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向我们开来时听到的汽笛声(汽笛声声伴年华)
火车向我们开来时听到的汽笛声(汽笛声声伴年华)晚上八点多,火车终于到达了加格达奇。我以为万事大吉了。下了车,我直奔候车室买票。可售票员的回答却让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儿:因为铁路被大水冲毁了,不卖去图里河的车票。这可怎么办?人生地不熟,无家可归,这难道是我为自己的侥幸行为付出的代价吗?人说可以急中生智,又说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花钱住店呗?可也不是万全之策呀?还是坐了马车到县城,再乘长途大巴。到了太平川车站,我去售票口买票。售票员告诉我,因为发大水,滨州线不通。我不信,特意强调要买的是到“牙克石”的车票。售票员感觉我似乎听不懂或太顽固,再次强调不卖牙克石的票。我又问加格达奇方向是否卖票,售票员的回答是:“只卖到嫩江。”我犯难了,母亲当然也拿不出主意。而返回老家,实在太麻烦。经过考虑,我决定往前“闯”一下试试,便又去售票口买票了。怕售票员认出我来,故意让窗口的格子之类挡住了我的脸儿。这样,我买了三张到嫩江的火车票,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上了另一
#头条创作挑战赛#
文:徐国庆
七、“蒙难铁古牙”
“铁古牙”,听起来很古怪,其实,也是一个地名。是吉文林业局下属的一个林场。
1988年7月,我读的函授大学中文系本科,经过五年漫长的努力与期待,终于迎来毕业季。我们都要去学校所在地通辽市去参加最后一次面授和毕业典礼的,心里的兴奋与渴望无与伦比一般。可一想起火车上那人山人海的情况,就有些犯愁。何况母亲也要跟着我顺路回一次老家。
与几位要好的同学约好,一同启程。仍是在齐齐哈尔换车。那天,一次突如其来的暴雨,令齐齐哈尔街上一下子出现了多处水深没膝的“汪洋”,我只好背着母亲涉水过街。上了车,更是惊讶,又是水泄不通的车厢,使得火车在沿途的一些车站只好实行了“只下不上”的措施,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律依据。快到老家的车站前,估计一下时间,我们提前就行动了,为的是把母亲准时送下车去。车厢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过道都挤满了。我在前面“开路”,母亲跟着我,一位同学帮忙在后面拎着包裹。我嘴里不断重复着:“”借光!”一边见缝插针地挪着脚步。等把母亲送下太平川车站回到座位上,我早已是大汗淋漓了,一看时间,竟然用了四十多分钟。
等我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到老家去接母亲时,已从广播里听到大兴安岭林区发大水的信息。老家的亲人都劝我们再多待几天,可我却着急回去,毕竟还有工作的。那时,通讯还不方便,也不知道家里的大水是个什么情况。但我总认为是没什么问题的。老家人拗不过,只好送我们启程了。仍是满载而归,二姨家的二表妹也跟着来林区串门。
还是坐了马车到县城,再乘长途大巴。到了太平川车站,我去售票口买票。售票员告诉我,因为发大水,滨州线不通。我不信,特意强调要买的是到“牙克石”的车票。售票员感觉我似乎听不懂或太顽固,再次强调不卖牙克石的票。我又问加格达奇方向是否卖票,售票员的回答是:“只卖到嫩江。”我犯难了,母亲当然也拿不出主意。而返回老家,实在太麻烦。经过考虑,我决定往前“闯”一下试试,便又去售票口买票了。怕售票员认出我来,故意让窗口的格子之类挡住了我的脸儿。这样,我买了三张到嫩江的火车票,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上了另一条线儿的火车。这次,车上人不多。母亲和表妹正常休息,我却像心里揣了兔子一般。还试探性地向列车员打听,这条线儿的水情。列车员说,昨天是到了嫩江的,不知道今天怎么样,只能走一段算一段了。我更心里没底儿了,一点困意都没有。夜幕降临了,火车还在慢悠悠地前行。我不时把眼睛贴在车窗上朝外看,可黑咕隆咚的,偶尔才有些远处的稀稀落落的灯光。火车终于到了嫩江站了,火车终于又启程离开嫩江站了,我这才心里像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得快要手舞足蹈了,很庆幸自己的决策。似乎也饿了,也困了。但还是不敢睡觉,仍是密切关注着火车前进的信息,每从一站启动,我都会兴奋一次。
晚上八点多,火车终于到达了加格达奇。我以为万事大吉了。下了车,我直奔候车室买票。可售票员的回答却让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儿:因为铁路被大水冲毁了,不卖去图里河的车票。这可怎么办?人生地不熟,无家可归,这难道是我为自己的侥幸行为付出的代价吗?人说可以急中生智,又说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花钱住店呗?可也不是万全之策呀?
我安顿好母亲和表妹,让她们在候车室休息,我便出去找旅店了。突然想起,妻子的两个姑姑都在加格达奇上班,而且都是铁路职工,似乎有一位姑姑就是在旅店上班的。只是联系不多,又不知道具体的单位名称,又没办法与家里联系,只好冒蒙儿去打听。事有凑巧,竟然在站前的一家旅社遇见了正当班的穿着白色衣服、戴着白色帽子的妻子的二姑。听我说明情况,其马上给我们安排了房间,让我去把母亲和表妹接来,我有些感动,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母亲和表妹在旅店休息了,可我又去了候车室,因为不甘心。终于又打听到一个不错的消息。说是,火车可以卖票到一个叫“铁古牙”的小站。下了车,可以步行越过水毁路段到达吉文火车站,而到了吉文那边,就有火车了。我虽然知道这对于有老有小,又带了这么多东西的我们一行,这样的行程是很困难的,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不是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我马上回去告诉了母亲,并把我的决定去告诉了妻子的二姑。妻子的二姑虽有挽留的话儿,但也只能随我们了。
我买了车票,上了车,时间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外面更黑了,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一个小时左右,到达了铁古牙。下了火车的人,真有许多沿着铁路线儿往前走的。可我们却不能连夜走,因为黑灯瞎火的,距离多远不清楚,路况怎样更不了解,尤其是刚发过大水,更不能贸然跟随的,便准备明天白天再行动。今夜,就准备在此地过夜了,至少是可以蹲在小小的候车室里克服一夜的。
我还是不甘心,让母亲和第一次远道而来的姨家表妹因为我的决策而吃辛苦,我内心是很过意不去的。按照自己的经验,我相信这里应该属于一个林场,又是火车停站地,就一定有旅店的,至少应该有招待所。于是,我仍出去打听。
八月的夜晚,外面已经有些凉了。漆黑的夜色,寂静的山村,似乎连声狗叫都没有。这里大多都是平房,车站在高处,住房大多在铁道南面。车站的灯光能照得很远,等于给我照亮了。没太费周折,就打听到招待所的位置,我兴奋地推开门。当班的是一位老同志,很是和蔼,听我说明来意,告诉我可以在这里住的。当我说还有两位女士时,他毫不犹豫地表示,可以把他的有一张大床的值班室腾出来。我很是感激。老同志做着准备,我心里暖暖地出了门,连跑带颠地到了候车室,把母亲和表妹接来。
安顿好母亲和表妹在招待所休息后,我又去了车站。见果然也有不少没走的,似乎成了有难同当的同胞,就搭讪几句,却意外得知一个更好的消息:每天早晨六点,这里会准时有一列往水毁工地运石料的货车发出,我们完全可以搭乘的。我简直说不出是如何兴奋了,急忙回去告知。招待所的那位老同志表示,早晨还可以为我们准备早餐的。我更是表示了感谢。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知道,吉文林业局的职工素质是很高的,这也证明了林区人的好品格。
这一夜,我的心里是满满的欣慰。第二天,我们准时起来,那位老同志果然为我们预备了热腾腾的早餐,有馒头有粥,让我们很知足。我们提前到了车站。立秋一过,林区的天气就有些凉意了,但吉文属于大兴安岭岭西,无霜期比图里河长许多,我们也就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火车果然准时停在站台上,令人惊喜地是,其中不但有一节平板车皮,而且推车皮的是“摩斯嘎”,里面也允许乘坐。我把母亲和表妹送上“摩斯嘎”,自己拿着东西上了平板车。
火车开动了。我坐在平板车上,倒看了一段别样的风景,相似的山、相似的水、相似的旷野、相似的森林,可我的心情却不再与昨天相似。已经顾不上疾驰的火车带来的那急速的风,那吹面的凉了。很快,这几节货车就到了水毁工地。看见东西方向的铁道上有一段铁轨已经悬空,工地上有许多施工机械和堆放的用料,但还没有开始上早班的。人们从铁道下方的便道步行过去,再攀上路基,就可以沿着铁道线向吉文车站方向去了。远远地都能看见镇区的建筑了,虽然据说有四、五里远,但毕竟曙光已在前方。
我让表妹照顾着母亲在后面慢慢走。我先连背带扛地拿着一部分包裹往前赶。走一段放下,再回头接另一部分。不知倒腾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到了车站。一打听,说是火车要晚上11点才发车到甘河车站,然后再按照列车运行图的时间正常运行。时间还早,而且这一次“蒙难铁古牙”,已经顺利“突围”了,晚上一上车,就可顺利回家,万事大吉了。我突然要想宣泄一下自己的高昂的“脱险”之情绪,便决定去吉文林业局找我的共青团同仁们。我在站前旅店订了房间,让母亲和表妹好好休息,我便去了吉文林业局办公楼。可办公楼里只有一位中年妇女在值班,据说机关干部们都去抗洪了。我留下一张字条就回旅店了。
傍晚时分,吉文局团委的同仁们来了一群,饭店已经订好,是来找我喝酒去的。这当然也是我的目的,多年的交往,已是铁杆儿朋友,没什么客气的。我借着酒,大谈“蒙难铁古牙”之波折故事,他们举着杯,为我“庆功”。喝得昏天黑地,忘乎所以,原形毕露。母亲后来常常说:“这回可看到你喝酒后的真相了!”是有些一反常态,因为我平时都是文明惯了的,这一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晚上上车时还清醒呢,第二天好多事都忘干净了。还不是因为火车惹的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