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俄协约(从德奥俄三皇条约到法俄英三国协约)
英法俄协约(从德奥俄三皇条约到法俄英三国协约)上述情势的发展使法俄关系迎来了新的转机,但在克里斯托弗·克拉克看来,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因素,让俄国真正动摇对德合作的原因,是对于其在“大博弈”中的死对头英国可能加入德奥俄同盟的担忧。德俄《再保险条约》的终结,抽去了俄国继续与德国结盟的基础。此外,1890 年 6 月德国军事法案中规定增加预备役军力 18574 人,使俄国感受到了接踵而来的威胁。随着俾斯麦的离任,生性冲动鲁莽的德皇威廉二世大权在握,这个被沙皇亚历山大形容为“无赖的花花公子”的皇帝增加了德国未来外交方向的不确定性。同时,法国提出的大额国债也吸引了俄国沙皇的目光。巴尔干纷争以及俄奥在该地区的利益冲突一直是三皇条约最大的软肋。19 世纪 80 年代中期爆发的保加利亚危机就曾让俾斯麦的同盟濒临崩溃。1885 年,奥斯曼帝国所属的东鲁米利亚爆发革命,并宣布与保加利亚合并。对此,俄国政府极力反对,因为保加利亚领土的扩大将使其更加靠近博斯
防止法国建立反德同盟是新兴的德意志帝国的首要外交任务,也是俾斯麦后半生的志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一使命得到了相对完美的执行,其重要标志是德奥俄三皇同盟。不仅如此,德国还通过各种各样的协约与欧洲的每个国家都保持紧密的联系,以便达到孤立仇敌法国的目标。
在 1887 年,俾斯麦构建的大陆联盟体系达到顶峰。德国与奥匈帝国和意大利的三国同盟以及与俄国的《再保险条约》确保了法国始终处于孤立的位置并且无法组建反德同盟,而由俾斯麦促成的英、意、奥《地中海协定》,甚至使德国与英国(经由三国同盟关系)变为了间接的同盟关系。
然而仅仅过了二十年,德国版大陆联盟体系便迎来了崩解:1907 年,英俄协约签订,加上 1904 年的英法协约和早在 1894 年就签订的法俄协约,英法俄似乎联手建立了有着强烈反德气息的战略同盟关系。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英国历史学家克里斯托弗·克拉克在其讲述一战起源的《梦游者》一书中,并未将责任完全推给以年轻气盛的德皇威廉二世为首的德国新领导团队的好战态度,而是将一战的爆发归因于欧洲诸强的合力、包括非洲和远东地区在内的国际情势的演变和诸强国内大众政治的发展。换言之,即使老成谋国的俾斯麦再世,应该也无法阻挡一战的爆发,这一点在从德奥俄三国同盟的破裂到法俄英新三国同盟形成的历程中已得到充分展示。
巴尔干纷争以及俄奥在该地区的利益冲突一直是三皇条约最大的软肋。19 世纪 80 年代中期爆发的保加利亚危机就曾让俾斯麦的同盟濒临崩溃。1885 年,奥斯曼帝国所属的东鲁米利亚爆发革命,并宣布与保加利亚合并。对此,俄国政府极力反对,因为保加利亚领土的扩大将使其更加靠近博斯普鲁斯海峡和君士坦丁堡,而这些地区均是俄国的战略要地。素来与俄国在中亚地区有利益争端的英国则承认东鲁米利亚为保加利亚的新领土。随后,塞尔维亚于 1885 年 11 月入侵保加利亚,使原本紧张的事态进一步升温。然而塞尔维亚人非但没有胜利,反而被保加利亚军队逼回塞尔维亚境内,最终在奥匈帝国出面干预的情况下,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才不至于被保加利亚占领。在各方的妥协之下,俄国成功阻止了保加利亚的国土扩张,却不得不接受保加利亚北部与奥斯曼帝国南部土地合并的事实。
对德国来说,保加利亚危机从某种程度上凸显了潜藏在该地区的巨大矛盾,即发生在一个不算重要的国家身上的细微变化,都有可能导致两个大国因此走向战争。那么应当如何应对这样的挑战呢?对此,俾斯麦的答案是再次寻求与俄国的友好关系,为此俾斯麦于 1887 年与亲德的俄国外交大臣尼古拉·格尔斯签订了《再保险条约》。
但俾斯麦的政策在国内没有得到完全认可,很多人开始对《再保险条约》提出质疑,甚至连时任德国外交部国务大臣的俾斯麦之子赫伯特也对这个条约有所顾虑。很多人质疑,德国为何要同时承担帮助奥匈帝国抵御俄国,以及帮助俄国抵御奥匈帝国的责任?为何德国永远要扮演制衡者的角色?为何德国不能完全根据自身的利益制定相应的国策?在反对派看来,俾斯麦精心打造的制衡各个国家的协约体系,是一个让德国陷入越来越危险境地的用“破铜烂铁”勉强维系的体系。出于上述原因,接替俾斯麦出任德国首相的列奥·冯·卡普里维(于1890年春宣布与俄国签订的《再保险条约》失效。
德俄《再保险条约》的终结,抽去了俄国继续与德国结盟的基础。此外,1890 年 6 月德国军事法案中规定增加预备役军力 18574 人,使俄国感受到了接踵而来的威胁。随着俾斯麦的离任,生性冲动鲁莽的德皇威廉二世大权在握,这个被沙皇亚历山大形容为“无赖的花花公子”的皇帝增加了德国未来外交方向的不确定性。同时,法国提出的大额国债也吸引了俄国沙皇的目光。
上述情势的发展使法俄关系迎来了新的转机,但在克里斯托弗·克拉克看来,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因素,让俄国真正动摇对德合作的原因,是对于其在“大博弈”中的死对头英国可能加入德奥俄同盟的担忧。
19 世纪 90 年代初,英德关系迎来一战前的最好时期。借由 1890 年 7 月 1 日签订的《黑尔戈兰—桑给巴尔条约》,英国与德国之间交换或割让了位于非洲的部分领土主权,德国因此得到了位于北海的黑尔戈兰岛,这引起了俄国的警惕。1891 年夏,三国同盟修订;此外,德皇出访英国期间被亲德媒体大肆宣扬,俄国的危机感急剧增强。特别是英国的《晨报》还提到“加入三国同盟,或者说是成为四国同盟的一员”。
英国与德国日渐亲密的关系,加之俄英之间在阿富汗、波斯、中国、土耳其海峡等国家和地区的“大博弈”,都使俄国不得不更加慎重地考虑其在巴尔干地区的利益。鉴于英国与三国同盟的亲密关系所带来的威胁,俄国放下姿态,公开与法国签订合约。1892 年 8 月 18 日,法俄签署军事协定,两年之后,两国最终形成了全面同盟关系。
随着英国与德国的交好,如何权衡与英国之间的竞争关系也成为摆在法国面前的难题。在法国外交部长加布里埃尔·阿诺托看来,阻止英德之间相互勾结的一个方法或许应是寻求法、德、俄三国在更广泛的事务方面的理解。阿诺托曾写道,如果德国愿意永久归还其于 1870 年占领的法国领土,那么法德之间长久的友好关系或许还是有可能的。
为了向英国施加更多压力,于 1898 年继任外交部长的泰奥菲勒·德尔卡塞尝试着将阿诺托的构想付诸实践——将德国拉入法俄同盟。从 1899 年秋到 1900 年春,这个同盟的政治环境变得空前良好:在与法国驻德大使的一次会谈中,新任德国首相伯恩哈德·冯·比洛暗示愿意德法之间共同分享欧洲大陆之外的利益。
然而法国的计划最终化成泡影,因为德国拒绝按照德尔卡塞的规划组成反英同盟。德国方面甚至指出,任何向英国提出的要求都应事先征求英国政府的意见。而真正把法德关系扼杀在恢复期的是德国为此提出的要求:1900 年 3 月 15 日,来自法国驻德大使的一份报告称,德国只有在法、俄、德三国“保证欧洲政治版图的现状不再变更”的情况下,才能考虑继续发展反英同盟。实际上,这相当于变相要求法国承认德国对于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主权。
德国的此番要求永远地改变了德尔卡塞的想法,从这一刻起,这位法国外交部长彻底放弃了构建法德同盟的想法。相反,德尔卡塞开始认为,同英国结盟,并加强在贸易等方面的合作,将有助于法国实现自己的目标,即如果英国在埃及的殖民地能在法国的帮助下得到巩固,作为交换,英国便会将摩洛哥交到法国的手里。到 1903 年,法国外交部长已经把摩洛哥和埃及之间的主权交换作为法英联盟的基础。法国外交上的这种重新定位对法德关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这种亲英政策发展的同时,反德情绪也随之滋长。
不过对于英国人来说,英法于 1904 年签订的《友好协议》主要是旨在缓解与法国之间的殖民地问题,并同时对俄国产生负面影响,而非旨在反德。按照同样的逻辑,1907 年的英俄条约并非针对德国或是出于对德国的畏惧,事实正相反:由于俄国在英国的一系列弱势领域形成了巨大的威胁,那么他们必须舍弃德国而保住与俄国的关系。俄国的决策者同样支持英俄协议,并抱有和英国一样的想法:对他们来说,这项政策并不是针对德国的,而是一个颇为划算的举动,旨在为国内的动荡赢得喘息的机会,为自身的对外行为赢得更大的自由。
问题是这些盟约和协议的客观效果。英法协约的诞生消除了 1904 年协约缔结以前法国人的反英情绪,也断断续续地淡化了法国政治家对德国的畏惧心理。而对于俄国来说,与英国在中亚问题上分歧的暂时平息,不可避免地使其外交政策重新聚焦于阻碍其实现帝国大业的旧有威胁——巴尔干地区的问题。俄国外交政策团体分为“亚洲派”和“欧洲派”两大派系,双方的分歧也因此以后者的胜利告终。欧洲派试图对德国采取不信任的姿态,借此与英国和法国建立良好的关系。
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并非是他者对德国的敌对才导致了德国的孤立,但是情势的发展为他者孤立德国创造了可能性并使之不断被强化。而德国为了突破自身陷入的被孤立困境所采取的种种反制行为,又反过来加剧了自身的孤立以及与英法俄联盟之间的对抗性。历史的车轮开始朝一个危险的方向隆隆驶去。
题图为 1914 年德国士兵去往战场前线的火车上,来源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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