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之纵横嬴驷和卫鞅（大秦帝国系列之六）

大秦帝国之纵横嬴驷和卫鞅（大秦帝国系列之六）景监在逢泽探得六国谋秦的消息后，急回栎阳，通报秦孝公嬴渠梁。秦孝公先是控制六国商贾密探，避免六国分秦的谣言惑乱都城；后朝堂商议对策，用重金开路，贿赂和收买权臣，分化六国，但国库空虚，自秦孝公到各大臣，都自愿捐钱来化这趟国家的生死劫。景监作为全权特命使者，执行分化山东6国的任务。2.国耻昭昭：学勾践，秦孝公断指立碑，不忘国耻1.六国谋秦：国家危殆公元前350年左右，逢泽6国会盟，选择逢泽做六国会盟的地点，不仅仅因为逢泽是魏国最好的形胜之地，而且还因为是当时整个中原文明的精华所在。西北有黄河，东南有济水，中间地带就聚成了苍苍茫茫的逢泽。庞涓作为盟主魏惠王的特使，联合楚宣王、齐威王、燕文公、赵成侯、韩昭侯，主持6国分秦大计。会盟达成的策略是：六国各出兵五万压向秦境，策动秦国西部后方的戎狄部族叛乱，实现东西夹击，逼迫秦国不战自溃。从当时秦国面临的形式看，秦孝公回撤函谷关内求和，只是延缓了魏国速战攻

0.献公穷战，秦陷国枯

公元前453年至秦献公即位的公元前385年，近70年里秦国历经6次权力传承，发生了3次政变，国家一直处于疲弱涣散的骚动状态。秦献公嬴师隰即位后，以战争方式来振作秦国，将都城从关中西部的雍城，迁到了关中中部偏东的栎阳（今西安市阎良区内）。

在公元前362年连续3次对魏大作战后，秦献公23年，在大举进攻魏军占据的少梁邑时重伤不治，其儿子嬴渠梁秦孝公即位。秦孝公面对的可能是魏惠王的猛烈反扑，这种拉锯战只会让秦国越来越弱，周边的楚、赵都可以随时再补一刀，迟早一天会被打回陇西老家或被灭国，秦孝公十分清楚当下的危机，为了休养生息，整军强国，唯有以退为进，让出得之不易的河西之地，退回函谷关内，以求和的姿态交好魏国。收缩后的秦国土地，只有陇西一部分、关中西部、西南商於三块，这三块土地连成了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

秦献公20多年里打了30多场仗，国力是越打越穷，要不是老秦人质朴，很难想象穷战能撑持得下来，秦孝公一即位就面临危难险境。

1.六国谋秦：国家危殆

公元前350年左右，逢泽6国会盟，选择逢泽做六国会盟的地点，不仅仅因为逢泽是魏国最好的形胜之地，而且还因为是当时整个中原文明的精华所在。西北有黄河，东南有济水，中间地带就聚成了苍苍茫茫的逢泽。庞涓作为盟主魏惠王的特使，联合楚宣王、齐威王、燕文公、赵成侯、韩昭侯，主持6国分秦大计。

会盟达成的策略是：六国各出兵五万压向秦境，策动秦国西部后方的戎狄部族叛乱，实现东西夹击，逼迫秦国不战自溃。从当时秦国面临的形式看，秦孝公回撤函谷关内求和，只是延缓了魏国速战攻秦的时间，一旦国家陷入受人宰割的困境，一味退避肯定换取不来和平，必须辅以君臣离间、多国分化的主动作为，才可能解决灭顶之灾。秦孝公向各国，尤其是魏国派出多方密探打听各国消息和动态。

2.国耻昭昭：学勾践，秦孝公断指立碑，不忘国耻

景监在逢泽探得六国谋秦的消息后，急回栎阳，通报秦孝公嬴渠梁。秦孝公先是控制六国商贾密探，避免六国分秦的谣言惑乱都城；后朝堂商议对策，用重金开路，贿赂和收买权臣，分化六国，但国库空虚，自秦孝公到各大臣，都自愿捐钱来化这趟国家的生死劫。景监作为全权特命使者，执行分化山东6国的任务。

秦孝公嬴渠梁猜到可能6国会联络西部戎狄作乱，便派兄长嬴虔率领所有5万东部看守门户的骑兵西进，争取时间差，趁6国进攻前平定陇西可能出现的叛乱，再回师东进。秦国危难之际的齐心协力，感动上苍，每年4月的老霖雨提前到来，它既迟缓了六国进兵的时日，又给了秦国五万骑兵一个秘密运动的绝佳机会。以秦军的耐力，旬日之间便抵达陇西大山。如果战事顺利，秦军班师之后便可全力防范东部，由两面受敌变为一面防御。

国家危难，为了铭记国弱受辱，理当奋发图强，秦孝公在办事堂外立石碑，断指血书“国耻”，以激励自己富国强军。秦国紧张备战，山东六国君主自认为胜券在握，还在逢泽狩猎寻乐。魏惠王志大才疏，庞涓空有分秦计策，奈何难以施展，各国也在左顾右盼，战机随时间一点一滴的消失了。

而魏惠王和齐威王对国宝的见识，是流传后世有名的典故。魏惠王认为财福就是国宝：“我大魏国虽然立国刚刚百年，但却有镇国之宝，十颗夜明大珠！”。齐威王认为能臣人才是国宝：“国宝者，国家栋梁之才也，我南有大将檀子镇守，西有郡守田盼镇守高唐关，北边有能臣黔夫镇守滕城，临淄都城有仲首做司寇，另者，我齐国还有当世名将田忌镇抚四方”。人才立国，齐威王田因齐治国视野高出会盟的其他5国君主一大截，各国的命运也随君主的眼界沉浮不同。

3.安邑风云：公叔痤病危举荐卫鞅，魏惠王不识才

自从魏国公叔痤老丞相的病危消息传出，洞香春大大地热闹起来。商旅过客、天下士子都热衷在洞香春的议政堂高谈阔论，打探魏国消息。

魏国中有见识的人倒时很希望公叔痤死掉后，魏国能推新求变。公叔痤主政二十年，文治不图富民，武功连遭败绩，实在不得人心。但是公叔痤却能慧眼识才，认定上将军庞涓仅堪堪为将，但不可为相，缺少大器局和眼光，倒是来相府5年的中庶子卫鞅，公叔痤认为是揽国理政的才士，临死前极力举荐给魏惠王。

魏惠王根本就没把20多岁的卫鞅放在眼里，甚至连不用卫鞅就杀了卫鞅的劝告，也当做笑话，在他的眼里，人才还是不如夜明珠有价值啊。

魏国最先变法，首先成为超级强国，可惜魏文侯的贤明和文治武功，闪耀了仅仅一代，从魏武侯到魏惠王，就急转直下，到魏惠王就成了装模作样的帝王之相，公叔痤带着忧奋死了。卫鞅知道自己在魏国无法受到重用，也不知该去何处，于是也到洞香春人流汇聚、消息灵通的地方去探探消息。

酒席间一时年轻气盛，大论天下，指斥六国分秦的魏国下策，针砭楚国分治下争雄的底子不够，几场论战下来就声名鹊起，引起了帮助秦国寻找人才的景监注意，同时也让忌才妒能的庞涓深感不安，后者为了把控局面，强迫卫鞅接受上将军的军中司马一职，卫鞅陷入庞涓全面监视的境地。

秦国派出的分化六国特使景监通过贿赂，搭上了魏惠王的弟弟公子卬，以薛国商人猗垣的身份，投其所好送上了稀世之宝蚩尤天月剑，以经商货利分成给公子卬做诱饵，争取到了延缓数月进攻秦国的时间。

国家重臣一旦置国家利益不顾，而谋取个人私利，这个国家将会陷入隐形衰败，逐渐的量变到质变，国家动荡或灭亡是必然的。景监及时把密报送回给了秦孝公，两个月内六国不会攻秦，方便国内及时安顿好后方。

4.秦国求贤令：陇西大杀叛乱戎狄，天下求贤“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子车氏车英给秦孝公献计，假冒魏国秘使到西戎部落，让有反叛之心的部族早日暴露，并诱使到东进必经的狄道峡谷，一鼓聚歼之。秦孝公感奋之余，任命车英为左庶长嬴虔的前军主将，即赴前线谋划作战。这时的陇西，表面上依然很平静，但赵国特使的煽动和占据秦国西地的许诺，重新燃起戎狄部族沉睡了的草原战国梦。西豲、犬丘、大骆、大荔、红发、黄发等十六个部族首领歃血为盟，公推西豲头领刹云单于为盟主，约定在六国进兵之日大举叛乱，共同瓜分秦国。

车英假冒魏国特使，宣布五月初六山东六国将大举攻秦，说动草原戎狄部族也在那一天举兵反秦，共同消灭秦国。赵国特使因为反对魏国盟主特使宣示的王命，被刹云单于斩杀祭旗，参与叛乱的十六部族集合了八万骑兵，全部集结在洮水河谷，等待着大举东进的五月初六，秦国使用的诱使计谋成功。截击戎狄，嬴虔选择了狄道峡谷，介于洮水上游达坂山和向东数百里六盘山的两片连绵大山中。

洮水从峡谷中流过，两岸是马匹行人千百年踏出的小道。嬴虔率5万秦军骑兵隐蔽在峡谷，当近二十里长的峡谷装完了八万骑兵后，两岸黑色铁骑排山倒海般压顶杀来，峡谷前后围堵劫杀，戎狄骑兵猝不及防，回旋倒涌，自相践踏，秦军痛下狠手，歼灭了8万戎狄军，稳固了老秦人的大后方陇西。

六国分秦谋划的盟主魏惠王，可能真不在于分不分秦，重要的是做了一回六国盟主，在六国国君面前展现了魏国的富庶强大，大长脸面才是最主要的。在狐姬肉体的温润柔滑肆意享乐中，魏惠王完全置上将军庞涓攻秦谏言不顾，和庶弟公子卬沟壑一气，酒色生香同乐。

国家大事慢慢謀，又畏首畏尾，怕攻秦导致魏国损失大，六国分秦的事竟然搁置起来，反而魏国丞相的空缺成为公子卬、庞涓觊觎的头等大事。

秦国则继续紧张备战，秦孝公告知景监西陲大捷秦国危机稍减，嘱他从安邑迅速取道洛阳面见周王，需要借出一批粮食和盐铁。山东六大国限制本国商贾和秦国做生意，中小诸侯则迫于大国淫威，也不敢和秦国做生意。这样一来，秦国所急需要的粮食、盐、铁、麻布等便出现了长期的匮乏。秦孝公希望向洛阳能借多少算多少，好为抵御即将到来的六国进攻积蓄一点力量。结果周显王感恩秦人在西周危难和东迁的勤王，慷慨大度的把自己存货一半给了秦。

在秦国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魏国的公子卬也当上了丞相，并劝说魏惠王放弃攻秦，魏惠王也担心进攻有10万步骑的秦军损失太大，加上燕、赵、楚、韩也发生了内乱，无暇顾及分秦后续事宜，轰轰烈烈的六国分秦就这么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公子卬投魏惠王所好，力主把都城从靠近秦国的安邑迁往富庶的大梁，定都天下繁华的中心大梁，魏惠王早就向往了。秦为了收复河西失地，迁都栎阳逼近魏国，魏国为了减少战争压力对都城的威胁，迁都更远的大梁。攻守之势，已然生变了。

在化解六国分秦的压力后，秦孝公、景监、嬴虔都意识到秦国羸弱，要强壮秦国，唯有天下求贤。

求贤令先自我批评再共谋天下，极富诚恳：“国人列国贤士宾客：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国人宾客贤士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求贤令一出，秦国的快马特使像一颗颗流星，北上九原，东出函谷，南下武关，撒向天下六大国与三十余个中小诸侯国。数月之间，秦国求贤若渴的消息，便在天下城池乡野名山大川的士人们中间流传开来，成为比齐国稷下学宫招募学人更为令人振奋的喜讯。求贤令传到了魏国，传到了卫鞅，卫鞅深以为秦孝公胸怀博大，非平常君主，决定立即赴秦国，一展胸中经纬。

5.卫鞅入秦：贵人相助，多方周旋卫鞅离魏；入秦献策，3月遍访寻良药

卫鞅要去秦国，首先需获得“自由身”，摆脱庞涓的监视和军中司马的职务。贵人相助，出谋划策，白氏商社出面聘他为总事，然后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如果庞涓不在意，就立即离魏；如果庞涓阻拦，就买通魏国上层瓦解庞涓，代价就是卫鞅在魏国名誉扫地。一个名士在未建功业的时日弃官从商，又中途离开尽孝守陵的大礼所在，必然被世人视为见利忘义的小人，这样做的实际后果是，卫鞅再也没有了任何退路。

具体落实的时候，卫鞅首先找到丞相公子卬，靠多年私交，并许以重金，公子卬同意出面找魏惠王游说，魏惠王以王命另找了两个王族子弟给庞涓做军中司马，庞涓拒不敢拒，只能忍气吞声。卫鞅总算在魏国脱身而出，西出茅津渡，才子佳人两情惜别。往南数十里便是函谷天险，西入函谷关，半日便到达秦国控制的疆域。

卫鞅的祖上颇见特异，父系是卫国国君部族的周王族远支公子，历代母系却多有殷商女子。随着族群繁衍而血缘渐远，也随着卫国公族渐渐衰落，姬姓族群之后裔也在种种分化中大多沦为平民了。卫鞅一族，也走过了如此一条淡出贵族的路程：始以公族之“姬”为姓，再以“公孙”为姓，再以国号“卫”为姓，从王族血统渐渐地步入了平民。卫鞅本来家道殷实，但遇到魏国决堤放水，水淹卫国后，家破人亡。

父亲把卫鞅送到鬼谷子处修习后不久，也撒手西去。卫鞅在老师指点下开始识字，开始练剑，开始读书，开始作文，开始修习法家之学。

十三岁开始，卫鞅随老师周游天下，走遍了列国名山大川。十六岁时，老师将他秘密送到魏国丞相公叔痤府中，实际修习政务。五年之中，卫鞅为公叔痤收集法令典籍，又一次重新踏勘了中原列国，对各国的民生民治有了切实的体察，在堪堪加冠的年岁上就有了丰厚的阅历。遗憾的是，卫鞅却从来没有来过秦国。 在卫鞅成长的年代，东方列国对秦国列为蛮夷之邦，这里的根源在于，秦部族长期与西方戎狄杂居，仅凭武勇之力成为大诸侯，存在种种落后的愚昧与野蛮。

民风是“三代同居，男女同屋；寒食恶饮，好逸恶劳”；民治是“悍勇好斗，不通礼法”；民智则更是“钝蛮憨愚，不知诗书”。在这种流播久远的议论传闻年复一年地弥漫东方的情势下，极少有士人流入秦国。若非那卷振聋发聩的求贤令，卫鞅真不知晓此生会不会来到秦国。

卫鞅一入河西，就放马缓行，了解秦国民生。河西之地，被魏国夺去之后，几十年来魏国对秦人征收重税，不许参军争取功名，把老秦人当贱民蛮夷对待，始终报以警惕，也导致河西之地极不稳定。

进入秦国后，卫鞅沿渭水北岸的官道西行，官道是坑坑洼洼的黄土路，渭水两岸芦苇丛生，但岸边的土地却是白茫茫的盐碱地。

民生艰苦，但老秦人的质朴又让卫鞅颇感放心，时不我待，卫鞅颇感秦国振兴迫在眉睫，快马疾驰到了栎阳渭风客栈。

秦孝公发出求贤令后，陆续来秦二百多名山东士子，见识了秦国的穷困后，走掉了一半，剩下的这些人也算不得稳定。士人们读书习兵，为的就是个功业富贵。论做官，到得秦国就是做了大夫，也不如魏国一个小吏富裕丰华。论治学，齐国稷下学宫给士子的待遇比秦国好过百倍。景监被秦孝公委任选贤，看见这些士子来来往往，也是无可奈何，只有尽心尽力地留几个算几个了。

秦孝公为了识别人才，要请各位士子带国府令牌，遍访秦国三月，而后各出治秦之策。国府视各位策论所长，再确任职掌。卫鞅深以为秦孝公思谋远虑、胸襟气度不凡，只要能强秦，不计较学派。卫鞅决定用3个月走遍秦国疆土，探查民生，谋划良策。走之前找到景监，请求3个月后景监协助面见秦孝公献策。

卫鞅首先向西，前往泾渭上游的河谷地带，就是秦人的根基陇西，卫鞅想到秦国西部老根上看看，能否找到别人熟视无睹的东西，是什么支撑一个古老的部族在西部戎狄海洋里顽强的存活600多年，期间还能拯救西周击退戎狄，帮助周天子东迁洛阳。卫鞅风餐露宿，走过了秦国旧都雍城，走到了数百年前秦部族被封为“附庸”的山间盆地，再向西三五十里来到陈仓险道，也是当年秦穆公对付戎狄的咽喉要塞。

卫鞅站在岭上遥望，所见到的却是比列国更为荒凉贫瘠的地方。下到谷底，村民的质朴好客、所有青壮参战留下的身体创伤，不计较战功的大度，让卫鞅感动落泪，秦国需要大变、需要大改，才能改变百姓贫穷，国力落后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