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之四十(陈二狗乡村创业史十九之合作伙伴左青峰)
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之四十(陈二狗乡村创业史十九之合作伙伴左青峰)工期终于在开学前按时完工。他和李望山领了工资,付完镇上馍店的钱以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每人拿出一部分给左叔。毕竟在他家里吃住了半个多月,并且连这份活儿都是人家左叔找的。左叔和左姨死活不要,奶奶更是生气地说,你俩要是再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我屋啦,在婆眼里,你俩跟青峰是一样的。后来眼看就要开学了,还没有完工,学校校长就给他们四个人腾出来一间学生宿舍,晚上住下,就不用回家了,省的来回折腾,就近在镇上一家馍店定了馒头。他后来每天的固定工作之一,就是按时按点地把馒头取回来。这样才给年龄已大的奶奶,和左姨免去了很多麻烦,也给当时经济比较窘迫的家里减轻了些许压力。那时他们家并不容易,一个大小伙子,两个半大小伙,还有一个老人,后来又加上了他和李望山两个大小伙子。每天早上得用蒸笼热馍,一般家里用的撑子根本搁不下那么多馒头。每天早起,左叔骑车先走,带着他们四个人的干粮,差不多得十个馒头。平时一人一顿一个,但那
陈二狗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十一点。他再次起身,走到炉子跟前,用炉钩揭开炉盖,看了一下炉火。炭块已经烧过了,怪不得他感觉房间里有点冷。山里晚上的温度果然比山下要低很多。炉火一旦不旺了,冷气就伺机而动。他往炉子里加了煤块,加满上饱为止。坐回沙发上,继续想事。
李望山合伙加盟的事,他胸有成竹。只要跟他讲清言明,他应该没什么顾虑的,他又没有结婚,不需要征得媳妇的同意,做起事来家里也没有顾虑的。李望山的父母对自己更是一万个放心。
左青峰和他认识,是因为高中有一年的暑假,他跟李望山瞒着家里人,去了青峰家里玩。那时他和青峰并不熟,而李望山和青峰是同班同学。青峰的父亲左叔,是一个泥瓦匠,刚好那段时间正在一个建筑队上,给一家私立小学盖教室宿舍。因为开工迟了,要赶工期,急需找几个小工。左叔直接把青峰算在了里面,还开玩笑地问他和李望山,想不想打工,为自己挣学费。两人想了想,就索性答应了。
前后一共干了二十多天。工地上不管吃住。刚开始的时候,他和李望山住在左青峰家新建还未粉刷的平房里,和他们一家人在一张饭桌上吃饭。青峰兄弟三个,奶奶还健在,一家子人就靠左叔泥瓦匠一个人的收入。说实话,至今想来,他都觉得亏欠青峰一家人的。
那时他们家并不容易,一个大小伙子,两个半大小伙,还有一个老人,后来又加上了他和李望山两个大小伙子。每天早上得用蒸笼热馍,一般家里用的撑子根本搁不下那么多馒头。每天早起,左叔骑车先走,带着他们四个人的干粮,差不多得十个馒头。平时一人一顿一个,但那时候干的都是苦力活,体力消耗很大,每人每顿至少得两个馒头。基本上每隔两天,左姨和奶奶就要蒸一次馒头。但一家子人从未说过一句见外或者心有不满的话。尤其左奶奶很喜欢他和李望山,给青峰做什么好吃的,必定有他俩的份。左姨也是的,脸上从来都是带着笑意,带着关切,尤其对他格外关心。那时候三个人里,最没有眼力见,最不会干活的就是他。左姨听了左叔说他在工地上被人笑话的事后,就经常安慰他说,干活不要急,悠悠地,把身上的劲拉长拉匀了用,才不会累着。
就在工期赶过一半,有一晚加班的时候,因为实在太累了,他竟然在上料的时候拄着铲子就睡着了。电葫芦出了故障,从架子上掉了下来,擦着他的背砸了下去,他当时就不省人事。后来才听李望山说,在镇上医院昏迷了三天。那三天时间里,左叔几乎不吃饭,没怎么睡觉,和他一起守候在病床旁,脸上几无血色,当场就被吓得两腿发软,站不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万一娃醒不过来,我跟他爸和妈咋交代呀,咋说呀,咋张口呀!把我杀了,我都赔不起人家的娃呀!哎呦,咋弄些。左姨听说后,比左叔能稍微能强一些,听青峰说,也是当场就被吓得脸色煞白,跌坐在炕沿上,手扶着立柜,半天站不起来。大家都瞒着奶奶,没敢跟他说。
多亏他的身体素质好,三天后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不仅醒了过来,还很快就康复了。后来左叔就跟工头商量了一下,让他不再干重活了,干一些无关紧要,比较轻省的活。工头也被吓得半死,当场就答应了,而且工资照发。
后来眼看就要开学了,还没有完工,学校校长就给他们四个人腾出来一间学生宿舍,晚上住下,就不用回家了,省的来回折腾,就近在镇上一家馍店定了馒头。他后来每天的固定工作之一,就是按时按点地把馒头取回来。这样才给年龄已大的奶奶,和左姨免去了很多麻烦,也给当时经济比较窘迫的家里减轻了些许压力。
工期终于在开学前按时完工。他和李望山领了工资,付完镇上馍店的钱以后,两人商量了一下,每人拿出一部分给左叔。毕竟在他家里吃住了半个多月,并且连这份活儿都是人家左叔找的。左叔和左姨死活不要,奶奶更是生气地说,你俩要是再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我屋啦,在婆眼里,你俩跟青峰是一样的。
最后他和李望山又想了一个办法,去了趟街里,在菜店里买了很多青菜,肉丸,买了几斤肉和火锅料,和一些刚出锅的蛋挞,以及一些适合老人吃的水果。他俩当时想的就是一定要把自己在青峰家的花费给左叔和左姨弥补回来。因为他们眼看着这个家其实并不容易。只是他们真的是一家子热心肠,一点坏心眼都没有的好人,宁可自己少吃点,吃差点,也要对自己儿子的朋友尽到地主之谊,让他们吃好喝好睡好。
左青峰一家人的作为,让他看到了什么是善良。当他后来知道,当时左青峰的家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许多,家里的经济收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是左姨靠着时不时偷偷地去卖血才得以维持的。这是后来李望山跟他说的,李望山也是在他的厂里偶遇到一个和左青峰同村的小伙子,无意中聊起才知道的。他记得他当时就控制不住而泪流满面。想起那段日子,想起左姨对他的关心和叮咛时,他更是悲从心起,几乎失声痛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吸血鬼一样,一只蚂蟥一样,贪婪的吸取那家人的心血。他那时已经在外打工了,开始挣钱了,恨不能马上回到左姨和左叔身边,跟他们鞠躬道歉,说上一声对不起。
他至今还记得,左青峰跟他还有李望山,有一年过年喝酒聊天时,青峰装作无所谓地跟他说,我爸走了,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电死了。或许是他喝醉了,或许是他真的生气青峰没有告诉他,一直瞒着他,当场就因为情绪失控,打了青峰一个耳光。一个人跑到饭店二楼的卫生间里,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当时已经结婚有娃了,带着儿子和任莉菲一起赴宴的。任莉菲追到二楼,看到他的样子,迷惑不解,就取笑他说,至于吗,不就是你朋友的爸爸没了吗?至于哭成这样吗?他记得他当时就破口大骂任莉菲,骂她瓜锤子,怂都不懂,啥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
确实如此,那年的那个暑假工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相比在外打工的几年经历来说,他再也没有碰到过一个那么好心的人。说话办事总是那么温柔小声,甚至说有点胆小怕事,但是他的善良心地,一直都留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那点善良,让他一直觉得做个好人,可以捂热和温暖一个孩子的心。
从那次以后,他和李望山只要回家过年,都会在大年初一相跟着,买好东西,给左奶奶去拜年。值得庆幸的是,奶奶的身体一直很好,他和李望山还有机会回报一个善良的家庭。
左青峰的命比起李望山来,是另一种曲折和难堪。左姨因为常年卖血,后来虽然停了,但终究还是落下了毛病。五十几岁的时候不幸中风,得了偏瘫。他去看望她的时候,青峰说,一半身子始终是麻木,没有感觉的,也不会笑了。他还记得左姨嘴里跟她嗫喏着他听不懂的话。青峰给他翻译说,姨看见你高兴,可惜姨笑不出来了,瘫了。他当时笑了笑,眼里就噙满了泪花。
因为左姨偏袒,行动不便,左叔不幸英年早逝,家里还有奶奶和两个兄弟。左青峰一直不能出去打工,除了种地,只能就近找些零散活儿干,挣些钱养家糊口。日子比起李望山的家境,更显艰难。后来不得已,只能把老三推了出去,给人当了上门女婿。幸亏左叔走之前,还给他留了一院新盖的平房。
他给过青峰钱,他根本不接。有时因为要用钱,不够的时候,才会打电话张口跟他借,过不了多久,又会如数奉还。第一次他还推脱不要,说自己很宽裕,不急着用钱,让他慢慢用,什么时候彻底宽松了再还也不迟。可每次他都是按时还。后来他才发觉到,他的行为,让青峰更难堪,觉得更别扭,像是被施舍一样。后面他再也没说过那些伤人的话。
等他结婚后,青峰就主动地开始慢慢地疏离他,和他越走越远,自此再也没问他借过一分钱。他问李望山,青峰有没有跟他借过钱,李望山说一直有借有还。他跟李望山说了青峰和他越走越远的事,李望山说他知道,青峰跟他说过,说二狗结婚了,有了媳妇和孩子,就不能随便跟你开口借钱。万一你老婆不愿意了,让你夹在中间难受,如果再因为借钱的事吵起来,打起来,那他不是罪人吗?所以,他后面借钱只找我,不找你。
他苦笑后,只能跟李望山商量,如果他李望山也紧张的话,随时跟他开口。既然青峰不肯跟他开口,那他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自他辞职回家后,找了几次青峰。他白天都不在,晚上的时候又回来得很迟,还没聊几句,就看他一脸乏困,昏昏欲睡,精神不振的样子,他只能起身告辞。后来自己开始做电商就忙了起来,一年到头,除了过年时候还有点时间,其他大多数时候他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去往外地的路上,和青峰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的关系就像被冷却了一样,保持在一种即熟识,但又相互不怎么往来的程度。得亏每年还有过年,去给奶奶拜年时候的相聚。
青峰的为人,跟他的父亲左叔一样,是一个值得托付任何大小事情,值得信赖一辈子的人。或许是因为家里日子一直处于艰苦困顿的状态,时日长了,他过日子的斗志和心劲被家里操不完的心和琐碎,消耗得快没有了。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封闭内向,甚至连表情都快固定不变了。之前,青峰面对他的时候,还顾忌着脸面和尊严,不想把他心里的苦楚和疮疤,挂在脸上,让他看见。慢慢的,他变得不再顾忌那么多了。有时一副心不在焉,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在伺候左姨的时候,有时候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埋怨左姨事多麻烦,埋怨奶奶年龄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非要干一些自己干不了的活儿,让他整天提心吊胆的。看到那样的场面,他的心里凉了一大截。从那以后,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和李望山一起去他家。
他能理解青峰的变化,就是那句老话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人长期生活在一种充满负面能量的环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天不辞辛苦地奔波劳累,还看不见出头之日在哪里,即便性子再好的人,耐心再长的人,都有被磨完的那一天。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本来和他一样,可以在外面大城市上班挣钱的年轻人。自家里出了变故之后,从二十七八岁,一直煎到了现如今的三十五岁。从一个怀揣梦想,渴望恋爱和自由的小伙子,被一个不幸的家所牵累,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中年人。这比刑罚还让人难受。
青峰和李望山一样,未婚,日子过得艰难不堪。他同样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份事业,需要大把的钱来改变目前的现状。他之前上学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会儿虽然条件差一些,但那时的他是一个阳光快乐,全身上下散发着活力和朝气的年轻人。能说会道,颇有幽默,有主见,有能力,社交能力还挺好,跟什么人都能聊到一起。最关键的是他的动手能力很强,喜欢研究,把玩,捣鼓机械类的东西,尤其爱车。
他不想青峰就这么自暴自弃地活下去。他如死水一般的日子需要翻腾起来,搅起水花来。青峰是有绝对能力做好电商这一行的。再一个,他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家就在老家远近闻名的吊柿饼的原产地,房子后面有大片的空地,可以搭棚挂柿饼。老家的吊柿饼是他们做电商绕不过的一个产品和项目,况且它的利润连续几年来,一直都很可观。
青峰不仅会挂柿饼,还会电焊,还会开车,还能吃苦。他差的跟望山一样,都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即便青峰不找他,他也要找青峰的。即便合作不了,也要把青峰喊醒来。沉沦,也会变成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