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全白色画面(你还记得电影红衣吗)
电影里全白色画面(你还记得电影红衣吗)母亲每天都用板车拉着我去医院,我躺在走廊里,一边聆听滴水的声音,一边仰望着天花板。母亲说,你脸色蜡黄。是的,我脸色蜡黄,我的脸黄了四五天,一直在这个走廊里,而身体毫无起色。在第六天挂完水后,母亲一回到家就找来一位老太太。老太太七十多岁,是文秀那庄上的人,个头不高,尖尖的小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老太太抽烟,递给母亲一根,母亲竟接过来抽了。老太太对母亲说,我是白大姐转世。母亲跪在地上,向“白大姐”叩首。“白大姐”剪好一双鞋子,又剪好一身衣服,都是彩纸做的,鞋子是红色的,褂子是蓝色的,裤子是绿色的。“白大姐”说,把它烧了。母亲急忙去拿那些东西,但被“白大姐”制止了。她让我拿着到屋后去烧。我不拿,我想走,我对母亲说,我回学校去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考试了。母亲说,只有按“白大姐”的吩咐做,你的病才能好,学才考得上。我说,我没病。母亲说,你有病。我们娘俩正争执着,“白大姐”拿来一只镜子,放在桌上,又递给我
记得上初三的时候,看了电影《红衣少女》后,文秀学习女主角安然,做了一身红裙子。堂而皇之地穿在身上时,包括那些“街猾子”在内的所有学生都被她的装扮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她可以这般漂亮!包括我在内,心里也忍不住啧啧赞叹。
文秀收到不少求爱信,但都被她烧掉了。课务繁重时,我就不能常回家了,吃住在学校。我的伙食很简单,只能吃星期天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和盐豆子,有时是炒熟的,也算吃到了油星。看到我困难的生活,文秀常让她母亲炒些菜带来给我。我推辞不掉,也不好推辞,而她却要买伙房里的小菜吃。伙房里的菜常少油无盐。对她的热情,我也有拒绝的时候,毕竟我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我从附近的村里赊来了锅饼,常分给她一些,以答谢她对我的关心。
我的伤情完全好的时候,中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文秀对我说,小中专也不错。我说,我只想考县重点高中,考大学,能实现我的抱负。可惜的是,我的理想终究没能实现,这不是因为我的成绩不行,而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我所在的镇有普通高中,县里就没有下派重点高中的指标。我想,这只是个说辞,因为以前有考重点高中的指标。或许是镇高中出面去县里做工作的结果,或许我压根就没有上大学的命。我一度失望了。父亲理解我的心思,就拖在县城工作的大赵宝尚,找到李集乡中学的校长,同意我转学过去,和那里的同学竞争靠重点高中的名额。我是不怕竞争的,我向大赵宝尚保证过。可是,我们学校的校长不放我走,教导主任又到我家做工作,说,小中专也不错,毕业就能解决户口,就是城里人,就能拿工资,短平快。我没被说服,可父亲被说服了。父亲一被说服,我也不得不服了。
这些日子,校园里到处是读书声,同学们都埋头学习,忘却了其他。我和文秀的精力也都投入到学习上,相互帮助,相互竞争。每天清晨不到四点钟,我和她都要准时起床,来到教室里学习,其他学生到教室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预考前,县里给学校两个名额。我对文秀说,这个名额对我很重要。但我没想到,她会说,如果我是两个之一,而你是第三,我会把名额让给你。我激动地要哭了,但我不能哭,我忍着,一直忍到预考结束,我才哭。我不是为了那个名额而哭,因为我是第一名,她是第二名,我们两个都入围了。教我英语的冉文善老师对我说,如果你参加重点高中考试,一定会被录取。我问,为什么?他说,小中专预考用的试卷就是提前招考的重点高中的卷子。这时,我的眼泪“刷”地一声出来了,我为他们断送了我上大学的梦想而哀嚎。又是文秀同学过来安慰我,才使我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清醒是清醒了,可不几天后我病倒了,是阑尾炎,我腹痛不止,不得不去街上的医院里挂水治疗。
母亲每天都用板车拉着我去医院,我躺在走廊里,一边聆听滴水的声音,一边仰望着天花板。母亲说,你脸色蜡黄。是的,我脸色蜡黄,我的脸黄了四五天,一直在这个走廊里,而身体毫无起色。在第六天挂完水后,母亲一回到家就找来一位老太太。老太太七十多岁,是文秀那庄上的人,个头不高,尖尖的小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老太太抽烟,递给母亲一根,母亲竟接过来抽了。老太太对母亲说,我是白大姐转世。母亲跪在地上,向“白大姐”叩首。“白大姐”剪好一双鞋子,又剪好一身衣服,都是彩纸做的,鞋子是红色的,褂子是蓝色的,裤子是绿色的。“白大姐”说,把它烧了。母亲急忙去拿那些东西,但被“白大姐”制止了。她让我拿着到屋后去烧。我不拿,我想走,我对母亲说,我回学校去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考试了。母亲说,只有按“白大姐”的吩咐做,你的病才能好,学才考得上。我说,我没病。母亲说,你有病。我们娘俩正争执着,“白大姐”拿来一只镜子,放在桌上,又递给我一枚硬币,五分的。她说,她能把硬币竖立在镜面上,而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我试验了六次,都没能成功。而“白大姐”成功了,只一次。我只好拿起那些“衣裳和鞋子”。我走出门时,白大姐说,是校长缠住了你。我很惊讶。她说,赵二妮和校长的事,如果不是我在中间搅和,赵二妮不可能去自杀,校长也就不会去死。我愕然,她怎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我回忆着,赵二妮的确是在我告诉她同学们都知道你和校长的事情后自杀的。但我不得不问她,这和校长有什么关系?她说,你去学校上学是不是经过一片坟地?我点头。她继续说,从东向西第三个坟头是不是校长的?没等我回答,她又说,你在校长的坟墓后屙过两次屎、尿过两次尿,是不是?到这时,我连回忆都不需要了。我拿起“衣裳”就往屋后去了。但到了屋后,我并没有燃烧那些东西,而是把东西塞到厕所的茅坑里后,就赶往学校了。我的病好了,我没什么大病,消炎后,那点毛病就消失了,是母亲的眼泪让我感到病情加重的。我不要思考我为什么不能把那枚硬币树立在镜面上,因为我太紧张了。
我好了,归校了,最高兴的是校长和老师,他们发给我一沓沓油墨未干的讲义。我不需要再做,文秀劝我,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说,我要保持冷静。她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说,我敢和你打赌,从今天开始,我一直玩下去,我也能考上,而且比你考得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咱俩能一起考上同一个中专学校。她说,我想当老师。我说,你是说师范学校?她甜甜地说,是,我就想上,你也上吧。她有点乞求我的意思。我觉得这个感觉真好。我说,你唱一段《十五的月亮》吧,董文华的。她说,我就想唱《望星空》。我知道她最想让我听到歌曲里的那句话;即使你顾不上看我一眼,看上我一眼……是的,我的确顾不上看上她一眼。不过,不是我顾不上,是因为她已经埋在我的心底。那晚,我是在吃完她母亲炒的鸡蛋盐豆子睡去的。当然,不是在她家,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她娘炒的盐豆子就是香,再放了鸡蛋,就更香了。说实话,我没做梦。我不好做梦,我休息得很好,我很从容,以至于到了县里设在的三中考场,一气考了六门,都很潇洒从容地应对。在这里,有必要一提的是,考化学的时候,我主动将一个大题的答案告诉了她。成绩出来以后,她以超过分数线两分的成绩,和我一样,都将成为小中专学校的一员。没有意外,我和她都报了县里的师范学校。但我担心面试过不去,她就鼓励我,教我唱歌,她说,就唱《十五的月亮》。我说,就唱《望星空》。她说,我唱《望星空》,你唱《十五的月亮》。我知道,她也想听我唱“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哈哈,初中生涯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