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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归园田居其一:文有别裁读张建永行走的树

散文归园田居其一:文有别裁读张建永行走的树《真人版陈黎明》,开篇就抓人眼球。“不来就不来,一来就吆喝喧阗,带一大堆怀化老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到吉首大学看老夫。什么节奏,这家伙干事可能就是这样,要么不干,要干就尽全力干。”说的是大白话,但它有一种力量,见性见情,直击心扉,把人物推到你的面前,豪气四逼,活脱脱一雪峰山好汉。另一篇写陈黎明钢筋铁骨般的体魄,更是精彩极致,让人不由得大喝一声,好!“老弟陈黎明身体极好,极结实,把他从雪峰山顶扔到山脚,身体上摔不坏任何零件。”只有突发奇想,方有这神来之笔。这不仅仅是生活的语言,大众的语言,更重要的是一种语境的营造,瞬间创造一种惊险刺激的画面,陈氏被抛向空中,迅疾垂落,如滚石般奔突,轰然巨响,坠地后居然安然无羌,拍拍屁股上的灰,扬长而去。我想,读者据这段文字,足可以想象这样的画面。这段文字,貌似信手拈来,实则匠心独具。无一奇字,但字字奇巧。陈黎明,雪峰山中的传奇式人物,养猪养成了上市公司,转而一

散文归园田居其一:文有别裁读张建永行走的树(1)

张建永《行走的树》

湘西产奇人,不知是山水的浸润,还是人文的熏染?那些远去的大名贯耳的人物不说,单是近30年中我结交的湘西朋友中,就为数不少,张健永就是其中的一位。

己亥初夏,在雪峰山腹地与建永兄不期而遇,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儒雅而彰显野性,热情而不失率真。他的野,不粗。他的热,不虚。在穿岩山的那幢欧美中混搭风格的木屋的谈笑,在露天之下共进山野风味的晚餐,在福寿阁揭牌仪式上的互道,短暂而匆匆,我们言谈很少,但眼神的照会,心灵的交流,让彼此有旧雨的感觉。

山中一别,未及月余,建永兄突然寄来他的新作《行走的树》,厚厚两大本,为数年间微信写作的结晶。书至,正是夏至,南方数省暴雨成灾,湘省虽不最烈,但我捧书展赏时,也正是雷暴滚滚,天雨如注。心想,这行走的树,莫不是天作之奇?将湘西的一本奇书送到我的手中。

谓之奇书,并不是因为书中的文章先以微信的方式,在朋友圈中流布,此后再由多媒体转而为纸媒刊发。据我所知,建永兄本是正襟危坐,以学院派的做学问方式的教授,在文艺学,美学,哲学诸方面均有建树,此“树”业已茁壮,根深叶茂,大可兢兢守业,修成大果。然建永总喜见觊觎人家的领地,居然涉足文旅,文创,新农村建设,摄影诸多行业,而且每一涉足,均获成功,尤其是总策划张家界大型民俗剧《魅力湘西》,刷亮了张家界旅游文创的名片,成为山水与人文共融的经典。虽这台大剧的成功得益于国内诸多名家的共同打造,但无庸置疑,创意先行,创意为王。创意虽是电光石火,但它瞬间可照亮黑暗的天空。说实话,我对书生多有腹诽,海阔天空,口若悬河, 满腹经纶,形同书虫。而建永兄奇就奇在,既能皓首穷经,也能经世致用,既可在业内高蹈,也可跨界驰骋,既可思接千载,可也脚踏大地。

面对这样一位奇人,我不得不深思其成长之源。他一再声明自己是土著,我不太相信,如同沈从文他们那一干人一样,上溯数代,就可以看到,其祖先迁徙的脚印和他们文化的轨迹,湘西尽管高山大谷,山水奇异,民风剽悍,遍地巫风,但仍充满楚文化的遗韵,正是这湖湘一脉和巫傩文化的融合,锻造出不少湘西文艺的奇葩。建永有家学之渊,有七年知青的苦乐年华,有走出大山求学于名校,有负笈欧美,拓展视野的经历,又回归大山,在多种文化的混搭中,加之天纵无拘无束之性格,遂成一奇才,便不难理解了。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这的确是一本充斥奇文的书。它的奇,不是哗众取宠,故弄玄虚,不是装神弄鬼,呼风唤雨,不是搜奇猎艳,旁门邪道。作者用他鹰隼般的眼睛,瞬间便捕捉到稍纵即逝的精彩,他的笔有如刀斧,刀刀见血,斧斧见骨,尤其是人物速写,以简笔勾勒,寥寥数语,便将一个人物立在你的眼前。全书写人物的篇什很多,我尤喜欢写雪峰山中人物的那组随笔。

陈黎明,雪峰山中的传奇式人物,养猪养成了上市公司,转而一头扎进深山老林,搞旅游开发,搞文旅融合,搞深度扶贫,整日里在山里窜,不时冒出许多奇怪的想法,我行我素,敢立马把想法变成现实。在建永兄笔下,这个人物的胆识,情怀,志趣,品行等,都毫发毕现,让人过目不忘

《真人版陈黎明》,开篇就抓人眼球。“不来就不来,一来就吆喝喧阗,带一大堆怀化老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到吉首大学看老夫。什么节奏,这家伙干事可能就是这样,要么不干,要干就尽全力干。”说的是大白话,但它有一种力量,见性见情,直击心扉,把人物推到你的面前,豪气四逼,活脱脱一雪峰山好汉。另一篇写陈黎明钢筋铁骨般的体魄,更是精彩极致,让人不由得大喝一声,好!“老弟陈黎明身体极好,极结实,把他从雪峰山顶扔到山脚,身体上摔不坏任何零件。”只有突发奇想,方有这神来之笔。这不仅仅是生活的语言,大众的语言,更重要的是一种语境的营造,瞬间创造一种惊险刺激的画面,陈氏被抛向空中,迅疾垂落,如滚石般奔突,轰然巨响,坠地后居然安然无羌,拍拍屁股上的灰,扬长而去。我想,读者据这段文字,足可以想象这样的画面。这段文字,貌似信手拈来,实则匠心独具。无一奇字,但字字奇巧。

让我喜欢的还有那篇《侃一个雪峰山野放的姑娘》。文中的陈沐,是陈黎明的女儿,有奇父,必有奇女,这个奇女子,小小年纪,便有奇才,一篇千字文,居然让健永兄大发感慨,“黎明所有的财富不敌其女一个。”千金陈沐,并未如大家闺秀富养,而是野生放养,从小便在大山中“任由她和山笋,鹿子,野猪一齐长大。她成天带着弟弟,跑得比野猪快,溜得比眼镜蛇灵,追鸡抓猫捉狗,掏蛐蛐,捡红薯,无所不用其极”。大山无拘无束的空气,神奇险峻的峰峦,自由奔放的山瀑,晨昏变幻的风云,给这奇女子铸造成坚强的品格,无羁的思想。尤其奇异的是,她广猎中外奇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此时,我不由想起屈原《山鬼》的诗篇,莫不是上天赐给了陈黎明这样一位,天质聪慧,山之精灵的神奇之女?

人有至情,必有奇思,尤其是那种切肤之感,总是锥心凿骨,形诸于笔下,便会是感天动地之情,血雨泪飞之文,建永兄书中有两篇堪称至情隽永之文,一篇《曾姨》,一篇《母亲》。曾姨是那个特殊年代一颗最宝贵的珍珠,她美丽,仁慈,聪慧,高贵,一个偶然的机缘,17岁的我遇上曾姨,她给我开启了文学,音乐的大门。更重要的是她给了我无限的同情,她给了我饥饿记忆中最温暖的食物,半年之中,我似乎每天都可以获得这种温暖。美丽的曾姨所散发的是一种光彩夺目的人性光辉。而另一篇《母亲》,几乎笔触母亲一生,家道中落,人生坎坷,忍辱负重,相夫教子,坚韧不屈,明理旷达,一位柔弱的女子,面对人生种种重压,以惊人之举,爆发千钧之力。母子连心,娘亲的欢乐和痛点,儿子无不有吸髓之感啊。但作者没有捶胸顿足,没有撕心裂肺,而是在从容不迫的叙述中,把控情感闸门,不让情感之水,一任奔泻。前人有言,感情太烈,容易杀伐诗意。舞台表演可以风暴雷电,呼天抢地,如郭沫若话剧《屈原:雷电颂》,如风驰电闪,如大河奔腾,它需要浓得化不开的情感,它需要暴风骤雨般的节奏,一泻千里,震撼人心。但诗与散文,则需要节制,太烈,反而容易弄真成假,破坏美感,它需要内蓄,在不疾不徐中展示内在的感人力量。曾姨和母亲两文,都有一种深重内敛的情感,深藏于人物的细节和故事的情节中。读后让你久久不能平静,久久不忍离去,这便是心心相通的文字。书中也有些记叙那些闻名遐迩的人物的文章,生活的接触有限,尤其是未能深入人物的内心,因而显得表象化,泛情化。好文章必然是生活,识力,才力的厚积薄发。

散文是语言的艺术,散文高手的语言,不仅充满感情,饱含生活,而且在排列组合中,独出机杼,出奇制胜,我喜欢建永散文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语言的奇趣。

他语言的创造中,不刻意,不弄巧,总是在一种不经意的谈笑间,表现出一种自己独有的趣味。“光头王小勇,溪布街客栈老板,披着酱板鸭一样的皮肤,晃着麻雀一样精廋的身子,亮着银元一样闪烁的光头,笑眯眯站在我眼前。”调侃的氛围,新鲜的比喻,亲切的语气,一个活脱脱的王小勇就站在你面前。

建永散文的语言还善于剑走偏锋,在雅与俗的两极游走,又能不失时机地游合,创造出一种雅中有俗,俗中有雅的语言奇境。我喜欢这些文字,常常击节抚掌,为之喝彩。《寡言格格》《沈从文与丁玲》《湘西犟卵黄永玉》《川老鼠田勇》等篇,生活中的俗语和庙堂间的尔雅,总是交织一体,它不是水油分离,而是水乳交融,制造出一种山村野吠和雅室悠琴的和鸣。当下散文语言的同质化现象已非常严重,类型化语言陈陈相因。行将老去的散文,首先便是语言的老去,生活化的语言,富于生命的语言,从心中迸发的语言已经不多,而建永兄的散文,给散文界吹来一股新风,一股大风。惟陈言务去,一千多年前,韩柳振臂一呼,让唐宋文坛文风为之一变,今日之中国,需要许许多多文风之变的践行者,以创作的实绩,给散文界以崭新业态。

文/梁瑞郴

作者简介:

梁瑞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现任湖南省散文学会会长,湖南省作协名誉主席。曾任湖南省作协专职副主席、秘书长、毛泽东文学院管理处主任,《文学风》杂志主编。著有报告文学集《一万个昼与夜》《毛泽东生辰印记》(合作),散文集《雾谷》《秦时水》《华夏英杰》《欧行散记》等。散文《远逝的歌声》获中国作家协会和煤炭部第二届乌金奖,《雾谷》获全国副刊优秀作品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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