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发展分析:能预测美国大选的神奇城市
义乌发展分析:能预测美国大选的神奇城市荷叶塘工业区拆迁,对于企业主,意味着什么?义乌工业区一次搬迁 是企业主心头的地震已经拆迁完毕的厂区从朱宅村,到赤岸镇工业区,再到荷叶塘工业区,义乌工厂不是已被拆迁,就是在被拆的路上。6月21日,荷叶塘园区闻讯要被“征迁”,2021年3月,荷叶塘的企业要全部搬走。全民购物狂欢节“双十一”刚刚过去。义乌人本该沉浸在“卖卖卖”的喜悦,现在却沉浸于“拆拆拆”的焦虑。
文/檀扒爷
前几天,扒爷看到一则关于金华义乌的新闻,不由心头一震。
11月13日,据《中国新闻周刊》报导,全球“小商品市场”、能预测美国大选的神奇城市——义乌,正在大刀阔斧拆迁厂房。
10月27日,义乌市廿三里街道下朱宅村
已经拆迁完毕的厂区
从朱宅村,到赤岸镇工业区,再到荷叶塘工业区,义乌工厂不是已被拆迁,就是在被拆的路上。6月21日,荷叶塘园区闻讯要被“征迁”,2021年3月,荷叶塘的企业要全部搬走。
全民购物狂欢节“双十一”刚刚过去。义乌人本该沉浸在“卖卖卖”的喜悦,现在却沉浸于“拆拆拆”的焦虑。
义乌工业区一次搬迁 是企业主心头的地震
荷叶塘工业区拆迁,对于企业主,意味着什么?
据介绍,荷叶塘工业区是义乌占地面积最大的工业区之一,占地1166亩,共有共涉及企业836家,包括承租企业684家,涉及员工1.8万人。
上万人将面临:找不到新厂址;新址地价溢价严重;货币化安置形成的税收负担,以及停产造成巨额损失等。
看看他们的亲身经历:
自从接到拆迁通知,企业主吴某苦寻新址数月未果。因为新厂各方面环境、装修标准很难符合海外客户要求;王某表示:以前每平方米月租八九块钱的厂房,现在价格翻了两三倍。
最惨的是郑某,他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搬迁了,根据他的经验,即使官方赔付同比例土地安置金,增值部分也需要补交25%的企业所得税和25%的增值税。这笔损失,十有八九要企业主自己承担。郑某的妻子因搬迁之苦患上了抑郁症,每天要吃20多粒药。
时代的一粒灰,压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义乌一次拆迁,是企业主心头的地震。
荷叶塘拆迁,对于义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产业伤筋动骨。
义乌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市场,因为出口业务强大,“义乌指数”甚至被戏称为“美国大选晴雨表”。而荷叶塘工业区的贡献占据了浓重一笔。据官方统计数据,2019年,荷叶塘工业区规上工业总产值9.81亿元(同期义乌规上工业企业产值为602亿元)。
根据企业主的言论和筹划节奏,完成选址、重新审查、搬家、重新运转等流程,至少需要一年。
仅仅是荷叶塘工业区,就承载着义乌规上工业企业产值的1/6,和其他园区一起停摆一年,对义乌制造业的冲击,可想而知。
义乌 为何一意孤行?
拆迁会伤义乌的筋,动义乌的骨。义乌为何要一意孤行?
义乌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副局长张黎明表示,对于“征收荷叶塘工业区”,政府还在调研阶段,还没发布政策公告。工业用地有两种征收办法,一是按土地管理法规定流程走(这样可以给予企业主充裕的时间)。二是收购(企业主可与政府协商赔偿条件)。
言下之意,事情还没定。即使靴子落地,也会给大家充裕的搬家时间和合理的补偿。
义乌经信局总工程师冯舒敏表示,浙江山多地少,可利用土地资源有限。为了避免20年前拿到地的企业有地却不作为、新入场的企业拿不到地,浙江省政府制定了“亩产效益评价政策”,把有限的土地倾斜给“有作为”的企业。
说白了,地就那么多,只能优先给能纳税的企业。虽然残酷,却也不失公平。
听罢此言,扒爷觉得出发点虽合理,但关于“拆迁”的种种举措却站不住脚。
理由有两个:1、往期操作不规范,政府在企业主心中公信力动摇;2、“亩产效益评价政策”没有遵循“一城一策”,过于简单粗暴。
先说第一点。根据官方说法,征收工业用地要按法律流程走。但是按照“明年3月前企业必须全搬走”这个火急火燎的节奏看,很难“按流程走”。
义乌苏溪镇华神工业区块就是前车之鉴。
综合义乌当地媒体报道与《中国新闻周刊》调查消息,华神工业区块拆迁时,有4家宗地企业的老旧厂房,涉及承租企业39家,12家个体工商户。镇政府6月发布拆迁公告,9月完成拆除,只给了大家三个月时间。政府人员通知企业搬走时,也并没有按流程给出正式文件。
再说第二点。义乌“亩均论英雄”改革的指导源头,是2018年12月浙江省公布的《浙江省人民政府关于深化“亩均论英雄”改革的指导意见》。
《意见》中确实指出,建议用地指标匹配企业产出,但目的在于“激励”而非“清退”,《意见》建议“适当减少新增工业用地指标”,但并不是彻底收回用地,请人搬家走人。
2014年,义乌开启“亩均论英雄”改革。所有企业要受到多个指标考核。其中,亩均税所占考核比重最大,百分制的考核下,规上工业企业亩均税收占40分,规模以下工业企业亩均税收占55分。
原封照搬省级的政策,对义乌十分不友好。因为义乌工业区工厂密度太大。
这会导致一个尴尬局面——交税弱户浑水摸鱼,交税大户则被拉垮。
下朱宅工业区的某企业负责人表示,他承租的厂房,2019年交税超过100万元,可以轻松实现每亩地30万元的指标。但是这宗地内其他企业交税很少,他的纳税成绩,就这样被“邻居们”平均掉了。
看似良币驱逐劣币、激励企业纳税的公平政策,实际并不公平。
义乌 真的急了
义乌疯狂整治工业用地的真实原因,恐怕是因为财政吃紧。
以前面“3个月清退企业”的赤岸镇为例,2019年,政府度财政收入总计2.55亿元,同比减少三成。赤岸镇政府在其工作报告中介绍原因是“未出让商服地块,政府性基金财政拨款收入大幅减少。”
缺乏高新技术产业等“可持续发展要素”的义乌急需转型。疫情加剧了转型的紧迫感。
2020年上半年,金华出口依存度高达98%。其中最大的贡献者,就是义乌(出口额占了金华市的60%以上)。
在2020年的动荡局面中,像义乌这种中小型企业多、外贸依存度高的地方,就会尤其受伤。
疫情后,包含多个实体市场、7.5万个商铺的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生意受损严重,至少下跌5-7成。20年来让义乌飞黄腾达的外贸,瞬间失灵。
汇天下商品,融八方商机。这是义乌的宣传标语。这座在特朗普竞选期间呼风唤雨的小城,在全球动荡中,却难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万般无奈之下,义乌只好搬出另一项大杀器——房地产。
根据当地2019年经济发展公报,2019年,义乌房地产开发投资163.8亿元,商品房销售面积149.7万平方米,双双刷新2018纪录。
2019年以来,义乌左手疯狂放贷,右手疯狂放低购房门槛。截至2019年末,义乌农商行个人贷款(不含个人经营性贷款)为75.66亿元,同比增长22.84%,其中住房按揭贷款为17.01亿元,同比翻了8.5倍。关于银行“贷款管理严重不审慎”的罚单至少开了3张!
扒爷说句公道话,义乌凭一己之力创造了业态奇迹。在转型困难期,靠卖地救急情有可原。
但是万万不能尺度过大,本末倒置。
一旦让那些创造出业态奇迹的中小企业寒心,便是动摇了义乌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