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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陌上雪散文(散文千山暮雪)

红尘陌上雪散文(散文千山暮雪)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北方遥远的呼唤,亲爱的孩子啊,魂兮归来……他盘桓又盘桓,悲鸣复悲鸣,直到再发不出声音,他答应过她,双宿双飞,永不分离。离开她,他将形单影只,再也没有方向。他又如何舍得她的魂魄孤单飘散在他乡荒野,他若飞离,谁来带她孤魂回乡?罢,罢,罢,生为双飞客,死亦影成双。他振翅如离弦,最后一次亲吻蓝天,然后决然返身,用尽所有力气扑向她身卧的大地,一声清脆的颈骨折断的声音,是他最后的情话,亲爱的,不要怕,我来了……他以为他们可以这样双飞到老,到最后飞不动的时刻,他们会在故乡的水泽安静长眠,凛寒和朔风再也不能惊醒他们甜蜜的酣梦,将短暂的一生漫长的旅程羽化成天地间的虚无,多么单纯,多么完美。他错了,他眼睁睁看着她落入人类的罗网,他愤怒,他痛呼,他哀鸣,但他唤不醒,打不动捕猎者的铁石心肠,他眼睁睁看着她柔软的脖子被凉薄的利刃割开,看着她的血泪汩汩落入飞扬的尘埃,看着她悲伤的眼眸留恋地望

汪小瑜|文

红尘陌上雪散文(散文千山暮雪)(1)

他们约好此生比翼,飞越千山万壑,抵达生命终点。

他们不是不渴望安定,但随着季节迁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漫长的旅行,潜伏着种种未知的危险,他想倾其一生,给她庇护,她愿倾尽温柔,予他陪伴。

他们在晨光中展翅,翅膀掠过高空的微云,清越的鸣叫倾吐着相伴的忻悦。他们在暮霭中歇落,觅食沐浴,交颈而眠,呼吸的都是彼此依恋的气息。

他们的那些年,眼眸一起看遍秋天的叶落,春天的花开,羽毛一起染尽风霜凄凄,雨雪菲菲,因为彼此陪伴,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变成了诗和远方,他们将寒暑都写成长空的诗行,在岁月风尘中吟唱。

他以为他们可以这样双飞到老,到最后飞不动的时刻,他们会在故乡的水泽安静长眠,凛寒和朔风再也不能惊醒他们甜蜜的酣梦,将短暂的一生漫长的旅程羽化成天地间的虚无,多么单纯,多么完美。

他错了,他眼睁睁看着她落入人类的罗网,他愤怒,他痛呼,他哀鸣,但他唤不醒,打不动捕猎者的铁石心肠,他眼睁睁看着她柔软的脖子被凉薄的利刃割开,看着她的血泪汩汩落入飞扬的尘埃,看着她悲伤的眼眸留恋地望着天空无法合拢,他的心剧痛,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似乎听见她在无声的嘶喊,飞啊,赶快飞,离开这里,一直飞……可是他飞不动了啊,北方的遥远家乡啊,隔着无数冰冷的山峰,隔着无边苍茫的大地,没有她,他孤单的翅膀要怎样穿越数不清的晨昏颠倒呢?没有她,余生的风尘,和谁来互相濯洗呢?没有她,寒来暑往,南去北归还有什么意义呢?这荒凉的世间,这萧瑟的未来,他不能没有她。

他盘桓又盘桓,悲鸣复悲鸣,直到再发不出声音,他答应过她,双宿双飞,永不分离。离开她,他将形单影只,再也没有方向。他又如何舍得她的魂魄孤单飘散在他乡荒野,他若飞离,谁来带她孤魂回乡?罢,罢,罢,生为双飞客,死亦影成双。他振翅如离弦,最后一次亲吻蓝天,然后决然返身,用尽所有力气扑向她身卧的大地,一声清脆的颈骨折断的声音,是他最后的情话,亲爱的,不要怕,我来了……

红尘陌上雪散文(散文千山暮雪)(2)

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北方遥远的呼唤,亲爱的孩子啊,魂兮归来……

他不知道,他对她的不离不弃,生死追随,让冷漠心如铁石的捕猎者们也啧啧称奇,喟叹不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岂是这物欲浅薄之流所能深谙。

他不知道,一位十六岁的少年才子路过,听说了她的凄惨他的悲壮,买下了他们的尸骨,双双埋葬,垒土作雁丘,成全了他和她的一生一世,双飞同穴,永不离散。

他不知道,这位少年,最懵懂的情愫却懂了他最深刻的悲怆,为他写下了最浪漫动情的千古绝唱:

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他不知道,人间纵有千种风情,万般繁华,卿卿我我不绝,莺莺燕燕无尽,人们却深深恋慕他和她的这一阙传说。雁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不知道,他在无情与痴情之间,也指引了第三种深情。其实他可以坚强地活着,代替爱人,完成未了的旅程。穿越千山暮雪,穿越黑暗与黎明,用翅膀覆盖她留下的每一丝痕迹,孤独的翅膀不止搅动凄风苦雨,也拨弄爱和温柔,千山万水,载着她的爱和忧伤,归去。

不知他是否也有心愿,愿世间所有美好的情感,不再横遭恶意梗阻,愿世间所有的深情能跨越生死的鸿渊,逝者安息,生者向阳。

雁儿多情,世间的人儿啊,坚强亦是深情。

红尘陌上雪散文(散文千山暮雪)(3)

红尘陌上雪散文(散文千山暮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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