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婚姻小说(无情的婚姻小说)
背叛的婚姻小说(无情的婚姻小说)到了屋外,康母停止咳嗽,大口大口直喘气,双眼被烟熏得泪水泱泱。杜曼琳一边给她摩挲背部,一边掏出手帕给她擦拭泪水。“妈,嘉炜不是跟你说了用液化灶,你干嘛又烧柴了。”杜曼琳一把扶起康母往屋外走。“丕好说,试试吧,反正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怕啥。再说没她同意,咱俩永远也结不了婚。”杜曼琳挂了电话,刚出电话亭,便听到大街东头传来的歌声《知心爱人》,她轻声哼唱了几句,然后骑上女式摩托车拐入城区最古老的巷道,经过七拐八弯来到了巷道最深处的康家门口,刚支起摩托车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浓烟掩面而来。她用衣袖遮掩鼻口,一脚踏了进去,见康母一手按住胸部咳嗽,一手往灶堂里加柴。
“嘉炜,能请个假回家来啵?”
“我正在干活呢,有事吗?”
“我看我妈今天生意好,心情好,高兴。我带你去见她,说说咱俩结婚的事。”
“她不会又把我赶出门吧?”
“丕好说,试试吧,反正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怕啥。再说没她同意,咱俩永远也结不了婚。”
杜曼琳挂了电话,刚出电话亭,便听到大街东头传来的歌声《知心爱人》,她轻声哼唱了几句,然后骑上女式摩托车拐入城区最古老的巷道,经过七拐八弯来到了巷道最深处的康家门口,刚支起摩托车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浓烟掩面而来。她用衣袖遮掩鼻口,一脚踏了进去,见康母一手按住胸部咳嗽,一手往灶堂里加柴。
“妈,嘉炜不是跟你说了用液化灶,你干嘛又烧柴了。”杜曼琳一把扶起康母往屋外走。
到了屋外,康母停止咳嗽,大口大口直喘气,双眼被烟熏得泪水泱泱。杜曼琳一边给她摩挲背部,一边掏出手帕给她擦拭泪水。
“老喽,经不起烟呛啦!”康母长叹一声,看着杜曼琳,笑了,“你真是个好姑娘,俺嘉炜贪上你是他的福份。”
杜曼琳又找来一把竹椅,扶康母坐下:“妈,以后别烧柴了,用气用电,免得呛坏了身子,况且烧柴也省不下几个钱。”
“咳,这不你跟嘉炜不是要结婚了吗,家里穷,能省多少就省多少,尽量给你和嘉炜多置办些家具。”
“妈,你老就不用操心啦,我跟嘉炜说了,我嫁给他图的是他这个人,我不图什么家具,也不嫌家穷。你保重好身体,你身体好了就给嘉炜省下大钱了。”
“哎,嘉炜他爹死得早,俺一个老婆子靠拾荒也没赚下几个钱。曼琳,你嫁到康家来,真是亏了你啦!”
“不亏,不亏。妈,你坐好,我去做饭,等嘉炜回来吃过了饭,我带他去见我爸妈,商量结婚的事。”杜曼琳说着,转身向屋内走去。
康母起身,拽住她:“使不得,使不得,你还未过门,俺哪能让你下厨。”
杜曼琳又把康母扶回座位:“妈,我都叫你妈了,过没过门还不一回事,你老就歇着吧!”
康母乐得摇头晃脑:“俺是哪辈子修来的福,贪上这么好的媳妇。”
杜曼琳刚把饭做好,康嘉炜就回来了,一踏进家门,闻到一股香味,于是嚷了起来:“妈,今天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抬头,见杜曼琳系着围裙,喜出望外,“曼琳,辛苦了。”
“不辛苦。”
康嘉炜瞅瞅饭桌:“哟,挺丰盛的呀,竹笋炒腊肉,红烧猪蹄。曼琳,你掌厨就不一样,大老远就香气扑鼻。妈呢,妈拾荒还没回来?”
康母笑咧咧从康嘉炜卧室出来:“妈在这呢,你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回来跟小孩没两样,就知道找妈。”
“不找妈,我还能找谁?”
康妈偷偷指了指杜曼琳:“找媳妇,媳妇才是你一辈子知冷知热的人。妈老喽,顾不了你了。”她把声音压到最低,“你看你房间哪有个人窝样,往后得注意点,给媳妇留个好影响。”
康嘉炜被母亲说的耳根发红。
杜曼琳舀好半盆水递给康嘉炜:“先洗洗,洗好了快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我家见我爸妈。”她一边说,一边给他掸去身上的尘土,俨然一对恩爱老夫妻。
康母站在一旁直乐着。
吃过中饭,杜曼琳又用女式摩托车载着康嘉炜去了杜家。杜家坐落在西城农贸市场的一条老巷道内,杜父杜母是县城出了名的鱼贩子,在农贸市场买了个摊位,俩人整日在那里吆喝着卖鱼。
杜母是出了名的厉害,既势力又爱财,天生一张刀子嘴,说起话来像点燃的鞭炮没完没了、没轻没重。杜父则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老实本分,待人厚道。俩人一热一冷互补搭配,使他们的生意一直很火爆。这样,靠着卖鱼积攒下了不薄的家底。
杜曼琳估计父母还在市场卖鱼,于是她和康嘉炜直接来到了农贸市场鱼摊前。
康嘉炜毕恭毕敬喊了两声:“爸、妈。”
杜父满脸笑容应了声:“呃,来了。”
买鱼的顾客一齐回过头来,瞅着俩人,场上瞬间响起一片恭贺声。
“老板、老板娘,祝贺啦,马上要升级做姥姥、姥爷啦!”、“小伙子长得挺帅的,跟你家闺女简直是牛郎配织女,绝配。”……
杜母捞起一条大草鱼往案板上重重一摔,阴阳怪调说:“买不起鱼,也不要低三下四装龟儿子,见人就喊爸妈,别以为喊一声爸妈,我就会送他一条大草鱼。”
这话明摆着是冲康嘉炜去的,康嘉炜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笑脸相迎。
倒是杜曼琳被激怒了:“妈,你积点德好吗,你这样伤人家的心,自己心里就好受啦?”
“你个鬼丫头,我是你妈,你咋跟妈说话的,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我白养你了,明明他伤我的心,咋说我伤他的心了。”
顾客们不明其因,静静看热闹。
杜父放下手中的活,把杜曼琳和康嘉炜引到一僻静处:“曼琳,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跟你妈急,你急她就跳。你先带嘉炜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这是市场,不是说家事的地方。嘉炜,曼琳她妈就那脾气,你千万别放心上。”他拍了拍杜曼琳的肩膀,“去吧,鱼马上就卖完了,用不了半小时我们就回来。”
果真半小时后,杜父、杜母挑着鱼筐回来了。一听到脚步声,康嘉炜就冲出家门,帮杜父杜母卸下鱼筐。
“你别献殷勤,不管你怎么表现,我还是那句话,咱曼琳和你门不当户不对。要我答应你们的婚事,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等我死了,你们想咋样就咋样。”杜母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气呼呼地说。
杜父跟在杜母的后面,不停地摇头叹息。
康嘉炜愣了一会,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杜母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反手轻轻捶打头部。杜曼琳倒好一杯茶水,示意康嘉炜送过去。
康嘉炜有点心虚,但还是接过了茶杯,可刚走到杜母身边,只见杜母突然挺直身子坐了起来,虎视着他:“我不是跟你讲了别献殷勤,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康嘉炜陪着笑:“只要我和曼琳还在一起,我就有孝敬长辈的义务。”
“谁说你和曼琳在一起了?康嘉炜,我告诉你,和曼琳在一起的是李石井,李石井你认识吗?”
康嘉炜当然认识,李石井是典型的“富二代”,他的父亲是土城县最大的房地产老板、天宇置业有限公司的总裁李世茂。
仗着有钱有势,他打小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可他却偏偏爱上了杜曼琳,李家已数次派人上门提亲,每次杜母都慷慨答应,可杜曼琳却死活不肯。
康嘉炜移目杜曼琳,杜曼琳朝他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意思是杜母说的不是真的,她不会、绝不会嫁给李石井。
“曼琳今生今世决不可能跟李石井在一起。”康嘉炜回答得很肯定、很坚决。
“笑话,李石井是“富二代’,有钱有势,曼琳不跟他在一起,难道跟你这个‘穷二代’、‘拾荒二代’、‘寡妇后代’在一起?”杜母口气严厉,话语里夹带着侮辱、不屑。
康嘉炜的自尊被戳伤,眼角渗出泪水。
杜母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康嘉炜,我现在问你,你娶曼琳你能给她什么?金银手镯、房子、车子、折子…这些是女人幸福的根本、地位的象征。你能给她多少?你一样也给不了,给不了就是裸婚,裸婚就是骗婚。
你想用你幻想中的所谓爱情把我女儿骗到手,然后让她一辈子和你起早贪黑、没日没夜为你康家拼命,即使把家拼阔了,可人老了,有什么用。一辈子享不了福,岂不白爱了你一辈子。”
“妈。”康嘉炜含泪带笑的叫了声。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杜母近乎咆哮。
“那,那我叫你阿姨吧?”
“除了妈、娘、母亲不能叫外,别的随你便。”
“阿姨,你刚才说到的仅仅是幸福的其中一个支架,物质欲,这是幸福的物质基础。但是,并不是物质欲满足了,人就一定幸福。撑起幸福的支架还有一个,那就是精神欲,人的精神需求。只有两个支架都架起来了,人才可能幸福。”
“那你有这两个支架吗?你一个也没有,你根本就不可能给曼琳幸福。”
“虽然我不能满足曼琳的物质欲,但我可以给她快乐,因为我俩是真心相爱的,彼此心心相映、谁也离不开谁。
这种快乐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一种精神上、心理上的幸福,有了这种幸福的支撑,又何愁不发家致富呢!阿姨,我可以向你保证十年之内我一定让曼琳成为土城既富有又快乐的幸福女人。”
“你甭在这里瞎吭,你也甭给我谈将来,我看的是眼前,你要是现在就能赶上李石井,有房有车有几百万的存款,我可以答应曼琳嫁给你,你要办不到就马上离开曼琳,从我家滚出去,再不要踏进我家半步。”
康嘉炜的心被彻底伤透,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他知道,杜母是铁了心不接受他这个穷女婿,他和曼琳的成婚之路注定是艰难曲折的。他慢慢地转过身,注视着杜曼琳,看来俩人能否最终走到一起,就看杜曼琳的态度和立场了。
杜曼琳愣站着掉泪,此时已是泪眼婆娑。
康嘉炜慢慢地走近她,一伸手把她拥入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突然撒手,疯了似地跑了出去。
对康嘉炜突然含屈离开,杜曼琳一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应该顺了母亲和康嘉炜分手嫁给李石井还是应该和母亲翻脸跟着康嘉炜一起跑?
她拿不定主意,更下不了决心,一边是她的生死相恋,一边是她的生身母亲,两个人都是她的最爱,谁都伤不起、搁不下。
正在这时,杜母的一句话让她狠下决心,做出了选择。
杜母说:“妈知道,李石井的人品是差了点,比不上康嘉炜,可他家有钱啊,这年代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嫁给他,混个几十、几百万,如果李石井对你不好,你再把婚离了,如果到那时,康嘉炜还未结婚,你再嫁给他,岂不两全其美。”
这话简直把杜曼琳气疯了,她颐指气使的回击母亲:“妈,你说李石井的人品差,我说你的人品比李石井更差。你居然为了钱,忍心坏了我和康嘉炜十几年培养起来的感情。
你太贪婪、太卑劣了,我告诉你,除了康嘉炜我谁也不嫁,想让我嫁给李石井,满足你贪婪的欲望,你做梦去吧!”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几年了,杜母从来没听她火气十足说过这么出格的话。显然,杜母的火药罐子也被点燃了:“杜曼琳,你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飞天了。
你给我听着,你必须嫁给李石井,你要嫁给康嘉炜,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永远都不是。”
杜曼琳泪水飞溅,手指母亲:“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么一位自私、无情、贪婪的母亲。你也给我听着,你如果不答应我和康嘉炜的婚事,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她突然朝僵立一旁的父亲重重跪下,磕了三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爸,女儿感谢您的养育之恩,女儿对不住您啦!”说着,猛起身闪电般冲出了家门。
杜父看着杜曼琳冲出家门的背影,感觉要出事,忙追了上去:“曼琳,曼琳,你回来,回来,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杜母朝杜父一声怒吼:“你给我站住,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像她这种不把父母放在眼里的孽种,有她不如没她好。”
一向寡言、厚道的杜父此刻来劲了:“别的事我都可以容忍你,不跟你计较,但如果你把女儿逼急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杜母不屑道:“你个死老头子,学会杞人忧天了。放心吧,你女儿正爱着康嘉炜,康嘉炜没死,她会去寻死吗?”
“我是说万一。”
“没万一,只一万。诶,我说你个死老头子,你咋那么沉得住气,女儿的婚姻大事,你竟然屁也不放一个。”
“你叫我说什么好呢,说你见钱眼开,为了钱下狠手拆散一对恩爱鸳鸯。”
“你脑子没进水吧?我为了什么,我是为女儿将来的幸福着想。”
“你以为嫁给李石井就幸福了?要嫁给他,那就真掉石井里去了,不被淹死,也会被活活闷死。”
“那总比嫁康嘉炜强,最起码我们脸上有光。要嫁给了康嘉炜,别人问我你女儿嫁谁了,我咋回答?
我是不是跟人家说,年纪轻轻就守寡、天天在街道上捡破烂的老太婆就是我的亲家母?你叫我脸子往哪搁?毕竟在土城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老板级别的人物。”
“捡破烂咋啦?要我说,捡破烂跟咱卖鱼没区别,都是为了谋生,为了图一口饭吃。你看不起人家,说不定人家还看不起你呢,你不就比人家多几个臭钱吗?有啥了不起的。”
“诶,诶,诶,你咋跟龟丫头一个样,胳膊肘都往外拐。”
“跟你实说吧,其实我早就看上康嘉炜这小子了,人长得有模有样,又本分、厚道、勤快,又有学历、有文化,还有一手室内装修的绝活,将来说不定也是个大企业家。曼琳嫁给他,算是有福。”
“一派胡言,不跟你唠了。反正我不同意曼琳嫁给一个‘穷二代’。”
“你不同意也没用,到时恐怕由不得你了。”
杜母不再理他,摆弄腰姿向卫生间走去。
杜父的脸绷得紧紧的,他总担心好像要出什么大事。
果然,杜曼琳的弟弟杜曼琅背着书包,风一样往家里跑。到了家门口,尖着嗓门喊:“爸、妈,快去救姐姐,姐姐在浔江大桥要跳江了。”
闻言,杜父从家里冲了出来,脸色铁青:“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见到的,就在浔江桥,围了好多人,还有好多警察呢!”
这时,杜母一边系裤子一边走了出来:“曼琅,你不会是和你姐姐串通一气吓我们吧?”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信我,你要再不去,就见不到姐姐了。”
“哟,这龟丫头,还真跟妈急上了。”杜母显得有点慌乱了,拽着杜曼琅就走,“你前面带路,我和你爸后面跟着。”
杜曼琅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还不时催促父母走快点。杜父杜母体大量重,跑得非常艰难。
杜父把一肚子的气泼向杜母:“都是你给逼的,你要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她犯得着跳江吗?”
杜母跑的气喘吁吁:“你放心,她要真跳早跳下去了,她是想演戏给咱们看呢!”
浔江大桥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连接县城东、西两城的主要通道,人流、车流量都较大。此时大桥的两头都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把守,不许人、车通过。
桥的两岸黑压压挤满了人,而且人越聚越多,似乎全城的人都在往这里赶。
在桥的中间位置,杜曼琳站在桥栏外面,双手抓住桥栏,脸朝桥面,背朝江水,只要一松手就会像空中落物一样掉入滔滔江水中。
一位中年警察正一步步接近杜曼琳,杜曼琳举起一只手阻止:“警察大叔,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了。”
中年警察止步,问:“能告诉我你多大了?”
杜曼琳回答:“二十五。”
中年警察笑笑:“二十五,本该是人生最有激情、最具浪漫的年龄,怎么就想到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八成是失恋了。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摆脱失恋的痛苦,你认为是理智的选择吗?
我知道,你是想以死来证明你对男友的爱,以死来折磨你的男友,好让你男友痛苦一辈子。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你要是死了,正好遂了你男友的心愿,你的男友就真正彻底地把你摆脱了。”
杜曼琳拼命摇头:“警察大叔,你想错了。我没有失恋,我和男友彼此深爱,心心相映,谁也离不开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轻生?”
“我们虽然相爱,可我们结不了婚。”
中年警察被她的话弄糊涂了:“既然相爱,为什么结不了婚?是没钱、没房、没车?这些都不应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障碍,现在不是有很多年轻人提倡先裸婚再创业致富吗?只要两口子有了感情,还愁将来买不起房、买不起车?”
“你说的都不是,不是。是我妈,她嫌他家穷,非要拆散我们,不让我们结婚,还非要把我嫁给一个有钱有势但我一点都不爱的浑蛋。”
中年警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江面上几十名消防战士和游泳健将们驾驶着冲锋舟已经在杜曼琳可能落水的地方拉起了救生网。
中年警察有了十分的胜算,他又向杜曼琳靠前了几步:“就因为你母亲的阻扰,你就想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姑娘,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了,留给亲人的痛苦太大了吗?
我姑且不说你二十五年养育之恩未报,我就说当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深爱着你的男友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可能忍受不了痛苦也会随你而去。
再说,你的母亲一旦悔悟,极有可能和你一样选择极端方式来摆脱痛苦。到时你伤及的是你所有的亲人,而你就成了给亲人制造痛苦的罪魁祸首。”
杜曼琳似乎被感动了,她用衣袖擦了擦已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
中年警察又向前走了一步,离杜曼琳仅两步之差了。
“你不就想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吗?这件事交给我,我确保成就你这桩感天动地的美好姻缘。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今天刚刚到任的公安局局长,我姓王,叫王圣阳。没想到啊,一上任就唱了出‘英雄救美’的佳话。”
杜曼琳冰冷的表情被释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中年警察抓住时机:“姑娘,我今天来只有一个愿望,看着你活着走下这座大桥,希望你能让我这个愿望如愿。
你再看看桥头两岸,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你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他们之所以来也只有一个愿望,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就忍心让这么多人的愿望成为泡影?”
果然,杜曼琳抬头张望两岸。就在这刹那间,中年警察飞身扑了上去,抱住杜曼琳往内一拉,又转了几个圈,稳稳当当站在了大桥的路中央。
就在杜曼琳被救下时,杜父杜母才慌慌张张地赶来了。
杜父见女儿安然无恙,扑通一声朝中年警察跪下:“谢谢警察的救命之恩,谢谢,谢谢!”
“这位大哥,谢就不必了,救人于危难是警察的职责。”中年警察将他扶起,随即移目杜母,“这位大嫂,你就是姑娘的母亲吧?”
杜母一边“嗯嗯”回答,一边点头。
中年警察说:“有几句话必须在这个场合给你讲清楚。咱们婚姻法明确规定,实行婚姻自由,禁止包办、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看老嫂子的尊容,应该是生活阅历很丰富的人,这一规定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当然知道,我还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呢!”杜母指着杜父,“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可我妈说他家以前是地主,成分不好,硬是不同意我俩的婚事,把我俩给拆散了。
后来就逼我嫁给了乡下一个老实巴交、穷得连锅也揭不开的农民。我哪愿意啊,没过几年我就离了婚,改嫁给了他。”
“既然你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那你为什么还要干涉你女儿的婚姻?”
“我是不想让她步我的后尘。她硬是要把自己嫁给一个‘穷二代’、‘拾荒二代’、‘寡妇后代’,你看看,这跟我的第一次婚姻有什么区别?过不了几年,照样离婚。”
“她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们是有感情的,而且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为失去对方放弃生命的程度,这种感情是掰不开、扯不断的。而你跟那位农民之所以过不下去就是因为没有感情基础,这种没有感情作支撑的婚姻是注定要失败的。”
“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我的警察大人。”
“既然可以培养,那你为什么不跟那位农民培养感情?”
杜母一时语塞。
中年警察继续说:“你之所以不能对那位农民产生感情,就是因为你心里早就有了你现在的丈夫。这一点你的女儿和你一样,她心里已经深爱着一个男人。
哪能装进第二个男人,即使你把他们拆散,把她嫁进豪门,她也体会不到富有带给她的幸福。所以,我奉劝你,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做主,你们做父母的就不要插手了。”
“不行,我不会答应我的女儿嫁进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的家庭。”
“你既然这么固执,那我就只能让你的女儿通过司法程序来解除你对他们婚姻的干预了。”
这时,康嘉炜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跑上来,一把抱住泪流满脸的杜曼琳,俩人抱成一团,哭成一团。周围围观的人群,无不为如此悲壮的爱情而心动。
中年警察走上前,冲着康嘉炜问:“你就是姑娘的男朋友?”
康嘉炜一边擦泪一边点头,正要张口说话时,被中年警察一个手势给打住了:“你什么也别说了,你们的壮举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作为你们婚姻的证人。
既然姑娘的母亲不同意,那我给你们作主,你们现在就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领取结婚证。”
杜母急了,暴跳如雷:“你是公安局长还是民政局长?你不就一个小警察吗?你有什么资格作主?”
旁边一位女警察悄悄告诉她:“他就是新来的公安局王局长,刚上任就救了你女儿的命。”
杜母顿时蔫了,强行拽着杜父和杜曼琅的手灰溜溜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杜母杜父离开大桥后,王局长亲自送杜曼琳和康嘉炜去了民政局,顺利地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手捧金灿灿的结婚证书,杜曼琳和康嘉炜激动得泪水泱泱。俩人扑通跪倒在王局长的脚下,又是磕头又是一串串感激的话。
王局长把他俩扶起,并不乐观地说:“结婚证虽然领了,你们的婚姻也开始受法律保护了。但是,你们母亲那关还没过啊。
你们马上回去,耐心细致地给她做做说服工作,争取得到她的认可,毕竟是你们的母亲,不得到他的认可,恐怕以后你们两家的关系很难处理好。曼琳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千山万水也难以阻隔的,祝贺你!
同时我也提醒你,以后遇事千万要冷静,不能过激,尤其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于是,俩人遵照王局长的指示,急匆匆赶回了杜家。一到门口,正在捣挵鱼筐的杜曼琅和杜父便迎了上来。
杜曼琅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夫” 直叫得杜曼琳和康嘉炜心花怒放。
康嘉炜朝杜父深鞠一躬,又深情地叫了一声:“爸。”
杜父满脸带笑,说:“爸爸祝贺你们终于走到了一块!”
杜曼琳忍不住激动,扑入父亲怀中:“谢谢,谢谢爸爸!”
杜父安慰她:“你妈有你妈的想法,别跟她计较。你妈还在气头上,你和嘉炜进去,心平气和的跟她说,兴许她会转变想法。你妈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能急只能哄。”
杜曼琳抿唇一笑:“爸,谢谢你!我不会跟妈计较,也不会跟妈急。”
杜父说:“去吧,爸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杜曼琳拉着康嘉炜的手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客厅里,冷清清的。杜母仍像往常一样斜靠在沙发上,眼睛微闭,右手轻轻地敲打头部。杜曼琳悄悄上前,像小时候一样用纤巧的手指揉捏母亲那浑圆的肩膀。
“回来啦,我说你心还真够狠的,竟敢以跳江来威胁我。你咋不跳啊,我就知道你压根就在演戏,你心里惦记康嘉炜,你哪舍得去死呀!
你演技不错啊,感动了整个土城竟然都被你感动了。现在全土城的人都知道,我在逼婚,逼女儿离开心爱的人嫁给那个浑蛋李石井。
也好,李世茂应该知道了,我是努力了,但女大不由娘,我作不了主喽!”杜母一动不动,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叨个不停。
杜曼琳没啃声。
杜母突然仰首,翻着白眼珠瞪着杜曼琳:“你就没一句话想跟妈说?”
杜曼琳摇头:“我还能说什么,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听妈多说几句。”
“你听我说?我说管用吗?你不是已经登记领结婚证了吗?我还能说什么?我如果说,你马上去,去跟康嘉炜把离婚证办了,你会去吗?”
“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对嘉炜实在是太不了解了,他家是穷,但只是眼前,况且这又不是他造成的,一个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上代贫穷也不能决定下代一定贫穷,贫穷是不会遗传的。
你不是很羡慕李世茂吗?可你知道李世茂的父亲是谁吗?是孤儿,家里连一间破房子也没有,完全是李世茂自己打拼、白手发展起来的。
嘉炜大学毕业还没几年,学的是室内设计装修,现在正是打拼的时候,你能要求他一夜暴富从祖上的贫穷中摆脱出来吗?创业和富裕有一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懂个屁,按你说李石井这个‘富二代’就没有优势了。等康嘉炜发财致富了,人家李石井早就升天上去了,一辈子你也休想赶上人家。”
“李石井哪能和嘉炜比,他现在虽然财大势大,可那是眼前,就李石井那副德行,我敢断言,他父亲创下的基业早晚会毁在他的手里。”
杜母双手撑着沙发坐直了身子,细心打量起康嘉炜来。浓眉大眼、俊俏脸庞、威猛身材、彬彬有礼的神态。
她想,如果康嘉炜出身在土豪家庭,那绝对是一个完美公子,兴许曼琳还未必能把他抢到手呢。这么一想,她对康嘉炜的看法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绷紧的脸开始松弛,神色也开朗了许多。
“嘉炜,你和曼琳的事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我要是再阻拦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我现在宣布,同意你俩的婚事。”杜母又重重叹了一声,似乎很无奈。
“你说什么?”康嘉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应我和曼琳的婚事了?”
杜曼琳冲他点点头,又做了个鬼脸,脸上露出如花的笑靥。
康嘉炜抱拳单膝跪下:“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女婿一拜!”接着,重重的连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行这么落后的礼节。”杜母不屑道。
杜曼琳靠着母亲坐下,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挽着她的臂,头枕着她厚实的肩膀,柔声细语道:“妈,你真是我的好妈。”
杜母轻哼一声,带笑道:“你先别说我好,我话还没说完呢!”
“妈,想说什么你尽管说,我洗耳恭听呢!”
“妈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妈想跟嘉炜说几句话。”
康嘉炜反应迅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杜母的面前:“妈,你说吧,我听着呢!”
杜母䁖了康嘉炜一眼,打开了话闸:“嘉炜,你这辈子能娶上曼琳这样的媳妇,是你的洪福。曼琳打小就懂事,乖巧,聪明,心地善良,处事很有主见,对长辈孝道,人也长得有姿有色,街坊邻里都夸她将来一定是个贤媳妇、巧媳妇。
很多大户人家都想娶她做儿媳,可我都没答应,曼琳也不肯。我总希望她能嫁个有钱有势的人家,将来能无忧无虑、有头有脸过日子,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选择了你那个残缺不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庭。”
“妈,我不是选择了嘉炜的家庭,我是看中了嘉炜这个人。”杜曼琳的声音很甜。
“嘉炜…”杜母叫一声名字又停顿下来。
“嗯!”康嘉炜猜不透杜母话里的意思,忙乱地应了声。
杜母瞟了他一眼:“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记着曼琳的好,将来别让她跟着你遭罪。”
康嘉炜偷偷看了眼杜曼琳,表起了决心:“妈,你放心,我不会让曼琳受苦,我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眼下你们结婚证也领了,我要你告诉我,你准备好了没有?”
这话真的让康嘉炜犯惑了,他不知道杜母所说的准备指的是什么。
杜曼琳看出了他的难处,接过话:“妈,你是说哪方面的准备?”
“当然是结婚,不结婚,你们的夫妻关系名不正言不顺,街坊邻里、亲朋好友不认可。”
康嘉炜轻声问:“妈的意思是…”
杜母说:“我打算为你们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办一场结婚盛典。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偷偷摸摸进了你康家的门,我也不想因为女儿出嫁丢尽我杜家的脸。”
杜曼琳不悦道:“妈,现在不提倡移风易俗、节俭办婚事吗?大操大办得浪费多少钱?”
“这是浪费吗?这是体面。我就是想问问嘉炜,结婚的钱准备好没有?”
“得多少钱?”康嘉炜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我给你算算。”杜母掰着手指头,默算,一会她报出数来,“一共十五万,这里还包括置办酒席的十万。”
康嘉炜一愣,低下了头。
杜曼琳知道,十五万对于康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就是砸锅卖铁康家也拿不出十五万啊!
“妈,你是在把嘉炜往火坑里推呀,你明知道他家穷拿不出这么多钱。”
“土城哪家娶媳妇不要十几万的,我就是考虑到他家穷,才按最低价出的价。”
“这哪是最低价?我就知道一般百姓家娶媳妇也就二、三万。”
“你是谁家的女儿?你是杜家的,好歹杜家在土城也算是大户人家。”
“什么大户人家,不就卖鱼吗?”
“卖鱼咋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杜家好歹是土城出了名的卖鱼状元户。”
“反正我不同意。”杜曼琳嘟噜道。
“你不同意?不同意就别结婚。”杜母的态度越来越坚决,毫无回旋的余地。
这时,康嘉炜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妈,我同意,妈说咋办就咋办。”
杜曼琳傻了:“康嘉炜,你脑子没进水吧,你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拿不出十五万啊!”
“曼琳,你别说了,也不要怨妈,咱土城自古就有‘价高身贵’的规矩。为了你,不要说十五万,就是二十、三十万乃至更多我也愿意,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把它摘下来。”
杜曼琳感激涕淋,愣愣地看着康嘉炜。
按照土城的风俗,岳父岳母在认下女婿的当天,要置办酒席,也就是订婚酒,意思是让街坊邻里、亲戚朋友知道女儿已经名花有主了。
当晚,杜母大大方方的在县城一家够气派够豪华的酒店——金叶大酒店办了十桌酒席,邀请邻居、主要亲戚、生意上的朋友、曼琳要好的同学入席。
酒席规模虽然不大,但场面却十分热闹、隆重。从那晚起,杜曼琳和康嘉炜的婚事又得到了民间的认可,俩人的夫妻关系算是正式公开了。
宴后,康嘉炜和杜曼琳第一次以夫妻关系的身份公开出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俩人在街道上转了一圈后,来到了浔江大桥。凭栏眺望,但见水上水下灯光璀璨,侧耳谛听,但闻西去的江水涛声一片。
康嘉炜手撑桥栏,轻声吟道:“桥啊,家乡的桥,民族的桥,你一端连着昔日的贫困,一端连着今日的繁荣,坚实的桥墩就是我们这个民族不屈的个性。‘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伟大的中国成功架设了一座座通向小康、走向世界的理想大桥。”
这时,一缕江风扑面而来,杜曼琳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康嘉炜将她揽入怀中。
“嘉炜,别吟了,我知道你乐在口上,痛在心里。”
“能娶上你这么好的媳妇,我还能有什么痛?”
“你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正为十五万元昂贵的彩礼犯愁呢!”
“曼琳,你别为我犯愁,十五万能娶上你这么好的媳妇已经很便宜了。”
“可你哪来这十五万啊?”
“这不是你担心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就是向人借,一时半会也借不了这么多。”
康嘉炜仰首眺望繁星闪烁的天空,一会收回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杜曼琳,叹息道:“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
杜曼琳跟着叹息一声:“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咱俩在一起,又不会欠下一屁股的债。”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私奔。”
“私奔?”康嘉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这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杜曼琳很平静。
“你疯了吧?你这样做,不仅会坏了你的名声,而且你妈也会恨我一辈子。”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其实,也够不上私奔,咱俩事实上已经是夫妻了,结婚只是个仪式,我说的私奔就是逃避这一仪式,免得欠一屁股债。”
“不行,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答应这么做。我不能让别人说我,讨不起老婆骗别人家的闺女,我也不能让别人说,杜家的闺女丢弃孝义跟别人家的男人跑了。做人就应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敢于担当。”
“嘉炜,你真是个好男人,爱你嫁你都没错。”杜曼琳突然踮起脚尖,赏给了康嘉炜一个响亮的吻。
俩人沿着大桥的人行道慢悠悠走着,一会来到大桥的中点,这里曾是杜曼琳为爱抗争的地方。康嘉炜俯视大桥下灯光映照的波涛激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多险啊,幸好你没往下跳,要不我也会随你而去,咱们可就在另一个世界成家立业了。”
杜曼琳突然噗呲笑出声来:“你傻啊,你以为我是真跳,我舍得扔下你和爸妈,一个人孤零零走吗?”
康嘉炜如梦初醒:“原来你是在演戏呀!怪不得你妈夸你聪明、有脑子。”
“不演戏,我妈能答应我们的婚事?”
康嘉炜翘起拇指:“你这招挺管用,可这是险招啊!”
俩人驻足瞭望了一会,又沿原路返回,没想到刚走下浔江大桥就碰上了正从客家红酒店出来的醉醺醺的李石井一伙人。杜曼琳想避开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李石井手舞足蹈堵在了她的前面。
“哟,今天好眼福,一出门就碰上我未来的媳妇。”李石井嬉皮笑脸,色迷迷的眼睛罩着杜曼琳电来电去。
“你喝多了吧,谁是你媳妇?”杜曼琳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我妈都上门提亲了,你妈也答应了,你说是不是我媳妇?”
“我妈答应了你找我妈去,反正我没答应。”
“你没答应是吗?我现在就让你答应。”李石井突然出手抱住杜曼琳,一张毛茸茸的嘴凑了上去。
杜曼琳使出浑身的力量将李石井推开,又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这下可激怒了李石井,只见他嗷叫着扑向杜曼琳。这时,康嘉炜一个闪身挡在了杜曼琳的身前。
“你是谁?想英雄救美是吗?”李石井朝康嘉炜怒吼。
“我就是杜曼琳的老公。”康嘉炜大义凛然,毫无惧色。
李石井一眼就认出了康嘉炜:“你、你不就是搞室内装修的小木匠吗?你妈不是天天在大街上捡破烂吗?就你这种人,给杜曼琳洗脚人家也不要,哪会要你做她的老公,你是在这里说笑话还是说梦话?”
“我什么话也不说,你长着眼睛自己看吧!”康嘉炜亮出结婚证。
李石井凑近,仔细看了一眼,不相信,疑惑地看向杜曼琳:“这是真的?”
杜曼琳冷冷道:“白纸黑字,相片、印章一应俱全,还会有假吗?”
李石井突然拽住康嘉炜的衣领:“姓康的,你活腻了是啵?竟然敢抢我的老婆。”
“你的老婆?拿给我看看。”
“看什么?”
“看结婚证啊,没结婚证你凭什么说她是你老婆?”
李石井露出狰狞的脸孔:“就凭我是李石井,李石井,你听说过吗?”
“我听多了,听着就恶心。你不就仗着老子有钱、老娘有权吗?”
就在康嘉炜和李石井对峙时,杜曼琳悄悄拨打了110报警。此时,她发现太平洋服饰超市的马老板正举着手机躲在一棵树下偷偷录像,她朝他微笑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把他们围在了中心,康嘉炜和李石井的对峙也在升级。
“请你把手拿开,别脏了我的衣服。”康嘉炜怒视道。
李石井嘿嘿一笑:“我不但要拽你,而且要揍你。”说着,挥拳朝康嘉炜砸去。
康嘉炜迅速出手,抓住了李石井的手腕,慢慢用力。李石井痛得呲牙咧嘴、嗷嗷直叫。几个同伙见李石井吃亏,挥拳上前。
康嘉炜怒吼:“如果你们想让李石井失去一只手,那就尽管上来。”
几个同伙拿捏不准,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几名警察拨开人群围住了康嘉炜和李石井。
一位胖子警察喝令:“住手,都给我住手。”
康嘉炜松手,李石井哭叫:“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杜曼琳上前:“警察大哥,是李石井先动手打人,康嘉炜是自卫。”
李石井狡辩:“你血口喷人,明明是姓康的那混蛋无事找事,先下狠手打断了我的手。”
胖子警察用警棍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手腕,他本能的灵活自如地扬起了手。
胖子警察笑道:“没事,手好着呢!”
围观的人群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胖子警察下令:“把参与打架的统统带回局里。”接着,回过头问杜曼琳,“你就是被王局长救下的那位跳江的姑娘?”
“是的。”杜曼琳呐呐道。
“和李石井打架的是你老公?”
“没错,哦,不对,应该是被李石井打的那位是我老公。”
“我知道,祸肯定是李石井惹起的,你和你老公都是受害者。这样,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去局里做个笔录,以便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不然李石井那小子还会不断地找你们的麻烦。”
杜曼琳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杜曼琳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作了惟妙惟肖的陈述,在笔录上签字画押后,胖子警察告诉她:“你可以回家了,但康嘉炜要到事情完全处理好后才能回去。”
回到家里,杜曼琳把事情跟杜父杜母说了。
杜母一听就来气了:“这个康嘉炜,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跟李石井这混蛋较上真。我看他这次是真撞上鬼了,没个十天半月别想出来,弄不好还得吃官司,判个三年五载。”
杜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嘉炜是为了保护曼琳才出手的,你不感谢人家反而还咒人家。”
“你个死老头子,我哪是咒,我是担心。你等着看吧,麻烦事还在后头呢!李家这次肯定不会便宜了康嘉炜。”
杜父轻哼了一声进了厨房。
果如杜母所言,当晚李石井的父母、姐姐听到李石井被带到后,倾家出动连夜赶到。
看见李石井左手搂着右手臂大呼小叫直喊痛,李父李世茂当即火冒三丈责问在场的胖子警察,为什么不送他到医院治疗?
胖子警察唯唯诺诺回答,已经检查过了,手并没有受到伤害。李世茂不信,背起李石井就走,并扔下一句话,如果李石井的手检查有问题而且问题比较严重,我把你们公安局连同那位姓康的小子一并送上法庭。
医院检查结果出人意料,李石井左手严重脱臼且手臂出现骨裂。结果一出,身为土城县财政局局长的李母连月娇当即给公安局王局长打电话,要求严肃处理此事。
第二天,以伤害他人身体为由对康嘉炜实施治安拘留。但是,对伤害属故意、过失还是正当防卫或者自残所致,没有给以定性。
杜曼琳获知此消息后,不顾一切独闯,知道后,叫胖子警察把杜曼琳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王局长很客气地接待,又是赐坐又是倒茶,这反倒让杜曼琳很拘谨。
“坐啊!”见杜曼琳仍站着,王局长又招呼一声。
“不敢。”
“怎么不敢?”
“我是来找麻烦的。”
“什么麻烦?”
“申冤,为康嘉炜申冤。”
“申冤是在维护的良好形象,怎么能说找麻烦呢。不过,要申冤就要有证据,李石井有医院的检查结论证明他受到了伤害,你有证据推翻吗?”
“我有证据证明李石井受到的伤害不是来自外力,而是来自他自己,也就是自残,目的是嫁祸给康嘉炜。”
“自残?”王局长一惊一悟,移目胖子警察,“你不是说当时你在现场测试了李石井的手,发现没问题吗?”
“是啊!”胖子警察拍了下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李石井会来自残这一手?”
“昨晚你把李石井关在哪里?”王局长问。
“审讯室。”
“和谁关在一起?”
“就他一个。”
“审讯室不是安装了微型监控吗?你马上去提取监控录像。”
杜曼琳插话:“我还看见太平洋服饰超市的马老板给昨晚现场录了像。”
王局长听了很兴奋,对胖子警察下令:“半小时内把审讯室和马老板这两份录像都拿到映像室来,我们边看边分析。顺便把李石井也带来,同时通知刑警队所有人员都参加。”
录像显示,康嘉炜抓住李石井手臂只是自卫,根本达不到伤害的程度;李石井在审讯室凶猛撞击墙壁才是造成他左手脱臼和骨裂的唯一原因。
在看完两份录像后,王局长问李石井:“李石井,以法律为依据,以事实为准绳,这是依法办事的根本原则,任何组织和个人都没有权力违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石井低下头,一声不吭。
临近中午时分,康嘉炜被释放。刚走出拘留所的大门,杜曼琳便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
正是午饭时候,杜曼琳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旁边正好有一个沙县小吃店。于是,她拉着康嘉炜进去。
康嘉炜又抽脚往回走:“满地都是用过的餐巾纸,条件太差,换个高档的,今天我请客。”
“怎么,进了一次拘留所就成大款了?”
“不是成了大款,而是赢了大款,挫了李石井的锐气,长了我们的志气。”
这时,老板娘抖着一身的赘肉出来,笑脸相迎:“瞧俩幸福一对子,郎才女貌,多般配啊!两位楼上请。雅室迎客,贵人赏光,请!”
盛情难却,俩人只好随了老板娘上了二楼雅室。杜曼琳一口气点了两碗清汤、两碗拌面、两个鸡腿、两个鸭翅、两个鸡蛋。很快,一张小圆桌被摆得满满的。
康嘉炜不解,问:“能吃得了这么多吗?吃不了,岂不太浪费了。”
杜曼琳说:“能可浪费,也要图个吉利、好运,这是土城的习俗。”
“吃这些能图什么好运?”
“没听说从拘留所出来的人,全身都是晦气?我跟你说,吃清汤能从上到下洗去全身的晦气,吃面条能保你一辈子无坎无坷、顺顺利利,吃鸡腿走路平稳、踏实,吃鸭翅…”
“远走高飞。”
“吃鸡蛋…”
“团团圆圆。”
“行啊,康嘉炜,原来你是深藏不露,故意逗我。”
“土城的**俗谁不知道。我八岁起,每年正月妈就给我吃这些东西,都吃十八年了。”
“怪不得你能考上大学,成为室内装修的设计专家。”
“这还不算,我最庆幸的是得到了你,你才是我此生最满意的收获。”
杜曼琳脸上乐滋滋的,媚他一眼,把清汤送上:“那我们就开吃,吃完了,祈祷上苍保佑我们…”
康嘉炜接口:“婚姻顺顺当当、爱情天长地久、家庭和和睦睦、事业红红火火!”
杜曼琳睁大眼睛瞪着他:“你不会是我肚里的蛔虫吧,怎么我要说的都让你抢先说了?”
康嘉炜憨笑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心心相映话语同。”
俩人很快把清汤、面条、鸡蛋吃完,看着剩下的两只鸡腿和两个鸭翅,杜曼琳将鸡腿移向康嘉炜一边,把鸭翅移向自己一边,揶揄道:“你吃腿来我吃翅,你蹬腿来我展翅,夫妻同心又合力,幸福日子甜蜜蜜。”
“遵命!”康嘉炜模仿黄梅戏腔调,轻轻哼唱,“我吃腿来你吃翅,我蹬腿来你展翅;你我恩爱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饭后,俩人开开心心走出小吃店 ,康嘉炜提出先回家换衣服,再去向杜父杜母报平安。于是,俩人合租了一辆摩托车直奔康家。一进家门,见康母和康嘉颖正吃午饭。
午饭还算丰盛,一盘炒肉丝,一碗蒸蛋,一砵青菜、一叠花生米。康嘉颖见了杜曼琳羞羞答答叫了一声嫂子,康母更是客气地招呼:“曼琳来了,来,赶紧吃饭。”
杜曼琳应道:“妈,我和嘉炜刚吃过,你和嘉颖慢慢吃。”
康嘉炜的两个眼珠子围着饭桌溜来溜去:“妈,你回老家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今天准遇上高兴事了吧,要不然你下不了狠手整这么多好菜。”
“妈把事办妥了,不回来告诉你,你不急死啊!”康母笑得露出两排残缺不全的牙齿,“妈摊上曼琳这么好的媳妇,时来运转喽。
这次回老家俺把你结婚差钱的事跟你大伯一说,你大伯蹬蹬蹬就往村部跑,给你堂兄康嘉琪打了个电话,你猜怎么着,嘉琪一口就答应给你十六万,里面有一万是白送给你的礼金,十五万是借给你的,他说你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不急。”
康嘉炜激动无语。
康母继续说:“嘉琪是个苦命的孩子,十岁就成了孤儿,那时你爸还在,经常给他一些钱和粮食,十六岁那年他跟人去了南边打工,一直没回来过,听说混得不错,也储下了一笔钱,可闹心的就是三十岁了还没娶上个媳妇。
想不到,这浑小子还挺大义的,知道报恩,这次给咱家帮上大忙了。嘉炜,你可得记着人家的好,啥时人家需要你帮助了,你也得尽最大的力帮帮人家。”
康嘉炜连连点头:“妈,你放心吧,我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康母又说:“今天高兴,就多整了点菜,和你妹子一起先庆贺庆贺!”
“妈,你和嘉颖慢慢庆贺,我跟曼琳说个事。”康嘉炜拉着杜曼琳至窗台前,悄悄说:“咱俩的事,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杜曼琳故意问:“欠哪一出东风呢?”
康嘉炜附耳道:“就等你妈拣个好日子,把咱俩送进洞房了。”
杜母拣了共和国生日的日子,为康嘉炜和杜曼琳举行婚礼。
那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普天同庆祖国母亲五十华诞。带着国庆的喜气,下午六点,杜家和康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土城县部分领导干部相聚仙缘国际大酒店龙凤厅,共同参加康、杜结婚典礼。
典礼隆重、大气、热闹,五百余宾客捧场,专业司仪主持,称得上是土城上了档次的一次结婚盛典。
典礼仪式的最后,康嘉炜与杜曼琳别具一格的爱情对白令全场震撼。
杜曼琳说:“如果有一天你有钱了,成大款了,你会抛弃我么?”
康嘉炜说:“我知道,你担心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放心,打现在起,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出纳兼会计,钱都归你管着。我一分钱也不要,我只要你,一生一世。”
杜曼琳说:“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花落叶枯,你还会爱我吗?”
康嘉炜说:“爱你是我一生无悔的选择,漫天星星都是我注视你的眼睛。我承诺,无论你遭遇什么情况,此生最爱是你!
我发誓: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对你的爱情都坚如磬石,永不改变”
杜曼琳默默注视着他,突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那清亮的脸颊上留下了两个鲜红的唇印。场上响起潮水般的喝彩声,顷刻又复归平静。
康嘉炜说:“亲爱的,如果这辈子我不能如你所愿成为大款,你会爱我吗?”
杜曼琳说:“ 我是今生的水,你是前世的茶。用今生的水来泡一杯前世的茶,透明的瓷杯里,沉淀的是前世的情,沸腾的是今生的爱,这味道就叫做:缘份。为了缘份,我岂会在乎你的贫穷和富裕。”
康嘉炜说:“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幸,瘫痪在床,你还能厮守我们的爱情,陪我度过残生吗?”
杜曼琳按住他的嘴:“亲爱的,大喜日子,我不许你说胡话。倘若真会有那么一天,不管怎样,我都会用心去呵护我们筑就的爱情之路,义无反顾地一直走下去,不离不弃,为爱坚守。
我发誓: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对你的爱情都坚如磬石,永不改变”
康嘉炜抑制不住激动,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宁静的宴厅又爆发出阵阵掌声、喝彩声。
然而,就在宴厅内热闹一片时,杜母却慌慌张张随着一位年轻后生从后门出了宴厅。这一幕,恰好被杜曼琳看见。二十分钟后,杜曼琳仍没发现母亲回来,于是她在康嘉炜耳边嘀咕一阵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宴厅,康嘉炜正被几个同学缠着喝酒没有太在意。
直到一位同学问他,新娘子去了哪里?他才猛然想起杜曼琳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他四处张望,没见杜曼琳也没见杜母的影子,心里不免警觉,拉着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同学就走。
可寻遍了酒店的几个地方,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康嘉炜肯定杜曼琳一定是出事了,心里开始紧张。同学问他要不要报警,他断然拒绝,因为他怕报警会闹出大动静,影响婚宴的正常进行。
他跑去问酒店门卫,门卫告诉他,看见新娘子由一位年轻人引着,神色紧张出了大门,出去了就没见着回来。
“嘉炜,新娘子不会是遇到抢婚了吧?”同学这么一问,康嘉炜紧张到了极点。据前辈说,土城在解放前有抢婚的恶俗,新郎如果在24小时内找不到新娘,抢婚者可以先于新郎试婚。
恶俗虽被明令禁止,但偶尔也会复燃。康嘉炜最担心的就是怕这件事发生在杜曼琳身上,没想到还真可能发生了。
谁是抢婚者?康嘉炜自然想到了李石井,如果杜曼琳真落到了李石井手里,那就凶多吉少、难逃一劫了。
想到这,他拉着同学向酒店大门飞奔而去,刚到大门口,一部警车戛然而止,随即车门打开,杜母和杜曼琳神魂不定从车上下来。杜曼琳一把倒入康嘉炜怀里,嘤嘤而泣。
康嘉炜吃惊地问:“曼琳,谁、谁欺负你了?”
杜母板着脸孔,嚷开了:“还能是谁,李石井那个浑蛋呗,居然恶心不改,耍起了抢婚那下三滥手段。幸亏警察及时赶到,要不然曼琳就被他…欺负了。”
康嘉炜轻轻托起杜曼琳秀丽的脸盘:“曼琳,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杜曼琳擦去泪水,抿了抿唇,又淡淡一笑:“我是你的,除了你,谁也别想得到我。”
这时,胖子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先恭贺后嗔怪:“康嘉炜,你这小子对新娘子也太不在意了,是不是被新娘子的美色迷昏了头,竟然让李石井从你身边把新娘子抢走了。
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你不珍惜我还替你珍惜呢!你看,我现在把她完好无损送还给了你。”
“谢谢,谢谢胖警官!”康嘉炜深深鞠了一躬,露出一脸的尴尬与无奈。
胖子警察继续说:“你们真应该感谢王局长,是他未雨绸缪,断定李石井一定会来搅了你们的婚局,所以特命令我在酒店周围秘密布置警力保护你们,确保你们的婚礼圆满结束。”
他移目杜曼琳,“新娘子,今天可是王局长第二次救你,打算怎么谢人家?”
杜曼琳正要开口,被杜母抢了先:“嘉炜、曼琳,你们赶紧回宴厅跟王局长好好喝几杯。胖警官,你也一定得去。”
胖子警察罢手,笑道:“我就不去了,任务在身,李石井还关在公安局审讯室呢!你们快去吧,客人们都散席了。”
果然,已经有客人三三两两从酒店出来。
“快快快,去送送客人。”杜母着急道。
康嘉炜拉着杜曼琳的手急匆匆向酒店大门口走去。
……
就这样,康嘉炜和杜曼琳在历经了一路艰难、坎坷后,终于成就了恩爱姻缘,喜入洞房,开始了人生新的旅程。
结婚后的第二天,杜曼琳初中最要好的昔日同学、今日闺蜜郑小丫从广东回来,专程登门来拜访祝贺她。
郑小丫和杜曼琳,读初中时被老师、同学戏赞为学校的“两朵金花”。不过,杜曼琳虽长得漂亮,但文静纤弱,很少和男生交往。
而郑小丫却不同,开放大方,无拘无束,爱浓妆艳抹,爱跟男生眉来眼去、动手动脚,初中毕业后就南下去了广东,很少回来,每次回来都会变一个大样。
郑小丫见门关着,于是踮起脚跟、探头探脑往窗户里看,但窗户上贴了一层厚厚的油纸,看不到里面。
这时,一条大黄狗虎视眈眈向她走来,她惊慌失措躲避,不料被暴凸的石块拌了一下,她哎哟一声跌坐地上,口呼“救命呀”、“救命呀”。
只听门“吱呀”一声响,杜曼琳从屋内冲了出来:“怎么了,姑娘?”
郑小丫仍惊魂不定:“狗,大黄狗,呲牙咧嘴,怪吓人的。”
杜曼琳急忙把她扶起,看了看四周,没见到什么大黄狗,回过头来细细一看,先惊后喜:“小丫,怎么是你,啥时候回来的?”
“人家是专程回来看你的,没想到你弄条大黄狗来迎接我。”郑小丫拍了拍衣服,又鄙夷地看了看房子,“曼琳,你就住这啊?”
“是啊,这里不好吗?老城区,虽然房子破点,但住着安静。”
“好什么好啊,都赶不上大乡下了。亏你还是当年的校花呢,太没眼光,拣个这么破烂的地方就把自己出售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杜曼琳并没把郑小丫的话放在心上。她搀着郑小丫向屋内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说:“小丫,你先进家去,我去公用电话亭给嘉炜打个电话,叫他回来时捎俩菜回来,中午我们热闹热闹。”说着,转身要走。
郑小丫拽住她:“算了吧,你刚结婚,兜里没几个崽,还是我请你小俩口到仙缘大酒店喝几盅。”
“发财了?”
“你看你说什么话呢,喝几口小酒还用得上发财吗?”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吧走吧,先去你新房看看,看看美丽的新娘子过的是啥样的生活。”
杜曼琳把郑小丫迎进家。郑小丫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不停地在四周瞟来瞟去,进了新房,东瞧瞧西瞅瞅。完了,惊讶地瞪着杜曼琳,问:“你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太委屈自己了吧!”
“条件是差点,可我心里踏实、高兴呗!”杜曼琳含笑道。
“你踏实?我心里还替你发怵呢!你是苦中作乐吧?就这条件,打死我也不嫁。”
杜曼琳给郑小丫调制了一杯蜜糖水,郑小丫喝了一口又吐掉:“都啥年代了,你还喝这个,多难喝呀!回头我给你整几箱王老吉、太太口服液什么的,补补身子。”
她瞅准一把竹木椅坐下,拍了拍,“这玩意还是我太爷那时候的宝贝,现在都成老古董了,你居然还把它当宝贝。”
杜曼琳站在一旁直笑,任凭郑小丫发泄。
“这次回来,还出去啵?”杜曼琳故意转移话题。
“不出去,留在土城喝西北风呀!”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年纪也不小了,干脆我给你做媒把自己卖了。”
“拉倒吧,要卖个像你这样的家庭,我还不如做一辈子剩女呢。”
“你别总说我,我这也是暂时的。”
“我看你是想艰苦朴素一辈子。”郑小丫突然抬头,盯着杜曼琳,“要不你跟我南漂打工去,你这么优秀,一年保管挣个十几万。”
杜曼琳不信:“你别瞎夸,我哪行,我一没文凭、二没技术,谁愿意给我那么多钱。”
“咳,我不也没文凭没技术吗?可我挣的钱比那些大学生多的去了,不瞒你说我现在可以买两部宝马车。”
“你瞎吹吧,你还不如我呢,你初中毕业证还是混来的,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
“不信,是吗?”郑小丫说着,从包内取出两本存折,塞给杜曼琳,“我让你瞅瞅,一瞅,保管吓你屁滚尿流。”
杜曼琳翻开存折一看,果真惊呆了:“你不会是在南边开银行吧?”
郑小丫一副得意的样子:“我才不开银行呢,银行算老几啊,我是银行的老板,银行是替我打工的,专给我保管钱。怎么样,老同学,我没骗你吧,想不想跟我去发财呀?”
“你得告诉我,你在南边干什么工作?我跟你去了,你能给我介绍什么工作?”杜曼琳已经开始心动,但心里没底,不放心。
“反正是正经工作呗,你是老同学,我能让你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你呀,别犹豫不决了,趁现在孩子还未报到,赶紧去南边捞捞金,混他几年再回来,把房子换了,风风光光迎接你那带把的小祖宗。”
杜曼琳还是犹豫了一会,最后痛下决心:“行,我跟你去,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郑小丫讪笑道:“你急什么呀,你俩口子不还在度蜜月吗?这时候把你带走,康嘉炜能饶得了我?”
话音刚落,康嘉炜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说谁呢?”康嘉炜一眼瞅见打扮得极为妖艳的郑小丫,眉头一皱,“哟,这不是曼琳常说起的初中同学郑小丫吗?”
郑小丫的目光顿时被康嘉炜的洒脱吸引住了。她真不敢相信,居住条件比全国平均水平至少落后二十年的寒门家庭竟然出了个如此耐看的公子哥。她一脸诧异,低声问:“曼琳,这就是你老公康嘉炜呀?”
杜曼琳淡笑:“你说呢?你说我能随便叫个男人冒充我的老公吗?”
“怪不得你如此美貌的‘仙女’甘愿下嫁寒门,原来是冲着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牛郎’来的。不亏,曼琳,算你有眼光。”郑小丫一边说,一边偷瞟着康嘉炜。
杜曼琳不言,美丽如画的脸蛋上挂着一对迷人的笑靥。
康嘉炜觉得一个大男人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说话费神,于是提出去做饭。郑小丫一把拽住他:“哟,帅哥还挺模范的啊,既能装修房子,也能装修饭桌。可惜我今天没口福,我已经在仙缘国际大酒店定下了餐,等你们去光临呢!”
康嘉炜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反客为主,这样不妥吧。虽然家里寒酸点,但饭菜还是挺可口的。”他看了看杜曼琳。
杜曼琳冲他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郑小丫推着康嘉炜的背,又拉着杜曼琳的手:“走吧走吧,老同学还客气什么,你请我请还不都是一个请。”
一顿饭下来,足足消费了郑小丫两千多元。看着郑小丫付款时的潇洒样,杜曼琳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从仙缘国际大酒店回到家里,杜曼琳把康嘉炜拽进了卧室,又关上了门。
“嘉炜,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非得这么神秘?”
“我打算和郑小丫一起南下打工。”
康嘉炜的脸顿时定格了,眼睛木然地注视着她。
杜曼琳说:“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我们结婚欠下那么多的债,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一个人扛着。”
康嘉炜不言。
杜曼琳又说:“我们必须赶在孩子来临之前还清债务,并有一笔积蓄。要不然我整日为这事犯愁,心情老是不好。
如果怀上了孩子,心情不好会影响他的发育,如果孩子出生了,没有好的条件会影响他的健康。我们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康嘉炜还是不言。
杜曼琳继续说:“一个家庭只有夫妻同心合力才能经营好,两双手总比一双手创造的财富多。”
康嘉炜终于开口了:“曼琳,我知道你想为我分忧,我也知道你想尽早让我们的家走出贫穷。可是,我不能也不忍心把家庭的重担压在你的肩上,因为你是女人,挣钱养家不是女人的事,是男人的事。”
“你以为把我养在家里,白吃白喝我心里就好受?每天看见你匆匆忙忙出门,汗流浃背回家,我的心就在流血。”
康嘉炜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心痛,一把把杜曼琳搂入怀中:“我没事,每次回到家一看见你,我就忘记了劳累。
曼琳,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凭我的努力让我们的家一天天富起来,将来也让你做个阔太太。”
“嘉炜,我相信你是一位敢于担当的好男人,但是,我也希望你相信我是一位自食其力的好女人。
爱,是要担负责任的,相爱就应该相互付出,如果你对我的爱只是想让我做一个闲太太,那这种爱带给我的只能是痛苦。”
康嘉炜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其实,我不想干预你的选择,可是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你不在家的日子,我肯定度日如年,呆不下去。”
“呆不下去,你就和我一起去,听说南边搞装修的收入比我们这里高十几倍呢!”
康嘉炜犹豫:“就不知道妈同不同意?结婚前我曾提出过南下打工,可妈怎么也不同意,说外面乱,一个人在外漂泊,她不放心。”
这时,卧室外面隐隐传来康母的声音:“俺同意,有曼琳陪你去,俺哪有不放心的。”
康嘉炜打开卧室门,康母就站在门口:“妈,你咋才回来?中午曼琳的同学请客,我给你打了包,放锅里了,你把它吃了。”
康母说:“俺早回来了,听你们说话呢。日后你们就少操心俺,俺自己顾得了自己。你们想到外面去闯,那就去闯吧!不过,得两人一块去,不能搞夫妻两地分离。”
杜曼琳说:“妈,嘉颖平时住学校,我和嘉炜都去了,家里就你一人…”
康母说:“没事,俺现在身体好着呢,能照顾好自己。”
有了康母的支持,康嘉炜的顾虑完全消除。他信心十足地问:“曼琳,什么时候动身?”
杜曼琳说:“别急,你先把手头的工作辞了。我跟小丫先走一步,等我安顿好后,你再出来。”
“曼琳,我不想辞了现在的工作,万一…”
杜曼琳打断他的话:“不想辞,那你最好别去。开弓没有回头箭,腿迈出去了,就不能往回收,只能向前走,就好比战场上冲锋的战士,你把他后退的路给堵死了,他就只能不惜生命往前冲。
所以,如果你真想离乡背井后干出点成绩,不被人耻笑,你就必须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
康嘉炜猛然间大彻大悟,竖起大拇指:“曼琳,没想到你比我站得高看得远。行,一切听你的安排。”
就在杜曼琳南漂的头一天晚上,杜母火气十足地冲进了康家。这还是杜母第一次来康家,之前杜曼琳曾多次请她来,每次她都说“就你那破烂不堪的茅房,八抬大轿扛,我也不去。”
对杜母的突然造访,让正在刷洗碗筷的康母先是惊讶,继而喜出望外扔下碗筷迎了上去。
“亲家母,咋这么晚来?也不吱个声,好让嘉炜去接你。”康母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
杜母却无视她的热情,将满腔的怒火泼了过去:“我说你个死老婆子,曼琳嫁你家才几天,你就这么急把她赶出家门。既然你们康家容不下她,那我现在就接她回去,我再让她嫁个比你们家好几千几万倍的人家。”
康母被杜母的这一把怒火烧糊涂了,整个人如同僵尸般站立,木然地看着杜母。这时,正在卧室收拾行李的杜曼琳和康嘉炜听见声音急忙走出房间。看见杜母,两人几乎同时叫了一声妈。
杜母怒视着康嘉炜,火气更大了:“康嘉炜,你小子胆子也忒大的,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要把曼琳赶出家门?”
康嘉炜也被弄糊涂了,瞠目结舌愣站着。
杜曼琳的心里却非常清楚,母亲一定是得到了她南下打工的消息,并且自认为是康嘉炜要她去打工的,所以才对康母和康嘉炜大动肝火。
她不急不闹、满脸带笑走上前,揉着杜母的手,撒娇似地说:“妈,你误会嘉炜了,嘉炜一直不同意我去打工,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是没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是吧?既然康嘉炜娶了你,他就有责任养你,犯得上你离乡背井到那么远的地方打工?要去,也应该他去,不是你去。”杜母的口气依然火气冲天。
康嘉炜从卧室搬来一把藤椅,也是康家唯一上了档次的座具,又送上一瓶纯净水,这水还是康嘉炜上班时发的,他舍不得喝,带回家给杜曼琳喝。
杜母不坐也不接水:“我宁可站死、渴死,也不受你的敬。”
“妈,我知道你生嘉炜的气,但你犯不上跟自己过不去呀!”杜曼琳强拉着杜母坐下,把刚拧开了瓶盖的纯净水硬塞在她手里。
杜母哼了一声,负气地喝了一口。
杜曼琳一边给杜母捏拿肩膀,一边说:“妈,我记得小时候你常对我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晨浪费了,一天白活了;春天没抓住,一年全废了。妈,我现在就处在人生的‘春天’和‘早晨’,你说我能白白地放过这宝贵的时光吗?”
杜母没有吭声,显然她的火气在收减。
杜曼琳继续说:“妈,咱家能成为土城的卖鱼大户,是你和爸几十年打拼的结果。没你的支持或者说没爸的支持,单枪匹马,单打独斗,都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俗话说,夫妻一条心,泥土变黄金。只要我和嘉炜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谋划发家兴业大计,康家脱贫致富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话虽这么说,但你现在结婚才一个月,万一怀上了孩子,你是不是想挺着个大肚子给人家打工?”杜母的口气明显缓和,火气也几乎消失殆尽。
杜曼琳非常了解母亲的脾气,只要是火气消了,口气软了,事情就算解决了。于是,她附耳低声道:“我和嘉炜商量好了,先忙事业,后要孩子。妈,你是急于想当姥姥了吧?”
杜母白她一眼,嘀咕一声:“你孩子又不姓杜,我有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吗?”她迟疑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决定了的事,妈是改变不了的,也好,趁现在年轻,到外面闯闯。但是,妈有一个要求,你和嘉炜一起去,省得俩人日思夜想折磨自己。”
真是知女莫如母。杜曼琳和康嘉炜目光相触,迸出满脸欣慰的笑容。
原来,杜曼琳一直不敢对母亲提及南下打工之事,她料想母亲一定不会答应。所以她打算先斩后奏,等到了广东后,再打电话告诉母亲。现在,既然母亲同意了,她心里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