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不穿越不重生(没有重生的一部历史古言)
古代言情不穿越不重生(没有重生的一部历史古言)元平元年,刘弗陵因病驾崩,无子,大汉皇权风波再起。后元二年二月,武帝薨,封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为遗命大臣,辅佐幼子刘弗陵即位,是为汉昭帝。 然苏文侥幸逃离,入甘泉宫禀告皇帝:太子欲谋反。武帝大怒,命丞相刘屈氂率兵平乱,太子亦集结数万人,与丞相大军激战五日,奈何调兵不利,势单力薄,最终兵败逃至湖县一贫家,刘据因派人寻故友而被发现,官吏围捕太子,太子自知难以逃脱,便关于室内自缢而亡,随其左右皇孙二人皆遇害,皇后亦自尽于未央椒房。 征和三年,武帝察觉巫蛊之事,痛惜太子无辜,夷江充三族,烧死苏文;特于太子丧生之地湖县,建思子宫,于太子被害处作“归来望思之台”,以寄哀思。至此,巫蛊之祸,牵连者已达数十万人,其中不乏皇宫贵族。而刘据一脉,只余出生数月,尚在襁褓之中的史皇孙之子一人而已,被收系郡邸狱。 后元二年,武帝病重,听闻监狱有天子气,便命人处死狱中之人,邴吉闭门而言:“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
今天开始,古风小屋会连载古言小说《为君殇》,故事以汉宣帝与霍成君的故事为主线,在各种篡改盛行下,本文尽量贴近历史,写此文的初衷,源于对这段故事的执著
背景
征和二年,丞相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被人告发,为巫蛊咒帝王,并与阳石公主通奸,公孙贺父子下狱死,诸邑公主与阳石公主、卫青之子长平侯卫伉皆坐诛。刘彻因晚年多病,梦中又见万千木偶持仗之,心下不安,任宠臣江充为使者,追查巫蛊之事。
江充因与太子刘据心生嫌隙,与按道候韩硕、御史章赣、黄门苏文四人联合诬陷太子,于太子宫中挖掘一桐人,太子刘据欲入宫表明清白,然江充等人汹汹而来,太子召太傅石德询问当如何,石德建议越权行事,太子向皇后借调皇后宫侍卫兵器,遂命人假冒使者,抓捕江充,奈何被按道候韩说看穿,情急之下,将江充杀之。
然苏文侥幸逃离,入甘泉宫禀告皇帝:太子欲谋反。武帝大怒,命丞相刘屈氂率兵平乱,太子亦集结数万人,与丞相大军激战五日,奈何调兵不利,势单力薄,最终兵败逃至湖县一贫家,刘据因派人寻故友而被发现,官吏围捕太子,太子自知难以逃脱,便关于室内自缢而亡,随其左右皇孙二人皆遇害,皇后亦自尽于未央椒房。
征和三年,武帝察觉巫蛊之事,痛惜太子无辜,夷江充三族,烧死苏文;特于太子丧生之地湖县,建思子宫,于太子被害处作“归来望思之台”,以寄哀思。至此,巫蛊之祸,牵连者已达数十万人,其中不乏皇宫贵族。而刘据一脉,只余出生数月,尚在襁褓之中的史皇孙之子一人而已,被收系郡邸狱。
后元二年,武帝病重,听闻监狱有天子气,便命人处死狱中之人,邴吉闭门而言:“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使者等至天明不得入,只得回宫弹劾邴吉,武帝只道“天之使也”,于是大赦天下,皇曾孙也因此得救,被送于祖母史良娣家中。
后元二年二月,武帝薨,封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为遗命大臣,辅佐幼子刘弗陵即位,是为汉昭帝。
元平元年,刘弗陵因病驾崩,无子,大汉皇权风波再起。
卷一:天涯别
第一章 登基
静穆清冷的宫殿,素色宫裙,一支梅花簪轻绾发丝,冷冷的月光透过纸窗,投下一枚孤影,女子握着手中的圣旨,清瘦的脸庞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闭上眼,时间仿若回到了多年前……
元平元年,汉昭帝刘弗陵驾崩,因无子嗣,新皇人选落于广陵王刘胥与昌邑王刘贺之中,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召集群臣商议,最终推刘弗陵之侄昌邑王为新皇。
新皇登位,理该民心稳定,朝政回归安稳,谁知刘贺竟不思朝政,公然设赌,乱封官职,淫乱宫廷,一时间,害得宫中朝制紊乱,内宫之人惶恐难安,上官太后更是食无味、寝难安,鉴于刘贺种种荒诞之行,辅政之臣,外朝内朝皆无可忍,于刘贺登基二十七日后,霍光与杨敞、田延年、张安世等人连同上官皇太后尽数刘贺一千一百二十七桩罪行,废除皇帝。
大汉朝再次无首,另立新君又成难题。
于此同时,民间传闻,上林苑中枯柳重生,虫子啃噬树叶后剩下的枯骸,形成了一串文字,上写:公孙病已立!
民间的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一时间对于“公孙病已立”五个字猜测纷纷。而传言总是将原本的事情越夸越大,描述也越穿越。对于此等声音,作为辅政大臣的霍光又岂会不知,书房紧闭,眉头蹙然之际,敲门声响起。
“爹爹,该用晚膳了。”一道女声娇俏传入,霍光打开书房门,眉目顿时变得慈祥温柔。
女子粉衣着身,荷叶状袖口虽一举一动而随意拂动,裙角也因莲步轻移来回摆动,小巧的鹅蛋脸粉黛微施,弯眉似月,星目水灵,长密的睫毛随眼睛一合一闭,更添灵动,精巧挺立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樱桃唇,勾勒出精致的五官。
霍光看着女儿,顿然舒展了眉头,“好!”整理了书房之物,锁上门,便与她一同至膳房用膳。
五月,暖风微醺,夜空中时而闪过几点萤光,丫鬟停下了追随萤光的脚步,望着秀眉微笼的女子道:“小姐,为何烦忧呢?”
“云屏,那个传闻,你可听说?”单手托腮,转而看向一头雾水的丫鬟。
云屏恍然大悟,“小姐是说公孙病已立吧,那传闻也是可笑,这五月的天,哪来的枯木逢春,还说那石头能自己立起来,哪来这样奇事,定是有人瞎传的,小姐何苦费这些心思?”对于外界的传闻,丫鬟不以为然。
“此乃元凤三年正月便有之事,只是如今旧事重提罢了,这几日,爹爹回府便在书房,定然是在思索此事,如非如此,我又何苦操这等心?”
“奴婢想,小姐何时将这国家大事挂于心头了,倒不如寻个夫君来得好些,原是为了老爷。”云屏掩面而笑,在一旁打趣道。
“啐,你这小蹄子,倒越发没了规矩,被娘亲知晓了,看不撕烂你的嘴!”小姐早已被丫鬟一席话羞红了。
丫鬟拉着小姐的衣角,“好小姐,饶了奴婢这回,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撒娇似地求着绕,惹得小姐“噗嗤”一声巧笑。
“原也只有这点胆,捕你的飞萤罢!”
府邸之中不受流言而扰,朝堂之上,霍光却因这“公孙病已立”而犯疑,“皇帝来自民间,是否不合规矩?”在多人提出拥立这名为病已之人为帝时,又有刘贺之事在先,霍光已命人考查了在皇宫尚冠任职的刘病已,他虽在民间成长,学识却出乎霍光的预料,正因此,才更让霍光犹豫。
闻霍光此言,邴吉立刻解释道:“孝武皇帝生前已认其为皇曾孙,皇室正统,何孔来自民间,大司马若再犹豫,恐招非议,还是早做决断为好。”
“公孙病已立”指的正是刘据之孙,流落于民间的皇曾孙刘病已,因刘据枉死,曾追随刘据与受其恩惠之人,还有刘据之舅卫青的属下皆愿拥立刘病已为帝,大势所向,经查问,刘病已又学识丰富,霍光自也无话可说,当即,便派宗正刘德至尚冠迎接新皇。
尚冠之内的刘病已,随刘德的到来,尚处于混沌之中,竟不知不觉地成了阳武侯世袭罔替,还未从这突封的侯爵之中反应过来,竟又受了传国玉玺,随百官参拜高祖庙,行云流水般完成了登基之礼,正式即位为新皇。
虽说时间仓促,而刘病已却未曾出过一点错,即使霍光也不得不感慨,他骨子里便有一股子当皇帝的料,对此自是欣慰,大汉的江山,经过刘贺折腾的乌烟瘴气后,总算又能回到正途。
刘病已头戴珠帘玉冠,身着玄色皇袍,气宇轩昂,大有君临天下之姿,属于他的政治舞台就此启幕。
而有一人却因他的继位心生茫然,此人便是尚在民间的许平君,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未满百日,而夫君却一夕之间成了至上帝王,这样突然的变化,不知该喜该忧。虽未进过皇家,却也听得一些后宫之事,相隔甚远,君心难料。
刘病已登基不久,恰逢上官太皇太后生辰,自要大肆庆祝,庆祝之中自是少不了百官朝贺,歌舞盛宴,各府夫人也正好趁此时机与太皇太后交结,而这当中自然不能少了霍府之人,话说,这太皇太后还是霍光的亲外孙女。
“臣女见过太皇太后”,青衣荷边,蹲身行李,步摇轻摇,抬头之时,笑容了然。
红色衣袍,发盘成髻,年岁相仿,境遇两边,云起风涌之间,她的脸上早已有了与年龄不仿的成熟,六岁入宫,八岁父族被杀,十五岁夫亡,年纪轻轻便已成了太皇太后,当中孤寂,怕也只有自己知晓。
“快起来,人前倒也罢了,只你我两人,何必拘束这些?”说话间,已起身下去欲相扶。
“新皇可有为难你?”牵上太皇太后的手,看着已清瘦不少的她,心头少不了不忍,“幽朦,昭帝已去,总该往前看。”幽朦是上官太皇太后的闺名,如今会如此叫她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第二章 相遇
上官太皇太后轻叹一声,“我与新皇既无恩怨,他又怎会为难我,成君啊,你且安心。”
霍成君,霍光幼女,按辈分,她该是上官幽朦的小姨,可年岁上,上官幽朦却长霍成君一岁。因上官幽朦入宫之时,年岁尚小,父系又丧命,最孤独害怕之际,霍光将年岁相仿的霍成君送入宫中,与上官幽朦相伴,两人也因此比旁人更显亲密。
大寿之日,人流不断,两人独处之时终是有限,随着各府夫人而入,上官幽朦也不得不摆出太皇太后的姿态,与众人斡旋,霍成君自也无趣,与上官幽朦打过招呼后,找个理由便离开了。
虽说是太皇太后寿辰,可也是与新皇打交道的好时机,刘病已这几日亦是各种宴会缠身,不习惯此等应酬的他,难得忙里偷闲,抽身透透气。一个人之时,总会想起思念之人,纵使身边人头攒攒,初来宫中,无有相知之人的相伴,终是孤寂。
花开正盛,满园花团锦簇,更衬一人寂寥,刘病已不禁攀上一处花枝,收起人前的笑容,充耳不闻寻来的太监,只可惜那太监越走越近,刘病已脸上浮现了几分烦躁,难得在这宫中寻个清净无人之时,却又要被打破。
“缪公公,步履匆匆,前往何处?”云屏看着一脸急色的公公便迎了上去,这缪公公之前乃是昭帝身旁伺候之人,时常随小姐入宫的云屏自是识得,如今刘病已继位,依旧是他统管这宫中太监宫娥,伺候皇帝起居。
“我这正寻陛下,你可有见到?”
“奴婢随小姐至此,如此热闹的日子,这园中倒还未见着第二人。”其实,霍成君是特意挑了这么稍偏僻之处,她陪伴上官幽朦之时,对这皇宫也熟悉了。
“罢了罢了,如此我便往别处找找,今日人多,你与小姐也莫到处乱闯,今日终不同往日。”廖公公好心提醒,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昭帝不会追究之事,不代表新皇不会追究,若不小心冲撞了何人,谁知会有何后果。
“多谢公公提醒,云屏记下了。”
云屏的出现,倒是替刘病已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尚在花丛中的刘病已,听得两人对话,知廖公公已走,舒心不少。
待廖公公离开,云屏便去寻自家小姐,不过眼尖的她,却看到了花丛中的一抹身影,“何人如此大胆,竟偷听本姑娘讲话?”
云屏一番话,未让刘病已现身,倒招来了在凉亭休憩的霍成君,“宫中不比府里,休得胡乱叫嚷,况此地非私人所有,有人在此,何足为奇?”对于云屏的大胆,霍成君自是一番教训,正因霍府权势正盛,方要小心行事。
“诺”,霍成君的教训,云屏自是听从,可心中仍有不甘,“小姐,光明磊落之人,也不该躲在暗处。”害得自己被训之人,云屏可不想放过,何况她确定,周围一定有人,而且还未离开,今日非要将此人揪出来不可。
霍成君摇头,“我家婢女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尊下海涵。”那人不知是何身份,云屏便一再置气,霍成君不得不放低姿态,不过,说话间,她也已寻至那人面前,云屏说了这么些,不弄清那人身份,她如何安心。
见到花下之人时,霍成君便悔了,幼时常进出宫中的她,自然认得这一身行头,连忙下跪行礼,吓得方才还傲气凛凛的云屏,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刘病已见此,自觉无趣,也不多看地上之人,只一声“免礼”,便径自离去;霍家主仆谢恩之后,也向另一处走去。
一轮明月两处人,时日越长,许平君心下越是不安,不知所措之时,其母恰好推门而入。
“他既不来,你为何不去寻他,当了皇帝,就可抛弃妻子不成,这么些年,我们家都白养他了吗?”刘病已与许平君的婚事,许夫人当时并不同意,奈何许广汉已应下,又因许平君当时所许之人已亡,便勉强同意了。如今,刘病已既已为皇,自己的女儿自当为后。
“母亲,我冒然前去,只怕给病已添麻烦。”门第有别,如今他已万人之上,自己只是一介贫民,只怕前去会伤了心。
“傻女儿,你若不去,只怕悔之晚矣。”许夫人眼中,许平君入宫理所应当,富贵就在眼前,怎能就此罢休。
“这……”许平君虽犹豫,可看了襁褓之中的孩子,倒是有了勇气,这孩子总不能幼小无父,便连夜整理行囊,欲往皇宫寻夫。
皇墙内,百官离去后,刘病已终于获得短暂的宁静,望着渐臻圆满的月亮,眼看八月十五便要到了,本该团圆,妻儿却不在身边,望月愈思家。
“君上所思何人?”
“太皇太后”,刘病已转身便看到所来之人,恭敬一礼,却是未曾回答她所问。
上官幽朦也不恼,这算是两人私下第一次说话,有些防备也是应当的,若非觉着他落寞的身影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也不会唐突相问,于是,两人只无言望月,互守一腔心事。
夜加深,月亮隐于云中,望月之人亦无了兴致,“更深露重,君上莫伤了龙体,哀家先回长乐宫了。”上官幽朦,见他这副神情,便知是有心事,入宫不过一月余,不习惯宫中生活也是正常,毕竟他是宫外自由惯了之人,想自己初入宫时,也是如此,幸得先帝相伴。
“太皇太后以为大司马大将军如何?”上官幽朦的一句关心,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宫中刘病已确无可说话之人,倒是问起了这有几分相似的太皇太后。
上官幽朦好奇过后,挂上习惯性的微笑,“君上不会不知哀家与大司马的关系,哀家所言只怕有失公允。”
“太皇太后只需言,而我只需听,是否公允另当别论。”刘病已亦勾唇一笑,只是谁都看得出,笑不达心。
他既如此说,上官幽朦也不再推辞,自幼久居皇宫的她,也能猜出几分刘病已为何会有此问,“大司马忠于朝廷,不过为人严肃了些,不苟言笑。”
刘病已闻言点头,对方之意两人皆心知肚明,“夜深了,太皇太后早些安歇。”说罢礼貌一笑,各自转身,回宫而去。
第三章 初逢
夜尽天明,许平君将襁褓之中的婴孩交于母亲,自己背起行囊,欲至皇墙之内寻夫君,于她而言,只要两人能相依相伴便可,一人一旦坐上至高之位还能记着贫时妻已是不易。
一个妇人,小脚慢行,如何能走得快,月圆之日,许平君尚在路上,只得对月长思;而皇墙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似乎家家都庆祝着这团圆之时,却也显得思家寂寥之人愈发落寞。
冷酒沾唇,刘病已念的却是去岁今日,虽不富贵,却能与妻团圆,那时,他们新婚不久;今朝,却是各在天涯,这相思之苦如何受,刘病已心中已有决断,不过,如今朝中局势,并非事事皆能自己做主,说到底,自己的权势终归有限,大权依旧掌握在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手中。
刘病已的愁思不过是分离之苦罢了,上官幽朦却是此生无可再见的死别之痛,平日甚少碰酒的她,却是将酒盏中的琥珀一饮而尽。
上官幽朦的反常,自也逃不过同在席上的霍光之眼,只是不好出面阻止罢了。或者说,对此,霍光也是无奈,当初送年仅六岁的上官幽朦入宫,他便是反对的,奈何上官安与上官桀一心送她入宫,如今正值大好年华,却已守寡,成为太皇太后,深宫之中,怎少得了孤寂。
席散人离去,霍光却是难得私下与上官幽朦共处,“臣让小女入宫陪伴太皇太后,不知太皇太后意下如何?”在看到上官幽朦的落寞时,霍光便已悄悄命人将女儿接至宫外,只等传召便可入宫。
对于上官幽朦这个外孙女,霍光多少有些亏欠,毕竟她父族之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些年,也未能对她多些照拂,若是旁的女子,夫死尚可改嫁,可她不能,这女子中的至尊,也注定背负着不同于常人的包袱。
“外祖父有心了。”当年之事,上官幽朦尚年幼,是非对错无法评判,但这么多年,祖孙二人虽不常见面,可上官幽朦却也清楚,若非有霍光在,她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如何能坐稳皇后的位置,更不必提如今安然做太皇太后。
霍成君此时入宫,明显多了几分谨慎,实在是云屏的口无遮拦让她害怕,因此,这一次,霍成君也只是一人入宫罢了。
“成君,这是怎么了,这般拘谨?”霍成君即便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子,心事如何瞒得过久居宫中的上官幽朦。
“倒没什么,只是如今宫中人事不同,成君不敢放肆罢了。”经上次一事,霍成君生怕被刘病已认出,不敢随意跨出长乐宫一步,说话做事也小心了些,少了不少率性。
“是啊,只是久居长乐宫只怕会闷坏了人,不如陪我出去散散心。”上官幽朦一边说着,一边牵起了霍成君的手往宫外而去。
登位不久,权势未稳,可信之人甚少,但刘病已却相信,那个少时救己却不居功的邴吉,于是便召见了他,“吾得以登帝位,大司马大将军功不可没,然吾不知如何谢之,少卿以为如何?”
邴吉在朝多年,刘病已的意思自也猜出几分,霍光权势过大,方继位的新皇怎能不有所顾忌,皱眉之后便笑道:“若皇上亲临,便是莫大荣光。”霍光已位极人臣,封亦无可封,而皇帝亲自上门,自是对其莫大的眷顾,想必霍光也能知晓其中之意。
许平君欲入皇宫寻人,可她将这皇宫想得太过简单,莫说心心念念之人,就连这宫门也入不得,许是命运的安排,正当许平君困顿之际,一辆秀丽的马车出现于面前,未及多想,她便想拦下这车马,一看便知车内之人身份非同,若得其引见,也不必在此空望,便大着胆子,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幸得车夫熟练的驭马之术,否则只怕许平君未见到刘病已,便只留下一具被马踏过的尸体,对此,许平君心中亦是万分庆幸;马车突然的停下,自是晃动了车厢,亦惊动了车内之人。
“发生何事?”车内传出温柔女声,其中不乏惊魂方定的颤抖之音。
车夫与宫门守卫见此情形,立马至车厢前“小姐恕罪,是一疯女子,挡了小姐去路,奴才这便将其驱赶。”生怕车内之人动怒,矛头直指许平君。
车内之人闻言,却是从车内探出了头,霍成君轻纱半掩面,看着站在马车对面的女子,看样子,她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方才那般惊险,任谁都无法一时间从惊慌中缓过来。
“夫人,可有伤着?”虽说面前的女子年岁与自己相差不了多少,可她的一身装扮与发髻分明是已成婚之人,又闻侍卫口中的疯女子,难免心生怜悯。
许平君反应过来之时,发觉问话女子穿着虽清丽简单,可一身绫罗不乏清贵,又见方才气势凛然的侍卫,对她低眉顺眼,自也知晓此人非一般女子,定是哪家贵族之女,“未曾伤着,倒是惊扰了小姐,还请小姐海涵。”许平君福了福身子,表示歉意。
“无碍便好,夫人何以在此?”对于面前之人,霍成君多少有几分疑惑,这周围闲杂人等甚少,莫说还能惊着自己马车之人,不禁多了这一问。
许平君见她一身贵气,又从皇宫之中出来,料想她定然有法子让自己与刘病已见上一面,便婉转道:“民妇欲往里寻夫君,奈何被这几人拦下,小姐可有何法子?”
霍成君却是没想这么多,抿嘴一笑,“夫人定是找错了,这里面怎会有夫人的夫君,不知夫人夫君姓甚名谁,在下倒可让家父帮忙相寻,想必也快些。”霍成君又怎会想到,她要寻之人正是那宫中至尊。
霍成君见许平君不答话,又见其手中之物,便好奇道,“夫人手中可是信物,若方便,可否将此物交于我,如此寻人倒也快些。”
许平君望着手中的宝剑,这是刘病已走之前留给自己的,若连这把剑都没了,只怕希望更渺茫,而眼前的女子也不一定能相信,怎能轻易交出呢?
霍成君自也发现了许平君的不自然,却也不恼,“夫人既不放心,随我回府如何,我答应夫人,定当帮您找到您的夫君,让你们夫妻团圆,这信物你自己收着便是了。”
“敢问小姐如何称呼?”防人之心不可无,许平君又如何敢轻易相信眼前之人。
“家父霍光。”语中不乏骄傲。
许平君怎会不知霍光何人,心想,若能入住他府上,只怕得见刘病已的机会更大,便抱着冒险之意,点头应允。
霍成君命人将其扶上马车,一路往霍府而去,之后的霍成君也不知,今日的出手是否正确。
第四章 思人
深长的夜色中,刘病已一身便服,踏星而往,所去之地便是便是霍府。
太监敲响了霍府的大门,霍府开门之人对于时常前来传旨的廖公公,一眼便认出了,而他身边负手而立之人,自也能知晓定是大贵之人。
“贵人与公公稍候,奴才这便去禀报老爷。”语毕,一人便跑着往霍光书房而去,此时,虽已不早,霍光却还未休息,书房依旧烛光闪耀,政务堆放于书桌之上。
另一边,也已有人引着刘病已往厅堂而去,此等贵客何人敢怠慢,自是好茶奉上,好生招待,静等霍光到来,刘病已随他们招呼,也不揭穿身份,廖公公只是负责将茶水从下人手上接过,暗暗以银针测试是否安全,对此,刘病已自也不会干涉。
霍光听闻廖公公与一贵人至府中,而廖公公又对那人尊敬有加,便已猜出几分,所来之人是何身份,赶忙放下手中的公务,起身理了理衣袍,急急往厅堂而去,一路之上,自也少不了询问下人,是如何对待两人的,知无无礼之处方放下了心。
霍光这边方问清一切,霍夫人也已知晓府中所来何人,对于此等贵人,她如何不想近距离见见,加之霍光对其宠爱,未经请示,便精心装扮一番,往厅堂而去。
不出所料,厅堂之人正是刘病已,“臣霍光拜见陛下!”霍光冷静自若,施身作揖。
刘病已连忙起身,上前相扶,“吾便服前来,况又不在宫内,大司马何须拘礼,快快请起。”面对霍光,刘病已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但对他的拥立之功却也是时刻记在心间,因此,甚是客气,朝廷之上尚无须他行大礼,何况在他府中。
“不知陛下来此,是臣怠慢了。”身在朝堂多年,进退二字,霍光自是知晓,皇帝可以客气,而他不能理所当然受之,所谓伴君如伴虎,哪一步不需小心?
“吾方继位,朝事知之甚少,难为大司马此时尚在书房为国事劳心,该吾谢大司马方是。”语罢,刘病已便真欲向霍光作揖。这一揖霍光如何受得,自是没让他行成,只道惶恐。
君臣二人正客气之时,尖细的女声便已想起,来人正是霍光之妻,霍显。
“臣妇拜见陛下”,霍显一边行礼,一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皇帝,只见他身高八尺余,浓眉大眼,面庞清秀,真是如何看如何喜欢,心下主意已生。
“陛下难得来此,怎能在此枯坐,中秋方过,桂香正浓,臣妇过来之时,那月亮也已升起,陛下可否愿赏脸,移驾后花园赏花赏月?”霍显不顾霍光的眼色,之意如此,而刘病已也只得应下,这面子又如何能不给呢?
霍光与刘病已走在前方,霍显已在后边吩咐丫鬟:“快去后院,让小姐好好打扮至后花园,只说老爷夫人在园中等她,让她尽快过来。”自己的女儿年方十四,出落得亭亭玉立,至今还未许配人家,今日一见刘病已,霍显便已替女儿想好了出路。
皎月打下白光,倒映出疏疏密密的竹影,溶溶院落中,秋风拂来阵阵桂香,女子坐于窗下,看着手中的宝剑,纤长的手指抚过锃亮的剑面,随后,又将剑放入剑鞘之中,递于身旁女子。
“姐姐收好了,此乃姐姐夫妻相认之凭证,切莫丢失了。”霍成君虽看不出来此剑价值多少,但从许平君看此剑的眼光,此剑的重要性便可见一斑,“姐姐,可知你夫君姓甚名谁,如此我也可让爹爹帮着命人找找,这长安城说大不大,可找个人却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对了,若是有他的画像便更好了……”霍成君说话间,便看到了许平君面色逐渐低沉,脸上也有犹豫之色,便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
许平君还在犹豫间,房内的寂静便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在霍成君的示意下,云屏打开房门,门外是丫鬟小小的声音,“小姐,老爷夫人在后花园等您,夫人嘱咐,小姐要好生打扮。”
霍成君点头,“我这便过去”,心中不疑有他,“姐姐先在此休息,我去去便来,云屏,照顾好许姐姐,若有不周之处,仔细着些;云岭,随我一同去。”云屏是霍成君身边的大丫鬟,对她的话府中之人鲜有敢不听的,留下她,自是能放心的。
霍成君至花园之时,只见刘病已一人独坐于院中,黑暗之中,霍成君如何辨认得出一身便服的皇帝,只是轻声唤着“爹娘”。
刘病已闻声回头,便见已慢慢走近的女子,听到方才之语,刘病已便知此乃何人,“霍小姐,令尊与夫人一同往前院而去了”,此时,刘病已还能不清楚霍显牵强带走霍光与廖公公之意,本是留下看他们有何把戏,如今自然已经明了。
“陛下,臣女冒犯了”,霍成君蹲身行礼,方才离得远又在夜色之中,方未看清;现下,人已在眼前,这声音更是熟悉,又怎还会不知。
“小姐好眼力”,虽是夸着,而笑意中却别有意味。
霍成君自也是淡淡然一笑,“陛下看这一池残荷是为何?”碧池中,荷花早已凋零,只剩下残缺的荷叶,长此望着一处不动,自是有心事,此语问出,霍成君方觉不妥,“臣女失礼了,无意窥探陛下心思”,又一施礼,见爹娘还未来,又想起小丫鬟那句,“夫人让小姐好生打扮”也知这是为何了。
“吾思一人罢了”,或许是因为她眼中的清澈,刘病已将久未说出口的思念,云淡风轻地带过,随后,仰头望向那一轮孤月。
“陛下所思之人今在何处?”他的思念太过浓烈,月下的清冷身影更显孤独,霍成君似乎也被他的孤寂感染着,明知不该多言,却还是问出了口。
刘病已收回望月的视线,转而看向霍成君,他以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稚嫩的脸庞,却不知,命运早已安排他们相遇,不过是他未曾留意罢了。
“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