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人知道的历史真相发人深思(一个历史皱褶处的身影)
极少人知道的历史真相发人深思(一个历史皱褶处的身影)本片有着显著的历史阶段特色,贾樟柯安排了众多的时代元素散布于电影的细节之中。如开场时颇为狡黠的男女相声、电视新闻里的经济改革、“严打”斗争和香港回归事件、唱片机里的时下流行歌曲等等,使得影片有着浓浓的混杂性。在如此大的历史转型时刻,个体的细碎的日常生活正如七棱镜一般折射着错乱的光芒。因而,以“小武”为表现中心,电影给我们带来了真实而粗粝的群体众生相。但也许是小武为了她偷钱买来BB机,为她挥霍金钱时,那么这样的一份爱注定是标上价码的,当有人出价更高时,她便毫无留恋地登上了离开的轿车。那只没有送出去的金戒指,小武将它转交给了自己的母亲,但却意外发现母亲给了二儿子的城里媳妇,面对小武的不忿,老父亲骂咧着“忤逆子弟”,将其撵出了家门,与此同时,广播里响起“为迎接香港回归,大兴文明之风”的播语。这里,无疑暗含着喻指:不被家族接纳与时代的不兼容有着同构色彩,小武和山西老旧的农村一同隐没在黄昏的光中。正
作为中国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贾樟柯有着鲜明的电影叙事风格,这也给他带来了极高的国际声誉,他的一系列以现实主义为题材的电影逐渐成为了一种用影像表现中国的方式。
从最近在柏林电影节上广受关注的新作《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回溯到其电影事业的发端——《小武》,我们不难发现,用镜头脚注历史、反思现实是贾樟柯一以贯之的叙事核心。
被裹挟的小人物:尴尬的小武1998年的《小武》是贾樟柯全面地将其有关于电影的想法付诸呈现的首次尝试,在这部电影中,他身兼导演、编剧等数职,淋漓尽致地把自己的独特视角和情感方式纳入影像表达之中,而承载这一切的是本片中的主角——“小武”。
贾樟柯选择了一个极边缘的人物切入电影。影片中的小武,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县镇男青年,终日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大码的西服,寡言,却又总是不安分的摇摆着身体,神情麻木地混迹于街头人群之中,就已然化为乌有。但同时,他身上有着很强烈的身份标签:屡教不改的“惯偷”,几次出入派出所。小武初一登场,就夹杂着鲜明的背景声:关于督促犯罪人员投案自首、开展社会治安整顿政策的广播播报。显然,作为偷窃历史深久的他,在影片的最开始即成为了一个不被接纳和不合时宜的存在。
正如原片名《靳小勇的哥们、胡梅梅的靠山、梁长有的儿子:小武》,电影全面展开了小武这个人物身上的尴尬性,从友谊的破裂、爱情的失意和亲情的淡漠等诸多方面宣告着小武的失败。曾经和自己称兄道弟、一起入伙的哥们靳小勇抓住了社会改革的新形势,从小偷摇身一变成为了烟草贸易公司的经理,汾阳地区的知名企业家。而小武仍然操持着旧业,甚至青黄相接,带上了一帮小弟。
身份的遽变无情地抹杀了曾经一起闯荡江湖的情谊,靳小勇结婚独独没有通知小武,但小武却恪守着当初“六斤钱”的承诺,冒着严打的风险偷来一笔钱当成礼金执意送上。早已不是同路人的两人在夜色下显得如此局促而不安,小武只能苍白地重复着:“你他妈的是变了!”电视里传来男女对唱的那句“我以为你会爱我到天长,到地久”同样令人忍俊不禁又倍感心酸。时代的浪潮拍打而来,一些人浪涌而上,而一些人留在原地彷徨无措。
相较于“曾经拥有”的友情,小武的爱情则是游移不定、晦暗不明的。KTV歌舞女胡梅梅对小武到底有几分真心呢?或许是在小武面前,打给家人的充满谎言的那通电话时;或许是在生病中,小武递上一个温暖的暖手袋时,她可能会生出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爱意。
但也许是小武为了她偷钱买来BB机,为她挥霍金钱时,那么这样的一份爱注定是标上价码的,当有人出价更高时,她便毫无留恋地登上了离开的轿车。那只没有送出去的金戒指,小武将它转交给了自己的母亲,但却意外发现母亲给了二儿子的城里媳妇,面对小武的不忿,老父亲骂咧着“忤逆子弟”,将其撵出了家门,与此同时,广播里响起“为迎接香港回归,大兴文明之风”的播语。这里,无疑暗含着喻指:不被家族接纳与时代的不兼容有着同构色彩,小武和山西老旧的农村一同隐没在黄昏的光中。
时代龃龉与个体痛感本片有着显著的历史阶段特色,贾樟柯安排了众多的时代元素散布于电影的细节之中。如开场时颇为狡黠的男女相声、电视新闻里的经济改革、“严打”斗争和香港回归事件、唱片机里的时下流行歌曲等等,使得影片有着浓浓的混杂性。在如此大的历史转型时刻,个体的细碎的日常生活正如七棱镜一般折射着错乱的光芒。因而,以“小武”为表现中心,电影给我们带来了真实而粗粝的群体众生相。
正如贾樟柯在《贾想》中这样说《小武》:“这是一部关于现实的焦灼的电影,一些美好的东西正在从我们的生活中迅速消失”。就像沙土和海潮无形地融为一体,海以它的汹涌主宰着流沙,而微风过处,流沙就此淹没。在1997年香港回归、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之际,无数微茫尘土注定要随着历史转折,这些或主动或被动的身影,无疑都会承受着变革和转型带来的阵痛。
暴发户靳小勇成名之后不得不放弃与小武的友谊,用他的话说:“他来做什么呢?是不是想让客人想起我也当过三只手?”急于抛开以前的身份,那么势必也要斩断往日的情谊,面对那用红纸包着的厚厚的一沓礼钱,小勇在镜头里长久无言,在物质求索的疲惫之后,他是否会在某个时刻尚存一点点对旧时兄弟情的留恋呢?
胡梅梅从东北到北京当明星的梦想夭折在路上,只好沦落到山西汾阳一个落魄的歌舞厅,家庭的困窘无力支撑她追逐梦想,对于金钱和名望的渴求在一点点改变着她的价值观,影片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结局,但却隐隐给她的人生设下了基调,在物质冲垮着人情的社会中,她可能就此沉沦。但当她和小武一起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唱着“我的天空为何挂满湿的泪,我的天空为何总会灰着脸”时,作为观众的我们无疑是动容的,个体的飘渺和无可把握就像歌声投递于窗外汽车的轰鸣之中一样,而了然无声了。
“拆迁”同样是社会改革中的一道另类风景,在残破与毁灭之中凛然生出新的更为雄奇的景观。这当然也纳入到了贾樟柯的视角之内。
影片中,小武的好友更胜是一位药店老板,他正面临着老店的拆除,几十年的铺子因为城市的发展而不得不让步。结尾处,墙壁上大大的拆字已然宣告了这间老宅的命运,更胜从屋里面搬出物件,自我安慰式的说着“新的不去,旧的不来”,但是随后,他仿佛有些惶惑一般,喃喃道出:“旧的是拆了,新的在哪呢?”影片沉默了,更胜的疑问正是贾樟柯对于社会发展的吊诡,当“新与旧”这样一个命题摆在眼前时,沉默是必然的,正在历史进程中的我们很难给出一个预设的答案。
故土情怀:贾樟柯的沉默与浪漫作为贾樟柯故土三部曲的首篇,《小武》的背景毫无疑问地设置在了他的故乡:山西汾阳。这必然出自于他对故乡的爱,同时更来自于对故乡的深沉的审视。
在贾樟柯的镜头下,汾阳无疑是一个审美的对象,又是一个艺术的缪斯。但贾樟柯并没有赋予故土太多矫饰的风采:人头攒动的街头、叫卖的摊贩、失修积水的路面和大片大片斑驳的房屋构成了汾阳的剪影,随着一个个长镜头流泻而出的,是灰蒙蒙的但却闪耀着朴素真诚之美的故土印象。
真实的再现与坦率的凝视是贾樟柯电影风格的一个鲜明的特征。他的自然主义不仅体现在外在布景与风光上,也体现在演员的表演之中。小武的扮演者王宏伟并不是科班出身,但因为其自然混成的表演使之成为了贾樟柯的御用男主角。而电影《小武》中的其他演员几乎都是没有表演经历的素人,他们所带来的稍显笨拙迟缓的表现方式却是最为粗糙而真实的现实肌理。
影片结尾,小武被警察锁在街头,在人来人往中收获着大量的不明所以的眼神,电影也最终定格于群众对小武的观看之中。这种含义未明的注视,让人联想起影片中的另一幕,小武的手下在准备行窃之时,不料被不明就里的记者采访,问其对“严打”的看法,街头迅速聚拢了人群,同样投来关注的眼神,那个涉世未深的小扒手是如此尴尬而无措,他就这样曝光于众多的目光之中而失语,正如此时的小武,在观影中的我们也无疑加入了这场凝视,只是,凝视中的我们在想些什么呢?这或许是贾樟柯替历史递给我们的话筒。
虽然《小武》聚焦于贾樟柯的故乡,但又不仅仅意指汾阳,它更是古中国情调的一个厚重的缩影。在真实地刻画了大地的贫瘠与晦暗时,他也真实地展现了社会发展的步伐,而面对发展势必带来的某些消逝呢?他无疑是留恋而悲悯的,可是唯有离开才能获得,我们无不深怀着这样复杂的情感,而永远怀抱乡愁。正如他所说的:“我能够获得故乡,是因为我离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