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和尚相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是和尚却爱上风姿绰约的老板娘)
她与和尚相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是和尚却爱上风姿绰约的老板娘)长安街那条热闹的街道边有一间小肆,小肆门前挑着一面杏黄色四角旗,上面三个大字——“豆腐花”。别误会,这间小肆绝不是卖豆腐的,而是一间茶肆。1小妖精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二娘说:你看,我高耸的胸膛,里面有一颗闪亮的红心;你听,我每一次的呻吟,都是一曲对爱情忠诚的颂唱。许多年后,我回忆往昔,会想起二娘,和她烈火中晶莹的目光。我还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逝去的青春,和我遗落在丛林间的小妖精,她们会在梦里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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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金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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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说:玄奘,你终于回来了,为兄可想死你了。
小妖精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二娘说:你看,我高耸的胸膛,里面有一颗闪亮的红心;你听,我每一次的呻吟,都是一曲对爱情忠诚的颂唱。
许多年后,我回忆往昔,会想起二娘,和她烈火中晶莹的目光。我还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逝去的青春,和我遗落在丛林间的小妖精,她们会在梦里向我招手。
1
长安街那条热闹的街道边有一间小肆,小肆门前挑着一面杏黄色四角旗,上面三个大字——“豆腐花”。别误会,这间小肆绝不是卖豆腐的,而是一间茶肆。
茶肆主打各类花茶,普洱、茉莉、白兰、珠兰、玫瑰。茶肆的主人叫李二娘,此人少年丧父,中年丧夫,人到三十依然风采不减,略施粉黛,妖娆无边。来这里喝茶的大部分男人不仅仅是喝茶,还带有副业,吃豆腐。
此“豆腐”非彼“豆腐”,你我都是敞亮人,故而无须道破。李二娘人到中年,长得依然像一朵花,而来这里的人又是为“吃豆腐”,她倒也颇为大度,索性茶肆的名字就叫“豆腐花”。
鞋儿破,帽儿破,我踩着破草编的鞋子穿过大街小巷,热腾腾包子前忙碌的商贩、慢悠悠走路的行脚商人,或者是穿戴破烂的乞丐看到我都像是见了瘟神一样慌忙躲开,对此我司空见惯。
大摇大摆地穿过他们,穿过长安街的人声鼎沸,大步来到“豆腐花”,找到平时常坐的靠窗位子一屁股砸下去,大喊:二娘,来壶珠兰!
就我常年品茶的经验,玫瑰、白兰太浓郁,就像世人对感情太热烈,与我这个出家人并不相投;普洱的“香、甜、干、苦、涩、津、气”八大特点太像我们佛家所言“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的人生八苦,我这种不上进的佛家弟子,自然也不会感冒;至于茉莉,“莫离,莫离”,人生到处都是离别,怎能求莫离呢?
2
李二娘晃着她那根柳枝腰就滑了过来,笑靥如花,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哟哟哟,原来是玄奘法师,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说着把一壶上好的珠兰摆在了桌子上。
“少他妈打迷糊眼子!你这生意贫僧哪天不来捧场,要是不来指定你就得回家喝西北风!”
“瞧您说的,这倒不至于——”
“二娘,来壶豆腐!”城西有名的流氓头子牛二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吼道。
“哎来了,您可是说笑了,我这可不是豆腐店,您要豆腐只能去杨老头家了,说吧,今天想喝什么?看二娘给您变变新花样!”
李二娘这骚货刚把我安置好就要奔向牛二,我趁着她转身的间隙朝她屁股上狠狠抓了一把,这娘们头也不回,朝牛二去了。
李二娘的臀部腚大肉弹,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大冬天里在被窝里抓了一团棉花。
我喝完茶,结完账,踉踉跄跄地在大街上走着。“踉踉跄跄”不是因为我喝醉了,我喝的是茶,也不是在装醉,而是这是我一直以来走路的习惯。
“阿弥陀大爷,化个缘吧。”我把手伸向一个衣着华贵的行人。
这大爷身子一怔,停下脚步,迷瞪着眼睛看着我,貌似吃醉了酒。半晌,伸出右手在我伸出的左手掌心画了几下,我感觉是一个圆。
“去你大爷的!还真‘画圆’,你小子那条道上混的?不知道规矩是不是?”
这大爷见我发怒,酒立马醒了大半,立刻认出了我,笑着道:哦,是玄奘法师啊,幸会幸会!说着他赶紧从袖子里拿出几块银子,头一低,灰溜溜地跑了。
我拿着银子,接着在街上行走,路人和乞丐纷纷侧目,我知道在他们心里早已把我祖宗问候了不下百遍,不过连我都不知道我祖宗是谁,何况他们,就算连累了祖宗,不知者无罪,他们也会原谅我的。
在街角用化缘得来的银子买了一只猪蹄,然后打道回寺。
3
寺里人并不多,我穿过前院,来到宿舍,远远地就看到一白袍僧人蹲在一棵葡萄树下,很入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师兄!”我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他一下子从太虚之中抽了出来。
“原来是你,又是一惊一乍的,还当自己是小孩子,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我最怕师兄跟我提“体统”,师兄是个吃斋念佛、遵纪守法的好和尚,可我不是,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我尊敬师兄的心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师兄,你在看什么呢?”
“为兄在看这一堆蚂蚁。”
“蚂蚁?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有所不知,你看这些蚂蚁,熙熙攘攘,东奔西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是为了一块馒头屑。这就像是芸芸众生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苦呢?”
师兄抬头望天,一脸悲天悯人的情怀油然而生,白色的僧袍上沾上了几朵落花,帅气无敌的形象于我并无甚用,我听得耳朵眼子都磨出了泡泡。
“师兄,如果他们不为吃的东奔西走会饿死的!”
“是吗?可是这不应该是全部啊,人生在世,该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
“比如要做一个像咱们寺庙名字一样名垂千古的法师!”
“玄奘你真聪明!一点就会!”
我他妈是聪明吗?你说了不下一千遍有不?
“可是,咱们寺庙的名字叫‘风仁院’哎!”我一脸哭丧像,像死了师父一样。
“所以啊,咱们要做一个胸怀仁爱的人,并让这种仁爱风行天下,这不就是咱们寺庙名字的宗旨吗?”
原来“风仁院”是这样解释的,我还以为是“疯人院”呢!师兄,我服!
“玄奘,你背后手里拿的什么?是不是又偷施主家东西啦,要是的话赶紧还回去!”
“是猪蹄啦师兄!你要不要吃啊?”我拿出香喷喷的猪蹄在师兄眼前晃悠。
“哎哟!罪过!罪过!罪过!”师兄说着伸出右手一下子打飞了我手里的猪蹄,“玄奘!你怎么可以把这种龌鹾东西拿到寺里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玄奘,我罚你抄写金刚经一百遍,抄不完晚上不许吃饭!哎——你的猪蹄呢?”
“喏,被你打飞到水井里去了,”我用手指着旁边的水井,“这下寺里的师兄弟可都得吃猪蹄啦!”
“哎哟!罪过!罪过!罪过!我怎么可以做出如此龌鹾的事情啦,阿弥陀佛,佛祖恕罪!”
师兄说着就跳进了井里,然后湿漉漉地上来,嘴里还在说着“佛祖恕罪”。
“佛祖睡觉去了,没有时间恕你的罪啦!”
“玄奘,你还敢胡言乱语!罚你扫厕所一月,三天不许出寺门,还有金刚经,快,回去!”师兄扯着嗓子朝我吼。
4
我的师兄法号玄空,名如其人,他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是悬空着,高不可攀。从我们的对话就可以看出,我师兄是个心怀仁爱之心的好法师,佛家那一套济世度人、四大皆空法则,他烂熟于心,渴望做一个伟大的圣僧。他的偶像是我们的师父——法慧禅师。
我的师兄时常教导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女人是毒蛇,是猛兽,不可染指,否则万劫不复。
我说:师兄,你看,你快睁开眼睛看看,那路边的小姑娘多好看呐!
师兄分开合十的双手,腾出一只右手来,“啪”的一声,砸在我的脑门上,“你这小子不学好,为兄平时怎么教你的?赶紧回去——哎,眼睛不许四处瞄!”
“哎,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四处瞄?原来你眼睛是睁着的,我还以为你一直闭着眼睛呢!”
师兄一下子红了脸,灰溜溜地跑开了。
我不知道师兄心里对女人究竟是怎么看的,或许他只是在禁欲吧,我并不确定。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女人绝不是毒蛇猛兽,相反,她们是仙女,是神,是佛,是济世度人,是我佛慈悲,是四大皆空。
5
茶肆外夜色黏稠如一团黑漆,大雨狂作,电闪雷鸣,疾风也挤着那一层破了的薄膜窗户纸慢慢爬了进来,在我头顶裹挟而过。
李二娘肆无忌惮地大声喊叫,她说:小秃驴!你就是个混蛋,混蛋中的混蛋!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爱上你,我们不扭曲灵魂,只纠缠肉身!
李二娘说其实她并不想叫出声来,可是她又忍不住,因为那样的话就会很痛苦,她不想让自己痛苦,所以她要大声喊叫;她还说叫我不要得意,她这样叫与我无关,仅仅是自己想叫而已。
猛烈地冲击使我的意识迷乱。我们春藤绕树,合体处杂树生花,一时间芳草鲜美,花园里落英缤纷。
李二娘春藤般缠在我胸膛之上,她说,臭秃驴,我恨你!我背叛了自己,背叛了誓言,在电闪雷鸣的那一刻,你像一棵树把我支起来,不管雷有多响,雨有多大,我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所以,我爱上了你。
她说,秃驴,你会爱上我吗?
我爱啊!
她说,你骗人,你就是个混蛋,是专门偷女人心的混蛋,还是个花心的大混蛋,我才不会奢望你会爱上我!
我朝她狠狠抓了一把,她嘤咛一声,把头埋到了我怀里。
6
我说过,我所在的寺庙名字叫“风仁院”,这个名字其实有一段不凡的来历。
据师兄说,许多年前,寺庙的住持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这座寺庙名叫“大慈恩寺”,取“慈悲泽恩”之意。有一天,从山下来了两个人,一僧一道,僧法号“金蝉”,道人道号“菩提”。原来他们都是仙佛。
金蝉看了一眼山门的牌匾,说,慈恩寺不雅,不如叫做“风仁院”吧。
菩提拂须大笑:师兄好雅致,“风仁”二字,取“将仁爱风行天下之意”,有道理,有道理啊!
二人大笑几声,腾空而起,不一会的功夫早已不见踪影。师父的师父的师父恍然大悟,知道见到了仙佛大家,立刻召集众弟子,宣布从今往后,我们就叫“风仁院”!
后来我不知道在何处捡到一本书,署名“金蝉日记”,书中恰好记载此一段经历。金蝉写道:我那时只不过想打趣一下,不料师弟颇有慧根,此句戏言竟被他一通解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疯人院”就“风仁院”吧。
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兄,师兄听后勃然大怒,双手合十,口曰“罪过”,这件事最后闹到了师父那里,我被一通乱批斗,罚扫厕所一年。师父命我将书找出来,然后焚毁,不过奇怪的是,书再也找不到了。
我师父法慧常说,玄奘,你太放肆了,佛家弟子不知修身戒欲,度己度人,以求正果,以后要拿你怎么办啊?
他说,因果循坏,报应不爽,你这样做迟早要被佛祖抛弃的啊!
他说,玄奘,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师兄玄空学习呢?为师对你很是失望啊!这样吧,罚你扫厕所一月,抄金刚经一百遍。
说急了我就会反问师父,我说:师父,我们活在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父说:济世度人,超脱轮回,以求正果。
“那正果又是什么?”
“就是超脱轮回,济世度人啊!”
“原来这是一个死循环,既然佛与和尚都是济世度人,那佛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玄奘,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玷污佛祖呢?这样吧,罚你扫厕所一年,抄金刚经两百遍!”
如果扫厕所和抄金刚经就能正果,那这“正果”我宁愿不要;如果我说了几句话就能“玷污”佛祖,那这“佛祖”也未免太过娇贵。
这天,风仁院迎来了十年不遇的大喜日子,因为皇帝竟然驾临了寺里。顺便插一句,由于风仁院那一段仙佛之缘,名气大盛,被唐王朝列为“皇家贵族学院”,换句话说,一般人是进不了这里的。
法慧禅师和皇帝进行了亲切的会晤,君明臣贤,喜气洋洋,一派祥和的景象。平时窝在宿舍里看小黄书的师兄弟此刻都跑了出来,大堂被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我身子骨弱小,被挤在人群的边缘。
会晤之后就进入了正题,由太监宣读皇帝陛下的旨意。
圣旨的大意是李唐王朝多杀孽,亡魂日夜不得安宁,国家就无法太平,因此要从风仁院选出一位得道高僧,去往天竺拜佛求经,以求超度亡魂,国泰民安。皇帝将会与高僧结为异性兄弟,以表彰他的不世之功绩。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炸开了锅,师兄弟们都跃跃欲试。
法慧禅师颇为镇定,说:此去天竺路程多远,盘缠几何,交通工具几架,随从几人,保镖有无?不知老朽——
“禅师想的颇为周到,不过拜佛求经讲求缘分和诚意,此去往西天十万八千里路程,全程须步行前往,并无随从保镖,盘缠嘛,国库略微空虚啊!”皇帝一捋虎须,脸色颇为尴尬。
“老朽年纪老矣,这等光荣之事当然要弟子出马,徒弟们,你们何人想去啊?”法慧禅师眼睛扫向弟子,声若洪钟。
此言一出,弟子们鸦雀无声。
气氛略微尴尬,皇帝咳嗽了几声,忽然,人群中央空地上滚出一人,一个衣衫褴褛神情萎靡的光头小和尚——竟然是我!
“他妈的!谁踢老子出来的?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
“咳咳,玄奘,天子驾下,不得无礼。”师父法慧小声说道。
“哈哈,无碍,无碍!小师傅果然是率性之人,慧根独具,既然师傅如此热情上进,取经之人就是你啦!”
“啊!师父!不是!我……”
“哈哈,玄奘,你得到了陛下的赏识,还不谢主隆恩?”师父喜笑颜开。
“玄奘好样的!玄奘好圣僧!玄奘好样的!玄奘好圣僧!”师兄弟中爆发了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很多年后,我回忆这个场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叫做“圣僧”,并且这个称呼伴随了我今后的一生。
“谢主隆恩,玄奘定不辱使命!”我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口喧佛号,接受使命。
7
禅房之内,龙涎香味弥漫,师父端坐在大堂,手握佛珠,口喧佛号,然后睁开双眼,望着我,说:
玄奘,为师知你的心意,也知你的委屈。你为人放浪形骸,不能四大皆空,这是你的障。此去西天,也是对你的磨炼,你不是一直不懂活着为何,正果为何吗?那就离开吧,为师相信历经了今后的一切,你终会明白的。
长安街道边本该有一件茶肆,茶肆前本该挂着一面杏黄色旗子,旗子上应该楷书“豆腐花”三个大字,“豆腐花”里本该有一个妖娆无边的女子,她叫李二娘。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了“豆腐花”,没有了李二娘,连平时来吃豆腐的流氓地痞也不见了踪影。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还好,我很快见到了李二娘。其实,不是很好,因为她没有略施粉黛,也不再妖娆无边。她是被人绑在午门之外,她的周围摆满了浇上油的木头,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
为首的大喝:骚货,快说,你那姘头是谁?
李二娘不语,然后她看到了我,疲惫苍白的脸上泛出了微笑,如同雨后的梨花。
为首的再喝:事到临头你还维护那姘头,说不说,不说就烧死你!
李二娘不语。
“阿弥陀大爷,此人烧不得!”我手握佛珠,口喧佛号,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了人群中央。
为首的大喝:你这和尚,休要多管闲事!
“贫僧不是多管闲事,贫僧就是这闲事!”
“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你都不懂,施主脑袋让驴踢了吧!贫僧的意思就是我是那个姘头!”
“你这秃驴竟敢骂人,找死是不是!”为首的虎目圆睁,青筋暴起,藤蔓般的手掌一下子抓住我,我立时离地两尺。
“哦,这不是玄奘圣僧吗?我见过他,他已经和皇帝陛下结为异性兄弟了,还要西天取经呢!”人群中一个青年喊道。
此言一出,人群又炸开了锅。
“原来是圣僧,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为首的将我放了下来,“圣僧您还是回去的好,我们要处死这个女人,别伤了您,有损国家取经之业。”说着他就把我推了出去。
我看着这群人,发现很多人是“豆腐花”的常客,他们也曾无耻地“吃豆腐”,此刻竟然要烧死豆腐的主人,这是为什么?人世间又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呢?
我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望着李二娘,她一直朝我微笑,直到大火燃烧起来,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我的身影,微笑始终未曾淡去。那单薄羸弱的目光,千百年后仍然凝固在我脑海之中。
李二娘说过我不会爱上她,她说我就是一只鸟,一只没有脚的鸟,所以她不奢望我会为她停留。可是,那一刻,我站在大火之外,爱上了她。
8
我直视着玄空,说:师兄,那天——是不是你把我踢出来的?
师兄憨笑着说:哪有,玄奘你想多了。其实,师兄本来想毛遂自荐,独自接受取经大业呢!
我说:是吗?那李二娘的事情又作何解释?不要跟我说跟你无关,我的事情你一清二楚,那些人是不是你撺掇的?
师兄一向和蔼的面孔一下子阴了下来,说:不错,都是我。
我说:为什么?
师兄说:为什么?李二娘不守妇道,勾引圣僧,与人苟合,破坏取经大业,这是她应有的归宿。
我冷笑道:归宿?原来违背伦理纲常的吸引就要勾引,超越世俗爱情的结合就叫苟合,而苟合的归宿就是被烧死,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烧死?
师兄说:玄奘,师兄是为你好。你一直都太放肆,不成体统,取经艰难万险,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磨炼,以后你会明白的。
师兄说:你身负国家大业,以前为兄可以不管你,可是如今不同了。你是皇帝的兄弟,身份显贵,怎么还能与李施主有染?这样岂不败坏了我寺的名声?
我说:以前不管我,所以管我的时候你就要毁了她,这就是你口中的众生平等吗?这就是我佛大慈大悲吗?皇帝的兄弟就显贵了,寺庙的名声就可以杀人了,这就是你的仁爱之心吗?
师兄说:玄奘,你还是太执著,我何曾不管你,你又何曾听过?
我说:多谢师兄教诲,师弟受教了。
9
皇帝送我一抔黄土,我拒绝接受,皇帝很诧异。我举起一个小瓶,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说,御弟想的真周到,原来你早就带了黄土。我挥手告别,踏上了取经之路。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那不是黄土,是二娘的骨灰。我会带着她浪迹天涯。
后来我在路上收了三个宠物,结交了一大堆朋友。
我对路上遇到的女妖精说:我是唐僧,你要不要吃我的肉,吃了会长生不老的!
女妖精说:这是谁他妈最先放出的屁?真是臭死了!如果吃了你的肉就能长生不老,那我们日夜修炼早就可以羽化成仙了!你是当我们妖精脑瓜都有泡吗?
我说:既然你不吃我,天气又这么好,阳光这么灿烂,世界如此美好,我们一起坏坏吧!
女妖精嘤咛一声,扑到我的怀里。
我说:我们不扭曲灵魂,只纠缠肉身。
我说:小妖精,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说:你别哭啦,我都说了,我是圣僧,言出必行,我会负责的!
悟空说:秃驴,走啦!再不走西天学院就关门啦!
八戒说:师父,你好幸福!
沙僧说: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后来,我取经回来,路过她们的洞府,她们在底下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哎,你停下,别走啊!
我回到了风仁院。
当年的白袍师兄披着大红袈裟,拄着金色禅杖,戴着五佛圣冠,神采飞扬地迎接我。
师兄说:玄奘,你终于回来了,为兄可想死你了!你立此不世之功,住持之位当然是你的,为兄越俎代庖,碌碌几年,实在羞愧难当啊!
我说:这么多年了,师兄还是不了解玄奘吗?玄奘喜欢逍遥,此等重任,有劳师兄了。
师兄喜笑颜开,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师兄说:玄奘,你可得正果了?
10
我站在高山之巅,拿出一直贴身带着的小瓶,打开,细小的黄色沙粒顺着微风飘散,沙影在金黄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像金子一样。
如来说:金蝉,你来了。
我说:谁是金蝉?
如来说:你就是金蝉,如今你已成正果,我封你为无量功德佛。
我说:佛祖,弟子不要正果。
如来说:生老病死,人世轮回之苦,你还恋恋不舍吗?
我说:是的,我愿意进入轮回,以求来世。
如来说:好吧,我满足你一个请求,来世你想做什么?
我说:我想做一只金黄色的蝉,历经一夏,无忧无虑,飞过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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