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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狗和狐狸的日常(回到陆地我与)

我与狗和狐狸的日常(回到陆地我与)曾经的我,并没有对这些问题感到困扰。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出一道道的线条,是唯一能够让我感到快乐与自身存在价值的方式。没有人反对我画画,我也从未感到过厌倦,我幻想着成为著名漫画家的一天,做完梦之后继续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1.也许是曾经毫不费力就能够拿到拔尖成绩的原因,我成为了众人口中聪明又优秀的孩子。从小在赞誉声中长大,换来的结果并非是骄傲与沾沾自喜,追求完美的人总不会被称赞冲昏头脑,而我只不过是风中的一颗灰尘,摇摇欲坠。而正是这些我自认为是清醒的自我认知,被身边的人们看成了“自卑”和“内向”。不是不敢,更不是不屑,但我却从没有任何一段时间有过想要与人交流的意愿。这造成的后果,便是几乎每一个教过我的老师都曾和我的父母反映。他们说,

我与狗和狐狸的日常(回到陆地我与)(1)

文 /宿星

【编者按】本文作者,即不久前我写的【咨询笔记】“7个好朋友,住在我的身体里”中的女孩。最近,她治疗见效,写下这些文字。我很惊叹,一个16岁的女孩,对病中的自己能有如此冷静、清晰的觉察。诚意推荐。

我叫宿星,今年16岁,是一名抑郁症患者。

或许我现在执笔写下的这些文字将成为我的遗书,但我依然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把这些看似极其普通的故事记下来。待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可能是很久以后,可能是明天,我奢望着它能够让我燃起一点点微小的生的希望,或是让我更加坚定死的决心。

这是一个关于我自己的故事。故事很长,但是如果你来了,就请看到末尾吧,虽然我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啦。

1.

也许是曾经毫不费力就能够拿到拔尖成绩的原因,我成为了众人口中聪明又优秀的孩子。从小在赞誉声中长大,换来的结果并非是骄傲与沾沾自喜,追求完美的人总不会被称赞冲昏头脑,而我只不过是风中的一颗灰尘,摇摇欲坠。

而正是这些我自认为是清醒的自我认知,被身边的人们看成了“自卑”和“内向”。不是不敢,更不是不屑,但我却从没有任何一段时间有过想要与人交流的意愿。这造成的后果,便是几乎每一个教过我的老师都曾和我的父母反映。他们说,

“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曾经的我,并没有对这些问题感到困扰。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出一道道的线条,是唯一能够让我感到快乐与自身存在价值的方式。没有人反对我画画,我也从未感到过厌倦,我幻想着成为著名漫画家的一天,做完梦之后继续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的生活,是在哪一天结束的呢?

是开始“伪装”的那一天吧。

我记不清是哪个契机硬生生让我变成了,或是说装成了“开朗的人”。我开始违背着自己的心,去结交朋友,去融入每一个圈子。我变得奇怪,热情、善于交谈。而说实话直到现在,我的朋友硬算也只能在脑海里搜刮出两个人的名字。

我开始开玩笑,拉着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无论在那时我是有多么的不情愿。我开始对父母讲,自己又交了多少的朋友。我看着他们逐渐舒展的眉头,决定就这样伪装下去。我失去了本心。在我还小的时候,便将这贵重的物品丢置一旁了。

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造成了我一生阴影的事。我不想再过多赘述,只要我的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场面,恨意便从心中涌起。我讨厌我的小学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憎恶。我憎恶班主任势利下流的嘴脸,憎恶背叛我出卖我的同学,憎恶无能又懦弱、面对绝望的现实无法拿出勇气反抗的自己。

后来,一直伪装着的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2.

终于结束了小学生活的我,戴着自己的面具来到了初中。我依然是笑着去与人接触,自然也就给人留下了很好相处的印象,然而这却是我所不想要的。我近乎疯狂地渴求着他人的爱,于是便随意去打扰着别人的生活,直至我被所有人厌恶了为止。

是啊,我原本就应该是个被人讨厌的废物。

记不得是什么原因,但我第一次尝试着自杀,是在2016年的4月,也就是初一下学期的时候。我站在马路中央,幻想着车水马龙中我能够成功地出一场车祸,从此离开这个世界,然而等待我的却是汽车不耐烦的鸣笛声。

我害怕了,最初一次的寻死没有成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最终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似乎很羞愧似的,我在逃避。

真正的第一次发病,是在2016年10月的一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忽然感到脑子嗡地一声,紧接着开始传来剧痛。喉中有如被迫塞进了大块棉花般无法发声,四肢无力,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

头晕目眩,我被黑夜扼住喉咙,拖入深渊之中。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接着,黑狗便朝我露出了它的尖牙。

侵袭我的首先是失眠。我每天早上3点就清醒过来,却感到身体无法动弹,有时候需要睁着眼睛在床上一动不动待一两个小时。噩梦也常常扰乱着我的生活,我半夜惊醒,身上便全是冷汗。

然后是兴致的消失。画画已经对我来说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与意义,曾经唯一的爱好也逃跑得无影无踪。我开始讨厌。令我自豪的技能消失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迅速,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追回它来了。

我放弃了一切,开始自残。第一次是在发病同年的11月,我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里买了一把锋利的美工刀。由于身高的原因,在班级里,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不显眼的位置。我坐在那里,拿刀子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第一次自残的时候,从手腕处流出的血让我感觉像是获得了解脱一般,然而却不一会儿伤口便结痂了。疼痛让我清醒过来,大脑不再一片混沌,无意间分散的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虽然这些好处仅仅只是一小段时间,但不得不承认,我对自残的行为上了瘾。

我开始崩坏了。

3.

2017年3月10日,一个普通的星期三,放学后我并没有急着去赶班车,而是默默走进了学校旁边的一栋居民楼内,爬着楼梯,走上了十楼,我的书包里装着我的手机和遗书——是的,我决定自杀了。

然而可笑的是,我却因为够不到楼梯的窗户而不得不放弃了这一举动。这件事之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完全和我伪装的样子判若两人。没人注意到我的反常,因为我在学校和家里依然戴着面具,只把痛苦一个人吞下去。

同年4月,我第一次要求去看了心理医生,在医院做了一大堆检查,开了一大堆药,确诊为重度抑郁症伴焦虑。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但被我以不想耽误学业的理由拒绝了。那天,我记得和我唯一交心的朋友谈了很多,虽然已经遗忘了具体的内容,但我感到十分的愧疚。

我给别人添麻烦了,我给别人传递了负能量……“我很没用”,我这么不断提醒着自己,而否定自己的习惯也慢慢地养成了——我真是糟透了,我总是在想,已经无药可救的我,何德何能在世上苟延残喘,也许唯有死是我的出路。

我的自残越来越频繁,手腕上的伤口几乎每天都在增加。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和相处一年多的男友分了手。个中原因十分复杂,虽然是我主动离开了他,但这件事却对我也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终于,我崩溃了。是5月的一个中午,在学校。我当着同学的面又哭又笑,拿刀在脖子和手臂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他来找我,我粗暴地一把把他的手甩开,大声吼着过分的话。然后,我便趴在桌子上一直哭泣。我受不了了。除了自杀,我别无他法。

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带我去看心理咨询师。一个半小时无用的谈话,对我的病情没有带来一丝的益处。我依然浑浑噩噩地活着,期间又因为药物的副反应太大而擅自停了药,我便病得更加严重了。

学校已经成为了地狱,每一天坐着班车来到校园门口,我都需要鼓起百分之二百的勇气踏入一步。我基本没有任何精力听课,上课还是下课的时候都趴着睡觉。我又拿起画笔,笔下却全是奇形怪状的魔鬼,正像我心中藏着的无尽的黑暗。

奇怪的是,我的成绩从没有下滑过,即使是在病情最严重的初二时,也一直稳坐在班级前五的位置。我反而更加痛苦:我原准备彻底放弃自己,然而成绩带来他人不断的赞誉,又使我感到越发地羞愧。

地狱般的生活从来没有终止的一天,每一天我都活在痛苦之中。

4.

我升入了初三。

2017年十月,我换了一个医院检查,结果依然是一样,重度抑郁。父母担心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会影响我的大脑,于是我便并没有听医嘱服药,而是任由病情发展。那时候的我觉得自己早晚都会疯掉,彻底成为一个精神病,然后过着不自知的生活——至少比起现在来,要更好一些。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自残割腕的事情被班主任发现了。我左臂上至今还留着那几道深深的伤疤,当时不停地流着血.我记得,首先是几个同学的尖叫声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她看到了我的伤口,便急忙带我去医务室包扎,随后哭着给我的母亲打电话。

地狱,真是地狱。

在最绝望的时刻,没有任何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倒不如说,我是拒绝了任何人的陪伴。我固执地认为,我需要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自己去与黑狗抗争。但这样做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无数次想过死,又因为可耻的懦弱放弃了去死。

“我还能称之为‘人’了吗?”

之后,我辗转了好几个医院,检查的结果都是一样,开的药却是五花八门。吃过一段时间中药调理,之后又是氟西汀、阿立哌唑、舒肝解郁胶囊等等,却一点不见好转。

自这件事之后,班里的同学对我也警惕起来。只要我一拿出刀被人看见,就会立马被以各种方式抢走,拆掉刀片扔进垃圾桶里。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样子的帮助也实在是太可笑了。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重复着每天的活动,望着在五楼的班级开着的窗户发呆。我没办法每天都上学,只好上一天休一天,惹来同学羡慕的眼神,但其中的痛苦却只有我自己知晓。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被它盯上了呢?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越来越近的中考使整个班级都陷入了紧张的状态之中。然而我却丝毫没有大事要来临的感觉,每天能够撑着活下去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的成绩开始下滑,二模的时候甚至掉到了全校第一百多名。不抱任何希望的我,每天思考的都是活着的意义,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别的东西。

6月,我参加了中考。我第一次在夏天脱下一直戴着挡住伤疤的手表和护腕,一直胆战心惊地怕有人发现我的秘密。考试结果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满分640,我拿了614,顺利进入了自己因为不想上晚自习而选择的一所高中。

上了高中之后,新环境使我更加放松了一些,我摘下了热情好相处的面具,以真实的自我来面对新的同学和老师们。我还是继续画着我的画,继续在自己的梦里遨游。我获得了“女神”的称谓,在我看来没什么特别的,我依然是个渺小的普通人。

我原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5.

2018年10月,我的病情急转直下。我常常能够听到有人在我耳边,把我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我又开始失眠,半夜起来的时候会看到天花板上有像是网格的图案在动,经常头疼胸闷,无法正常生活。十一假期,我去了医院再次检查,得到的结果是“重度抑郁伴精神病性症状(幻觉、关系妄想)”。

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我住院了。我所在的病房内都是中老年人,甚至说在整个住院部我也十分的突兀。我每天吃药、打吊瓶、做脑波治疗,有时候会因为手太凉而扎不上针,给我打针的护士看到我手腕上的一道道伤疤,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我又陷入了绝望之中,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点光芒也从我手中溜走。没有机会去死的我,只是在苟延残喘的活着。

出院以后,我几乎丧失了与人沟通的能力,厌学,与人接触会头疼恶心。我只好在家休学了一段时间,每天像个废人,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假装一直在好转。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复诊,医生给我开的药也是越来越多,最甚的时候每天会吃五六种药,舍曲林、安律凡、西酞普兰、利培酮……副作用也让我苦不堪言。我讨厌吃药,一见到那些各种颜色的药片,我就会想到我是个病人的事实。

我拒绝去看心理咨询师,拒绝与他们交流。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我这么想着。但好在,在我住院期间,分手了一年左右的男友和我和好了。这相当于是他拉了陷在泥沼里的我一把,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那是我得病以来第一次想要为了什么东西而活下去(尽管只是一小段时间我是这么想的)。

在家休息了一个月,我尝试去上学。那时正好赶上期中考试,班里的同学都打趣我说是不是专门来考试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全校两百多名——是我上学以来拿到的最差成绩。我开始半天半天地上学,高中繁忙的课业,加上落了好一段时间的课,学习对我来说竟然也有些吃不消了。

我又继续在家休息,每天早上看到楼下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学生们,感觉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窝囊地过下去了。黑狗切断了我对一切的期望,连药物都没有起效。医生看着我的状态,束手无策似的摇了摇头,建议我去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去看病。

萦绕在我耳边的是恶魔般的低语,抬眼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般。我整天情绪低落,却还要装出快乐的样子。我是一个骗子,一个疯子,一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

2018年11月15日,我去上学了。中午,我在学校最高层卫生间里的窗沿上坐着。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有几个人在下面打着羽毛球。我准备在一点整——也就是上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跳下去。我想,我的血溅在白色的雪中一定很好看。但下面一直有人,我便犹豫了,直到同学和老师急匆匆地来找我为止。

事情闹大了。我想。那之后,无论我怎么说,父母都不再让我去上学了。

我一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当他人问起我的事情时,我总是开个玩笑搪塞过去。我其实不愿意吐露心声,只因当人们看清楚我的那些阴暗面之后,一定都会感到厌烦。我曾经想像过我的各种死法:无论是跳楼、上吊、割腕还是服药……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能够让我解脱的方式。可是我的跳绳不见了,刀被没收了,药店也不卖安眠药,更没有一个人站在天台的机会。

世界啊,想要离开你就这么难吗?

6.

今年4月,在又一次割腕被发现之后,我彻底决定休学一年,今年9月重新上高一。

我被安排与一个资深的心理咨询师谈话。我知道这根本没有用,但也是硬着头皮去了。他甚至给我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发到他的微信公众号(即《“7个好朋友,住在我的身体里”》——编者注)。我翻了翻评论,“天才少女”的称赞不绝于耳。我自嘲地想:天才?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

我遵循咨询师的话,去了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做检查。我对那名医生有着很强烈的排斥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一言不发,都是母亲在代替我说话。医生给我大幅度换了药,当我拎着一大袋子的药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抬头看着天空,仍然是雾蒙蒙的灰色。我已经和鲜活的色彩阔别太久了。我想死,我只是这么想着。

最近发生的事大概就是自杀未遂吧。

我忘了是哪一天,在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经大脑思考地机械地穿上了出门的衣服,来到家里的小阳台上。我曾经写过一个长篇大论的遗书,到头来还只是在手机的空间上打下了“再见”二字。是啊,再见。这两个字,足以说明很多了。

可是胆小的我在那个时候,并没有鼓起跳下去的勇气。我那名唯一的朋友看到了那条空间,给我发了很多消息,甚至直接从学校跑到我家来找我。我的大脑一片混沌,看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还是因为不敢就这样跳下去而回了房间。我又给别人添麻烦了吗?一定是的吧,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关心,不值得。

我很累。伪装不丧很累,维持关系很累,连呼吸都很累。我只是没死,吊着一口气垃圾一样地活着。在网上我是大家的沙雕网友,只是因为我想要让别人体会到我许久未曾体会的快乐。既然经历了痛苦,知道了痛苦的深度,就要避免让别人也受到痛苦,这大概就是我本来的想法。

温柔吗?不觉得。我只是在赎罪,为“我还活着”这一罪行。

7.

时至今日,我依然在和名为抑郁症的黑狗不停地抗争。

我无法想象绝望的未来,只是懵懂地步入了深不见底的黑夜之中。我想要为其他人带来一些哪怕是最为微小的希望,自己却在深渊中无法呼救。我的故事仍然没有完结,只是我不知道完结和死亡哪一个先来。

很惊讶?看到这里的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懦弱虚伪的废物吧,一定会想要离开我吧。是啊,我是这样的人。我偶尔会做做白日梦,想象着自己恢复正常,像个平凡的人一样生活。可是我始终没有做到这些,我没有能够称得上是优点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只是我还存在着,仅此而已。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啊,是丧失了做人资格的我。

回到陆地,从深渊回到陆地——还要多久?

注:本文作者,即《“7个好朋友,住在我的身体里”》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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