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那些无奈事儿(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老师的那些无奈事儿(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2015年,有一天坐家里正闲着,舅舅到家,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边进屋一边寒暄,其中一个姓雷,舅舅的发小,我小时候就认识,模样也没太大变化,还是那个标志性的宽嘴大下巴。最后一个进屋的,姓覃。升五年级以后,数学课老师换了一个姓王的老师(更加的凶神恶煞,暂且不提),从此再没有覃老师的消息。我从小调皮,是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写检讨、罚站是家常便饭。有一回数学课,忘记是干了什么错事,覃老师大喝一声:“站出来!”我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还没挪开步,覃老师已经冲到跟前,伸出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拧起我的胳膊,老鹰抓鸡一样就把我拧到讲台上,站在他身后,面向同学们,听覃老师讲课。那时候放学后,经常会被留下来补数学课,每次有十来个学生。覃老师坐在讲台上面盯着,我们做完题目拿去给他检查,过关了就回家,没过关的继续。但是天黑之前会全部放完,第一天没有过关的第二天继续。每次看到有同学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我就更加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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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过往,照亮将来。最近想起很多过往,都是过去或者现在的同事和朋友,少不了感叹各自的人生遭遇。今天说说我的几个老师,全都是人间烟火。
一、覃老师
覃老师,是我的小学四年级数学老师。覃老师清瘦结实,大眼,面孔黝黑,浅浅的八字胡,大嗓门。
我从小调皮,是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写检讨、罚站是家常便饭。有一回数学课,忘记是干了什么错事,覃老师大喝一声:“站出来!”我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还没挪开步,覃老师已经冲到跟前,伸出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拧起我的胳膊,老鹰抓鸡一样就把我拧到讲台上,站在他身后,面向同学们,听覃老师讲课。
那时候放学后,经常会被留下来补数学课,每次有十来个学生。覃老师坐在讲台上面盯着,我们做完题目拿去给他检查,过关了就回家,没过关的继续。但是天黑之前会全部放完,第一天没有过关的第二天继续。每次看到有同学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我就更加心急如火。
我补了一个星期,后来再没有补过课。我最怕做应用题,平时作业都是找班里几个稍大些的同学照抄,有一天脑壳突然开窍了,才再没有留下来补课。后来我想,应该是逻辑思维跟不上,读不懂题目。
升五年级以后,数学课老师换了一个姓王的老师(更加的凶神恶煞,暂且不提),从此再没有覃老师的消息。
… …2015年,有一天坐家里正闲着,舅舅到家,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边进屋一边寒暄,其中一个姓雷,舅舅的发小,我小时候就认识,模样也没太大变化,还是那个标志性的宽嘴大下巴。最后一个进屋的,姓覃。
坐下以后,泡了茶,又都递了一根烟,开始聊。原来舅舅他们三个出去揽活,跟上家已经说好了,挖沟渠,一百五十块钱一天一个人。
老雷还是小时候印象里那样能说,老雷一直没结婚。
我仔细看了一下老覃,瘦削脸,头发花白,皮肤粗糙,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不是覃老师吗!覃老师话少,声音也低。
原来,覃老师是民办教师,农村大包干以后,又接着教了几年书,后来就被辞退了。多年没做农活,完全生疏了… …
覃老师的一个哥哥我认得,是大队书记,跟我们家是远房亲戚。
二、谭老师
初中二年级上学期,有一天语文课,走进教室的不是我们熟悉的口若悬河的王老师了,全班同学一脸茫然。
新来的语文老师姓谭,刚刚从下面一所乡中学调上来的。谭老师中等身材,清瘦,中分头,中山装,乍一看就像电影里的特务。
谭老师讲课说普通话,仍然夹杂着他们那里特有的乡音。跟之前的王老师比较,谭老师显得很古板(后来读高中时候遇到过更加古板的,就像过去私塾里的先生),同学们都有些紧张。
有一回读《最后一次演讲》,当读到“… …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是好汉的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谭老师突然问,闻一多先生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同学们集体沉默。谭老师再问,口气有些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感觉,教室里继续沉默,同学们大气都不敢出。我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跟特务说的。”对!闻一多先生就是跟台下的特务们说的!教室里气氛马上缓和下来。
谭老师有一个儿子,偶尔谭老师的爱人会带他来学校,小家伙很皮,同学们经常逗他。遇到下雨天,操场上到处都是小水坑,小家伙就去踩,踩得浑身泥水,每次谭老师看到,一把揪起来提回宿舍,然后就传来小家伙的鬼哭狼嚎。
谭老师烟瘾很大,两个手指头焦黄,都是烟熏的。班里几个调皮的,经常会被谭老师叫到宿舍里写检讨,其中就有我。去的次数多了,胆子就大起来,开始偷谭老师的纸烟,每次不敢多拿,就拿两三支。
后来同学聚会,听老萧说,谭老师已经退休,儿子也死了,是被枪毙的。问他奶奶要钱不给,就把奶奶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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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胡老师
高三下学期,我们的数学老师终于换了,之前的数学老师是工农兵大学毕业,高等函数他讲不了,同学们学的都很辛苦,我这样的差生就更加学不到。
胡泽仁老师戴一副金丝眼镜,非常清瘦,面容清矍,颧骨高耸,六十岁的人,却是满头黑发,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意思。
胡老师已经退休,眼看着我们班的数学成绩江河日下,高考已经倒计时,万般无奈之下,学校又把胡老师请出来。
第一天上课,胡老师就让大家把全部的数学资料都扔掉不要,只保留华中师范学院(后来改大学了)的一本资料。胡老师说,把这一本资料啃透了,高考基本上可以过了。
胡老师讲课,全部都是板书在黑板上,不落下任何一个步骤,我这样的差生都能看懂。胡老师解放前从江城来到我们这个山区小县城,一直在一中教书。
每次讲课,按难度只讲三个有代表性的题目,保证各个层次的同学都能学到,布置作业也是一样标准。有特别要求的学生,可以个别辅导。
胡老师常常说,人活在世上,除了死,再没有更可怕的事。解不了题,没什么可怕,多琢磨多用心,完全可以解决。自己遇到难题,就去操场上走路,一边走一边想,把脉络理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有时候突然就茅塞顿开了。
后来高考,我的数学居然及格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胡老师的女儿,比我们高一届,考取北京大学。回校时候见到过一次,挺漂亮的。
胡老师已经去世多年,听说他从来没有回过老家江城。
2022年10月13日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