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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河二人转直播间,从二人转到直播

茄子河二人转直播间,从二人转到直播与几乎所有网红主播不同的是,大力哥在成为主播之前便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另类“网红”了,但这位东北老爷们儿却对网络几乎一窍不通。他原名叫作赵金龙,原本是沈阳市营盘村村民,曾经长期服用大力药水成瘾,后因抢劫失败而被捕入狱,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由于雷语不断而意外走红。“大力出奇迹”、“万万没想到”等等都成为了许多东北人耳熟能详的“名句”,甚至成为电影和网络剧的名字。这也让很多人相信,大力哥身上的商业潜力还有很多未被挖掘。“大力哥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他最有价值的标签。”赵晓丹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赵晓丹出生于1990年,来自吉林省,硕士毕业后不久,决定进入一家中等规模的网络直播经纪公司担任媒体经理。这家经纪公司总部位于北京,旗下拥有1700多名普通主播和100多名网红主播。大力哥便是这家经纪公司旗下众多网红之一。燥热的6月刚刚过去。夜里十点,在位于浑南新区的一间临时工作室里,著名网红大力哥刚刚结束了他一天的

大众文化消费方式变革的大潮之下,很多人嗅到机遇,很多人不得不改变自己,年轻人从艺术院校、夜场酒吧和二人转舞台,辗转来到精心布置过的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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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刘远航

本文自发于中国新闻周刊杂志新媒体平台

中国新闻周刊杂志(ID:china-newsweek)

燥热的6月刚刚过去。夜里十点,在位于浑南新区的一间临时工作室里,著名网红大力哥刚刚结束了他一天的直播工作,关掉快手软件,准备喝完最后一瓶可乐,步行回到不远处那个51平方米的家中。与此同时,在十几公里外铁西区的一间老式居民楼里,主播美惠衣着性感地坐在自己那间没有空调的卧室里,打开QQ粉丝群和斗鱼直播软件,开始与粉丝们亲密地打招呼。

这里是沈阳。这个曾经的工业城市,如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网红经纪公司和各式网络主播,这里像是网络时代的新式工厂,将培养成型的网络主播输送到全国三百多家直播平台。“我们就像是厂商,为商场提供符合标准的商品。”一位沈阳的经纪公司负责人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形容道。人们都在开玩笑地说,如今经济凋敝的东北重工业是烧烤,轻工业是直播。

刚刚20岁的主播美惠。她每天要直播三场。她将自己打扮成篮球宝贝、懵懂少女或是性感女神。

赵晓丹出生于1990年,来自吉林省,硕士毕业后不久,决定进入一家中等规模的网络直播经纪公司担任媒体经理。这家经纪公司总部位于北京,旗下拥有1700多名普通主播和100多名网红主播。大力哥便是这家经纪公司旗下众多网红之一。

与几乎所有网红主播不同的是,大力哥在成为主播之前便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另类“网红”了,但这位东北老爷们儿却对网络几乎一窍不通。他原名叫作赵金龙,原本是沈阳市营盘村村民,曾经长期服用大力药水成瘾,后因抢劫失败而被捕入狱,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由于雷语不断而意外走红。“大力出奇迹”、“万万没想到”等等都成为了许多东北人耳熟能详的“名句”,甚至成为电影和网络剧的名字。这也让很多人相信,大力哥身上的商业潜力还有很多未被挖掘。“大力哥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他最有价值的标签。”赵晓丹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出狱以后,赵金龙回到了家里,那时候,营盘村已经被纳入到了浑南新区的规划中,成为营盘小区。当数十家经纪公司拿着高达百万的合约争相联系赵金龙的时候,他正在家里无事可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糊里糊涂地就成了抢劫失败的“蠢贼”大力哥,整日苦恼不已,甚至每天去附近的万达广场捡烟头抽。

仅仅数月之后,大力哥便摆脱了意志消沉的状态,成为了一名快手主播。相比之前,他明显胖了一些,依旧搞笑,有时甚至有些亢奋。虽然仍旧有些“晕镜头”,也不太懂得如何与粉丝打交道,但自己的那次未遂的奇葩抢劫经历已经可以成为长久的谈资与笑料。除此之外,大力哥也会谈论离异、偷情和赌博,这些事情曾经无比困扰着他,现在却都像是过眼云烟,似乎激不起内心的半点波澜。

“以前没有钱,当然不快乐,这不废话么。”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但如果不是经纪公司的存在,我或许也不会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在采访结束之后,他小声嘟囔。

一个星期后,在经纪公司的推动与运作下,大力哥在快手上的粉丝涨到了40万。不久,他还将与数十位同样来自快手的东北网红共同参演一部网络大电影,在其中饰演一名保安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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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名“大力哥” 的赵金龙在直播间。摄影|《中国新闻周刊》记者 刘远航

“利家军”的扩张

利哥出生在吉林,今年32岁,已经入行6年,但对于这个极其年轻的行业来说,这6年几乎见证了整个行业的兴起、变革、发展与勃兴。如今,他坐拥千万粉丝,在YY直播和快手上与MC天佑和MC阿哲同属于行业的顶级明星。但6年前,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汽车修理工。

在利哥的印象里,“直播”这个词的含义也经历了重大的变化。最初,直播更多是用来表述体育赛事和新闻报道的电视直播,但现在,人们提起这个词语,首先想到的是网络直播间。网络直播的最初形态,是在电脑大面积普及摄像头之后出现的聊天室,而房主视频聊天模式被认为是秀场直播的雏形。

从2005年开始,YY语音、视频社交平台9158和视频网站六间房纷纷转型,PC秀场直播模式开始为人所知。2011年,利哥第一次接触YY,通过喊麦和搞笑段子等方式收获了一批粉丝。也正是在这一年,起源于美国TwitchTV的游戏直播模式开始在中国进入萌芽阶段。

2013年,秀场直播进入黄金期,YY和六间房等平台纷纷上市。同年,利哥获得“YY年度金牌男艺人”,成为YY平台的“人气王”。与此同时,游戏直播进入发展期,YY游戏直播上线。一年之后,著名游戏直播平台斗鱼成立。

从2015年开始,网络直播市场进入新一轮的生长期,秀场由PC端转移到移动端。不久,泛娱乐直播开始起步,映客和熊猫等平台纷纷抢占移动直播市场。这一年10月,利哥在家乡公主岭创建舞帝广告传媒。

进入到2016年,网络直播市场实现了爆发式增长。快手、唱吧等社交平台纷纷转型,开始增加直播功能,泛娱乐和传统秀场直播成为行业主流。此外,直播平台和经纪公司的数量也开始激增。

当网络直播行业在全国实现野蛮增长的同时,利哥在东北也逐渐赢得了直播界教主式的地位。他在积累个人荣誉的同时,与一些年轻的网络主播以师徒的名义结成同盟。“一开始大家都只是朋友,后来觉得关系不错,就拜师了。”弟子一灯这样回忆道。

利哥实际上成了徒弟们的共同经纪人。他根据弟子们不同的性格特征为他们设定具体的发展方向,并代表他们与平台谈判,争取更好的推荐位。不仅如此,他还将弟子们介绍给一些当地的影视剧组和广告公司,并教授他们如何做微商代理,为他们拓展新的发展空间。作为回报,弟子们将收入的20%作为抽成分给师傅,并自称“利家军”,为师傅赢取更多的名声。“现在比较火的,除了天佑和阿哲,基本上都是我徒弟。”他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

如今,利哥居住在沈阳,在北京和辽宁之间来回奔波。徒弟们则居住在东北的各个城市,偶尔去一趟沈阳,参加师傅牵头的聚会。与其说利哥运作着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不如说他在清醒地经营着自己的关系网络。“用我的话说就是扩圈,得让跟着你的人不断地有新东西接触。”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浑河南岸别墅区的一个茶楼里,像是一个布道者,讲述他的种种哲学。他熟悉东北社会的种种门路,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打通壁垒,将他和弟子们的影响力不断向外拓展,走出东北。

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市场的剧烈变化,利哥慢慢开始感受到了一些压力。“该说的话全说没了。”他对《中国新闻周刊》坦诚地说,“肯定都有瓶颈,现在大家其实一样,都累。”对于如何取悦那些更加年轻的粉丝群体,利哥也有了新的疑惑。有时候,观众觉得他直播有些不自然,端着架子,像是在开会。除此之外,专门制作的脱口秀视频节目也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有点乱套,必须得聊一些你自己都觉得不信的东西,但是网民就信。”他这样说道。

与此同时,利哥觉得现有的这种师徒模式已经不适用于当下的市场。徒弟们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的监管和把控,他感到身心俱疲。几经考虑之后,利哥决定在沈阳创建一个经纪公司,用标准化的方式,培育更多的东北主播,以适应当下的直播市场。

茄子河二人转直播间,从二人转到直播(3)

利哥。图|受访者提供

事实上,沈阳的经纪公司已经多达数十家。打开58同城,可以看到20多家经纪公司的招聘信息,“保证能红”的字眼随处可见,才艺和年龄是最基本的考量因素,艺术院校的学生普遍受到偏爱。在这些经纪公司中,少数有熊猫直播等平台的投资,剩下的大部分还属于创业起步阶段,从业人员也多是“90后”。他们有的做过一段时间的网络主播,之后转行成为经纪人。有的则来自外地,刚刚毕业,就瞄准了网络直播行业的风口,试图在这个新兴行业的大潮中成为引领者。“80后已经不适应网络直播的思维方式了。”一位出生于92年的经纪公司经理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

这位经理名叫赵超,来自深圳,所在的经纪公司位于沈阳市铁西区的金谷大厦。这里是政府重点扶持的新兴产业项目,数十家创新型企业选择落户于此,“打造营商环境”和“实现东北振兴”等标语在大厅里很醒目。

在赵超所在的经纪公司里,办公区只占很小的部分,其余的数十个小隔间都被改造成直播室。直播室都很狭窄,仅有七八平方米。电脑桌便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背后则是帷幕、玩偶和地毯。尽管现场有些逼仄,在屏幕里呈现的却是女生闺房的温馨模样。这些主播很多都是兼职的女大学生,也有少数是全职。她们一般会在下午3点左右开始上班,进行培训,和美惠一样,往往在午夜结束一天的工作。她们在完成培训之后,被“投放”在熊猫和花椒等著名直播平台。

对于公司的未来,赵超显得信心十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底气。同样在铁西区的一间公寓里,陈通经营着一家小型经纪公司。他原本是一名主播,后来决定转行。在陈通的经纪公司里,有50名主播,其中只有3名是全职,剩下47名主播都是大学生。她们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只是在微信上进行了沟通,便在一些直播平台中开始了短暂的主播生涯。

与大多数经纪公司不同的是,陈通并没有选择与旗下的主播们签署合约,而是以“家族”的名义向直播平台推荐主播,抽取5%~10%的礼物提成,这样的分成比例堪称低廉,但他不得不这样做。除此之外,一些直播平台为了转嫁风险,与陈通这样的小型经纪公司负责人签订及其苛刻的合同。一旦主播因为言语粗俗或是穿得暴露而遭到封号,她们所属的经纪公司将不得不为此接受处罚。

令陈通感到苦恼的是,直播平台鱼龙混杂,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掉进坑里”。拖欠和克扣工资并不罕见,更有甚者,经纪公司的管理资格可能会被小型直播平台借故取缔,旗下主播则转为平台所有,这样的“巧取豪夺”对于陈通来说几乎是致命的。“人未尽,杯莫停。除非我死,否则公司绝不倒闭。”他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

陈通为那些被拖欠工资的主播垫付了应有的薪酬。“你们好好播!天塌下来我顶着,谁欺负你们也不好使。”一位名叫雯雯的主播回忆起“老大”陈通说过的话,很是感慨。她之前在一家小平台上做直播,每周至少15小时,薪资400元。

陈通有时候会怀疑自己也许过于偏执,但他还是让自己相信,偏执是创业者的美德。他的经纪公司已经成立了3个月,目前仍然亏损,贷款眼看也难以还清。一年之前,恋爱多年的女友跟他“摊牌”,两年之内,如果无法挣到娶她的钱就只能分手,“最少也要40万。”他希望能够一夜暴富,虽然这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二人转、历史、想象与夜场基因

网络直播行业作为一种令人瞩目的新兴产业,全面重构了用户与直播之间的关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周葆华长期关注电视和网络直播问题,于2016年7至8月进行了一次全国范围内的在线问卷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写成《谁在使用视频直播?——网络视频直播用户的构成、行为与评价分析》。他认为,这是一个“人人皆可为主播”的时代,实时性、去中心和交互化是网络视频直播的主要特征。“主播具有强烈的个性化,对用户具有较强的吸附力与影响力。”

这样的属性也让许多普通人成为这个网络时代的新偶像。与此同时,在这个虚拟空间里,也折射着性别、年龄和地域等等社会空间的不同维度,夹杂着想象、欲望、游戏和狂欢。对于来自东北的这些主播们来说,直播间里需要的那些调侃、段子和搞笑能力,他们似乎有更加与生俱来的天分可以应付裕如。

利哥觉得自己也是普通人,只是遇到了网络这个东风而已。早年间,他从事汽车维修工作,却在游戏和网络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王国。“曾经年少想称王,不拿一血不投降。”这是利哥早年喊麦歌曲《德玛西亚》中的句子。那些喊麦对于利哥来说大同小异,稍微改一下歌词,就成为了一首新的作品。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喊麦的狂欢中,几经考虑,决定改变战略,往脱口秀方面发展,将搞笑段子作为自己的主打内容。

为了增强自己的直播效果,利哥经常从其他艺术形式里寻找灵感,比如东北二人转。“东北也没有什么,要不就是夜场酒吧,要不就是二人转。”利哥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

新世纪以来,由于赵本山等人的积极推广与改造,二人转逐渐走出东北,成为全国耳熟能详的艺术形式。但近年来,二人转的发展势头较之前有了明显的下滑。利哥的徒弟雷子及其妻子苗苗原本都是二人转演员,但迫于生计,两人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行当。“最困顿的时候,一个月只能挣五百块钱。”苗苗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甚至,赵本山的女儿也决定顺应潮流,成为一名网络主播。

利哥将二人转的没落归因于表演内容的重复,“今天来看是这些,明天来看还是这些。”但二人转演员的搞笑才艺却是利哥得以借鉴的艺术资源。

正如利哥所言,除了二人转,夜场酒吧当今也在许多东北城市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在沈阳,大众文化娱乐场所遍布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比如大卫营西部酒城、午夜阳光俱乐部和星辰好莱坞酒吧等等。在这些夜场酒吧中,各种才艺展示一直是狂欢必备的保留节目。

“置身在这里,五六十年代的理想,八九十年代的悲壮和尴尬已荡然无存,国家主人的幻影或繁重的劳动、粗鄙的生活已经成为过去,空气质量无须治理就已经好于北京,陈旧的历史已了无踪影。”著名文化学者孟繁华在一篇名为《“中国想象”与午夜的都市——以沈阳为例》的文章中写道。

当秀场直播为大众所知的时候,很多人惊讶地发现,它与那些城市里的夜场酒吧竟有着许多共同的基因。而在网络直播行业流行以后,那些已经习惯了夜场酒吧的人们找到了新的狂欢空间。

或许是知名度太高的缘故,当听闻大力哥要在快手开直播的时候,那些沈阳本地的酒吧老板便闻讯赶来。这也是大力哥的经纪公司运作的结果。很早之前,他的经纪人就和一位老板商讨合作,让大力哥参演那位老板投资的一部网络剧。

在直播间里,助理安排大力哥跟那位老板连麦,对方正在酒桌上喝酒。在那场直播的最后,对方提议回头去西部酒城聚会的时候,大力哥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连续服用大力药水并且夜夜笙歌的荒唐生活,而西部酒城的繁华夜场如同幽灵般困扰着他。他眼神里还有些无奈,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当场拒绝了。

尽管如此,大力哥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觉得自己实现了某种价值。只是,他偶尔也会想起过去的乡村生活,觉得城市扩张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种完地到秋天了一收,然后在家一待,这不有吃有喝的嘛,再耍俩钱。”他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道。这样的生活场景逐渐变得遥远。“现在不一样了,农村再也不是农村了,年轻人都盖楼房了,智商也渐长,经历的事儿也多,不像农村那么单纯。”说到这些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清醒,甚至有点惆怅。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进入直播这个行当去试试运气。有人感到惊讶和兴奋,也有人感到沮丧,悻悻地离开。人们在镜头前用尽心思卖弄,男人们灌下一瓶又一瓶烈酒,用看起来作践自己的方式表示某种粗野的气魄,而那些女孩们欣然接受了这个行业里性别所赋予的另外一层含义,用看客们的欲望变现。学者们对此愤愤不平,认为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女性们成了被性别权力所支配的欲望客体,男性们则都在激发底层的劣根性。但事实上,这又绝不是直播的全部含义。那些直播间里的一切就像人们的欲望一样复杂暧昧。

茄子河二人转直播间,从二人转到直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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