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湿地中的春天,西溪路56号你去过没
西溪湿地中的春天,西溪路56号你去过没有人称其为——“浙江学术的圣地,新西溪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他们在这里研究、传道、授业、生活,写出了在各自专业颇有影响力的学术著作,培养了无数在今天崭露头角的莘莘学子。他们的学术建树、治学精神,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杭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如今,杭州直接与“杭大”有关的遗存,大概就剩下杭大路和杭大新村了。有追怀者这样写道:“时间如果倒回到1958年,这个不设围墙的宿舍区里,会迎面走来各式各样的大师,洵洵如,霭霭如,或背手踱过,或两两交谈,目光清远,神情冲和,彼时此地杭州大学文理科教师渐已集结。”没错,这个如今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老旧的小区,曾经学者云集,入住过大批学术界泰斗:一代词宗夏承焘、国学大师姜亮夫、“诗孩”孙席珍、礼学宗师沈文倬、语言学家任铭善、历史学家胡玉堂、历史地理学家陈桥驿、文艺理论家蒋祖怡、古典文学家王驾吾……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张瑾华
俯瞰中的杭大新村。
西溪路56号,位于杭州松木场,是西溪路北、杭大路东一处幽静的小区,门口只有一个小小的路牌。小区名叫杭大新村,又称杭大河南宿舍、杭大道古桥宿舍。
在历史上,杭大新村所在地一直是文人墨客探幽觅胜之处。这里曾是西溪湿地的东端入口,坐船从水路进入,秋冬可赏梅花和芦花,“香雪霏霏,四面来袭人”。
如今,杭州直接与“杭大”有关的遗存,大概就剩下杭大路和杭大新村了。
有追怀者这样写道:“时间如果倒回到1958年,这个不设围墙的宿舍区里,会迎面走来各式各样的大师,洵洵如,霭霭如,或背手踱过,或两两交谈,目光清远,神情冲和,彼时此地杭州大学文理科教师渐已集结。”
没错,这个如今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老旧的小区,曾经学者云集,入住过大批学术界泰斗:一代词宗夏承焘、国学大师姜亮夫、“诗孩”孙席珍、礼学宗师沈文倬、语言学家任铭善、历史学家胡玉堂、历史地理学家陈桥驿、文艺理论家蒋祖怡、古典文学家王驾吾……
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他们在这里研究、传道、授业、生活,写出了在各自专业颇有影响力的学术著作,培养了无数在今天崭露头角的莘莘学子。他们的学术建树、治学精神,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杭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
有人称其为——“浙江学术的圣地,新西溪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为了让这些著名教授、学者的治学精神得到传承光大,也居住在西溪路56号的原杭州大学中文系写作教研室副主任、新闻系广播电视新闻教研室主任汤洵和女儿唯敏携手,编写了一部叫《西溪路五十六号》的书,该书讲述居住在西溪路56号的教授、学者们教学、研究和生活的故事。
这本书2021年4月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著名艺术家韩美林题写书名。当唯敏在北京亲手拿到了韩美林的题写书名时,内心非常激动。
这是一本具有历史的真实性、艺术的生动性和思维的严密性的著作,生动记录了一所大学半个多世纪的珍贵历史。这些故事,如魔法般,让时光倒流,传递着他们生命的恒久坚守,也描绘出他们生活的酸甜苦辣。
时光始终向前,灵魂依旧未变。这个夏天,《西溪路56号》做了老杭大系列读城的首场雅集。93岁高龄的原杭州大学校长、党委书记薛艳庄特地来到了浙江图书馆曙光路馆舍的雅集现场。
一场老杭大人的聚会,将大家带到了一种文化追怀的氛围之中。
浙江图书馆的本书雅集现场上,唯敏说:“今天,我发现每位学子身上都有先生之风在延续,犹如大运河水网密布的系统连接你我。从杭州大学到浙江大学,学子更是遍布全球,我们如何连接在一起?其实,西溪路56号就是浙大血脉的源头之一。”
活动最后,浙江大学校友总会、杭州浙江大学校友会、北京浙江大学校友会、深圳浙江大学校友会、澳大利亚浙江大学校友会齐齐上台,接过两位编著者的赠书,在这一刻,西溪路56号成了杭州大学留给浙江大学的一处活着的文化遗产,是“泛杭大”的文化标签。
天地之间,我们唯有知道自己的出处和来路,才能更好地拥有今天和未来。
《西溪路五十六号》编著者的汤家父女俩。
【一位杭大老人的夙愿】
“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家百废待兴、经济极其困难,选定这么一块极富历史文化积淀之地建新校舍,足见党和国家对教育事业的重视和对知识分子的关怀。我们今天应该留住这一处城市记忆,去追慕那些山高水长的先生之风。”汤洵先生说。
1958年到1998年,杭州大学以其短短四十年时光,培养出几逾七万名杰出学子,于今在社会发展之方方面面都发挥了巨大作用。先生之风如何影响到学生人生,前浪如何带动后浪奔涌向前?北大青鸟集团执行总裁范一民、原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党委书记费君清、浙江大学中文系教授金健人三人对谈,纵论先生之风如何影响到自己为人处世之道。著名诗人、77级杭州大学中文系毕业生王自亮和余刚还专门为“西溪路56号”创作了诗歌,现场献给当年的写作老师汤洵先生。
“2018年9月10日,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的下午,我应约去浙江省政协看望周国辉同学。这是他就任省政协副主席后我第一次 去他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里面有一股书香氛围。这是我到毕业于杭大中文系的学生办公室或家里去做客时常能感受到的熟悉的氛围。当时马光明和张跃也在,他们都是原杭大中文系的毕业生。谈及往昔,感时光荏苒。问我现今所住,我曰‘杭大新村’。于是就忆及曾居住于此的中文系的诸位先生,夏承焘、姜亮夫、任铭善、蒋礼鸿、徐步奎、刘操南等一大批当时年轻学子高山仰止的前辈大师。自然也对他们所居住的杭大新村产生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于是建议我写一写这些大师和他们居住的杭大新村。周国辉和马光明、张跃都是杭州大学1977级中文系的学生。77级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学生,十年积聚的人才,终于得到了一个集体亮相的机会和平台。他们有理想和抱负,更有强烈的求知欲望和丰富的生活阅历,进人大学以后,在前辈老师们的悉心培养下,涌现出了一大批学有所成的优秀人才。其中文科资深教授6人、院士8人、副部级以上干部10多人。他们活跃在各条战线、各个岗位,为国家的建设、民族的振兴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对杭大新村和居住在杭大新村的先生们, 怀有如我一样的情怀,建议我把他们写出来,也是一份真情的流露。这就是我最初萌动编著此书的出发点。回来后我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家人。快80岁的人了,我怕精力和体力都承担不了。女儿唯敏鼓励我 ,并愿与我共同来承担这份工作。于是才开始着手进行……”
在《西溪路五十六号》的后记中,汤洵先生道出了自己的“初心”。
在汤洵先生的记忆中,杭大新村最早的一批建筑由苏联专家设计,外观是中式的青砖黛瓦,淡黄窗格又具俄式风情,楼内配厚实的红漆地板、宽阔的木制楼梯、落地双开阳台门、抽水马桶,在当年可算是十分时髦且很高规格。在这个“谈笑有鸿儒”的杭大宿舍区里,你会在不经意间就与那些背手踱步、两两交谈的大师们擦肩而过。
钱江晚报早在2018年,记者吴朝香报道中,就写到了汤洵老人的心愿——
“前几天,浙江大学一位年近80的退休老教授发了一条为杭大新村呼吁的长听说有关部门准备对小区进行改造,我不知道改造的方案怎样,但如果把杭大新村作为一般的城中村那样去改建,就太遗憾了……
发微信的老教师叫汤洵,已经在杭大新村居住30多年。他说,“小区初建于上个世纪50年代,当时是专为照顾老杭大的教授们建的,里面住过许多当时全国有名的专家学者,算是浙江知识分子最集中的小区。”
如今,汤洵先生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他也为曾经的老杭大人,留下了一本可供寻找记忆的书。
“我愿相信在每一个曾经就读、工作或毕业于杭州大学的人的心中,杭大新村绝对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当代学术高地代表的地位。”这是本书另一位作者,汤洵女儿唯敏的心声。
汤唯敏,现任澳大利亚浙江大学校友会副会长,在海外一直传播中国传统文化,当她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西溪路56号”后,才发现脚下这块土地才是“离自己最近的星星”。
她说,作为《西溪路56号》系列读城雅集的总发起人,她立志要把这处文化地标的影响力辐射出去,今后还将举办诗书影画大展,并将借助浙江大学校友会的力量,向全球讲好“西溪路56号”这个“中国故事”。
“如果没有对文化的重视,西溪路56号、杭大新村走不到今天。”这是汤唯敏的感叹。
当年他们住过。
【一代风华:西溪路56号的文人往事】
夏承焘11-21-4;姜亮夫11-21-3;蒋礼鸿2-23-4;孙席珍24-51-3;陈桥驿12-22-2……
这是大师们曾经住过的西溪路56号的家的地址。
西溪路56号,这些年一直为杭州的媒体关注着,因为其不可估量的文化价值。
这里曾经住着好些文化名人。可普通老百姓未必知道他们,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他们又是普通人。
比如浙江文坛著名作家谢鲁渤收入此书的一篇《无言转身间已是黄昏》,其中写到的陈企霞,是出生于一个世纪前的浙江作家,曾在老杭州大学中文系执教,现在的读者未必知道他。
钱江晚报记者吴朝香,曾在浙江大学西溪校区读了两年半的研究生,那时她虽然时常去西溪路的留学生食堂吃饭,却并不知道旁边一步之遥,有一个“来头很大”的杭大新村。
但是2018年,吴朝香写了一篇《杭大新村,何去何从》的深度报道,写到了几位“杭大新村老人”的往事,影响很大。
吴朝香与“杭大新村“的这段笔墨往事,也呈现在了这本书中。
跟着老杭大“文二代”重温几位杭大老人的故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人文气盎然的现场。
杭大新村内。
蒋遂:蒋祖怡先生家的饭
(父,蒋礼鸿,浙江大学教授,语言学家、敦煌学家、辞书学家,今年66岁的蒋遂在1957年随父母搬迁到杭大新村,在那里居住了18年。)
我住进杭大新村时还在上幼儿园,这里原来叫道古桥宿舍,原来应该是个坟场,蒋祖怡先生家的院子里还留有一块《福望公墓》的石碑,刚搬来时,路上还可以看到骷髅。那时道古桥宿舍还处在建筑收尾阶段,各种建筑材料到处都是,就成了小孩子们的游乐场。
因为是西溪的一部分,宿舍周边有大片的竹林、树林、河流和小溪,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林子里筑窝,哺育幼鸟。到了夏天晚上,会有许多萤火虫在院子里飞,我们捉上一只放在瓶子里,父母就会趁机讲“囊萤夜读”、“悬梁刺股”等故事。
我家住在五幢四号,和我家相邻的四幢和六幢有很多知名的学者:夏承焘先生、姜亮夫先生、陈桥驿先生、任铭善先生、王驾吾先生等。
我经常看到先生们来往在宿舍和学校之间的杭大路上,王驾吾先生走路时腰杆笔直;严群先生是由夫人搀扶着缓缓走在路上;徐朔芳先生是和学生一起,边走边谈;郭在贻先生步子急促……
当时杭大新村内,经常有学生到老师家中请教学业,这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当时也有不少学生来家里找我父亲,本科生相对来说,怯一点,硕士博士还有一些年轻老师来得多。谈的都是学业,我小,听不大懂,只记得父亲能解答的就解答,也有解答不了的时候,直接说,这个还不知道。事后查阅资料,他会再告知对方。
家里的客厅加餐厅常常被父母用来接待宾朋,我印象最深的是钟泰先生,他是我父亲的老师,我叫他太老师。太老师看到我坐无坐相,就对我说“站如松、坐如钟”,并且亲自示范给我看坐姿。
还有一位来过我家的名人是季羡林先生。那天季先生来,穿一身灰色中山装,是那种穿过多年的旧衣服,脚上穿一双布鞋。季先生寡言,他称赞我父亲的《敦煌变文字义通释》写得好,父亲说,我只有一本小书。季先生说,司马迁也一本书。
都说文人相轻,可在我眼里,住在道古桥宿舍的先生们彼此照应,不仅学术上相互切磋,情感上也很融洽。
上个世纪60年代,我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到农村,我们姐弟俩吃饭就成了问题。父母就把我托付到蒋祖怡先生家里,我姐姐被托付到陆维钊先生家中。
我到祖怡先生家,不但吃饭,还睡在他家。因为蒋先生也要下乡,蒋家只有蒋妈妈和老人小孩。由于食物不充足,蒋妈妈为保证孩子们的健康动足了脑筋,把我们几个小孩从黄龙洞后山打下来的毛栗果磨成粉做米糕。有趣的是蒋先生家里还挂了一幅字:不可使士大夫一日不食此物。
除此之外,我还在任铭善先生家里搭过伙,任先生吃饭的时候不苟言笑,有时候默默地往我碗里夹几筷子菜。
先生们在生活中都十分简朴。夏承焘先生家,他的夫人用小铁罐做成一个小炉子,点火用的燃料是夏先生不用的书稿纸,这些本被废弃的物品,他们都觉得可以物尽其用。
作为邻居,杭大新村的先生们会经常串门聊天,彼此切磋。我记得母亲盛静霞曾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一群人在一起,则有任先生(任铭善)侃侃而谈,若钱钟书来了,任先生也不响了。
我现在还不时会到杭大新村里面去散散步,有时候驻足在先生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总能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
杭大新村内老建筑。
任平:夏承焘先生家的聚会
(父,任铭善,浙江大学教授,长期从事古文献、古代汉语、现代汉语的研究和教学。任平1957年随父母搬入杭大新村,先后在此居住8年左右。)
我们搬进杭大新村时,住在一楼,因为这是第一批建好的房子,靠近河边还有房子在建,我当时五六岁,就经常在工地上跑来跑去玩。
那个时候,杭大新村里面还有一个幼儿园,上下学非常方便。我父亲在我读幼儿园时就开始教我刻图章,拿一方石头,刻个小动物,有时候还教我画画,他画,我就在旁边依葫芦画瓢,说起来,他是诗词方面的大家,但从不教我背唐诗宋词,教我读过的唯一一首是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他比较注重培养我的审美。记得最清的一次是一天傍晚,和他一起外出,那是冬天,天上有明月,地上是积雪,他带我到一处田埂上,有被白雪覆盖的青菜。问我,你是什么感觉。有时候,他会带我从杭大新村步行到拱宸桥看电影,沿着运河,边走边讲大运河的历史。
杭大新村里大师如云,在我当时那个岁数,接触最多的算是夏承焘先生。
因为父母工作繁忙,我读小学的时候曾在夏先生家断断续续吃过一年饭,午餐在学校解决,早晚饭就去夏先生家。因为夏先生是我父亲的老师,我就尊称他为太先生。
太先生家里的饭菜,干净,简朴。他一家都是极其爱干净的,窗明几净。菜不但弄得干净,而且绝不油腻。素食为主,我印象当中在他家吃到的荤菜主要是带鱼和鲫鱼。太师母的简朴早有耳闻,这次也得到了印证。带鱼是红烧的,但切成的每一段大约是一至两厘米,我家至少是四厘米,这样,每伸一次筷子夹到的分量,就不够,小男孩也不管什么,就不停地夹来吃。太先生和太师母当然不会有意见,反而鼓励我多吃点。
太先生并没有把我当小孩,很愿意和我交谈,他知道我喜欢画画,就常常谈他对中国画的理解,给我讲诗词。这让我挺高兴,也有极大的收获。我还记得他的书架上有几幅太先生画的水墨花卉,尺幅不大,率意但不失笔墨趣味,构图也别致。
太先生家常常有人来聚会,讨论学术问题,我会在边上听,虽然听不太懂,但有此“熏陶”也是极大的收获和幸运。
我在杭大新村居住时间虽然不长,但就是在这里接受到了古代文学的熏陶,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下,慢慢对此产生兴趣,再自己去学习。
抢先读
《西溪路五十六号》书摘
“泛杭大”的文化标签
2016年的G20峰会,在一个叫杭州的城市召开,这个城市是中国浙江省的省会,以西湖为享誉全国的知名景点。就在西湖往北15分钟左右的自行车程,有一个地方:西溪路56号。
2020年底这个地方的一套法拍房成功拍卖,不仅提醒了众人这是一个“杭州历史建筑”的住宅,更是均价已达7万的“高房价”学区房。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么高房价的屋子却极其老旧,已无法正常住人。
这则新闻如投湖的石子,掀起了关于这个地名相关历史和故事的层层涟漪。
2002年9月,四校合并后的浙江大学打算拆除杭大新村3.5万平方米的旧住房,建7.8万平方米的新住房,于是在召开拆迁动员大会后,便有住户陆续搬出。
2004年10月,因杭大新村部分住户对浙江大学拆迁杭大新村的合法性存有疑虑而引发官司,后,浙江大学放弃了杭大新村推到重建的计划,建造了启真名苑以安置因动迁搬离杭大新村的住户及部分其他住户。
现,杭大新村仅剩70多户住户。
2008年8月,杭大新村建筑群被杭州市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四批历史建筑。
由此,杭大新村保留至今,房屋空置率达80%左右。
2021年5月,以《西溪路五十六号》为名的书籍正式在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编著此书的,是如今仍旧住在这个地方的汤洵和唯敏父女。
西溪路56号,是一个住宅小区,又名杭大新村。
杭大,是杭州大学的简称。
顾名思义,西溪路56号是上世纪50年代政府为杭州大学的教师修建的家属宿舍,在中国没有商品房概念的时候,这里的房产归学校管理,进行统一分配,那时候称为“福利分房”。
20世纪90年代,原浙江大学与杭州大学、浙江医科大学、浙江农业大学合并,组建了新浙江大学。杭州大学成为历史的记忆。在杭州市,以“杭大”作为地名标志的,也只剩“杭大路”和它的近邻“杭大新村了”。
据杭大中文系77级毕业生范一民口述:杭州大学自77级恢复高考后培养了6名文科资深教授、8名院士、10多副部级以上干部。据杭大历史系78级毕业生张克夫说,杭大从1958年建校到1998年合并,前后四十年间,有7万左右的毕业生。2020年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召开了中文系建系100周年的纪念活动,其中将杭州大学的这段历史纳入了建系的重要阶段。
由此可见,杭州大学的不复存在并不能说明其历史贡献的不存在。相反,无论已经分配在各个行业工作的毕业生也好,抑或合并后继续供职于浙江大学的师生们,在改革开放飞速发展的几十年间,为中国迈入现代化的进程贡献了极其重要的力量,提供了无法估计的价值。
正如书中引用原杭州大学中文系陆坚教授的文章:杭大新村是一座历史的丰碑,是一方学术高地,是一艘人才航母,也是唤醒不尽及的文化宝库。
本书结构简单而全面,分为四个部分:杭大新村的那些房,杭大新村的那些人,杭大新村的那些事和杭大新村的那些绝唱。整理了在杭大新村建设完成后最辉煌的历史时期的人、事、物。
杭大新村建筑群,是新中国建筑的缩影,在风风雨雨中已经走过了60余年。建筑除了最基本的实用价值——居住,也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存在。总体上讲,杭大新村的建筑群以中式风格为主,吸收了一些俄罗斯风格的建筑元素。
体现在其小洋楼,采用的是中国民居建筑传统的砖木结构,透露出中国人对五行观念的崇尚,其屋顶采用中国传统样式中的“硬山顶”(属“人”字形屋顶),又吸取了苏联教师公寓的,将书房与作客厅外延的阳台相接,书房坡顶与整幢建筑的坡顶成直角相交,使屋脊从“人”字形变成“T”字形,且洗手间内装抽水马桶,淋浴设施,与当时多数家庭还打着井水,提着马桶刷洗的生活相比较,杭大新村小洋楼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成套格局面积达80多平米,有自来水入户,有冲水坐便器,在当时算得上非常高档和舒适的居住条件了,这种舒适,得益于中西合璧的设计思路。
杭州市历史学会副会长仲向平先生,他认为:“杭州城内这样的新村已经不多了。说杭大新村在杭州是会独一无二的也不为过。”他认为“这片绿色小区,曾是浙江传承中国文化的中心,是浙江学术的圣地。”
从天空中俯瞰这篇区域,西溪路56号整个被绿色掩映,经过几代杭大人的共同努力,杭大新村绿树成荫。夏天进入,不管走到哪户人家,都有绿荫遮阳。小区内夏天平均最高气温要比市区低2~3摄氏度。
杭大新村东连沿山河村,西靠杭大路,南至西溪路,北濒沿山河,占地面积40534平方米,有住宅32幢。小区内主干道有三纵三横,可供车辆通行。据2004年初略统计,50年以上树龄的香樟12棵,40~50年树龄的枫杨、水杉各100多棵,桂花树120多棵,十几个年头过去,树龄更长,树围更大,常年茂盛的树木招引松鼠、乌春、白头翁、麻雀等十数种鸟类及一些野生小动物,真可谓鸟语花香。
1996年在四校合并之前,杭州大学统一办理了土地使用权变更登记,住户获得三证,即土地使用权证、房屋所有权证和契证,才出现了文章开头所说的拍卖一事,意味着此小区内的房屋可进行商品房买卖。2008年8月,杭大新村建筑群被杭州市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四批历史建筑,指出该历史建筑群“反映近代建筑演进的历史脉络”。
“八月芦花作飞雪,三春柳陌有莺啼。侬家门口是西溪。”1974年,一代词宗夏承焘先生在《浣溪沙.杭州西溪宿舍》中,曾经这样描写他所居住的杭大新村的小区环境。
杭大新村之所以充满了活力,之所以到今天仍然活在大家的心中,除了本身以教授住宅楼群为中心的历史文化价值,更重要的是这里曾经同一历史时期居住过、生活过众多一流的学者。本书收录了居住于此在各个学科领域的专家学者42人。
邓学才在《建筑杂谈》中指出:“自古以来,房屋建筑是人类衣食住行四大生活要素之一,很多人一生中大约有80%以上的时间是在室内度过的。一幢好的住宅,对住户人员的精神面貌及身心健康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对于一批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学者专家来说,他们急切想要安顿下来,可以安静地生活、工作、学习和研究。
如一代词宗夏承焘的弟子蒋礼鸿,是一位国内著名的敦煌学和古文字学研究的权威;国学大师姜亮夫先生;先秦文学研究专家王驾吾;元明清戏曲小说专家徐步奎;中国射影几何学代表人物之一白正国教授;甲壳动物学奠基人董聿茂先生;历史地理学界的泰山北斗陈桥驿;边疆地理学家严德一,书法教育第一人陆维钊,工业心理学创始人陈立,莎士比亚戏剧理论家张君川等等。
他们在居住于杭大新村的日子里,不仅把浙江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推到全国的前列,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把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作了承上启下的传承和发扬。这种传承发扬充分表现在师生关系的渊源上。如:
陳建功一白正国一林正炎……
王琎一金松寿一郑小明……
夏承焘一蒋礼鸿一郭在贻一张涌泉……
像这样的传承谱系,在杭大新村居住的教授群落里还可以找到许多。这些弟子和再传弟子们,在秉承了前辈的学术成果和治学精神的基础上,更以自己的潜心研究,又在所在学科中创造出新的成果。
杭大新村是一个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住宅小区,不仅因为它的园林设计和风格独具的住房建筑,还因为里面居住的人和伴随着他们所发生的动人事迹。这些人和事,足以彰显中国传统的优秀文化,足以彰显学术传承的清晰脉络。
在本书“杭大新村的那些事”的前言中写道:
在杭大新村的先生们当中,有为抢救流失在国外的敦煌文献而放弃个人考博机会的姜亮夫先生,从他身上,我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鲁迅弃医从文的影子;
有不畏艰辛、投身边疆地理考察的严德一先生,他的考察为抗日战争中修建中缅公路作出了贡献;
有勇于探索、敢于创新的陆维钊先生,他的螺扁新字体为中国丰富的书法增添了新的内容;
有耿直敢言、不畏不惧的徐步奎先生,体现了一代知识分子的铮铮铁骨,即所谓国士的品质;
有孜孜不倦于教书育人的任铭善先生;
有无微不致关心他人的沈善洪先生;
有身处逆境、不畏不弃的陈企霞光生……
什么是文化?王宁在《中国文化概论》中说“中国经典的文化是指人的后天修养与精神、物质的创造。”通俗讲,文化是人类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共同创造并赖以生存的物质与精神存在的总和。
发生在杭大新村里的这些事迹,每一则都闪耀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光辉,由点串成线,由线织成面,勾勒出一幅幅留在记忆中的画面,它是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步伐。它带我们越过时空,和那些久别的前辈们再次相遇在杭大新材的院子里。
先生们不仅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把带有这份高尚道德的光亮留给了社会,更以此为标准为国家培养出了德才俱备的优秀学子和可以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后代。
中国古典诗歌不仅可以读,可以看,更是可以唱的。诗与音乐的结合,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将文学作品配以音乐,即成为真正的诗歌。吟唱是诗词艺术的再创作。吟唱诗词,是传承中国文化精神的重要手段。吟唱里面,包含了中国文化精神的精髓,渗透着中国文化对世界和人生的理解,也是培养道德情操的有效方法。
本书最后一章,收录了原杭州大学中文系学生用简谱记录下来的老先生们的诗词朗咏曲谱。据汤洵先生说,此版已是绝版,之所以收录,是为了有一天,能有人再把这些诗词唱出来,像当年的老先生一样。
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
来源:钱江晚报·小时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