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1588年无敌舰队覆灭（西班牙无敌舰队）

西班牙1588年无敌舰队覆灭（西班牙无敌舰队）曹操的最终目的不是击败周瑜水军，而是直取江东。同样，西班牙人的意图也并非与英国人耗海战，而是最终攻取不列颠。因此，“无敌舰队”的A计划是横穿英吉利海峡，去法国的敦刻尔克与陆军会和，装载士兵后再寻机登陆，征服英国本土。如此力量对比，就像赤壁之战前曹操给孙权的信中所言：“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英格兰这边，当时距瓦特改良蒸汽机，引发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有将近两百年，远比后来要穷僻的多。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俨然就是个“梁山泊主”，海军实力不济，就给大小海盗船长们发授“海盗许可证”，公开鼓励劫掠，然后“大秤分金银”来充实国库。著名海盗霍金斯劫掠美洲，船队就有女王的股份；海盗德雷克出海打劫，一次就把收获的1/3上缴女王，被女王亲自登船授予“骑士”称号，还被任命为朴茨茅斯市长。受英格兰海盗之害最深的，自然是西班牙这种富豪大户，再加上两国久有的宗教纠纷，在意识形态上不同戴天，时任西班牙国王的

01 腓力二世“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1588年的英西大海战，英格兰人是如何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那就是，这是一场欧洲版的“赤壁大战”。无论战略态势、战略影响，还是演职人员、剧情经过，二者简直如出一辙。

两场战役，进攻方都实力强大，谋划一场毕其功于一役的灭国战，但胜负本身并不影响自家安危；应战方则看似弱小，面临生死攸关的国运之战。

16世纪下半页，西班牙帝国正如日中天，在外拥有广大的美洲殖民地，白银源源流入，在内囊括了几乎一半的欧洲天主教世界（见下图红色区域）。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曾豪言：“在朕的领地上，太阳永不落下”，这也是“日不落帝国”最初的由来。

全盛时期的西班牙帝国（红色区域）

英格兰这边，当时距瓦特改良蒸汽机，引发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有将近两百年，远比后来要穷僻的多。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俨然就是个“梁山泊主”，海军实力不济，就给大小海盗船长们发授“海盗许可证”，公开鼓励劫掠，然后“大秤分金银”来充实国库。著名海盗霍金斯劫掠美洲，船队就有女王的股份；海盗德雷克出海打劫，一次就把收获的1/3上缴女王，被女王亲自登船授予“骑士”称号，还被任命为朴茨茅斯市长。

受英格兰海盗之害最深的，自然是西班牙这种富豪大户，再加上两国久有的宗教纠纷，在意识形态上不同戴天，时任西班牙国王的腓力二世决定兴兵征服英格兰。远征舰队由150艘各类舰船组成，水手及划桨奴隶8500余人，搭乘海陆军士兵19000多人，配置大炮2400多门。这样规模的巨无霸工程，是当时任何一个欧洲国家都玩不起的，绝对是遮天蔽日的“无敌舰队”。

英格兰作为一个岛国，倒也搜罗出一百多艘船来应战，但却是临时拼凑的“百衲衣”，500吨以上的大舰只有13艘，而对位的西班牙则是62艘。英方的舰载火炮和士兵数也远远少于西班牙。

如此力量对比，就像赤壁之战前曹操给孙权的信中所言：“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02 英国人的“麻雀战”

曹操的最终目的不是击败周瑜水军，而是直取江东。同样，西班牙人的意图也并非与英国人耗海战，而是最终攻取不列颠。因此，“无敌舰队”的A计划是横穿英吉利海峡，去法国的敦刻尔克与陆军会和，装载士兵后再寻机登陆，征服英国本土。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这样有意思的情景，强大的“无敌舰队”队列整齐只管向前，反倒是实力处于劣势的英国人像海盗一般神出鬼没，多次主动出击，大搞“麻雀战”，力图给西班牙以消耗。

1588年7月31日，两军在普利茅茨海域初次接战，西军主力舰罗萨里奥号主桅撞坏退出战斗序列；8月2日，波特兰半岛海域，英军再次主动出击，双方都未损失战舰；8月4日，双方又在怀特岛海域激烈交锋，在风向和潮汐的帮助下，英国人把西舰驱离了怀特近海，但未能给对手造成实质性打击。

海战概况图

赤壁之战开局，曹操这边是“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而在英西海战中，西班牙同样初战不利，在被英军不断骚扰小有战损的情况下，最终停靠在英吉利海峡咽喉处的加来港，等待敦刻尔克方向的陆军来会和。

我们中国人常讲“龙逢潜水遭虾戏”，事实确实如此。加来是一个小港，且水文条件复杂，并不适合大舰队停靠，无敌舰队大量船只能无依无靠的堆积在加来外海，就像一个巨人睡着一顶小帐篷，大半身暴露在外、无险可守。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03 德雷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英军这边的实际指挥官，是大名鼎鼎的海盗惯匪：德雷克船长，其声望和实力，大致与赤壁之战时，周瑜在江东水军的地位相当。二者的战术也不谋而合。8月7日晚间，西风大作，德雷克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将8艘旧商船涂上柏油，填满易燃物，顺风而下，火烧加来。

密集阵型的西班牙舰队顿时手忙脚乱，纷纷割开缆绳、砍断主锚，向外逃散，混乱中许多军舰被自己人撞沉。《三国志》中的那段话，放到此处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战船）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同时发火。时风盛猛……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

火烧赤壁效果图

至此，无敌舰队再无法保持密集防守阵型，大部分船只已失去主锚，不能停靠地形复杂的加来海床，只好一路漂向东北方向的格拉沃利讷海域。

8月8日，德雷克乘胜追击，在格拉沃利讷与无敌舰队飘散船只激战。西班牙惊魂未定，损失了6艘大型战舰和数千名士兵。更糟糕的是，当西班牙人无奈之下，准备撤兵返航时，8月9日，海面突然刮起强烈的南风，风帆时代的巨船无法驶往西南方向退回本土，或是往东南方向找大陆靠岸，只能随风一路北去，奔向了高纬度多风浪的“海上华容道”。

无敌舰队航程图

这一去南辕北辙，可要了命了。西班牙人围着英伦三岛转了一个整圈才回来，中途因为风暴、病疫和缺乏给养，损失惨重。例如在爱尔兰西海岸，5000多人随船被风浪冲向了陆地，上岸后全部被俘。

两个多月后，当无敌舰队总司令西多尼亚公爵终于返回西班牙时，他手下仅剩43艘战船和不足1万人了。西班牙舰队就如同赤壁之战后的曹操大军一样，“士卒饥疫，死者大半。”

04 无敌舰队为何“必蹶上将军”？

据说，遭遇大败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恼羞成怒，曾当众斥责舰队司令西多尼亚说：“我派你去征服英格兰，不是让你去和风暴作战。”

听上去，无敌舰队的失败和忽必烈远征日本一样，是遭遇“神风”造成的，然而事实却没那么简单。

诸葛亮在为孙权分析赤壁之战态势的时候，曾指出，曹操“远来疲散”，且北方人“不习水战”，因此“必蹶上将军”，这其实也点中了西班牙人的死穴。

首先，西班牙长途远征，后勤保障做得很差。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德雷克。早在战前一年，也就是1587年的4、5月间，德雷克连续偷袭了西班牙的沿海港口，摧毁了少量船只、数吨橡木桶和制桶材料。

橡木桶是海战的重要物资

橡木桶虽小，却是那个时代的“电冰箱”，海船上所有腌渍食品、酒、饮用水都要靠橡木桶储运。这一番，让西班牙花费了大半年时间，才又制出来两万多个木桶，用于后勤保障。如此，大大延误了战机，使英格兰得以从容备战。这些紧急赶工的橡木桶，很多都有变形开裂，有的中途就漏光了水，食物也暴露变质。后来西班牙人冒险也要停靠加来，一大原因就是给养不足，必须上岸补充。

更加阴差阳错的是，在等待木桶的这段时间里，原定的舰队总司令，海军宿将克鲁兹侯爵在1588年1月因病去世了，腓力二世只好找来陆军将领西多尼亚公爵顶替。西多尼亚对海战一窍不通，而且还晕船，他本人百般推辞却只能赶鸭子上架，后来在海战中也是屡失良机，最终导致败局。

这就说到了第二点，西班牙人从上到下都“不习水战”。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开路先锋，西班牙人居然“不习水战”？这并不奇怪，长江后浪推前浪，每一次时代的转换总要淘汰一批落伍者，无论他曾经多么领先过。

古典时代的海战，是近身肉搏的接舷战，攻方靠人力突入敌船摧城拔寨，其实是陆战的一种延续。

古罗马战船上的乌鸦吊桥，可勾住敌船，方便两船接舷对战

但到1588年英西海战时，火炮已普遍装配了战船，在海战中，肢体接触范围内的接舷战，注定要被视距范围内的大炮巨舰对轰战所取代。等到三百多年后的美日中途岛海战，这一战术又被视距范围以外的航母舰载机对攻战所取代，此是后话不表。

依据落后的接舷战逻辑来组队，难怪无敌舰队体量虽大，却在海战中处处被动。

西班牙船只大部分是作战船和运输船两用，士兵数超过专业水手，士兵中步兵又占了大多数，这都是为接舷肉搏和登陆作战准备的。反观英舰，在总吨位和人数都处在较大劣势的情况下，专业水手的数量反而超过了西班牙，火炮数量大约是西班牙的4/5，差距并不明显，论到远射程的卡巴林炮，数量几乎是西军的3倍。这才是新一代海战战术的体现。

轻便快捷的英式盖伦船

再加上英式盖伦船修长轻捷，速度快、操控性好，可作逆风航行，机动性远超笨重的西班牙大帆船。这就是英方一路坚持打“麻雀战”的资本。而西班牙既追不上，又打不着，不抱着头向前猛跑，又待如何呢？

即便如此，直到火烧加来，英军仍不能说取得了战略上的胜利，因为无敌舰队登陆本岛的威胁仍未消除，伦敦周边的民兵还枕戈待旦，准备迎战西班牙陆军。然而陆军却迟迟不到。这就要说到第三点，西班牙战役组织调度不力。

在当时那个通讯不畅的年代，西班牙要跨越多个国家、航行多片海域，以灭国为目标，组织这样一场大规模的两栖登陆作战，简直是天狗吃月亮，难度太高了。事实上，当海军进驻加来时，陆军方面的消息，是至少还要一周才能出征。然而，上帝并没有恩赐一周的时间，两天之内，两场大风，就裁决了一切。

05 金银帝国的繁华与没落

不过事实却很值得推敲，作为一个雄霸全球的“日不落帝国”，一度占到全世界贵金属产量的83%，仅波托西银矿一处，曾经就贡献了世界白银年产量的一半，如果将西班牙人从这里掠走的白银筑成一座桥，能从矿山顶一直架到大西洋对岸的马德里王宫门前……西班牙难道就没有与之相应的国力军力，调配好后勤、革新出战舰、组织好战局吗？

结论是——这个真没有！

道理也很简单，GDP从来就不是衡量综合国力的唯一指标。西班牙一夜暴富，靠的是无本生意，从美洲殖民地挖来了巨额金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好比当今某些海湾国家，靠地里的石油富甲一方，但也只是个资源输出国而已，称不上真正的世界列强。

当年的西班牙也是如此。当新大陆发现了金银，幸运女神突然降临，大家趋之若鹜奔向美洲殖民地，都幻想一夜暴富，还有谁愿意踏实劳动，辛苦经营，或者费力钻研搞技术创新呢？

劳动力外流、技术落后，造成本土产品成本飙升，大量物美价廉的进口商品趁机涌入，本地农民和工商业者深受打击。而越是如此，大家就越不愿涉足传统产业，越热衷于不劳而获赚快钱。实体经济陷入恶性循环，一发不可收拾，看一下当年一位西班牙人的“豪言壮语”：

让伦敦满意地生产纤维吧，

让荷兰满意地生产条纹布吧，

让佛罗伦萨满意地生产衣服吧，

让西印度群岛生产海狸皮和驮马吧，

让米兰满意地生产织锦吧，

让意大利和佛兰德斯生产它们的亚麻布吧……

我们的资本会满足他们的。

唯一可以证明的是，所有国家都在为马德里训练熟练工人，马德里是所有议会的女王，整个世界服侍她，而她毋须为任何人服务。

由此可见，西班牙的金银是如何摧毁了其国内的经济，又是如何刺激了欧洲其他地区的生产和经济发展。

像德雷克偷袭事件，确实摧毁了大量战备物资，但如果西班牙国内经济运行良好，制造业和商贸服务业发达，区区几万个橡木桶又怎么会拖延战役的进程呢？舰队又怎会因为劣质木桶而造成后勤短缺呢？当年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太平洋舰队几乎倾家荡产，但山姆大叔有强大的工业实力，开启了下饺子一般的造舰运动，迅速恢复并反扑。这就是活生生的反例。

更可怕的是，当赚钱太容易时，花钱也如流水般迅捷，但这些钱却并未转化为资本原始积累或用来改善民生，而是投入了奢侈品消费。据统计，西班牙人在不到130年的时间内，就向中国明朝输入了将近7000万两白银，以换取瓷器、工艺品、丝织品等奢侈品。

16世纪精致的西班牙白银制品

另外，西班牙王室自恃财大气粗，穷兵黩武，成了欧洲的战争贩子。仅1588年的这次无敌舰队，就用去了美洲殖民地5年的财政收入，而这只是西班牙四处出击，在一个方向上发动的一次攻势而已。试问，什么样的“盛世”经得住如此消耗呢？

赤壁之战对于曹操，其实并未伤筋动骨，其后不久，他就在合肥、关中、汉中等方向频频出击，屡有斩获。只是，赤壁之后三分天下已成定局，曹操想要建立一个法家寒族领导的统一帝国，此生再无法实现了。他逝世当年，曹魏开国，推行九品中正制，开启了世族门阀政治的时代。

同样的，1588年无敌舰队的溃败，对西班牙是切肤之痛，却远非致命伤害，后来腓力二世还多次组织舰队，与英国、荷兰等国争霸海洋。但是，没有发达的制造业和金融业的支撑，仅靠外部输血的“金银帝国”，虽然还号称“日不落”，但却注定要悲情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