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老杭海路的历史(这是一部浓缩的杭州史)
杭州老杭海路的历史(这是一部浓缩的杭州史)清末,西方列强对铁路权的巧取豪夺激起了浙苏两省爱国绅商的义愤。为此,浙江省成立了商办的“浙江全省铁路有限公司”,推选浙江绅商、原两淮盐运使汤寿潜为公司经理,筹办浙江的铁路建造事宜。一百多年前,杭州人大多还没见过火车这样的“钢铁巨兽”,出远门很不便。1906年-1937年为何叫“城站”因迁移至城内而得名
2018-09-19 08:50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吴崇远 金洁珺 陈蕾 实习生 王静颖 通讯员 陈侃 傅志龙 韩颖 吴承超
1935年,六和塔边的铁路 资料图片
贴沙河岸,汽笛长鸣,灯光由远及近,一条钢铁长龙载着众人驶过清泰门,稳稳停在杭州城站火车站内。57岁的胡健看着这一幕,习惯性地站定,远望。他是铁路杭州站售票车间主任计划员,在城站火车站做了33年售票员。“以前城站面积狭小,只有四个候车室,售票房还不在车站里面,而是在站房旁搭了一个二层小楼。”
9月18日,记者在城站遇到的不仅是胡健,还有城站专门挑选出来的旧车票、旧地图、时刻表这些老物件。“112年了呀!”在胡健的一声悠悠长叹之中,我们意识到城站已经在风风雨雨中走过了整整112年。
1906年-1937年
为何叫“城站”
因迁移至城内而得名
一百多年前,杭州人大多还没见过火车这样的“钢铁巨兽”,出远门很不便。
清末,西方列强对铁路权的巧取豪夺激起了浙苏两省爱国绅商的义愤。为此,浙江省成立了商办的“浙江全省铁路有限公司”,推选浙江绅商、原两淮盐运使汤寿潜为公司经理,筹办浙江的铁路建造事宜。
汤寿潜顶住重重压力,从杭州闸口起,经南星桥、清泰门、艮山门的城墙外地段到拱宸桥修建了一条全长16.135公里的支线铁路,名为江墅铁路,1906年建成使用。
“清泰站”便是杭州站的前身。作为中国最早一批建设的火车站,它见证了杭州城进入铁路时代的历史变迁。
不过刚开始,杭州火车站是在清泰门外的,大致位于现在环城东路金衙庄转盘附近,老百姓抱怨坐火车还要出城,不方便。
于是在1909年开始修建杭州城内的火车站,1910年建成后将清泰门站迁移至城内,改称“杭州站”。
因是城内之站,所以杭州人又习惯称“杭州站”为“城站火车站”。
民国时期杭州城站火车站外观 资料图片
1937年-1997年
毁于战火后重建换“画风”
当年售票员累到手抽筋
好景不长,1937年12月24日,杭州沦陷,城站火车站在战火中被炸毁。1941年3月26日,杭州站重建开工,并于1942年3月21日竣工。
新建的杭州站完全换了“画风”,一时间成为杭州的标志性建筑,并延用到1997年。
胡健说他进入铁路工作时,铁路路网密度和如今也是不能比的。“我到杭州站实习时,每天还不到三十对火车停靠,大部分都是到上海、宁波、金华的短途火车,长途最远只能到济南。如果要到北京,只能先到上海再转车到北京,最快也要两天一夜。”
火车停靠少,票也不好买。他拿出一张略显泛黄的硬板车票:“这种硬板车票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最主要的火车票类型,上面没有日期,没有车次和座位,只有发站和到站。”
当时买票,只能到火车站窗口排队碰运气。“所有的车票装在一个大柜子里,柜子分成一小格一小格,每一格放着去不同车站的票。旅客要去哪一站,售票员要从密密麻麻的格子中找到去那一站的票,然后手工打上日期、车次等信息,卖一张车票最少也要两分钟。我做售票员一天下来,手都要抽筋了。”
1942年杭州城站火车站外观 资料图片
1997年至今
又一次重建大变样
就是你如今熟悉的模样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老城站的规模渐渐跟不上杭州城市发展的节奏。1997年6月26日,杭州站旧站房拆除。
这次重建的杭州城站于1999年12月28日正式启用,也就是如今大家见到的模样。
在胡健的眼中,从那时开始,老百姓坐火车方便多了。“上世纪90年代出现了联网售票,哪趟车有多少余票,售票员在电脑上可以一目了然。因为进城务工的人多了,铁路增开了很多到云贵川渝地区的火车,还进行了大提速。1999年,从杭州出发乘坐快车直达北京,只要16个小时,比以前快很多。”
如今,当你从城站坐火车出发,向北最远可以到齐齐哈尔,往东最远可到牡丹江,往西可直达新疆阿克苏。“除了拉萨、西宁无法到达外,其余省会城市(不含港澳台)都能到。”
开行的列车多了,乘坐火车的人也多了。胡健举了个例,1982年的时候,杭州站一年的客发量是500多万人,平均一天1.5万人左右。
现在,杭州直属站(包含城站和火车东站)一年客发量达到了7300万人,相当于一天有20万左右的旅客。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城站火车站外观 资料图片
城站的小秘密
大部分人不知道
0号站台
城站共有九座站台,编号1-9。0号站台没有标志,它位于城站火车站1号站台的西侧,长度只有一两百米。当年杭州前往千岛湖岭后的慢车就是在这个神秘的0号站台始发的。
第一、第二候车室
很多去城站火车站坐车的旅客,如果刚好买到了需要在“第一、第二候车室”候车的车次,进站以后会有些摸不清头脑:从进站口进入,依次排列的是候车室编号第三、四、五、六……第一候车室位于进站口过了安检的右侧,而第二候车室比较隐蔽,原先是茶座,位于第三、第四候车室中间,需要通过扶梯上二楼。
十九年前就预留好地铁口
从城站火车站可以直接进入杭州地铁1号线坐车,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这个地铁口,在1999年城站改建时就预留好了。城站的设计师是中国工程院院士、设计大师程泰宁。城站改建时,杭州地铁还没有开建,但考虑到换乘的便利,程泰宁超前地在出站大厅给未来的地铁“埋藏”了一个出入口,甚至在地基打桩时为地铁隧道预留了空间。
新杭州城站火车站 谭启晓 摄
【浙江新闻 】
每天,离别或是团聚,在这座百年历史的火车站里不断上演。112年的时光中,无数人在城站进进出出,经历人生的悲欢沉浮。
何国华,55岁,邮政押件员
他一半的人生都在火车上度过
“别人看我天天进城站火车站,跟着火车到处跑,以为我是铁路的人,其实我不是。”
55岁的何国华还有一个月就要退休了,他说自己有一半的年岁,是在从城站发出的火车上度过的。
何国华是邮政押件员,他的工作就是跟着火车,将杭州寄出的邮件送往外地,然后将外地的邮件带回。
1981年,18岁的何国华穿上了那个年代让人羡慕的绿制服,来到城站火车站边的邮政大楼里报到。
“那时候城站火车站是杭州城最热闹的地方,真的是交通枢纽。广场上有好多买票、等车的乘客,车站里挤不下,他们就到外面的广场上来。”何国华回忆着城站当年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那时候发往外地的物流以铁路为主,所以杭州这里的物流集散地就是城站火车站。像早上4点多《浙江日报》新鲜出炉,第一辆车就是运到我们城站这里,交给我们,然后带上火车,送到省内的其他地市去。”何国华说,当时很多火车上都会挂着一节他们的邮政车厢。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车少,好多人都买不到车票。像我们以前去金华那边的物流,也是走铁路的。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包裹里吃的东西就会很多。”
何国华说自己碰过不少这样的人,看见他运着包裹去邮政车厢的时候,会凑上来问是不是送到金华的包裹,家人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到。
丁民乐,67岁,沪杭线资深乘客
往返沪杭:带去土鸡蛋捎回肥皂条
67岁的丁民乐曾经在杭州城站铁路招商部门工作。他是最早经历沪杭双城生活的那一批人,而城站则是他双城生活的见证者。
丁先生到杭州城站火车站工作是1974年。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成了沪杭线的资深乘客。“因为我父母的家在上海,爷爷奶奶的家在杭州,后来我的小家庭也建立在杭州。”丁先生说,“我就成了我家的专用快递员,经常往返于上海和杭州。每次都从城站走,因为这是唯一的铁路客运站。”
一只小竹篮,就是当年他的行李箱。那时候,上海到杭州远没有今天方便,火车还在烧煤,单趟要四个多小时,一次来回起码八个小时。
去上海的时候,丁先生经常拎着一篮子的农副产品,比如土鸡蛋等。“四十年前就这么从乡下收集鸡蛋带进城,再带去上海。”
“秋天到了,我放上杭州西溪盛产的火柿,还有黄岩的蜜桔……春天到了,篮子里就会换成带着黄泥的春笋。我妈妈一直说杭州的江米年糕比上海的好吃,我也经常从菜场买好带去。”
从上海带回来的则是各种工业产品:洗衣服的碱性条状肥皂,就是大家俗称的臭肥皂,还有整封的火柴以及香烟等。“那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家里不够用。好在上海的家里提前迈入煤气时代,对火柴的需求大大减少,杭州的家里还在发煤炉,需要火柴。”丁先生说。
在物流不甚发达的上世纪70年代,丁先生和亲属们就是这样互相扶持着,让彼此的生活充满温馨。
赵宜飞,29岁,铁路乔司站车站值班员
飞驰的列车载着对妈妈的思念
对这座百年老站,29岁的赵宜飞再熟悉不过了。“可以那么说,因为有了城站,才有了我。”
宜飞出生在铁路世家,母亲曾经是列车乘务员。“听妈妈说,当年老爸追她的时候,每次总会骑个自行车到城站,等着她下班,城站就像他们的‘鹊桥’。巧合的是,我也出生在城站边上。”小时候,宜飞的妈妈要出乘远行,宜飞总是跑到城站,听着汽笛轰鸣,望着母亲从这里踏上旅程,开始她的工作。
“刚开始我真的不理解,因为每次妈妈外出,都要在火车上呆将近一周的时间。有时候想妈妈了,爸爸和外公会带我去城站边上的清泰立交桥看火车,告诉我‘妈妈就在火车上’。”
18岁那年,宜飞考上了西南交通大学。开学那天,他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成都的绿皮火车。第一次离开家乡远行,还是在城站。“与家人分别的那一刻,突然感受到了当年母亲的不容易。”
毕业以后,赵宜飞接过了母亲的班,进入铁路乔司站,成了一名车站值班员。无数个夜晚,他坐在小小的行车室中,望着满载旅客的列车安全通过车站,驶向远方。而城站变成了每天搭乘通勤火车上下班的必经之地。
宜飞说,虽然对这座家门口的老火车站很熟悉,但他会在等车的时候随手拍上几张照片,记录下城站的每一个日常。“我想,这座矗立在杭州老城中的火车站,已经成为我人生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