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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五年,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这样的人,往往能有所作为,又往往成为一个"马基雅维利"式的君主。献公继位不久,即对内加强君权,对外征伐,延续了晋武公以来的国策,《史记·晋世家》记载:为人狠辣而又耽于女色,这样的形象确实如唐代司马贞在《史记·晋世家》后的评语所说,是"献公昏惑,太子罹殃",给人一种毫无作为的"千古罪人"之感。不过,史籍也给我们提供了晋献公的另一面,《说苑·善说》载:晋献公之时,东郭民有祖朝者,上书献公曰:"草茅臣东郭民祖朝,愿请闻国家之计。"献公使使出告之曰:"肉食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与焉?"祖朝对曰:"大王独不闻古之将曰桓司马者,朝朝其君,举而宴,御呼车,骖亦呼车,御肘其骖曰:'子何越云为乎?何为借呼车?'骖谓其御曰:'当呼者呼,乃吾事也,子当御正子之辔衔耳。子今不正辔衔,使马卒然惊,妄轹道中行人,必逢大敌,下车免剑,涉血履肝者固吾事也。子宁能辟子之辔,下佐我乎?

文:星探

1.献公其人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1)

上一期星探为大家讲述了晋国小宗取代大宗的"曲沃代翼",经过六十余年年(前745-前678年)的厮杀,身为小宗的晋武公终于完成了先辈未竟的事业,以铁与血的方式统一了晋国。武公"代晋二岁而卒",没来得及品尝胜利的果实便去世,由其子诡诸于前677年继位,即后来的晋献公。在他的故事里,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可说是妇孺皆知了。因此,本期就不对其具体过程作太多介绍,而主要是分析其性质与背后的隐藏因素。

提起晋献公,大家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应该是一个目光阴狠的老人形象: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2)

晋献公

为人狠辣而又耽于女色,这样的形象确实如唐代司马贞在《史记·晋世家》后的评语所说,是"献公昏惑,太子罹殃",给人一种毫无作为的"千古罪人"之感。不过,史籍也给我们提供了晋献公的另一面,《说苑·善说》载:

晋献公之时,东郭民有祖朝者,上书献公曰:"草茅臣东郭民祖朝,愿请闻国家之计。"献公使使出告之曰:"肉食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与焉?"祖朝对曰:"大王独不闻古之将曰桓司马者,朝朝其君,举而宴,御呼车,骖亦呼车,御肘其骖曰:'子何越云为乎?何为借呼车?'骖谓其御曰:'当呼者呼,乃吾事也,子当御正子之辔衔耳。子今不正辔衔,使马卒然惊,妄轹道中行人,必逢大敌,下车免剑,涉血履肝者固吾事也。子宁能辟子之辔,下佐我乎?其祸亦及吾身,与有深忧,吾安得无呼车乎?'今大王曰:'食肉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与焉?'设使食肉者一旦失计于庙堂之上,若臣等藿食者,宁得无肝胆涂地于中原之野与?其祸亦及臣之身。臣与有其忧深。臣安得无与国家之计乎?"献公召而见之,三日与语,无复忧者,乃立以为师也。

东郭祖朝本是一介布衣,借"骖"与"御"的对话,对献公说明国家大事并非只有权贵才有权关心,身为统治者应当广开言路,否则一旦"肉食者"出现重大失误,作为"藿食者"的平民必然遭殃,国家也将遭难的道理。面对祖朝的"越级上报",献公最终选择了"召而见之"并立其为师。这里的"三日与语"令人想起后来秦孝公第四次见商鞅时"公与语,不自知厀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的情景。需要指出的是,《说苑》所记载的人物言行和事件带有一定的故事性,但又不同于小说式的"虚构",考虑到作者刘向曾参与朝廷组织的校书工作,能接触到大量文献,因此此处记载的祖朝上书一事虽不见于《左传》和《史记》等文献,仍然具有史料价值。《说苑》此段记载的晋献公,是一个能够虚心纳谏以广言路的君主形象。

2.女色之乱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3)

这样的人,往往能有所作为,又往往成为一个"马基雅维利"式的君主。献公继位不久,即对内加强君权,对外征伐,延续了晋武公以来的国策,《史记·晋世家》记载:

五年,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

八年,士蔿说公曰:"故晋之群公子多,不诛,乱且起。"乃使尽杀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绛,始都绛。九年,晋群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晋,弗克。十年,晋欲伐虢,士蔿曰:"且待其乱。"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4)

山戎削刀

晋献公五年,献公攻打骊戎,得到了骊姬姐妹,对她们非常宠爱。但此时他的雄心壮志并未消除,就在继位的第八年,献公"尽杀诸公子",此举导致"晋无公族",身为晋君同姓而以大夫身份参与国政的"公族大夫"们基本被消灭殆尽,此后晋君虽仍有同宗,但已不可能再导演一次"曲沃代翼"的历史戏剧,力量相比此前大为削弱。献公这一做法为后来晋君和韩、赵等异姓贵族联合执政的局面奠定了基础,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制下的"贵族政治"向以制度化的"君权"为前提的"官僚政治"过渡的历史进程中的不可忽视的一环。其后四百余年,秦二世以矫诏杀兄的方式继位,也是大肆诛杀同宗,连姐妹都不放过,除了"得位不正"的心理因素,他的行为其实和晋献公一样,都是春秋战国至秦汉这一历史大变革时期所必然出现的阵痛,用黑格尔的话说,历史有着合乎"理性"的目的,但它是一个屠宰架,"在这个架子上,诸民族的幸福,诸国家的智慧,诸个体的德性都被牺牲了"。

当然,身经百战的晋献公比秦二世要高明得多,献公十年,他采纳大臣士蔿的建议,等待讨伐虢国的时机,于二十二年(前655年)灭掉虢国,这就是著名的"假道灭虢"。灭掉虢国和虞国后,大臣荀息将之前送给虞君的宝马牵回来给献公,献公笑着说:"马则吾马,齿亦老矣!"其时太子申生已被逼自杀,公子重耳和夷吾逃亡在外,献公仍志在征伐,可见此人的确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绝非等闲之辈。

3.骨肉相残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5)

晋献公逼死太子申生

了解了晋献公其人,或许有助于对骊姬之乱和申生之死的深入理解。荀子说"物禁大盛",盛极必衰,其"衰"的伏笔在"盛"之时便已经埋下。《史记·晋世家》说:

十二年,骊姬生奚齐。献公有意废太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而蒲边秦,屈边翟,不使诸子居之,我惧焉。"於是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献公与骊姬子奚齐居绛。晋国以此知太子不立也。太子申生,其母齐桓公女也,曰齐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献公子八人,而太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贤行。及得骊姬,乃远此三子。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段"近女色,亲小人,远贤臣"的戏码,但加以深究,会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首先,此时的晋国仍在执行对内加强君权,对外征伐的国策,这也可以说是后来晋国霸业的实质内容,由内而外,互为表里。晋献公十六年,"晋献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伐灭霍,灭魏,灭耿"。派太子出征是疏远他的表现,当时人认为,"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太子不应该也不能带兵。但是,《史记》在此处连用三个"灭"字,表明晋军进展之顺利,可见让太子带兵并非献公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他还有深层的考虑。换言之,他疏远乃至"有意废太子",立骊姬之子为继承人,不会仅仅出于对骊姬的宠爱,虽然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需要对"有贤行"的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三人做一个辨析:

太子申生,母亲是齐桓公的女儿,晋武公之妾,献公纳父妾为妻。申生的老师是晋国重臣狐突;

公子重耳,母亲是狐突的女儿,她的兄弟狐毛和狐偃跟随重耳,后来成为其心腹,和父亲一样颇有地位;

公子夷吾,母亲是狐突的小女儿,重耳母亲的妹妹。

仅仅从亲疏关系看,这三人实际上属于以狐突为中心的"狐氏集团"成员,而狐突在其中的地位,颇有点像后来"一门三皇后"的独孤信。老谋深算的晋献公必然不会允许"独孤信"出现,从而威胁君权。关于"狐氏集团"具体对献公造成了何种政治威胁,并无多少史料,然而仍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如《礼记·檀弓》有《晋献公杀世子申生》,其文如下: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

申生在被逼自杀前拒绝重耳的提议,既不向父亲申辩,也不逃跑,而是向老师狐突诀别,足见二人关系之不一般。从重耳的建议看,他跟申生的关系也很密切。《史记·晋世家》也有类似记载。乍看之下,似乎是申生的性格懦弱,不敢反抗父命导致了他的死亡。但不难看出,支配着申生的行为的,是西周时期即已形成的宗法观念。作为宗法制度在观念上的反映,宗法观念并非申生个人的个别的、偶然的主观想法,实际上是一种政治化了的伦理观。在这里,家庭伦理关系并非纯粹的私人关系,而是被比之于君主与臣民间的政治关系,所谓"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可谓一语中的。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6)

宗法制

虽然宗法观念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内容,但从先秦到明清,大抵都是这样一种伦理观。这样的宗法观念中必然隐含着申生的政治立场和主张,从他的言行可以推测,他很可能是这种观念背后的宗法制度的支持者。而他父亲晋献公的所作所为,从诛杀同宗到纳父妾为妻,都是在挑战这种宗法制度,申生因此不可避免地成为了父亲的敌人,成为了"君权"的敌人,所以他非死不可。即使他真的去向献公喊冤,恐怕也无济于事。

献公骊姬之乱(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的背后)(7)

影视剧中的申生形象 看似强势的骊姬实则是"君权"的附庸

同理,在献公派军队攻打自己的驻地蒲(今陕西蒲城县一带)时认为"君父之命不校(违抗)",命令部下"校者,吾仇也"的重耳,可能和申生有着类似的政治主张。可见,至少在晋献公看来,"狐氏集团"和他政见不同,必然要加以打击。"狐氏集团"终因政治利益而分裂,不过那已是后话。

4.星探说

总之,可以认为,骊姬之乱与申生之死其实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根本原因在于晋献公为了加强君权而打击重臣狐突一党,作为太子的申生首当其冲;而"孤立无党"的骊姬作为"君权"的附属品和点缀而得宠,子以母贵,其子被立为继承人也在情理之中。然而骊姬最终未能如愿,重耳和夷吾二人的逃亡也预示着又一场政治厮杀将在"多难"的晋国展开,且听下回分解。

参考文献:(先秦)左丘明著,杨伯峻译注:《春秋左传注》,北京:中华书局,2017年。(汉)司马迁著:《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汉)刘向著,向宗鲁注,《说苑校证》,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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