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市重点文化遗产名单:朝阳市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益阳市重点文化遗产名单:朝阳市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到了杨景深家,杨景深的儿子杨瑞丰把自家传了几代的乐器“管子”“笙”和用“毛头纸”手抄的乐谱拿出来。手抄的古谱已经残缺,斑驳的、破损的纸页,仿佛能看见昏暗的油灯下一支支骨节粗大的手小心地翻动;笙由一个锦套装着,李绍俊说这把笙已经传了三代人。锦套经过岁月的蚕食已经破旧不堪。打开封套,一把镶着松石和珊瑚的竹笙呈现在眼前,剥落的松石和珊瑚,跑风的竹管依稀能窥见他们曾经的芳华。李绍俊重新调整一下,吹响了这把历经一个半世纪沧桑的古笙。一曲悠扬的《苏武牧羊》仿佛把岁月拉回到遥远的跃马疆场的年代---后来查典籍得知:中国古老的记谱方式有唐代使用燕乐半字谱。如敦煌千佛洞发现的唐明皇长兴四年写本《唐人大曲谱》,至宋即为俗字谱,如张炎《词源》中所记的谱子,姜夔《白石道人歌曲》的旁谱,陈元靓《事林广记》中的管色谱等。直到明清时期出现工尺记谱的方式。清乾隆、嘉庆年间用工尺谱记写的管弦乐合奏总谱《弦索备考》即《弦索十
来源:朝阳日报
2008年“建平十王会”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这个源自于明朝“十番”的汉族音乐,在辽西的建平县三家蒙古族乡南四家村一经被发现,就被音乐界誉为“音乐活化石”。它保留了明朝“北十番”的演奏形式,以及一百多首以工尺谱标记手抄的汉乐府、词曲牌、元曲牌古谱。乃明王朝残留下的中国音乐的瑰宝。如今,“十番”仅存于建平县以及建平县与内蒙古交界的个别村落。
神秘的古谱 古老的乐器语音朗读:
2005年的春天,我随建平县文化局、文化馆一班人下乡调研,走到三家蒙古族乡,问到民间音乐的时候,从文化站站长刘殿元的嘴里蹦出两个字“十番”。心中一动,凭着对艺术的敏感,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和局里领导简单商议之后,我们就去找“十番”艺人。
路上刘殿元站长给我们介绍:三家蒙古族乡南四家村是喀喇沁右翼蒙古族王陵所在地。“十番”乐队是为王陵祭祀演奏的。后来这种音乐流传到民间,每到红白喜事,人们都邀请他们去演奏。
来不及细听刘站长的介绍,就到了艺人李绍俊的家里。听李绍俊说这种音乐的形式、乐器、演奏方式。这个“十番”的第四代传人六十多岁,瘦小精悍。凭借自学的一点简谱知识,翻译了部分乐谱。用一只自制的笛子为大家演奏了一首“梅花落”,曲调依稀似曾相识。(后来得知《梅花落》属汉乐府“横吹曲”。郭茂倩《乐府诗集》说:“《梅花落》本笛中曲也”。《乐府解题》说:汉“横吹曲”共二十八解,李延年造。魏晋以后唯传十八曲。)问到谱子,他说还有公尺谱标记的老谱子,在艺人杨景深家。
之前闲聊的时候听文化馆的老师介绍过工尺谱,工尺谱为中国民间的一种古老记谱方式。
后来查典籍得知:中国古老的记谱方式有唐代使用燕乐半字谱。如敦煌千佛洞发现的唐明皇长兴四年写本《唐人大曲谱》,至宋即为俗字谱,如张炎《词源》中所记的谱子,姜夔《白石道人歌曲》的旁谱,陈元靓《事林广记》中的管色谱等。直到明清时期出现工尺记谱的方式。清乾隆、嘉庆年间用工尺谱记写的管弦乐合奏总谱《弦索备考》即《弦索十三套》。工尺谱因用工尺等字记写唱名而得名。它与许多重要的民族乐器的指法和宫调紧密联系,在民间歌曲、戏曲、曲艺、器乐中应用广泛。工尺谱最初可能由管乐器的演奏指法演化而来,由于它流行的时期、地区、乐种不同,因而所用音字、字体、宫音位置、唱法名各有差异。
到了杨景深家,杨景深的儿子杨瑞丰把自家传了几代的乐器“管子”“笙”和用“毛头纸”手抄的乐谱拿出来。手抄的古谱已经残缺,斑驳的、破损的纸页,仿佛能看见昏暗的油灯下一支支骨节粗大的手小心地翻动;笙由一个锦套装着,李绍俊说这把笙已经传了三代人。锦套经过岁月的蚕食已经破旧不堪。打开封套,一把镶着松石和珊瑚的竹笙呈现在眼前,剥落的松石和珊瑚,跑风的竹管依稀能窥见他们曾经的芳华。李绍俊重新调整一下,吹响了这把历经一个半世纪沧桑的古笙。一曲悠扬的《苏武牧羊》仿佛把岁月拉回到遥远的跃马疆场的年代---
据说乐器已经不全,乐谱破损得非常严重,只有下部,上部丢失。翻开乐谱一看,又让人心跳不已。梅花落、水龙吟、鹧鸪天、山坡羊……它们有的是汉乐府,有的是宋词的词牌名,有的是元曲的曲牌名。
儿时在收音机里听过著名歌唱家姜家羌演唱的“水龙吟”,当时介绍说是在赤峰地区发现的古曲。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汉乐府是汉族民歌音乐。乐府初设于秦,是当时“少府”下辖的一个专门管理乐舞演唱教习的机构。公元前112年,正式成立于西汉汉武帝时期。它的职责是采集民间歌谣或文人的诗来配乐,以备朝廷祭祀或宴会时演奏之用。“词,作为一种配乐而歌唱的抒情诗体,它的兴起与音乐有着密切的关系。它的产生可以追溯到隋唐的‘新声’(燕乐)或更早的汉魏乐府,直到晚唐五代才逐渐摆脱按曲拍谱词的束缚,发展成为一种独立的新诗体。”(《宋词鉴赏词典》前言)。词海如此解释:词,文体名,古代的词都是按谱填词,和乐歌唱,故唐、五代时也称为曲、杂曲或曲子词。词体萌芽于南朝,形成于唐代,盛行于宋代。曲,韵文文学的一种。广义的曲泛指秦汉以来各种可入乐的乐曲,如汉大曲、唐宋大曲、民间小曲等。通常则多指宋以来的南曲和北曲,同词的体式相近,但一般在字数定格外可加衬字,较为自由,并多使用口语。分为戏曲、散曲两类。元明以来甚为流行。著名的《水龙吟》有苏轼的《似花还似非花》、秦观的《小楼连苑连空》,著名的《鹧鸪天》有晏几道的《彩袖殷勤捧玉钟》、黄庭坚的《黄菊枝头生晓寒》,著名的《山坡羊》有张养浩的《潼关怀古》……如此看来它们至少有部分是汉唐宋元音乐的遗存。
语音朗读:
据说每年喀喇沁右翼王陵祭祀时,都有“十番”乐队参加。19世纪末20世纪初,家境殷实的杨福永组织一伙年轻人,购置乐器,请来王府喇嘛传授演奏技艺。并自然划分出,老杨家专攻管子,老李家专攻笙,老徐家专攻笛子,其他姓氏负责打击乐。自此,“十番”在当地流传下来,并固定参加每年的王陵祭祀。1931年,喀喇沁第十五代王贡桑诺尔布下葬时,三家乡有60多人的“十番”乐队参加葬礼,乐队蔓延很远,音乐声绕耳不绝。当时的盛况,乡里至今仍为此津津乐道。
如今,“十番”仅存于建平县和内蒙个别村落。目前呈现出“三老状态”:项目老,人老,乐器、谱子老。“十番”在三家乡已经传承六代;所有的艺人年纪都60开外,调研时80多岁的杨景深、李长令已经作古,并且持续的有艺人过世;现保存一百五十多年的自制乐器有笙、管子、云锣、手鼓、镲、大筛锣、磬等,存世的古乐谱有百余首,全部是工尺谱记法标记。
乡野间俗称“十番”为“十王会”。至于为什么叫“十王会”,有老艺人说,民间祭祀的时候悬挂“十殿阎王”图,故名“十王会”。当然也有叫“十番会”的。故疑其为“十番会”的讹传。
2008年建平“十番”以“建平十王会”名字成功申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自此,这个流传于塞外乡野的音乐“活化石”被载入史册。2014年、2015年南四家子十番乐队两次代表“建平十王会”参加辽宁省鼓乐展演,均获得银奖。为保护、传承这古老音乐,建平县文化部门做了诸多努力,顶着来自外来文化的冲击,流行音乐的挤压,世俗的偏见,资金的困难,仍挤出资金,为老艺人寻找传承人;为年轻的传承人创造学习的机会;在校园、乡村开展展示与传承的机会。2018年建平县文化部门组织一支由青年音乐教师组成的“十番”乐队,让这古老的音乐焕发青春。那些锈迹斑斑的乐器再次穿越历史的尘封,以其苍凉悠扬的旋律诉说着数百年的沧桑。
“十番”流传至今,虽说它已不尽完整,艺人的演奏也不尽如人意。但是它作为音乐的“活化石”,保留了传统十番乐的演奏形式,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传承下来的这些乐器:笙、云锣、手鼓、据说还有方响,不论从造型上,还是制作工艺及音响效果上,都保留了古代乐器的原貌,对研究古代乐器提供了宝贵的实物价值。保存下来的大量乐谱,为研究古代音乐提供了详实的资料。
历史的硝烟已经散去,那个曾经骁勇善战的马背上的民族,随着冷兵器时代的结束,渐渐地退出战场。曾经叱诧风云的蒙古王爷也在荒郊野岭中,一任蒿草淹没。孤独的牌坊空对着明月清风,经过数百年的风雨剥蚀,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和荣耀。这曾经的荣耀,而今也因“十番”的名声鹊起,被人们一再的追忆。
语音朗读:
文化局对这个发现非常重视,马上组织人开始调研。专家们一个个来了,杨久盛、崔晓娜……“十番”慢慢剥离历史的尘封,历经数百年的沉淀后,其富丽的面容渐渐浮出水面。
杨久盛老师说:“十番”的历史久远,此称谓形成于明代,当时又称“十样锦”(明•沈德浮《万历野获编》),清代也称“十不闲”(清•叶梦珠《阅世编》)。“十番”原本无南北之分,起初只是由吹管乐和打击乐构成。《万历野获编》记载:“今有所谓十锦者,鼓笛锣板大小钹钲之属,齐声振响,亦起近年,吴人尤尚之。然不知亦沿正德之旧,武宗南巡自造《靖边乐》,有笙,有笛、有鼓、有歇落吹打诸杂乐,传授南教坊。今吴儿遂引而伸之,真所谓今之乐犹古之乐。”即“十番”最早兴于北方,而后传至南方。初期的南方“十番”仍由打击乐构成。《阅世编》记载:“吴中新乐,弦索之外,又有十不闲,俗讹称十番,又曰十样锦。其器仅九:鼓、笛、木鱼、板、拨钹、小挠、大挠、大锣、铛锣,人各执一色,唯木鱼、板,以一人兼司二色。”清宫的 “清乐十番”基本如此,只是乐器多于民间,加了一个三弦:清音十番作乐史十六名,俱穿百花袍。司笙一名、司管一名、司笛四名、司箫一名、司鍟一名、司镗一名、司扑钹一名、司云锣一名、司弦一名、司板、木鱼一名、司堂鼓一名、司单皮鼓一名。(清•道光《礼部则例》);所谓的“南十番”是在吹管乐十番的基础上后来形成的。《阅世编》记载:“至崇祯末,吴阊诸少年又创为新十番,其器为笙、管、弦。”至于在天津兴起的“北十番”,是由乾隆年间由苏州传过来的。虽然和北方音乐结合形成自己的特点,但是乐队构成、所奏曲目,有诸多江南十番痕迹,已不再是纯粹的明代在北方兴起的,以吹管乐为特色的十番。
典籍记述和见存于“十番”鼓、笛为必不可缺的乐器看,当年北方盛行的吹管乐十番可能与女真的“鼓笛乐”有着一定的渊源。从使用乐器和规模看,北方的吹管乐十番又与宋的清乐、马后乐、辽的散乐是一脉相承的。《中国古代音乐史稿》记载:马后乐所用乐器有“拍板、提鼓、札子、笛、觱篥等吹管乐器和打击乐器;乐队规模,比之随军番部大乐要小得多。”宋•耐得翁《都城纪胜•瓦舍众伎》记载:清乐在马后乐基础上,“加方响、笙、笛,用小提鼓,其声亦清细也。”明清以来,十番乐广泛用于宫廷、民间、宗教活动。
从乐队所用乐件及其演奏形式来看,三家乡南四家子“十番”乐队是明中期兴起于北方的“北十番”遗存。它可以与最近些年闻名国内“纳西古乐”相媲美。
三家乡乃喀喇沁右翼王陵所在地。喀喇沁王世袭十四代,有十三个王爷葬于此。王陵选于此,在民间流传有好多故事。据说,第二代喀喇沁王扎什好武善射,经常在领地内行围狩猎。有一次狩猎来到一个山坳,只见四周九山环抱,古树参天。极目远望,四野云蒸霞蔚,层峦叠嶂。好个人间福地!扎什把王陵定于此,为自己和后人选定了风水宝地。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康熙为了笼络扎什将第五个女儿和硕端静公主下嫁给他的儿子噶勒藏,扎什成了皇帝的儿女亲家,更加权倾一方,恩宠有余。扎什去世时,康熙特下诏恩准喀喇沁右翼王室在其领地,即三家王子坟修建“碑表”墓。墓地的牌坊上书乾隆御笔“藩屏世泽”,体现了清王朝对喀喇沁蒙古的恩宠。
至于这关内的音乐是怎么传到这塞外草原的?据说康熙的第五个女儿和硕端静公主是康熙最宠爱的女儿,她非常喜欢音乐。她下嫁给喀喇沁第三代亲王时,陪嫁中就有康熙送给她的源自明皇宫的一个音乐班子。于是从前兴盛于关内的“十番”随着公主的出嫁,落户于塞外草原。至于为什么又流传在喇嘛的队伍中,实为不可考。这个成于北方,兴旺于南方,后又复兴于北方的古乐,几经辗转,经喇嘛之手又回到汉人手中,其故事已被岁月尘封。其中的曲折,其中的波澜,却尽显文化大融合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