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刘宋:刘宋内讧堪比西晋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刘宋:刘宋内讧堪比西晋后废帝刘昱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死于非命的结局。宋明帝刘彧在杀死刘子业继承皇位后,也得拿刀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真正坐稳皇位。宋文帝刘义隆在徐羡之等人的支持下继位,但等刘义隆坐稳皇位后,立刻就把徐羡之、傅亮和谢晦等军政大佬杀死了。宋孝武帝刘骏在刘义宣和臧质等人的支持下继位,但他继位后不久,刘义宣和臧质就起兵造反了。刘骏在杀死他们之后,才算真正坐稳了皇位。宋前废帝刘子业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但这并不能使他避免被杀的命运。
太子刘劭继位之后,立刻使刘宋变得一片混乱。从表面上看,这是因为太子刘劭犯了弑君的滔天大罪,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皇族和军政大佬的实力过于强大。
刘宋原本的权力格局是由刘义隆构筑的,等刘劭继位之后,他必然会以自我为中心,对权力格局进行改造,否则他绝对没有安全感。可这种改造的过程,本身就会触犯许多皇族和军政大佬的既得利益。
在官僚政治不够成熟的时候,这个过程总要通过血与火的方法来实现。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刘宋历代皇帝继位后的情形看出来。
宋少帝刘义符继位后没多久,就被辅政大臣杀死了。
宋文帝刘义隆在徐羡之等人的支持下继位,但等刘义隆坐稳皇位后,立刻就把徐羡之、傅亮和谢晦等军政大佬杀死了。
宋孝武帝刘骏在刘义宣和臧质等人的支持下继位,但他继位后不久,刘义宣和臧质就起兵造反了。刘骏在杀死他们之后,才算真正坐稳了皇位。
宋前废帝刘子业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但这并不能使他避免被杀的命运。
宋明帝刘彧在杀死刘子业继承皇位后,也得拿刀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真正坐稳皇位。
后废帝刘昱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死于非命的结局。
看完刘宋帝国历代皇帝的经历,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太子刘劭只要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就能与皇族、军政大佬取得亲密友好的合作关系呢?
在刘宋当时的政治生态中,新皇帝几乎无法与皇族、军政大佬并存。就算太子刘劭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他坐稳皇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呢?肯定也是想尽办法削藩。
而削藩一旦开始,那拥有巨大权势的皇族,自然都不会束手就缚。在这种背景下,如果不是皇帝杀死他们,就是他们杀死皇帝。而在刘宋那种政治格局下,皇权本身所代表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死于非命的皇帝经常会出现。
有一点不能否认,如果太子刘劭通过完全合法的方式继承皇位,帝国的各大实力派在反抗刘劭削藩的时候,局面会变得困难许多。但这依然无法改变他们联合对抗皇帝的事实,甚至也很难改变刘劭失败的命运。
很多人在说起刘宋的各位皇帝时,总是叹息刘裕的血脉太差劲,以至于继承人都是白痴和变态。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当然不能算错,但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读。
如果得不到强势皇族和军政大佬的肯定,那合法继位的继承人自然只能是白痴或变态;而非法继位的继承人则不用抹黑,直接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也是太子刘劭没有遭受各种抹黑的原因,因为有弑君这个大污点,就没必要画蛇添足了。
宋孝武帝刘骏最初只是江州刺史,凭他本身的实力,恐怕连手握兵权的沈庆之都不如。但沈庆之并没有支持太子刘劭,所以刘骏得以幸运地杀出江州。
时元凶密与庆之书,令杀孝武。庆之入求见,孝武称疾不敢见。——《南史》·卷三十七·列传第二十七
即使杀出了江州,刘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荆州刺史刘义宣和雍州刺使臧质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但刘义宣和臧质并没有支持太子刘劭,刘骏这才得以幸运地杀入都城。
质疏顗所言,驰告司空义宣,又遣州祭酒从事田颖起衔命报世祖,率众五千,驰下讨逆,自阳口进江陵义宣。义宣得质报,即日举兵,驰信报世祖。——《宋书》·卷七十四·列传第三十四·臧质鲁爽沈攸之
刘骏之所以能够获得众多实力派的支持,主要有三个原因:
一、经过刘义隆三十年的统治,他的儿子们在刘宋都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在这种背景下,支持刘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二、刘骏是宋文帝刘义隆的第三子,他上面的两个哥哥联手弑君,按顺序也应该他出头。
三、在众多实力派的面前,刘骏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如果由这样一位不够强大的皇子继位,刘宋的各大实力派自然更有希望保持平衡,重回东晋那种“政出士族祭则皇族”的局面。
当我写到这一段的时候,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想了想,我发现刘宋实在是太像西晋了。
自司马炎称帝之后,司马皇族都获得了不小的权力,但他们的影响力主要在地方,中央的执政官是外戚杨骏和贾后。
但随着杨骏和贾后的先后出局,司马皇族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后世所谓的“八王之乱”几乎是至此而始(汝南王和楚王死得早)。
反观刘宋自刘裕去世之后,徐羡之等人立刻开始弑君作乱,刘义隆虽然最终稳住了局势,但他依然无法避免刘宋皇族坐大的事实。
在刘义隆执政期间,杀死了皇弟刘义康,刘义隆自己也被太子刘劭杀死。
刘劭弑君夺权,刘义恭出逃投降了宋孝武帝刘骏,于是刘劭杀死了刘义恭的二十多个儿子,最终自己也被刘骏所杀,与刘劭一同被杀的还有刘濬,以及这两人的儿子们。
刘骏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之后,又把自己的四弟刘铄杀死,理由是他附逆。刘骏继位后不久,叔叔刘义宣又开始造反,于是刘骏又杀死了刘义宣。
此外,刘骏还杀死了自己的六弟刘诞和十弟刘浑。杀刘诞是因为他不甘心被削藩,于是举兵造反;杀刘浑是因为他私设年号和文武百官,在家里玩起了当皇帝的游戏。
胤之等追及诞于桥上,诞举刀自卫,胤之伤诞面,因坠水,引出杀之,传首京邑,时年二十七。——《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三十九·文五王·竟陵王诞
浑至镇,与左右人作文檄,自号楚王,号年为永光元年,备置百官,以为戏笑。——《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三十九·文五王·竟陵王诞
最后,刘骏杀死了自己的十四弟刘休茂,理由也是因为刘休茂无法忍受被削藩的事实,从而举兵造反。
其日,参军尹玄庆起义,攻休茂,生擒之,将出中门斩首,时年十七。母妻皆自杀,同党悉伏诛。城中挠乱,无相统领。——《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三十九·文五王·竟陵王诞
到此为止,宋武帝刘裕有三个儿子(刘义隆、刘义康、刘义宣)死于骨肉相残,宋文帝刘义隆有六个儿子(刘劭、刘浚、刘铄、刘诞、刘浑、刘休茂)死于骨肉相残。这还只是皇帝的子弟,皇弟的子弟就多得数不清了。简单数一下:刘义恭有十二个儿子被刘劭杀死,刘劭至少有四个儿子被刘骏杀死,刘义宣和刘诞等人的子弟,应该也有好几个被宋孝武帝刘骏杀死(史书没交代)。
你以为这就是高潮了?才不是呢。以上几位在杀人的时候还有点理由,宋明帝刘彧杀起皇族来连个理由都不给。在他的大刀阔斧之下,刘宋皇族的主要枝系几乎都被他砍光了。
对于这种结果,宋明帝刘彧终于可以放心地说:“皇族再也无法威胁我的儿子了。”可问题是,皇族确实无法威胁你的儿子,但当外姓威胁你儿子的时候,谁来保卫你们刘宋的江山呢?所以在不久之后,刘宋帝国就被萧道成和平演变了。
辛卯,宋帝禅位,下诏曰……太祖三辞,宋帝王公以下固请。——《南齐书》·卷一·本纪第一·高帝上
乱成这个样子,比起“八王之乱”也是不遑多让了。唯一比“八王之乱”强的一点是:刘宋的地盘比西晋差了许多,所以在刘宋皇族衰落之后,萧道成可以跳出来接盘。而西晋太大,所以最终只能被多股势力分割,才会形成这样的乱世。
在我看来:刘宋皇族内讧,其手段比司马皇族更为下作。
司马皇族不管怎么相爱相杀,人家至少还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们也很少听说司马皇族被人泼了一大堆污水之后干掉,顶多就是借着晋惠帝的名头到处搞事情。
而刘宋皇族则不然,比如说刘义宣,他造反的借口就是:宋孝武帝刘骏强暴了自己的几个女儿。换言之,刘骏强暴了自己的好几位堂妹!
而世祖闺庭无礼,与义宣诸女淫乱,义宣因此发怒,密治舟甲,克孝建元年秋冬举兵。——《宋书》·卷六十八·列传第二十八·武二王
能干出这种禽兽行径的人,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定是臭名昭著。可宋孝武帝刘骏从江州起兵反抗太子刘劭的时候已经二十三岁了,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这种坏名声。
难道是因为刘义宣那几个女儿长得实在太漂亮,所以饥渴已久的宋孝武帝刘骏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大家想想这种可能有多大呢?
宋孝武帝刘骏虽然已经继位,但他的地位并不稳固。荆州刺史刘义宣、江州刺史臧质、豫州刺史鲁爽和徐州刺史徐遗宝,这四个刺史所拥有的力量,几乎可以占据整个刘宋的半壁江山。当刘骏听说这四位一同起兵造反的时候,吓得差点主动退位。
上即位日浅,朝野大惧。上欲奉乘舆法物,以迎义宣,诞固执不可,然后处分。——《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三十九·文五王·竟陵王诞
由此可见,宋孝武帝刘骏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宝座是不稳固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不会去强暴刘义宣的女儿,更何况是强暴了好几位。
男女之间的事本就是极其隐秘的,流言一旦传出,通常很难辨别真假,而且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刘义宣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往宋孝武帝刘骏身上泼污水。
而刘义宣的造反也是有迹可循的,他当了十年的景州刺史,但对于中央政府的法律制度,他从来都是爱搭不理的。
义宣在镇十年,兵强财富,既首创大义,威名著天下,凡所求欲,无不必从。朝廷所下制度,意所不同者,一不遵承。——《宋书》·卷六十八·列传第二十八·武二王
看看刘宋皇族的这副德性,这种对权力的渴望、对名利的贪婪,真是令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