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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包括上头一首,也是亦庄亦谐:内容咱们不提,妙在用农民视角,顺口溜形式,一边搞笑,一边把内容给传递了。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齐心合力跨世纪,一场大水没咋地!就在念完这首诗后一会儿,又来了一首:九八九八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百姓安居乐业,齐夸党的领导,尤其人民军队,更是天下难找,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今天内阁下台,明天首相被炒,闹完金融危机,又要弹劾领导,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更好,谢谢!

“我叫白云,我叫黑土,我71,我75,我属鸡,我属虎”。

23年过去了,虎年到了。

黑土大爷,要过本命年了。

23年前,黑土大叔立刻念了首名诗,我们都知道:

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齐心合力跨世纪,一场大水没咋地!


就在念完这首诗后一会儿,又来了一首:

九八九八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百姓安居乐业,齐夸党的领导,尤其人民军队,更是天下难找,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今天内阁下台,明天首相被炒,闹完金融危机,又要弹劾领导,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更好,谢谢!

内容咱们不提,妙在用农民视角,顺口溜形式,一边搞笑,一边把内容给传递了。

包括上头一首,也是亦庄亦谐:

既传达了精神,结尾又用一个“没咋地”的口语,跟前面的官样文章,引发反差,带出笑料。绝妙。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1)

何庆魁作品里许多笑料流行语,都来自这种书面语与口语之间的情景反差。

比如“手机中的战斗机”本是波导手机(谁还记得这牌子?李玟做的广告)的词,被宋丹丹一句“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红了。

“我叫白云,我叫黑土。我七十一,我七十五。我属鸡,我属虎。他是我老公,他是我老母……”

这个口误的笑料最为典型。谐音口误笑话谁都会。但如此三翻,最后抖包袱。押韵,最后口误。

妙在虽然是文字游戏,却融汇在情节中:黑土大爷的紧张,全在这个段子里体现了。

劣质的喜剧作品里布满了刻意的语言笑料,一副“我这个动作这句话,就是为了当流行语,你们还不记住”的嘴脸。

高级的喜剧作品,经典台词,都融汇在作品情节矛盾里。

比如,“你太有才咧”和“那是相当有名”。单这两句话拆开看,没啥意思。

但在小品里一再重复,每次都融汇在情节之中,效果就出来了。

就像《心病》里,真正的精彩包袱,不是“母猪的产后护理”这种文字游戏笑料,而是本山大叔死撑着连续的“谈下一话题”,一次嗓音比一次颤抖,终于他最后一次看范伟时,范伟主动跪倒:

“大哥我真抽了!!!”

哪怕是后期作品,《不差钱》的灵魂,也不是姥爷身边全是花儿这类文字游戏,而是“这个可以有……这个真没有”——来自于情节的笑料。

情节与矛盾,才是高级喜剧的灵魂。

以前流行过一种极狭隘的看法,认为本山大叔的小品,是通过丑化农民来搞笑——那真是没看明白。

实际上,何庆魁 赵本山的表现手法,《红高粱模特队》和《昨天今天明天》最为典型:

“先描绘农民的淳朴到可笑的姿态,然后,用淳朴去反讽一切道貌岸然的家伙。”

《三鞭子》里,赵本山作为车夫,矛盾对象是狐假虎威的范伟。说他个司机,也不过和车夫是同行。

《红高粱模特队》里,他说劳动者是最美的人,质疑范伟作为服装设计师,“你臭美啥?”

《牛大叔提干》里,他是个淳朴的农村人,讽刺范伟这种城里人敷衍应付,“扯蛋!”

《卖拐》, 赵本山是个狡黠的农民,范伟是挨忽悠的那个城里人。

《不差钱》,开场就调侃小沈阳的苏格兰花格裙,以及“苏格兰打卤面”这种半中不洋的东西。

《策划》,他用“你可以端走”讽刺了大批策划者。

白云黑土系列后两部,赵本山这种淳朴的农民黑土,最后赢了白云那种“我好歹也是个名人,我是相当有名”的劲儿。

这种以乡土视角为核心的,“还是我们家乡好,你们都别装了”,赵丽蓉老师早年作品也如此,“司马光砸缸”、“这就是不让人好好说话”,等等。陈佩斯的“没想到啊没想到,朱时茂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这个劲儿。

范伟被赵本山讽刺道貌岸然的时候,好几次都戴了金丝眼镜或者穿了很潮的奇装异服。

周星驰的电影,其实也很喜欢站在草根立场,对付那些戴金丝眼镜或者穿着衣冠楚楚的人。

更早,卓别林也经常对付那些大肚肥肠的资本家。

这其实和赵丽蓉老师每次都针对装模作样的巩汉林、陈佩斯每次都调戏一脸正经的朱时茂,是一个道理。

念诗、顺口溜、话佐料,都是点缀。为的是让你把这个故事看下去,看到最后,矛盾到底了:

之前的一切念诗、唱曲、卖萌、插科打诨,流露出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淳朴,都是为了最后大实话抖包袱。

不靠文字游戏,而靠持续积累的情节矛盾,让人看到反差,笑将起来,最后,还往往能起到这个效果:你以为主角傻而弱?其实只为了:

“我总是瞎说大实话,才好戳穿你皇帝的新衣!”

赵本山小品里最圆润的,大概是《昨天今天明天》。如开头所述:

从头到尾没有刻意的包袱,而自然出彩。

但最优秀的作品,我觉得,是《拜年》。

在黑土和卖拐之前,赵本山经常演这样,乍看朴实有点蔫,自己有点小主意的形象。

总以一副看似朴实的形象出现,掀翻范伟扮的那些故作斯文装模作样的角色。

——《牛大叔提干》里讽刺范伟扯淡,《三鞭子》讽刺范伟狐假虎威,《红高粱模特队》里更对范师傅大呼“劳动者是最美的人——吃穿都没了,你还臭美啥?”

但《拜年》却是大大不同。

这个故事里,甚至没有出现真正的反派,范伟是个近乎完美的角色。

但嘲讽的力度,却是赵本山所有作品里第一。

开场,俩人上台。

高秀敏快,赵本山慢。高秀敏催,赵本山蔫。听高秀敏催他快点,赵半山委屈地:“我还会飞呀?”

高秀敏急吼吼:“你咋不知道着急捏?”

——一下子,性格就出来了。

高秀敏言简意赅,介绍了概况:“咱家的鱼塘快到期了,乡长小舅子要承包。”

赵本山还是蔫:“你既然到期了,说也没用!”

高秀敏:“再争取争取呗!”

赵本山说自己用语言沟通,好有一比:四句顺口溜就出来了:“大马猴穿旗袍根本看不出美……”

高秀敏不满:“一整这没用的你一套一套的!”

到此为止,开场不到一分钟。真是个绝佳开头。

背景铺叙好,人物性格出来,俩人之间一急一蔫一快一慢的性格对比,出来了。

来到范乡长门前,高秀敏敲门,范伟来应门,怕见领导的赵本山,立刻蹲下了。

于是之后忽然一起身,还吓了范伟一跳。

上来就一串口误:“高大毛子是我姑爷……不是,我是他爹的老丈人……”

高秀敏是大大咧咧不见外,跟范乡长套磁:“你还得管他叫老姑父呢!”

赵本山抢着给范乡长鞠躬:“老姑父过年好!”

这是个基调。从此开始的模式,就是高秀敏负责语言沟通说好听的,赵本山蔫了吧唧补一句:出包袱,同时不停渲染这一点:赵本山是真怕跟领导说话,讨好之词都对不上,净出笑话:

比如给高秀敏补台,“咔嚓一个炸雷,范乡长诞生了!”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2)

之后借高秀敏之口,说范乡长的政绩,似乎确是个办实事的。妙在赵本山每次补刀,都神来之笔,临了那句“还给寡妇挑过水哪”,让范伟僵住。

之后给范乡长戴高帽,范乡长自谦都是小事,于是高赵赶紧给他补吹大事:

“大事一年干老了!回归、治水、召开、访美……这也不是他干的呀!”

这和之后白云黑土那著名的“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异曲同工,顺便就把一年大事给概括了。

这段的高潮,是高秀敏的吉祥话:

“给您拜个早年,祝您年年健康,岁岁平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接赵本山那句:“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至此,高强捧、赵蔫夸的格局,到了顶峰。

范伟也耐不住了,要求说实话。这段赵本山的表演细了:

“你小舅子对你影响不好,他有点仗势……吭哧吭哧吭哧……不好说!”

——为啥不好说呢?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3)

反正,赵本山不敢直接说,只好绕个弯,描述事实:

“那天上俺们家去啦,说老高婆子老蔫吧在吗?给我整俩王八!”

“喝酒一斤多,那话就没处听;说正在跟俄罗斯谈判,打算买艘航空母舰;让我们快倒出鱼塘来,他好抓紧时间训练!”

寥寥数语,一个吹牛没边的二混子形象出来了。

妙在这里还体现了,赵本山的确说的是实话。因为进门后,他怕见领导,一直没敢报名;这时原话照搬,都忘了可能暴露;结果范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句“老蔫巴”。

于是范伟:“您老是养鱼大王赵老蔫吧?”

赵本山吓得又说错话了:“正是敝下!”

“您一进门我就认出你来了!”

赵本山吓得缩到高秀敏身后:

“妈呀乡长把我认出来了!”

——为什么赵本山那么怕被乡长认出来呢?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4)

之后便是本作精华。

范伟说,他下来了。

高秀敏呆住:“下来啦?”

范伟:“下来啦。”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5)

高秀敏回身,跟赵本山唇语:“下来了。”

此前蔫着的赵本山,猛然腰直气壮:

“哎妈,下来啦!”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6)

此前铺垫了那么久,赵本山如何怕领导,如何蔫巴,如何用力过猛拍马拍不到点上,如何缩在高秀敏身后,如何听见被认出来了就害怕……

都是为了这一瞬间,听见“下来啦”,欻,腰杆直了。

精彩绝伦。

形势倒转,高赵坐下,招呼范伟给倒水。还大大咧咧:

“有烟没?”“我不抽烟。”

赵本山不蔫了,敢说话了,与先前判若两人。问得也直白,神来之笔的一句:

“因为啥呀?腐败啦?”

这时高赵的态度越张扬,问话越大胆,跟先前的对比越明白。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7)

之后在高秀敏口中,下来了的范乡长急速变成了三胖子。高秀敏进门前铺垫的急脾气,这时显出来了。

显然此前耐着性子问范伟,没问出来,所以这时一段话直来直去,戳心窝子:

“当乡长当这么多年搂够了,临下台之前把小舅子安排明白了,得罪人的事让下届领导说,不是我说你三胖子,像你这样的领导干部,把你撸下来算对了!”

——我们后来也知道了,范伟不是这样的人;但这句话,打中了多少人呢?

而蔫了吧唧的憨厚赵,这时变成了三胖子的维护人:

“既然这大侄已经从乡长变成三胖子了,咱就别照头再给一棒子了!”——“老姑父陪你沟通沟通!”

赵本山上炕了。

面对范乡长,蹲着,缩着,躲着。

面对三胖子,站直、坐下翘二郎腿、上炕。

这都是有讲究的。

赵本山上炕时,第一只鞋子搁炕头,特意敲出了一声。

大概是为了强调脱了鞋这个道具。

高秀敏这时候显出直率的一面来,拉着赵本山要走;赵本山蔫了半天,这时抖擞起来了: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8)

于是乎赵本山先念高秀敏:

“啥好事都一家的,地球非得围你转,你是太阳啊?”回头酒是真喝开了,跟范伟吹嘘:

“我这一年五六万呢!——你咳嗽也是五六万呢!”

这里可以理解为赵本山确实喝上头了,露出憨直本色。

——但我另一位长辈说,赵本山这里其实颇有点小智慧。高秀敏是看范乡长已经下来了,没戏了,人走茶凉,直接翻了脸。

赵本山却是指望乡里乡亲,还能跟范乡长打好点关系,将来鱼塘真被小舅子承包了,也能有个合作的可能。所以他之前处处给三胖子留余地,也是如此。

——那就不是我能理解的了。

接着是作品真正的高潮。

赵本山酒酣耳热,替范伟接电话,还让他干了,范伟推辞,“我喝不了急酒……”

赵本山这里肆无忌惮地:“不干了!养鱼了!……找范县长报到?你找县长你往乡长家打电话你跟我扯那没用的……他要找范县长报到!”

“是找我的!”

哐当,赵本山炕上摔下来了。

这一摔,和先前“下来啦”的那一下直腰,是本作最精妙的两处。

我属鸡我属虎(我叫白云我叫黑土)(9)

之后赵本山痛心疾首,一连串语言艺术朝高秀敏喷发:

“完了完了产房传喜讯人家升了……耗子给猫当三陪你挣钱不要命了!!……”

赶紧再自我检讨,胆战心惊:

“我是不是上炕了?我是不是喝酒了?(你还吃人家菜呢!)……这可咋整啊!”

范伟再请他们进屋时,俩人不停往后缩:“我们不包了,我们真不包了,我们这就回去把窝棚拆了把王八捞起来挨个放血……”

终于逼范伟说出真相:早就定了让他们继续承包。行,喜剧结尾。

范伟这个好干部的形象,塑造得很细。高秀敏也说了,本乡本土起来的;一声炸雷选出来的;引进粮食项目啥的干了许多实事,“还给寡妇挑过水!”“我不抽烟”,“我喝不了急酒”。

如此一个理想化的形象,才能让这个故事的情节圆起来。

但本故事的精妙之处不在他。这个形象更多是为了,让这个故事能顺顺当当地上台。

类似于之前的《三鞭子》,跋扈的秘书范伟,也得配个好领导。

小时候我心思单纯,看这作时,只觉得范伟这形象真好,觉得高和赵这形象就有点憨憨的;以为这作品就是朴实蔫吧的赵和急性子的高,误会了形象完美的范,才引出一串笑料。

年纪渐长,才明白这个小品的妙处,全在赵本山见乡长之前的蔫躲缩。

在“下来啦”之后的直腰坐下上炕。

在听见“范县长”之后的摔炕、自责“上炕喝酒吃菜”,痛心疾首地“挣钱不要命了”和胆战心惊的“我们真不包了……”

《武林外传》里后来有一集。燕小六的七舅老爷一见燕小六戴着捕快官帽,就扑通下跪;看燕小六摘了官帽,就起身对他耀武扬威。

也是类似的道理。

懂得了这个,也就懂得,为什么这样的作品,无法再复现于那个舞台了。

说到这个,我有个小猜想……沈腾马丽近几年的几个小品里,某几个转折颇为突兀的皆大欢喜结局——老赖最后悔悟还钱了,扶没扶的冤屈最后澄清了,一心拍马屁的马科长最后被带走了——不是不可以处理得更柔和更巧妙。

要相信他们团队的专业能力。所以这样留着,是不是也带着点这个意味:

“大家也懂的,有了这个结局,我们才能上台演……”

类似于,《拜年》最后,一定得把范乡长塑造成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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