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对情感的理解:从梵高到丘吉尔
梵高对情感的理解:从梵高到丘吉尔然而,我的状态并没有因为结束实习而变好。天气变得更为阴冷,我觉得内心好像有很大一部分被冰封住了,厚厚的冰,像生铁一样重重压在我的身上,难以喘息。几天之后,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活力恢复了,情绪亢奋、说话语速极快、精力充沛、思维敏捷,但稍不顺心就容易发怒、容易冲动。好景不长,之后我便开始做噩梦,梦中的我,正在杀死我自己,好像其中一个我在杀死另一个我。梦魇重复了一天、两天……到第五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我需要寻求帮助。冬季的寒风渐渐凛冽起来,天气越来越冷,我感觉我的头越来越沉。最开始,我怀疑是自己在论文上投注了过多的精力,迫不及待地想在导师的精彩选题下有所建树,因而难以继续胜任实习工作。同时,每天从学校到实习单位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也让我越来越感到疲惫不堪。于是,我向实习单位提出了提前结束实习的请求。突然提出辞职,我对实习单位一直心怀愧疚,之后找正式工作、写推荐信,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们联系,请他们
文/闫静怡 何 锦
双相情感障碍又称躁郁症,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可能会时不时陷入情绪“过山车”,内心的痛苦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的自伤、自杀风险远远超过普通人群。从世人皆知的梵高、梦露,再到海明威、丘吉尔……双相情感障碍似乎更偏爱天才们,所以也被称为“天才病”。
流行病学资料显示,双相情感障碍多在15~19岁的年轻人群高发,具有高复发率、高致残率的特点。患者首次发病到确诊的平均时间长达8~10年,近四成患者被误诊为抑郁。对于有双相情感障碍特点的青少年患者,如果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治疗,没有定期门诊的话,很可能诱发情绪波动,以至于循环发作,从而加重病情。
以下是一位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分享的心路历程,其中涵盖着诱发事件、治疗过程、患者如何求助以及逐步
康复治疗的过程。
我的首次就医路
2019年的冬天,我在南方的一所985大学读书,每个学期成绩都名列前茅,每年都能获得奖学金,我充实而忙碌。一边在自己喜欢的单位实习,一边准备着毕业的论文。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辛苦,但也算有滋有味。
冬季的寒风渐渐凛冽起来,天气越来越冷,我感觉我的头越来越沉。最开始,我怀疑是自己在论文上投注了过多的精力,迫不及待地想在导师的精彩选题下有所建树,因而难以继续胜任实习工作。同时,每天从学校到实习单位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也让我越来越感到疲惫不堪。于是,我向实习单位提出了提前结束实习的请求。突然提出辞职,我对实习单位一直心怀愧疚,之后找正式工作、写推荐信,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们联系,请他们帮忙。
然而,我的状态并没有因为结束实习而变好。天气变得更为阴冷,我觉得内心好像有很大一部分被冰封住了,厚厚的冰,像生铁一样重重压在我的身上,难以喘息。几天之后,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活力恢复了,情绪亢奋、说话语速极快、精力充沛、思维敏捷,但稍不顺心就容易发怒、容易冲动。好景不长,之后我便开始做噩梦,梦中的我,正在杀死我自己,好像其中一个我在杀死另一个我。梦魇重复了一天、两天……到第五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我需要寻求帮助。
我开始每天和妈妈通一个电话,前面几天我告诉她,最近我的状况很不好;后来就告诉她,我的状况不仅很不好,而且比之前更糟糕;再接下来告诉她,我在一个心理相关的公众号上看到了“双相情感障碍”的介绍,结合自己童年时候的经历,我觉得我很可能是双相情感障碍。
很感谢我的妈妈,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足够坚强。她找到了北京回龙观医院儿童青少年心理障碍专家团队的刘华清教授。刘教授看上去是一位富有经验、充满智慧、乐于倾听的医生。我觉得他总能承接住我,总是用一种很开放的态度关注我和他说了些什么。而且,他的态度让人觉得自己不仅得到重视,而且是被全然接纳着的。举个例子,我在候诊的时候,把候诊室的薄荷糖吃掉了大半碗,陪着我的妈妈见状立刻就崩溃了。她觉得她的孩子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但刘教授并不这样想。他把薄荷糖的事情放在一边,继续专注于我说了什么,和我核对一些细节的内容。——吃掉那么多糖确实是反常的行为,但刘教授能够承接住这些,让我感觉在这里我不是异类,我能够被接纳。
在确诊双相情感障碍之后,我开始接受治疗。这次就医非常及时,阻止了我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但也留下了两个遗憾:一是其中一种药给我带来的副作用非常明显,没能够按时、按量服药,导致了后来的躁狂发作;二是虽然刘教授是儿童青少年心理障碍领域的专家,但我自己却并不知道怎么开口讨论我的心理问题,所以只进行了单纯的药物治疗,而没有辅助心理治疗。这些遗憾,导致了后续的疾病复发。
经历复发后的曙光
第二次找刘教授就医时,我已经因为双相情感障碍的发作,暂停了工作,在家休养,期待“更彻底的康复”之后再返回工作岗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疫情封控之下,我的康复之路也受到了影响。定期复诊的医生屡次停诊,我们一时间无法取得联系。无奈之下我冒昧地通过网络再次向刘教授求助。刘教授还是那样的和善、包容,他询问了我目前的就医、服药、日常起居和工作状况,称赞我的“思考力很好”,“分析总结得很好”,当天晚上就挤出时间通过网络邮件指导我。他觉得我的自我探索能力很不错,建议我接受长程的心理治疗,并且热心地推荐了一位心理治疗师。
确实,在确诊之后的日子里,我的治疗始终是以药物治疗为主的,缺乏心理治疗的辅助。相关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我在确诊之后数月便前往欧洲学习深造,和国內的咨询师存在时差,和当地的咨询师又存在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回国后,药物治疗的效果大部分时间都很好,我在单位也获得了多次升职加薪的机会,我以为这样治疗下去就可以了……
在接受药物治疗的同时辅助心理治疗,我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状态趋于稳定。同时,和治疗师定期的交流也让我逐渐敞开心扉,和治疗师谈及自己儿童期的经历虽难掩泪水,但我终于愿意将这段经历说出,而不是自己默默一个人承受。童年已逝不可追,我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幼时经历,但如何和这段看起来不太好的经历共处,如何带着这段经历更好地生活是我能够做到的,感谢我的治疗师在这段路上陪我共同前进。
心得体会来分享
结合这几年就医的心路历程,我分享以下几点心得给有类似情况的朋友们,希望有助于大家早日康复:
生病并不可耻,也不意味着绝望和失败。谁都有可能遭遇生命的滑铁卢,谁都有可能被疾病折磨。确诊之后,我依然可以凭借努力获得北京市优秀毕业生、专业资格考试特高分、优胜奖等荣誉,也顺利完成了海外学习、成为引进人才。所以一定要对自己的生活有信心,继续追求生命中美好的东西。
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一定要学会求助,千万不要觉得寻求帮助是可耻的。我学习能力、调查能力比较强,家里人早就习惯了有难题让我自己去查查怎么办。可是当我开始被抑郁的情绪困扰时,再让我自己去查怎么办,只会大大地增加我的压力,加重我的病情。谢谢妈妈,谢谢刘教授和其他的医务工作者,谢谢心理治疗师们,他们义无反顾地为我编织了一张强大的保护网。
心理治疗可以迟到,但不要缺席。药物可以控制住情绪,使情绪相对稳定。但想要在长期康复中减少复发,心理治疗包括家庭治疗是必不可少的。
我第一次就医时的思路是对的,也就是“我确信是儿童时代遗留的问题,导致了现在的发病”。成年时的思维模式、情绪和行为模式很大程度是奠基在儿童时期的,是冰山总有浮现的一天。此外,国外一些最顶尖的儿童医院,接诊的年龄范围从出生到21岁,远超中文语境下“儿童”一词的含义。换句话说,像十五六岁及以上的青少年,他们可能对“儿童”这个词有些排斥,但在出现精神障碍时,恰恰更需要儿童精神医学。
通力合作医患情
经过以上患者的自述过程,我们知道,好的医患关系其实是一种合作关系,患者赋能于医者,医者赋权于患者。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在就医时通常处于抑郁发作期,跟单纯的抑郁发作非常相似。此时如果躁狂症状还没有表现出来,就特别容易被误诊。按照既往的数据看,双相情感障碍从发病到被确诊大概需要8~10年,如果家人能够观察到患者有潜在双相情感障碍可能时,尽早就医,将会更早缓解患者痛苦。
大家也许注意到,患者在诊疗过程中仅仅提及了母亲,很少说到父亲。对于这位患者来说,在药物治疗的同时,我们应该重视家庭结构和家庭关系的调整,尤其重视增强父亲的功能。正如香港作家梁凤仪所说:“恐惧时,父亲是一块踏脚的石;黑暗时,父亲是一盏照明的灯;枯竭时,父亲是一湾生命之水;努力时,父亲是精神上的支柱;成功时,父亲又是鼓励和警钟。”
综上所述,对于双相情感障碍的治疗来说,它是一个系统工程:
首先患者生物节律的维持非常重要,儿童和青少年在发展过程中肯定会经历情绪变化,但是双相情感障碍会导致情绪管理异常困难。因此,如果怀疑孩子可能患有双相情感障碍,那么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儿童双相情感障碍专家,准确评估病情是当务之急。
治疗双相情感障碍包括情绪稳定药物,父母对精神科药物的长期影响感到担忧,很多家长担心药物会对孩子的大脑功能造成影响,这是可以理解的。但研究表明,对双相情感障碍的适当护理,实际上可保护大脑免受双极情绪波动的破坏性影响,使孩子能维持基本的社会功能。
因为双相具有遗传性,所以患双相情感障碍不是哪个人的错。但是,对疾病进行良好的护理和关注可以挽救和改善患者生活,同时提高家庭内部关系的质量。除了家人、朋友之外,全社会更多的人都来关照、理解、爱护这样的患者,让他们在社会大家庭中感受到善意,感受到被接纳、被涵容,就能够促进他们更快地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