉子里呼呼咆哮的炉火,一点不夸张地说就如刚刚从野外捕捉回来的狮子老虎。野性难驯,撞得那铁笼栏杆哗哗作响。别说让外人来参观了,就是我们这些天天在它身旁工作的人也时常心惊胆战的。

最靠外侧一百五十公斤空气锤旁的煤气炉,因锻件体量小,因此炉子也最小,但也占地有七、八个平方。再往后四百公斤、一吨、两吨、三吨等蒸汽锤旁的炉子,一个比一个庞大。我们一吨锤小组大汽锤旁有两座自己的炉子,每个炉子都有十余立方米。每天早上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燃这硕大的煤气炉子。

先将一团浸了机油的棉纱用打火机点燃了,再用手柄用力向上搬开厚重的铸铁炉门,此时漆黑的炉膛里异常宁静。我们将棉纱猛地扔进炉膛里,俯身拧开煤气开关,人立即闪身躲在一旁。只听"呼"地一声爆响,喷湧而出的煤气撞上那燃烧的棉纱团,刹那间变成一股强大的蔚蓝色的火团,立刻便吼声震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扑向炉门处,那一座座原本空荡荡的炉膛里瞬间充盈起熊熊的炉火,一下子就将整个偌大的车间瞬间化作人喊马嘶激情燃烧的战场。这程序虽然与我们现而今家庭里点燃做饭的煤气灶有几分相似,但规模上不可同日而语,现而今回想起来,那场面委实是壮观啊!

我们锻工们辛苦劳作,搏命的一天,也就此掀开了那与高温烈火、与通红的钢铁搏杀的序幕。

炉子点着火后,我们立刻就要将今天要打的锻件~各种不同规格型号的钢材~一般都是锯床锯成的一段段的、粗细不等的圆钢,抛进燃烧的炉子里烧红。

就这大清早的这第一道工序就是一项地道的危机四伏的力气活儿!那时一吨锤生产小组由于没有机械手的辅助,每一步工序全凭锻工手工操做,安全系数几乎无从谈起。

这些圆的钢材重量一般有二、三十至五、六十公斤重。你先要用大铁钳子从十几米外的料场夾住它们,将它们一块块拖至离熊熊燃烧的炉门口约二、三米处,再将炉门打开,烈焰就在你面前吐着火红的舌头咆哮着。它要吞噬你,你却只能无视它的存在。你要用特制的大铁钳夾牢这百十斤沉重的钢材,双臂后腰两腿至脚根都要站踏实了,再猛然吸一口气,全身一齐发力,咀里不由自主地就会"嘿哟"一声,顶着烈火的炙烤,将钢料"咣当"一下甩至炉门前的钢板上,地面至炉门约有一米多高,钢材又滑,铁钳夾牢要十分用力,那跟着的一下扭腰甩胯更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接连着甩上个几十下,大清早在食堂吃的那点儿稀饭馒头,这第一道工序就消耗的个差不多了。

这是一项既要力量又要胆量的力气活儿。首先你要在炉前用大铁钳将那沉重的钢材夾得十分牢靠,铁夾铁,看似只需要蛮力,实则蕴含技巧,一个不小心,那钢铁块沒夾牢,掉将下来,而你又思想不集中或身手反应稍有迟钝,那钢料半道上滑落下来砸在脚上,虽然是穿着牛皮靴子,轻点儿也得是个"粉碎性骨折"啊!

与我同时进车间的一个复员军人,干了没一周脚就在这坎节儿上被砸了,我们大家将他抬到一旁脱下他的鞋袜时,虽有大头皮鞋保护着,他的大脚趾仍被砸扁的象张纸。看得我是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记得这哥们儿好象是抗美援越回来的炮兵。几年里他躲过了美国飞机的狂轰滥炸,却当了没几天铁匠就丢了一根脚趾头。

别看我人年轻,平时又有点儿二百五什么的,但从此后我只要是换上工装往炉子前,往大汽锤前一站,我立马思想就特集中。我从小个性就这样,别看平常日子里我吊儿郎当的,但一旦真正到了坎节儿上~比如说脾气上来了,要和人打架了。武斗了,要玩儿命了。我立马就能紧张起来。真到了较劲的时刻,能迅速地集中起精神和肉身的力量。不犹豫彷徨,干就完了。那几年间我也曾有过 夾着的大铁块突然滑掉下来的情形,但由于精神高度集中,都被我及时闪躲开,那钢铁大料,滑落地面"咚"地一响,砸得地皮一颤。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回想一下,我年纪轻轻,当了五年多的锻工,全须全尾没出什么大的工伤,这也真不是全靠运气啊!

将要锻打的钢料放在炉子门口后,再用长长的铁扦将它们捅进通红的炉膛里。待炉子里装满钢料后,再重新关上炉门,我们就可以休息个二、三十分钟了。抽烟的此时长出一口气,摸出根烟点上。我不抽烟,就跑去休息室的长条櫈上仰面一躺,大仰八叉,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合上眼小睡一会儿,等待着钢料在炉子里被高温烧得通红。每天一般可以打四炉锻件,每个月的工作量不是计件,而是看你打了多少吨铁(以吨计工作量)。整个打铁的程序,说实话和农村集镇上的铁匠铺打铁并无大的差异。只不过是所锤打的锻件更大,用的工具是汽锤而已。

我在真正成为了一个锻工后,我才明白过来,报到那天,那个接待人员給我讲述的什么锻工有八级工,什么铁砧上放块手錶,手錶上蒙张纸,汽锤打将下来再收回去时,可将那张纸吸飞了,而手錶却毫发无损…。

那故事有一大半纯属是扯淡糊弄人的!

在锻造车间里,打铁是由两个工种合作进行的,一个工种叫司锤工,是专门管开汽锤的。一个工种叫锻工,就是我所从事的职业。司锤工手握长长的锤柄,坐在离蒸汽锤大约一两米远的右侧,专门负责汽锤上上下下的锻打。但整个锻造工序锻件的完成,汽锤砸下来的轻重缓急,司锤工必须要听从锻工的指挥。这司锤工的工作虽然不是十分的劳累,但却需要他们思想高度集中。我后来才知道,锻造车间所发生的工伤事故,大多是由于司锤工的注意力不集中,在与汽锤下拼命打铁的锻工配合不当而造成的。司锤工必需要眼睛不眨地紧盯着巨大汽锤下锻工的每一下操作。如此重量的汽锤,下落砸击时,时而迅捷如疾风骤雨,时而轻缓如春风拂柳。简单点说就是司锤工的操作必须要做到该轻时必须要轻,该重时必须得重,该缓时必须得缓,该停时必须立即停住。他若思想稍有疏忽,我们这在汽锤下操作的锻工就性命堪忧了。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车间的那位独眼的~就是那位将我胸脯一拍就将我发配到一吨锤来的原车间主任,他原先就是在东北一家工厂里干一吨锤锻工的。他那只瞎眼就是因为司锤工一时疏忽,配合不当,一锤下去将模具打炸,子弹般的碎片打瞎了我们老主任的一只眼睛。

在我五年多的锻工生涯里,也曾遇到过几次险情。有次由于配合失误,汽锤砸下来时,一锤砸在模具的边沿上,模具迸裂,几块碎铁片象子弹一般向四周迸射,一块碎片正好击中我身旁一位苏姓老师傅的喉咙。只见他就象电影里被子弹击中的人一样,晃了两下,身子一软,人立马就瘫倒在了锤砧旁,脖子处鲜血直湧。幸亏送医及时,人是救过来了,但说话的功能几近丧失。

不是危言耸听,当年干锻工由于整个工艺尚是简单粗放的,所以"打铁"确实是有着比较大的风险的。

锻工这个工种,之所以当时不受人待见,甚至还被人歧视,那也真是有其原因的。确实太苦、太累、太危险!我虽然干上这行也是逼上梁山,但我干了一段日子后,渐渐地真的也还就生出了几分自豪感呢~这武重厂的铁匠,尤其是我们这一吨锤的铁匠,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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