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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小幸运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听小幸运

一首小幸运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听小幸运“你要干嘛?”班主任怒气未消。Cherry 放下笔,站了起来。 Cherry之前不叫Cherry,突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Cherry,不是Sophia也不是Lolita。Cherry 因为没有见过海,所以做梦的时候经常会梦到海,她猜海是咸的,因为化学课上,老师说过海水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快把你同桌叫醒!怎么还在睡!离高考还有最后80多天了,抓紧时间复习!”班主任常年沙哑的嗓音出现在耳边,Cherry从厚厚的物理大一轮复习资料中抬起头,满脸沧桑。班主任是一个快到更年期的女人,她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了。Cherry把右手伸到桌子下面,拧了拧同桌的大腿,同桌神他妈生气,幽怨地睁开眼:“啊!你揪我干什么?”Cherry将握成小拳拳的左手食指伸了出来,指了指旁边 ,然后就是死一样寂静……转头清楚地看见,室内的湿气遭遇冷空气凝结,教室窗玻璃上满是水珠,汇聚成一股,顺着玻璃流到铝合金窗户的边沿上,“啪嗒”

一首小幸运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听小幸运(1)

这个故事和这首歌,时隔三年,我把它讲给你听。

写在最前面:我所经历的迄今为止最惊心动魄的大概也只有高考和这段感情了。它们具有一个共同点——我用尽了力气去准备。这里面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之类的宏大议题,就只有一颗迟缓又敏感的小心心,我像一个妇人一样独自怀胎,直至把它顺利产下,全是我零零散散的回忆,一字一句。还有很多,不是说它们不重要了,而是写进来又太冗长了,细微之处营造的心动与感动,只希望它是幻觉又希望不是,可真是矛盾啊。第三人称的叙事角度,对话为主,兼以环境描写。“以前看夏目漱石把I love you译为今夜月色很好的时候,以为自己看懂了,无非是东方男人的含蓄之类的。遇见一处风景拍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发给某人看,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忽然明白了月色很好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那是和含蓄无关的东西,而是含蓄的反面,是很直接的情话。”而今我遇见了更多的风景,却不能够,第一时间分享给你,我不怕你误会,我怕自己误会。

·前因

看一下手机。

没有他的信息。

Cherry之前不叫Cherry,突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Cherry,不是Sophia也不是Lolita。Cherry 因为没有见过海,所以做梦的时候经常会梦到海,她猜海是咸的,因为化学课上,老师说过海水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

·01三勒浆提醒您

“快把你同桌叫醒!怎么还在睡!离高考还有最后80多天了,抓紧时间复习!”班主任常年沙哑的嗓音出现在耳边,Cherry从厚厚的物理大一轮复习资料中抬起头,满脸沧桑。班主任是一个快到更年期的女人,她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了。Cherry把右手伸到桌子下面,拧了拧同桌的大腿,同桌神他妈生气,幽怨地睁开眼:“啊!你揪我干什么?”Cherry将握成小拳拳的左手食指伸了出来,指了指旁边 ,然后就是死一样寂静……

转头清楚地看见,室内的湿气遭遇冷空气凝结,教室窗玻璃上满是水珠,汇聚成一股,顺着玻璃流到铝合金窗户的边沿上,“啪嗒”一声滴在Cherry 的大一轮复习资料上,一滩水渍,浸满了以指数式增长的病原微生物,嗯,同呼吸共命运的高2016级28班。同桌起身,去了厕所。班主任继续发火:“你们这些睡狮,是还意识不到时间的紧迫性吗?你们对自己上次的一模成绩很满意?晚上都在做贼?白天就来教室里打瞌睡?”

Cherry 放下笔,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班主任怒气未消。

“我……上厕所”

全班哄堂大笑。

“憋着,现在几点了,早点在干嘛!”

Cherry 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

“上周考的是理综,今晚照例该轮到考数学了,课代表早点去办公室拿卷子。虽然是平时的练习,同学们还是要当作考试对待。”说罢,扬长而去。Cherry 感觉班主任幻化成了一条鱼,说出来的话,变成了泡泡,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吃了晚饭,Cherry就在急急忙忙往教室赶。

“数学,烦人的数学。”充满怨念的少女。

“你在叽叽咕咕什么鬼?”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

考试开始,哗哗哗,试卷,答题卷,草稿纸。

“嘿嘿嘿,13题在多项式(1+2x)6(1+y)5的展开式中,xy3的系数为——你做错了,哈哈哈哈,你快看,哈哈哈哈!”同桌邪魅一笑。

Cherry 这是天生对数学无感呐。“你看我卷子干嘛?你做你自己的!别讲话!我没错,老子天下第一,容不得你插嘴!”

“真的做错了,5分喏。”

“不可能!我,我算了三遍,不可能错!”

“那你算三遍,每一次都按照错的方法去算,肯定是错的呀。”同桌一脸神气地抠了抠鼻。“那你要不要听我跟你讲讲你错在哪儿了?”

“那……爱讲不讲!”

“你这个态度啊?那不讲了。”

“不讲就算了!有病!谁让你讲了!”Cherry气急败坏地立刻奔赴下一道题,自动把桌子挪了挪,两个人之间留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少年在峡谷这边呆住了:“你今天晚上吃TNT了呀,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那我非要跟你讲呢!”一把夺过Cherry 手中的草稿纸,开始写步骤,同桌那位少年的手指很长,“喏,你上次考试就已经做错了一次,不长记性!”

Cherry 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践踏,举手要了一张新的草稿纸。

交卷的时候,Cherry 犟着没有改。一个红×,注定了大概得是这样。

放学的前一秒,物理课代表带着一大摞卷子进了教室。各种各样的衡水金卷。“罗老师说这些卷子有空就随便做做,他会选讲一部分。”

所谓随便做一做,就是全部都要做!这个时候,同桌已经成了同桌了。

漫天的卷子飞舞,千斤在背,喘不过气来。三勒浆提醒您:距离2016年高考还有85天。

·02 NaCl的味道

大海泛起波涛,一个浪头打过来,啊!是大海耶!空气中尽是咸腥味,猛然又感觉海水里应该有Fe2+离子,Cherry 以为是自己的喉咙的毛细血管破裂,出血了。干咳了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梦啊!

叫室友买瓶浓度高点的老白干,出于自虐的想法,消消毒,脸上有一个痘痘要化脓了,室友回来说12块,Cherry 心想:涨价了?一看,室友买了一瓶歪嘴,100毫升,贵宾郎,浓酱兼香型白酒。

事实上,不止是梦境,Cherry已经在生活面前败下阵来。

“如果可以,我还是那个可以陪你疯陪你买醉的人。”隔着屏幕,并无法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或许是可憎的,又或许良心痛了。

“酒戒了,也不怎么疯了,作业还没交,奖学金在等我。”Cherry狼狈的时候就喜欢一个钉子一个眼。她哽咽了,眼泪抹掉了又重新掉下来,花大价钱剪的额前的刘海被汗水还是什么打湿了,黏糊糊的,为什么这么难受,细细密密的恐慌升腾起来,打着摆子,筛糠。

“你若戒了,那我就不喝了。”

“也行,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卑微到尘埃里不是件什么好事。”

所以几经辗转,Cherry还是将伤口公之于众,经太阳的晾晒,春日里,有让人微醺的风。嚎啕不止,终究有人来抢走cherry手里的糖,嚎啕啊!

“我努力学会成长而非长大,终狠不下心,何况是对你。”呼他同桌?少年?还是什么?

“你应该变强大,比如将来用钱刮我耳光,藕断丝连,只会让人更加难过。你不必把我想成好人,我不是什么好人。”Cherry 好难堪,看似伶牙俐齿,实则漏洞百出,不忍卒读。心头涌起一股热浪,那种想象中熟悉的海的NaCl的味道袭来,一股脑儿,Cherry奔赴厕所:“呕……”

是血呀,红的。同桌姓木名石,木石,前盟罢了。那天是3月25号,Cherry错误地记成了24号。完了完了,气急攻心,看样子命不久矣。活得像偶像剧,情节狗血却不乏真实性。

Cherry嗜酒如命,开了那瓶100ml的浓酱兼香型的贵宾郎,一仰脖子,被呛了。捂着嘴巴,生怕死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戒掉了。就想起去年冬天有一次喝醉了酒,打着长途电话,唱了半个小时的歌,唱得最走心的是那首《小幸运》——“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你不能喝,还要喝那么多!”雪崩了,河北的冰渣子味儿顺着酒气混杂在一起,统统涌进了歌乐山,难舍难分。

“你悄悄咪咪的,我还没唱完,”Cherry近乎干嚎——“……她会有多幸运……”Cherry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连鞋也没脱,生吞吞往被窝里钻,狗蛋儿端了蜂蜜水哄她喝,她大喊大叫:“有毒!有毒!啊啊啊啊!不喝,有毒!”

好冷啊。喉咙里尽是咸腥味。冰,是咸的。

真的就要结束了吗?不愿意呀,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突然有好多话想给你说。(不想听就当我发发牢骚好了

)兜兜转转,上大学已是半载,认识你更是一年有余。也不晓得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总对你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和牵挂(此处可能用词不当了)。就拿昨晚的事来说,说出“自重”两个字,可能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好,爱护自己,珍惜自己,更多的是站在一个叔叔的立场说出了这番话。以前他们问我以后想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我的答案是男孩,因为我觉得我可能无法扮演好一个女孩的好父亲,无法时常问她近况,过得好不好,吃饭了没,天冷加衣服没,有没有感冒,生活上有没有遇到问题,钱够花吗,有人欺负自己吗,有没有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诸如等等。他们都说像我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而我却记住了木心的那句‘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无法承诺,就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很多时候,我也想谈一场恋爱,找一个可以去疼去爱的人。(我承认,有时候我对你的感觉也有跨越友谊,但清醒过后发现那可能更多的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爱,仅仅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还希望你勿怪)认识你这么久,也跟你开了不少玩笑,但那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过得快乐,无忧无虑。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了,何必在自扰呢?这是我想的,也希望也是你的生活。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好好的(今晚休息,我去跑步了)。”3月25日晚上19:09.

Cherry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英语网课里沉沉浮浮,后来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收到了爱情阵亡通知书的烈属。不仅对数学无感,她是天生反射弧过长,所以她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只是有些呆滞,她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好像终于读懂了一样。想要解释,想要说服,想要反驳,想要斥责,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那人远在天边,语气里全然只读到了抗拒与推诿,她只流泪,真的要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了——

“文字是无声的,所以我听不到。我也有很多话想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码这些字的时候,为什么会发抖,真的,是在发抖,我生病了,大概有一个星期了,这一周每天忙着开会,值班,做作业,赶PPT,拉肚子,被人欺负,我觉得分身乏术了,看到这个的时候,我还在网课里面沉沉浮浮,很多事情我学着藏在心里,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我不能打扰你,我学着消化艰辛,我不懂如何处理好人际关系,好怕得罪人,我害怕失去。同样,我也总是对你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和牵挂,不是用词不当,这不是错觉因为我知道,我喜欢你,因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喜欢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我时常去鼓励别人放手去爱,所以他们冒着风和雨,闪电和冰雹修成了正果,可是你说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似乎顿生自卑感,低下头,想了想,这里有许多的距离的。忍不住,就哭了出声,原来我们的距离这么大,大出了我的想象,原来是哥哥和妹妹啊。今天我很想假装没有看到,可是,怎么可以装作没看到呢。那么就回不去了。读过猴子掰玉米的故事吗?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抓不住的是眼前!同样是生男生女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后者。婚姻和爱情有必然的联系吗?爱情里,我们都是见习生。所以为什么,要胆怯?还要编造一个兄妹的故事来自欺欺人?如果这里已经有一个合适的人了,那我走开。为什么没有,也还是抗拒?喜欢就是喜欢,也不要祝你幸福快乐。因为,你的故事里没有我,我自然不会希望你快乐。因为不周全,所以我不奢求遇到的人周全。这感觉就好比:我哭着闹着要一个棒棒糖,最后真的有人看眼前这个孩子可怜,让我舔了一口,然后摸摸我的头说:好了,只能尝一口。去玩吧!去吧!我尽管难过,还是要装着开开心心的样子跑开,踢到脚下的石头,摔倒在地,终于借着这个借口再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嚎啕大哭。没有你,要怎么好好的?”3月25日晚上20:28.

Cherry近乎哀求一样的追问,为自己的强势和弱势拧紧了闸阀。句号和逗号是不一样的,括号和问号也同理。字字诛心的意思在于,彼此在乎还是要往胸口插刀子。

·03给你,我的小可爱

迷迷糊糊中睡着了,梦里看见了蓝色的汪洋,轻轻将Cherry包裹,起先也只是闻到了咸腥味,晃啊晃啊,晕乎乎的。

风灌满了她的肢体,她推开教室门。

“吱呀”一声,蹑手蹑脚地闪过窄窄的过道。

哈哈哈,有点意外,今天起了个早,没人!窸窸窣窣地找书,一抬头,看见教室里又多了不认识的人。Cherry 排斥一切外来人员。高三开学一周了,还是有人能够挤进28班,发自内心的鄙夷,关系户,哼!

共同进化导致物种多样性。

所以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回寝室之后室友们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讲班上今天新来了复读生,说一个侧脸帅爆了,另一个,丑也丑爆了,Cherry有些心不在焉,怎么办,理综好像又考砸了,心尖尖被绑上了石头一样。永远不想知道别人的生活,更不想,别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她去了阳台,把杯子认认真真地涂了牙膏,搓洗干净,准备第二天拿到教室里用。杯子是陶瓷的那种质感,外面印着黑色的小麦,底色又是麦黄色。麦子总容易叫她想起地里干活的老爸和毒辣的太阳。

“叮铃”一声,Cherry把一个勺子也放进去了,Perfect!Cherry睡眠不好,轻度神经衰弱,所以自己看了药典,用班里的水壶煮了决明子茶,用杯子盛了喝。

第二天,就传来了杯子碎掉的噩耗。

Cherry在上体育课,那个新来的复读生跑来问:“你叫航?”

Cherry应声:“嗯。”

“你好厉害呀,你语文卷子二卷有104,你一卷要是选择题全对的话,你的总分就上130了,我可以看看你的作文和阅读题吗?”

Cherry一向反感别人看自己的作文,只是不好拒绝,再加上老师交代了让同学们借鉴借鉴,虽然实在是不懂,自己的文字凭什么要叫别人来观摩,只好答应了。

那同学也还不走开,只一路跟着她,聊着天。没见过这样的自来熟。Cherry才真正去看他的脸,没什么特点,倒也不至于说丑爆了。可能属于那种人海中一捞一把的类型。他很高,可能,目测,1米8的样子,俩人站在一起,就像小萝莉和怪蜀黍,确实,那位同学有点显老了。

Cherry觉得这九月份的太阳快要把人晒死在光秃秃的山顶上了,嘟囔道:“真烦人,热死了。”

“额,那个…….额航同学”

“什么事?你说完呀。”

“那个……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你先发誓。”

“我不要!到底什么事!”

“我,刚刚,不小心…….你知道的,就是不小心……把你的杯子打碎了,不过我会给你买一个新的!”

“.…..”

Cherry想起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你欠我一杯子。”

“啊?一辈子!代价太大了吧。”

“啊什么啊,这么热的天,我拿什么喝水!你这人看起倒实在,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你要什么样的杯子啊?”

“能喝水的!”

“哦,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赔你。”

开始,需要一个机会,比如一个放在桌子右上方的杯子。余生遇上要打碎你杯子的人可都要小心了,千万千万!

干渴的嗓子眼能喷出火来,青烟缕缕,忍不了了。

“同学,你买的杯子呢?”Cherry 厚着脸皮,但实际上理直气壮。

“呀!我忘了。”

“.…..”

“其实我去找了,可是没有一模一样的,不如我给你钱吧。”木同学有些不耐烦了,准备掏钱。

“我拿钱干什么?我要喝水!”一下子,火就窜上了脑门儿。

“杯子,给你,我的小可爱。”一个大大的微笑。终于有一天木同学拿着一个金灿灿的杯子来教室,教室里很安静,有同学心领神会地笑了。

“怪蜀黍!”Cherry 翻了一个白眼。

下雨了,龙山背后有一条河沟,水裹了泥往前奔流着,漫过溪岸。温嘟嘟的,秋天要到了。可是泥不知道,水来了,是要带它走。

玻璃棒要不断搅拌,为的是均匀受热,防止液体飞溅。直至蒸发皿中出现大量固体,就停止加热。Cherry 无法抑制地执迷NaCl。然而开学的摸底考无可挽回,年级七百多名。小可爱啊小可爱,倒点浓度为75%的酒精出来,要用酒精,洗去浮色。内心荒芜得刺啦刺啦地长草,次生演替。

潮水褪去了,空荡荡的岸,冲走了一些东西,弯腰去拾贝壳。贝壳是经历过大海的,大海啊大海,曾经沧海难为水。

拿了我的杯子,从此,你就是我的小可爱。

又醒了。

三花路有三排小叶榕,青葱翠郁,枝叶掩映,是Cherry想象中大学应该的样子。碎花的小黑裙与春风酬和着,她无数次倚在栏杆上想:她的同桌会突然着一身帅气军装,逆着光,当着人来人往艳羡的目光:“做我女朋友吧!余生还请你多指教了。”

春三月,阳光很好的时候,从树叶的罅漏中倾泻下来,落到地上,就只有圆圆的一地碎影。小孔成像,成的,是虚像。目不转睛,所以伤了眼睛。

还以为,阳光可以常驻,所以夜里就下了雨。

翌日,早课。

地面湿湿的,空气清甜润喉,馒头和衣应声倒地,迅速捡起来。馒头又没有做错什么,月底了,就剩最后一块钱,要吃。

·04沙场和沙场,都是沙场

Cherry总算在这几日的迷糊中渐渐苏醒。她大概渐渐明白了世界上没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的道理,道理都很懂的,日子要过下去,她上课尤为认真,不管过去多么窘迫,当然现在也仍旧是窘迫的。每天每日地颠簸在培英楼的旋转楼梯,一回到寝室,回到寝室的床上,海的味道就涌上心头,叫嚣着,拍击着,引诱着,不肯放过。

真的撑不住了,拉着被角,蜷缩进去。

Cherry和大妈参加完重庆市的七校联考已经下午6点钟了,一学期结束了,龙山刮了风,俩人挤在同一张床上,看完了《太子妃升职记》,哭得稀里哗啦,下雪了,2016年1月24日。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世界银装素裹,内心天寒地冻。

第二天起来Cherry和大妈满校园跑,好多雪,好多好多雪。

其实考试那天早上,程水扁,Cherry的朋友已经和她彻底决裂了。水扁的心比Cherry还要化渣,Cherry 不是不化渣,是打了玻尿酸,结冰一样的僵硬。

水扁生病了,是心病。“你是不是不理我!”水扁歇斯底里。

“你要怎样!”Cherry 身心俱疲。

“好!你走!”

“我…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再也不想听你解释。”

木同学转过头,像斗兽场上的奴隶主,目睹了两个女同学的角斗。有些感情走到一定的时候就不能再往前了,尽管修修补补,洗洗缝缝,天雨雪,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用力按下暂停键,Cherry和她手心爱出汗的水扁被抽了真空。

Cherry的答题卡上,没有涂选作题!

一败涂地,势如破竹。

浪涌起来,哗哗哗,这次是只海鸥在头顶飞,凄惨决厉。

补课生涯开始了又结束了,浑浑噩噩,青黄不接竟然发生在冬天。

不拼不博,高三白活;不苦不累,人生无味。

再开学的时候,百日誓师,Cherry连饭友都没有了。

Cherry爱上了齐秦的歌,她悄悄地唱:“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从明天起,你就搬到木石的旁边,于帅坐你的位置。对,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第二节课课间就搬位置!”班主任又在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地下命令了。她的声音粗壮有力,像擂鼓,孔咚孔咚。

“嗯。”除了接受,别无他法。知道自己考试又擦了边球,连话都说不起。

弱肉强食的现状,来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三勒浆提醒您:距离2016年高考还有89天。

铜梁中学为杜绝高三学生早恋,迎接重庆市恢复全国统一高考,将男女同学分开坐的告示已经贴下去了。学生们觉得领导阶层幼稚,真正要恋爱的,就凭座位,可以分开?可笑!

这个时候Cherry就这样正式和木石结为同桌了。锣鼓喧天。

搬桌子的时候,好几个同学来帮忙,Cherry感激不尽:“谢谢啊,谢谢!”一连几天,Cherry除了做题的时候叽叽咕咕,都没有开口说过话,虽然前排、后排全是熟人,不知怎的,觉得自己卡在中间了,很尴尬。

“陈英这不是故意撮合这俩人耍朋友吗?”真真竟然随口捅破了窗户纸。

木同学和Cherry 听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俩人异口同声。

木同学说:“她是小可爱,你们不明白。”

Cherry趁机洗刷他:“木叔叔说得好有道理,鼓掌!”

对的,不可能的。

午睡的时候,Cherry刚趴下,突然虎躯一震。同桌那位大叔的灵魂就出窍了,他粗粝结实的大手用力撼动了桌子,所有的困意都消散了。突如其来的肌抽跃,常在睡觉时发生,睡觉时由于呼吸频率降低的幅度太大,大脑会认为身体快要死亡了,所以它会发送一个脉冲使得身体觉醒。

进攻方动了动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防守方叹了叹气,换了个姿势,睡不着了。

Cherry是有轻度神经衰弱的。

教学楼下面有一个圆形的花园,花园里面有山茶花,感觉到花期长,一两个月了都还红彤彤的。花园斜前方有梯级,是一个堡坎,上头种的是迎春花。

迎春花开了,明晃晃的,鲜亮泼辣。与庄严肃穆的教学楼前长长的红底白字的挽联一样,半悬于空中。好一朵迎春花呀!不知收敛,Cherry喜欢大红大绿、大黄大蓝的东西,对灰白黑深恶痛绝。

苦心人天不负百二秦关终属楚

有志者事竟成三千越甲可吞吴

干嘛要吞吴?吴做错了什么?就不可以原谅她吗?

小气!自私!每一个沙场都把矛头对准了Cherry,沙场和沙场,都是沙场。从过去的沙场里满心疲惫地退出,日高人渴漫思茶,回到403的沙场上,cqooc网络在线学习平台上,新出了assignment,截止日期4月3日晚22:00。Cherry习惯了接受,但还是骂骂咧咧,默默做好,点提交。

醒过来,口渴了。嘴里咸,齁得慌。

“老王,我们去吃饭吧!”

“吃什么?”老王从窗帘里探出了头。喵喵喵。

“食堂二楼,撸串可以不?”

“走吧!”

这几日,三花路正美得不像话,没有一朵花,却胜却无数鲜花。路过的时候,就衍生出很多情话想要说,尽管,心里的情郎只想和自己做朋友,阳光被剪得稀烂,密密匝匝,无孔不入。

大战800回合,冒着撑死的极大可能性,吃完钵钵里的最后一颗撒尿牛肉丸,筷子扎下去,“吱”汤汁溅了一身,Cherry大概以后不会吃撒尿牛肉丸子了――铜梁中学校龙山监狱门口的前面也有卖撒尿牛丸的,贼好吃,有一次买了在教室吃得展劲得不得了,一口咬下去,汤汁肆意奔涌溅起一身,在胸前的位置尴尬了,同桌二话没说,拿起纸,旁若无人地擦拭干净,最后还擦擦Cherry的油嘴。

道:“继续吃吧,擦干净了,衣服洗的时候涂点洗洁精!”

“唔,知道了。”Cherry的心跳漏了一拍,啊,要死了。心律不齐了。

路过的人“啧啧啧,世风……什么哟!”

去大草原的湖边吧!我们再等等,会有候鸟飞回来的,等我们都长大了,就……

“Cherry,走了。”吃了饭就犯困,不春困的少女不是好少女额。

“老王,我看到一个笑话――一个人说我觉得杨颖长得好像Angelababy 呀!”Cherry笑得直不起腰了。

“老板,两杯大的烧仙草。”老王也笑。

“咦,烧仙草里面这个长得像龟苓膏的是什么呀?”Cherry问老王。

“龟苓膏呀。”

……

你吃过那么多龟苓膏,你却不知道龟苓膏就是躺在杯底的果冻条。

而你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却还是骗自己那不是喜欢,节节败退,毫无疑问,沙场啊沙场。

·05清明节快乐

清明节要放假,人尽皆知。被挪用的周六时光,除了清晨阳光,其余的都记不明了。

朱朱比教授:“大家回家过清明节吗?我有二十多年没回去过了。”

大家义愤填膺:“我们不过清明节,您要过自己过吧!”

好的,语言文字博大精深啊。

上课,突然读诗,因为所有的学科是贯通的: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

课间Cherry突然对崔说:“我觉得,遇见你,我真的好幸运。”目光真挚动情。然后她们一起听歌,那首《当你老了》。

大学生被教授摆了一道,课堂随笔,读了奇幻的两个故事,刷刷刷,写什么?302教室墙壁上涂鸦满满: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Cherry鬼扯了一堆,但又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这是文本的召唤结构,老朱,你读不全懂也正常。走了,拜拜!

下午就有人逃课了,选修课,Cherry也打算跑的,可是跑去哪儿呢?无事可做,所以4点半上了山,教育心理学。室友们道完别,拖着行李箱,走进烈士墓地铁站,听着轰隆隆的呼啸声,既怕又爱,她说像海啸,时代在进步,出行变得便捷。拉着杆站着,看着车厢门玻璃上的自己的映像,出神。

Cherry喜欢榴莲饼,榴莲蛋糕,榴莲果冻,榴莲冰棍,一切有关榴莲的东西,不是重口味了啦,其实,Cherry是喜欢热带风情。海边的东西,重庆没有的,所以才格外珍惜。所以后来他给她买了榴莲,恩,留恋。

格外珍惜是因为害怕失去。人真的好卑微,好渺小。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又是午休时间,坐在空调旁边,18℃,这滋味。Cherry东躲西藏,要藏在同桌宽厚的肩膀背后,希望他能为自己挡住冷风,同桌会意,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把风分给了Cherry,大概,四分之三的样子。

“唉,叔叔,这个题我不会做。”Cherry拿笔戳同桌了。

“唔……不痛吗?”同桌抬起了头。

“不会啊,又没有戳我自己。”Cherry嘚瑟了。

“我看看,什么题这么难?”一把夺过Cherry的凶器。

“啊!你的笔怎么这么细?”同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奇。那笔,是叫曹博博买的,昨天才买。

“哪里细了?手就这么大,粗了握得了吗?”Cherry受不了别人说她矮或是小。

同桌提溜起Cherry的手和他自己的放在一起,掌心相对地比了比,笑出了声:“真是小巧,玲珑啊!”

Cherry灰头土脸地抽出被握住的手:“滚滚滚!”

窗外,闪过了一个人影,因为逆着光,谁也没去转身看看。

“过来,我跟你说道说道。”同桌在召唤他的小侄女。

“等等,我把这个算完了再来。”Cherry满脸愁云,掉进了另一个陷阱,挣扎无效。

“快点!好了没!”

“你讲吧!”

“你拢来一点,隔太远,影响别人。”

Cherry凑近了,俩人就都低着头,头抵着头,死命抵着。

“懂了?”

Cherry摇摇头,还是没有。

“不急不急,我再捋一遍。”同桌换了种思维方式。

“可是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Cherry用头敲了同桌的头,玉石俱焚的节奏。被他的头发扎了脸。

同桌:“你刚刚不是没懂嘛,我换种思维方式啊。”

“哼!你少骗我,明明说了没有摩擦,题目说摩擦忽略不计,你两次受力分析都不一样!”

“……那……你自己做。”同桌弃她而去了,“哦对了,你是不是该洗头了?”

“……”Cherry四天没有洗过头了。

一头扎进书里,假寐。抱稳了自己的头。换了个朝向,同桌睁着眼,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不!六目。Cherry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他居然没有躲,然后他们就笑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小侄女,睡觉了,题待会再做。”

“好冷……冷……恩……啊”Cherry叽叽咕咕的。

同桌把自己的衣服盖在Cherry头上。

他们就这样,睡了,旁若无人。

明明说好睡30分钟,结果睡了40分钟,醒来的时候同桌的位置空了。Cherry痛苦极了!眉毛和鼻子还有嘴纠集在一起。

“陈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个小兵被派来传信儿。

Cherry感觉大事不好,该不会又考砸了吧!

“大概是什么事?能说说吗?”Cherry在战栗。

“没说,不知道。”

Cherry进了办公室,不知所措,罗老师就坐在班主任对面。年级主任罗老师叫Cherry幺女,其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罗二爸救我!cherry心里大喊。

“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吗?”班主任咄咄逼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话到嘴边却换了一种方式,“不……不知道。”

“你知道你爸爸希望你能考上西南大学,然后出来教书吗?”她继续说道。

Cherry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个啊!“知道。”坚定地点点头。

“再次,也要考个重师!你呢?你现在每天在干嘛?”几乎是怒不可遏了。

“我……怎么了”Cherry惊慌。

“你还非要我挑明了说,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自重!你从前不怎么说话啊,现在每天和你同桌讲个不停,怎么?是没和男同学做过同桌?”那个女人靠在椅子上指着Cherry骂的样子真丑!

气血上涌,直冲脑门子去了,Cherry难堪得连可以藏起来的地缝都找不到,就这样,活生生血淋淋地立着。眼眶红红的,她努力吸吸鼻子,憋住了。

“幺女,你最近物理作业做得不太好啊,来看看这是你的吧,又错了哟,上课讲过的。”罗老师试图化解这种难堪。

“报告!”

“进来!来得正是时候。”

同桌踩着七彩祥云来救Cherry了?Cherry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装得还挺像。

“老师找我什么事?”同桌垂手而立。

“你来这里复习有没有目标?还是说只是为了再混一年,要一个同样的结局?”

“……有啊”

“你们知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向我反应你们俩,上课自习还有课间黏黏糊糊讲不完的话,你们觉得这样影响很好?你可以说是在讲题,你们怎么讲着讲着,成绩越来越差,直线下滑?”说到越来越差的差字时,班主任狠狠地盯了Cherry一眼,刀刮般的眼神,“丑话我先放这儿了,谁下次考砸了,谁就离开!”那个女人一定很丑,不然她不会说丑话的!

如果有人曾经掉进过泥淖,那大概Cherry此时的感觉会很接近,她有些眩晕了,越挣扎陷进去越深。

同桌悄悄拽了Cherry的手。

“我没有!”Cherry几乎是吼出来了。

“你没有什么?目标还是讲话?意思是有人冤枉你了?你说说看有多冤枉!”

“我有目标,我……会努力的!”Cherry根本说不下去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上课去了。”说罢转身要走。

“滚滚滚!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班主任一生气就叫人滚,滚出28班,劲牌阳光班。

“陈老师我发现你今天讲的那道题有问题呀。”同桌从背后掏出了英语报纸,要问问题。

三步的距离Cherry用两步走了出去,狠命摔上办公室的门,咣地一声。身后的办公室终于与世隔绝,Cherry自己就是那个世界。用手捂着嘴,看着楼下堡坎里的迎春花,难过,难堪,难以启齿。怎么可以那么粗暴!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所以Cherry只能活到这一集了?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之前的那天,Cherry搬过来才两个星期的时候,三勒浆说还剩七十几天的时候,电风扇还在头顶吱嘎吱嘎旋转的时候,对,是上晚自习的时候,Cherry的手被练习册上订书钉的钉子挂了,倒吸一口气,正在失神发愣的时候,同桌拿走练习册已经把上面的钉子锤平了,“叩叩叩”三声。

“手没事吧,喏,给你弄好了。”吹了吹她的手。

“没事没事没事。”Cherry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惊慌失措,心律不齐。脸红了?错愕不已。

窗外的人影在黑暗中闪现,可是谁都没有回头。

教室很安静,尤其最后一排。只剩下笔在纸上写的刷刷刷的声音,还有,就是呼吸声了。山雨欲来,所以焦躁、悸动与不安都是有的。起风了,风把窗户吹得哗啦作响,有什么东西被叩开了。像散落风中的,用海飞丝洗过的长头发,香香的,痒痒的。

别说记忆横生枝节,连日子也会越过越多。

回忆已经出了差错,人影总在窗户边闪过。记得有一天,不知为什么缘由,放了半天假,大家都在教室里啃绝味鸭脖。Cherry也啃,左右开弓,把手套扔掉,满脸满手都是鸭肉末儿。吃个鸭脖也吃得狼狈不堪。

鼻涕要辣得流出来了!天呐!

“快快快!快拿纸来帮我一下!”Cherry喊救命。

“来了来了!”叔叔义不容辞偷了张飞机的纸,心相印的。

“你用力擤啊!出不来得嘛!”Cherry真的好嫌弃同桌。

“呀,还是热乎儿的。”同桌看样子很开心。顺道把Cherry脸上的渣渣也揩干净了,“好了!”

人影又闪过了,Cherry猜有人见到过的,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所以她真的有些被动了。

“这个辣椒一点都不辣,真的。”Cherry自圆其说,抬头撞上张飞机眼里的事有蹊跷的目光,张飞机把纸捂住了,防止失窃。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Cherry转过身,蹦跳着去扔了垃圾。

“你等等,这个一起扔掉。”有人在喊。

是一叠高考模拟题,过期的模拟题呢。日高人渴漫思茶,寄人篱下。

Cherry想通了,在栏杆上趴了一会儿,重新回到教室,默不作声,把桌子挪开,气压低低的。张飞机在旁边尴尬地打闹,Cherry面色苍白,

拿出草稿本和笔,笔滑到同桌凳子底下,Cherry一脚踢开,飞出好远,不想要了。

这算什么?奸情败露?还没打算吃羊肉呢,全身上下都透着膻气了,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偷羊肉了,这样的羊,还敢偷吗?

数学课,尤为认真。老师讲到:“那么这个充分不必要条件的意思是,可以顺推过去但是不能够逆推过来。”

Cherry突然不可抑制地落下眼泪,她没有弄出声响,就是望着黑板默默垂泪那种。旁边那人递给她纸,她始终没有动,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黑板上的题目,Cherry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里面的纸。委屈啊,所以这样子羞辱她是因为符合逻辑关系喽!反推不成立,挨骂的就该是不必要的那位。

下课之后,Cherry在厕所里骂了很久,关于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以及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陈老师在隔间,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作声。

Cherry知道该做作业了,回教室,却没有立刻去做,坐在课桌上,抄着手。同桌搜集了一堆吃的哄她开心。

“小侄女,开心果吃了就会开心的。”同桌诚恳的表情。

Cherry摇头。

“听话,我给你剥好,你负责张嘴就是!”

“不吃!”态度很明确了。

“你看它多可爱,和你一样可爱,快张嘴吧,手都举酸了。”近乎哀求。

“我说不,你聋啊?你是不知道瓜田还是不知道李下!还不够吗?”Cherry发火了。

“你……嘴巴都挨着它了,吃嘛吃嘛,不要和她生闷气了。”

差点就要破功了,Cherry死命从他手里抠出坚果,一颗颗剥开,尽数给了后桌的大玲,大玲很尴尬:“这……”

哑口无言,尴尬了,三勒浆提醒您:距离2016年高考还有72天。张飞机忘撕了,其实是69天。

Cherry失眠的症状消失了,晚上做梦还在和同桌争论白天的那道题,白天同桌被她气得跳脚,只是看不清脸。

“那你来打我呀!”Cherry得意洋洋。

“啪!打了。”同桌用手在Cherry脸上轻轻挨了一下。

难能可贵,自欺还要欺人。死咬着不承认。

天气暖和起来了,Cherry又觉得冷,裹了裹外套。海退潮了,咸腥味不会立即散去。

“Dear passengers we are arriving at shapingba station please don't touch the door before it open . ”

烈士墓里住着两种人,死人和未亡人。

回家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出于社会主义好青年的觉悟,Cherry在公交车上让座了,尽管提着行李箱。遇上揩油的男青年,下车之后:“美女我刚刚在车上见过你的。”Cherry就笑了,有没有说过Cherry笑起来很好看,摄魂夺魄那种,尤其,是涂了美宝莲R41M。那有没有说过,清明节会堵车。老司机决定走老路避开拥堵,却依旧堵死在城里,要从双碑那边过了,所以又回到烈士墓。Cherry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窗,趴在车窗上看风景。让金黄的头发随风起舞,又是那种招摇的感觉了,看到可怜的806撞上了BMW,交警来了。城市里也开着迎春花,铜梁中学堡坎里开的那种,金灿灿,明晃晃。

Cherry舅舅癌症复发了。铜梁区人民医院的肿瘤科住院部里,刚做完化疗,他因疼痛而弯曲了脊背,被子上满是掉落的头发,不能进食了,转身不看Cherry的脸。“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他没有力气骂她了。帮他骂骂,静脉注射碳酸氢钠还有什么氨基酸还是什么。Cherry还有心情发朋友圈。不然呢,又不能哭又不能帮他疼。把这个月省下的600块钱放在他枕头旁边

他点点头,死丫头。

清明节,亡者在这里大方领取生者的祭奠,Cherry猜吴家老奶奶早就投胎转世了,所以大家上坟的时候也别唠唠叨叨,让老奶奶保佑升官发财之类的了。四月开白花,开的也大多是白花。

多么好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小堆砂砾,上面长满了杂七混八的草。天天吃的香菜也开花了。

·06枯木逢春了,所以你该走了

枯木开花了,它不开花的时候,上上下下路过的人都以为它是枯木,死于某个冰霜凝结的冬夜。它开的花极细小,水红色,一嘟噜一嘟噜,就在培英楼水一教室旁边。

每天早晨站在培英楼八楼的时候,临窗,目睹太阳广场的来来往往,烈士墓草木茂发,绿得错落有致,一水儿的中文系站在窗边早读。

“你有纸吗?”

“有一张,用来挖鼻屎的。”Cherry紧了紧手中的维维豆奶,“好甜呐,水加少了。”

“你有纸吗?”

“有一张,给她挖鼻屎了。”老王正在结界突破中酣战。

“弄枝枝头梨花漾,笑说蒹葭又苍苍。”Cherry吟诗了,好诗。

他们看周星驰的《大话西游》,最后不约而同记住了那句话:“你看那个人,他多像条狗!”Cherry什么也没记住,那首《一生所爱》怎么听都像哀乐。一生怎么只够爱一个人?Cherry脸上长了个痘痘,止不住要去抠。想起小苹果以前总给她纠正:“小苹果,你脸上长得不是痘痘,是疮。”那个男生和Cherry互称小苹果,他去了了兰州,拉面那个兰州。

下午的时候,抄了一首诗,《刘十九》。白居易的,不知道有没有注意过唐上面打了个中括号,表示朝代的意思――绿蚁焙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喂,还能喝一杯吗?

飞蓬是个飘摇的意象,飘过大海,看见被风灌满的帆,沙鸥翔集。天空是蓝的,有云朵一大朵一大朵的。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子,突然感到口渴,云蒸霞蔚,亮堂堂的睁不开眼睛。

铜梁中学决心振奋龙山勇士的士气,午睡过后要唱歌,一桌发一张歌词单子,同桌郑重地把Cherry的名字,自己的名字,还有张飞机的名字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在顶上,Cherry笑了,像结婚证明啊,三个人的!

自习的时候他们见缝插针地唠嗑,讲有趣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 其乐融融。

卫灵公曾经也吃弥子瑕吃剩的桃,可最后当他年老色衰,卫灵公也还是砍了他的头,以色侍君,安能长久?曾经同桌也吃Cherry吃剩下的苹果,可最后,同桌也还是和Cherry分离了,Cherry的苹果只给喜欢的人吃。

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别说萤火虫了,草履虫都愿意。

“来办公室一下。”语气生硬不容抗拒,是班主任没错。

“好。”Cherry坦荡荡。

二模700多名,依然擦边踩线进重点。二模之后的一次月考,Cherry又搞了一个乌龙出来,机读卡涂了个错位,挨个错位,错出了新高度。年级1008名,同桌劝她去教务处改改,她嫌麻烦,自己明白就好了,当买个教训。

三勒浆提醒您:距离2016年高考还有29天。

每天都在刷题,刷各种题。

那一束电子从电场发射出来,经过叉叉磁场和点点磁场,划出美丽的轨迹,物理对称美学,是暴力美学。Cherry伸出左手,判断安培力:伸开左手,使拇指与其余四个手指垂直,并且都与手掌在同一平面内;让磁感线从掌心进入,并使四指指向电流的方向,这时拇指所指的方向就是通电导线在磁场中所受安培力的方向。又判断洛伦兹力:将左手掌摊平,让磁感线穿过手掌心,四指表示正电荷运动方向,则和四指垂直的大拇指所指方向即为洛伦兹力的方向。比划很久,久到无果。同桌教她:“你要记住,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因动生电还是因电生动。

明明知道遗传概率那道题只有两分,Cherry也暂时放着20分的物理大题不做,花了15分钟去推,做了也不一定对,可能老天很讨厌这种鱼和熊掌都抓着不放的人,于是,她的理综是个180分的水平。不懂得取舍,那么物竞天择的时候,就得出局了。

环境阻力在增大。

“该履行承诺了!”

“什么?”Cherry没听懂。

“你这次下滑了300多名,你说呢?”

“……”Cherry动了动嘴唇“行!”

中午回来的时候Cherry一直在低落,她和同桌讲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还发飙了。同桌不太懂,Cherry闹腾闹腾就睡觉了,作业也没做。冷气开得太低了,Cherry把自己裹进脏兮兮的窗帘里头。

“快出来!小侄女!多脏啊,几年都没洗过了,人家揩鼻涕用的呢。”

“关你屁事,我喜欢。”

“你喜欢啥呀你喜欢!”

“我喜欢你呀!智障!”但是Cherry没有说,她说:“反正不是你!”趴着就睡了。

同桌把Cherry放在储物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披在她身上,掖了掖衣领,不让衣领杵着Cherry的脸。拍拍她的背:“好好睡吧!我也陪你睡了”然后头一歪。

后排在尖叫:“我的妈!”

地理上初夏雨后的阳光是近乎于白色的黄色,Cherry瞄了一眼天,好蓝好美可惜了。

下午回来时,Cherry在搬桌子了,要离开了。

错愕?意外?愤怒?难过?无奈?Cherry读不出那眼中是什么,只能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低头收拾自己的书和笔。蝉鸣,像耳朵里灌了满满的水银,啥都听不到了。Cherry这次被人又被抽了真空。

“你要走?”

“嗯。”

沉默了,张飞机也沉默。

“你既然要走了,在我们‘分手’你即将成为我‘前任’之前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同桌。”故作轻松,他的心里未必就好受了。

“小样儿,你唱吧,我听着呢。”Cherry拼命将嘴角上扬,强装镇定。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同桌唱不下去了,离开了。

Cherry抬起头,迎上他眼中盈盈的泪光,假装没有看到:“唱的真难听!谁跟你一起睡觉了,简直乱劈柴!”

Cherry走了,回到讲台旁的特殊位置,班主任陈老师耀武扬威地路过:“保持安静!自己做自己的事,找不事情做吗?”

Cherry偏安于教室一隅,不敢转身,憋住了,真的怕了,万一一转身就泪如雨下。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突然就能理解了。幸好有一个讲台可以为她遮住脸颊,她想买一个睡袋,把自己封上。

“小侄女,有什么感想吗?回到原点。”趁着来接水,试图去关怀。

“啊!道生一,一生万物,而万物与我为一啊。嗯 挺好的清净啊!”Cherry遇到了好多难题,作业多得又没时间去问老师。

“好就好,好就好。”他说了两遍,他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

Cherry最赖以骄傲的是嘴皮子,“我去上厕所,有纸没?我要拉粑粑。”

“没有诶,看你怎么办。”逗她玩。

“哼!怪蜀黍!”气愤地离开了。

Cherry出了教室门,泪如雨下。“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快要死掉了!”

像鱼儿离开了水,水不在这里,水在另一个世界,心空空的,救救Cherry吧!cherry在厕所里哭了一节语文课,大声地告诉自己:“航呐!你要勇敢,你不能这么依赖一个人,你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哭了,不准哭!振作!要高考了呀,加油呀!”她反复说,而泪水在决堤,鼻涕也是。Cherry把脸伸到自来水底下冲,希望让自己清醒些。同班同学都在上课,来来往往的其他班的同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轻轻说了一句:“同学,别哭了。”

夜里,Cherry又开始失眠。物理拿着斧钺在追杀她啊,把她逼入了死胡同,完了完了!同桌一把抱起她,离开是非之地。她努力去睁眼看不清脸啊,好心急!终于半夜醒了,眼角是泪,枕头润润的。Cherry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想起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王母娘娘的簪子划出的那条银河,可是没有这么胖的织女,Cherry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饱和脂肪,也没有这么丑的牛郎还长着法令纹。

高考,你快来吧,求你了!

·07 黄泥巴坐实了吧

事出有因。

Cherry问室友:“我是不是可爱?”室友一脸嫌弃:“不会啊!”

“为什么?”Cherry跺脚。

“好好好,你很可爱,丑的真是可爱,你开心就好。”

Cherry恍然大悟,那个叫她小可爱的人也许真的只是觉得她丑的可爱罢了,为什么此前,从未想到过。

Cherry突然就哭了,嚷嚷:“我怎么没想到,他是在说我丑得可爱!”室友惶恐。对于一个长得丑的人,大家确实也不忍去拆穿啊,Cherry被自己骗了这么久,这么惨。

通往白公馆渣滓洞的公路两旁有刺桐树,花开红艳艳,密集枝端。不甚耐寒,喜向阳。往兰九宿舍后面看,居民楼前泡桐树花也开了,花有清肺利咽,解毒消肿的功效,紫色的,偏白。Cherry从小对泡桐花过敏,远远看见就全身痒,空气中那种粉粉的味道,刺激到Cherry,会忍不住咳嗽。长疙瘩了,周身都是,痒。越抠越痒。

时代在作伪,抄袭,晏老师坐在讲台上批判他们的无耻,声色疾厉。Cherry不作弊,抄作业都不会抄,一抄大脑就停止思考,比自己做还要慢。

远处全是船,Cherry在自己的船上,眺望,浪花飞溅,白色的泡沫高低起伏。

三模来了,还剩20天的时候,周五到周六。

Cherry这次在科技楼考试,那让她感到丢脸。铜梁中学的考场向来根据成绩来排。在拥挤的人群中,逆流而上。突然像个小刺猬,缩成一团。答题的时候耳旁有炸弹在爆炸,突然耳鸣,痛经痛得她没办法继续了。一手揉皱了草稿纸,一手握拳,手指因用力太狠而失去了血色,直至痉挛。好几个步骤,本来可以再详细推推,没力气了,感觉身子在往地上滑。这强大的地心引力啊!考完感觉要完,什么信心考试,全是骗人的,这次的作文题目命题都命得怪迷日眼的!

Cherry在教室里忐忑了好久,趴在桌子上,不说话。用藏红花泡了水喝,打算下猛药。

“航你怎么了?嘴唇没有血色了。”班主任陈老师突然关心。

“老毛病,没事。”Cherry不想和她说什么,极度厌恶。

“要高考了,照顾好自己呀。”

这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来的,Cherry必然心怀感念,然而是她,那个羞辱Cherry的人。Cherry僵硬地点点头,闭上了眼。

时间紧迫,所以先评卷,再出成绩。

星期一评卷的时候,Cherry感觉世界在一步步背离,心如死灰:“我的高考!我的寒窗苦读!我的爹娘!我的未来……”

星期五体育课Cherry就在操场上跑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跑过15圈就上重点,20圈就是985、211”Cherry告诉自己。腿快废了,闭上眼,有人在看她,就在二楼办公室窗玻璃背后,那双眼睛看着她起伏的胸脯,裸露的双腿,有一种让人迷离的力量迫使他走近了窗,双手交错,环抱胸前,身体向后仰。Cherry冲他笑了,拉了拉滑落的肩带,Cherry是个妖女 而那个人是个怪物。他曾经情不自禁抚摸Cherry的手臂,Cherry瞪他 对他说:“呸!”他就落荒而逃。

“勾引他!去勾引他啊!去呀,快!”Cherry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航,陈老师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是27班那位陈老师,语文老师。

Cherry满头大汗,衣服黏在身体上,里面的红色内衣若隐若现,欲拒还迎?欲说还休?不知道如何形容。

Cherry没有去,她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她必然是有什么企图,不伦之类的事情如果发生了,对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处。不要让家族蒙羞!

“我不舒服 要休息。”Cherry实话实说。回寝室洗了头和澡。

Cherry和化学老师超哥在塑胶跑道上走着路,超哥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话,Cherry说:“我可以问问题了吗?”

超哥:“不行,你问题太多了!”

“嘿,你自己讲的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惑都不解了,师什么师?假的!骗子!你就是做不成!”

“好好好,你问吧!”超哥没办法了。

“你在敷衍我!”

“快问快问!”

“不问了,就知道欺负我!我去问天祥老师,他讲得可好了,不像你。”

“你看你多凶哦,女孩子家家的我就说了几个字。”超哥好幽怨。

晚霞如此美丽,绝无仅有,只此一天。红到天边,金色又被打翻,紫色的镶边作陪。晚风拂起长发,还有什么,是什么呢?

每次出成绩,总有人成为热议的焦点。

蔡狗激动得不得了,还有那谁。

Cherry根本不敢去办公室看,成绩单在班主任那儿,管它呢,考了几分就是几分。直到去HIV老师那里问题,瞥见了成绩单,Cherry从后半部分往后面看,心凉了半截,没有自己的名字!完了该不会倒数第一吧!

“航,你在这里!在前面!”有人惊呼。

“什么地方!”Cherry急得不得了。

“喏,200多名的地方!”

“……”天呐,要死了!过山车。

感觉就像被抽了筋,站都站不稳了。Cherry一进教室就抱住了花儿,忍不住就哇哇大哭。

“怎么啦?我的航!考砸了?不哭不哭啊……说话呀,谁欺负你了?”花儿把Cherry箍的紧紧的,要窒息而亡了。喉头缩紧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吚吚呜呜地哭。

同桌远远地看着她哭,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什么也不能做,就看着,可能觉得她很委屈。这个时候,连给个肩膀,拥抱一下,都没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

黄泥巴裹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来之不易的幸福,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随后公布成绩,陈老师面露喜色,同时又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大道理,她像个丰收在望的老农民,看着自家的金灿灿的稻田,忍不住的喜悦从捂住的嘴巴里面溜进了双眸,又时刻担心会下天东雨,激动又隐忍,板着个脸踱来踱去的。

“看来你还是很厉害的,确实是我掩住了你的光芒,一离开我马上就走向光明了!”同桌趁没人的时候来看她,倚靠讲台站立着。

那天大家都在拍毕业照,到处取景,留念。Cherry没什么好留念的,这个地方让她无处容身。

“我还有很多没搞明白,你给我讲讲吧!”Cherry慌了,不知道这是运气还是什么,可能老天看她太可怜了,所以帮帮她。

“什么不懂?我会的尽量给你讲吧!”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和那个……”

Cherry坐在位置上够不着,索性坐到桌子上,两个小肥腿在空气里晃来晃去,同桌就趴讲台上试图放低一点,拉近距离。从教室门看过去,cherry的头就像靠在同桌肩膀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藏身在他为她营造的阴影里面,手里拿着笔,在写写画画,偶尔同桌拿过她的笔,两个人的手就在那里你追我赶,有说有笑。

班主任路过了,就在窗子外头,驻足了一段。

同桌警觉地起身。

“欸,没讲完呢!”Cherry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

“待会再讲。”同桌出了教室。

“太不负责……”Cherry自说自话。

仿佛坐实了陈老师的揣测,真的有一腿。Cherry只是需要时间,有时候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的进步不是偶然的,她每天都在看自己的错题,她问人,到处问。

记得有人许过诺,说Cherry只要进步了,而且很大步那种,能让他满意那种的时候,他就会在18号德克士半价那天带她去吃全家桶。全家桶是一家人才能吃的。对呀,他们是叔侄关系,大家都明白。

·08槁木死灰,只渡有缘人

纵然朽木难雕,铁石心肠,也是人。

怎样才能像计算机一样,输入一个指令就执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从某种程度上说和计算机是相通的。

夜里,他来访了。看了眼,又走了。凌晨时分,不敢叨扰又心痒难耐,不过尔尔,活该!Cherry设置了来访提醒,以前总怕错过他的来临,而后也懒得去取消,就像事已至此,Cherry也从未删过什么。

那刺鼻的花粉令Cherry脸上脖子上都长了红疙瘩,又咳嗽。不是泡桐花,是水榭教室旁边的凉亭上藤蔓生的植物开的花,白色的小朵小朵的 呛人。原来口红断掉了,不是个梦,真的断了。RM41,Cherry的最爱!

林老师问: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

已读,未回。

江海里的波涛翻涌了上来,齁得慌,一口咸味。

“求导了,然后呢?”Cherry脸上写了十万火急。

“发现得到的函数还是很复杂,就再求一次导。然后就剩下了f(x)’’=2x ,然后将x=0代入,就完了。我睡觉了。”

“不对呀!”

“怎么不对了,就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cherry顺手一推,同桌的杯子落了地,稀巴烂。大家回过头,面红耳赤的两人。Cherry把头埋进臂弯,不说话了。

同桌片刻迟疑,还是收拾残局。Cherry看见他去捡玻璃渣,手指被扎了,从臂弯里伸出头:“对不起,是我不对。”瞬间泪目,用手去挤他的伤口,红色的小血珠被挤出来。

“嘶.......”但没有缩手,任由Cherry用力挤压。

“是真的血。”

“小没良心的,那你还那么用力。”

“痛不痛?对不起。以后不这样了。”

“几点了,还不睡,快睡了!还有,不要老是哭。”顿了顿,“2的0次方是多少?”

“2!”无比坚定。

“……能不能不要那么粗心大意,是1 ”

一个杯子开始,碎了又碎了,正好一个轮回。扯平了,总算。那是距高考还有四十几天还是六十几天的时候的时候。Cherry凌晨5点约了杨代表跑操场,20圈的目标,逆着风,毛细血管破裂,腥腥甜甜。一起等天亮,天快亮了。

天要下雨了,泥土放射性的味道。从前心心念念只想他能多陪陪,多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要猜上很久,猜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发挥着自己无限的想象力。一有回复不管多晚多忙,不管在谁的课上,哪怕是朱朱比教授正在布施洒下甘霖,也要去想好措辞,怎样才能最轻松最愉悦最恰当地表达。

现在不了。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了。笑里融的甜,泪里裹的咸。

红楼梦里面写得最多的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三戒迷津,槁木死灰,只渡有缘人。

那时晚饭不吃,晚上上自习就会饿得无法专心思考,都是有着骄傲的头颅的人。

立在那里,Cherry眼看金灿灿的那个杯子被一堆倾覆的复习资料压倒,却没有用手去接,接的话是可以接住的。只是心里累愁苦万分,她离三勒浆的倒计时牌子最近,抬头就看到还有20天。懒得伸手,甚至几天前,离开的那天已经预料到它会在某个时刻碎裂。

夜夜流光相皎洁,披星戴月。

罗二佩的脚伸到cherry的领地,cherry没办法打直腿,曲起来,半天下来,有点麻麻的,还有点肿。午觉也睡不好,没人叫她该睡觉了,中午一旦过了某个时刻,入睡就很困难。更何况,于帅在讲台另一端用资本主义的汽笛声唤醒了游散的灵魂。应该是鼻炎,很严重的那种。

Cherry和大玲吃过饭散散步,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唱歌: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同桌来了:“好有雅兴,还在这里唱歌。”

然后仨人站一排,背靠着栏杆吹风。

“踏彭字那么好,给我写张明信片吧!”大玲和同桌开始对话。

“你什么时候要嘛?”

“六月十三号。”

“这是什么日子?很特殊吗?”

“嗯,我生日呢。”大玲逗他。

“六月十三号,可能我忘都忘了你是谁了吧。哈哈哈哈!”

大玲锤了同桌一拳。

Cherry插嘴:“忘都忘了,没意思,不要了。”

“你还没有被我忘,因为我打算下个月,七月十三号再忘掉你。”同桌幽幽地开口。

“那我打算在七月十二号就忘掉你,比你先一天。”Cherry说完进了教室。

所以在2016年7月13日,一个被抽象化的日子。有人对Cherry说:“也许我真的会在某年的7.13忘记你,但至少不是2016年,我也希望不是2017、2018、2019,只愿在我彻底失忆(无论疾病抑或死亡)的前一刻我还能记住你。”附红包“原来你是最想要留住的的幸运”点击拆开。Cherry故意把它留到第二天早上领取,欢腾的小鹿在心里蹦跶了一晚上。

疑心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他说:“因为一首歌,想念一个人。”

Cherry感觉赤道那边的风竟然刮到了亚热带的重庆地区,热得她脸红心跳,大汗淋漓。

“你这是在勾引我!”Cherry心里脱口而出了。而实际上,她也确实讲出来了。

“想谁?”

“曾在某个可爱的女孩的笔记本,翻见《借我》。”

借我是怎么唱的呢?Cherry以前很喜欢谢春花,所以把她的歌词抄在记文言实词的本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人偷窥了去。

“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

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

有人记得自己的喜好,除了惊喜还能怎样。好像感觉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又觉得,嗯,颜值,是个问题。

说不出的话,都写在歌里了,还认真在听吗?

·09烤鱼与高考

Cherry到大学城去见马仔,还有美人。

纸上烤鱼,鱼被包裹在纸里,油在一点一点沸腾,可怜的鱼。露天撑一把伞,巨伞。

“长大几秒不算。”正在上演的美女与野兽,屏幕上闪过这几个字。Cherry笑称仨农村娃,来赶场了。抱着手里30块钱的芒果去电影院。不敢跑太大步了。

“回忆越是容易,就越难走下去。”字幕组老是在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故事的最后,王子和贝儿彼此相爱,翩翩起舞。

重大的大三工科男:“小狗狗,睡了么?”

Cherry:“睡了。”

回来就很困,春困秋乏,夏盹冬眠。

做梦掉进海里了,在海里挣扎,海是苦的,根本不是咸的。还是说,根本,是咸的发苦!

最后几天了,cherry不抬头去看墙上的三勒浆告示牌了。她感到解放的日子在靠近,尽管没有准备得很好。晚上自习课一下课就去压操场,散心。同桌也去,他们就同着走一段,聊小时候的事,很玄乎的事,唯独没有聊到过以后。

“走快一点!”

“为什么?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走快一点可以减肥瘦肚子。”

“真的?”虽说将信将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Cherry看见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映在墙上,蛙在草丛里求偶,有蟋蟀,还有星星,城市的灯光很亮,常常叫人忘了头顶是有星星的。静谧而又嘈杂,像偷来的时光。

回教室的时候经过陈老师的办公室,猫着腰,一前一后,做贼心虚似的翻越封锁线。“我先进去,你等会儿再进。”Cherry比手势

6月6日,日头很毒。Cherry妈妈一大早带了吃的来看她。下午便要熟悉考场了。浩浩荡荡的高考大军出发,隔着车窗,享受那种祖国的花朵的优越感,仪式感,往日闹嚷嚷的城,为高考留足了面子。悄默声儿的。熟悉考场回到教室,想起出发的时候,同桌望着她:“加油!你是最棒的!”

“知道了!”

教室空了。

晚上,同桌的位置空了,cherry心里跟着有些空。怕怕的。去哪里了?

和平平去压操场,缓和缓和。走了一圈,黏腻的汗,密不透风。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猥琐的身影逆着校门口昏黄的灯光正和自己迎面走来,cherry几乎是跳了起来:“叔叔,是你!”

“走走?”

“好!”

自动和平平走开,伸手过去牵住他的T恤的衣角,一长一短的影子,Cherry用脚去踩,这样就能能跟上他的步伐,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两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睛里有星星,闪着光芒。

有一首诗中间都忘了,直记得开头和结尾:十里平湖霜满天,只羡鸳鸯不羡仙。那天操场上的人比任何一天都多,明天就是高考了。

27班的那个也姓陈的男老师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他在预测明天的古诗默写,PPT放了一张又一张,Cherry看着他,觉得悲哀破风而出。

“同学们看一看啊,都是老师们为大家打的锭子!”他急切而诚恳地敦促。Cherry离他近,说:“你不要再扰乱思路了,预测到了还叫高考?”

Cherry走进办公室 和她的罗二爸告别:“爹,再讲一遍这道题吧!”Cherry用手指着那个题目中要求的滑动的小木块。

“今天晚上不讲题。轻装上阵,幺女儿。”还是当初那个说出只“要你喜欢,啷个都可以”还有“根据牛顿第二定律……”以及“这个时候要运用到神选法”的罗二爸,拍拍Cherry的肩膀,粗糙的手,手掌厚厚的,脸上有皱纹,一切好像都是以前的样子,除了白头发比初见时多了一圈。

“就想再重温一遍,讲讲呗!”

“你明年还想来?赶紧走赶紧走,不想看到你了!”罗二爸轰人了。Cherry知道罗二爸的心意,点了点头。

班主任陈老师站了起来,Cherry转身要走,她送Cherry到门口,双手放到她的肩上,“好好考,一定要走!”

Cherry觉得生分,没有理她,顺手帮她带上了办公室的门。超哥在Cherry的战袍上画了一个苯环,芳香烃。落款:sup。食堂、操场、小卖部、宿舍楼……不落泪,不吉利。

初夏的夜晚,薄雾渺渺,月光照着科技楼前的三棵风景树,一圈又一圈,曾经顶过冬日的洁白的雪,招过春日和煦的风,遮过夏日毒辣的阳。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开弓没有回头箭。Cherry转头望了望身后的教学楼,决心大步往前走,不回头。

炭火上的鱼,哧啦哧啦,太阳不打闪摆。小郭老师站在太阳底下,拥抱可爱的每一个学生,送他们离开。

高考的细枝末节大抵忘怀。走出考场的一瞬,Cherry吐了一口气,如同一个饱胀的气球,被放了气,吱吱地。

从此以后,再无理综。

吃散伙饭,在苏老师家开的火锅店。觥筹交错,灯火昏黄。那个时候还Cherry不会喝酒,喝酒要上脸。隔壁桌是一个复读班,Cherry认识的一个男孩拉着复习认识的女朋友挨桌敬酒,走到了苏老师面前,苏老师笑盈盈地对Cherry说:“你看,他们是复读认识的小两口。”Cherry光顾着笑。

转身,同桌端着酒杯来敬她。

Cherry端了可乐。他摇头:“得喝酒啊!”

“额,好吧。”

Cherry把可乐换成了啤酒。跟他碰了杯,准备硬着头皮喝下去,被打断。

“我们应该喝交杯酒!”同桌没醉,说出的话却微醺。

耳畔有飞机在扔炸弹,“邦”地一声,失聪了几秒,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抖,不是有些,是剧烈的抖。Cherry紧张得忘了看同学们的反应,还有班主任的表情。

27班那个姓陈的男老师,站在Cherry旁边不肯走,他在等一杯酒,她不肯,倔。站了很久,尴尬着。

马仔说:“大妹儿,我们一起敬陈老师一杯吧!”

Cherry沉默了。

迫于无奈, “陈老师,我敬你。”红着脸,那个敬字说得特别重。

陈老师脸上浮起了一片云,他很开心。说了很多话,大概是讲Cherry如何好,马仔是他邻居来着。然后,他说忙着27班那边聚会,要先走了。

一桌人哈哈大笑:“他就是喜欢你呀!”

还是要赶来见你,小妖女。

超哥也和Cherry喝,Cherry喝了假酒,被罚了。

Cherry走到外面透透风,瘫在凳子上,任风刮过。有人在哭,依依不舍,可她很镇静。听见心里在擂鼓,做贼心虚似的咚咚咚乱跳,可能是醉了。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Cherry伸手:“要抱抱!”

“那就抱一个吧!”很无奈呢。

Cherry半天没松手,醉得厉害了。

“好了好了,小侄女,你醉了。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呀!”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什么什么交代呀?交什么狗屁?”话被黏住了,说不出来。Cherry那个傻妞喝了四瓶半,敬了二佩一坨大西瓜。

·10后来,走失于江湖还是人海

没有眼泪,也没有其他。人民公园亮着灯,Cherry提着鞋,光着脚,回了表姐家。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想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人理所当然的忘记,是谁风里雨里一直默默守护在原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Cherry唱着歌,热播的《最好的我们》里面的主题曲,年少时的感情竟然如此相似。你们都没有的余淮,Cherry有。

与你相遇,好幸运。

“才给我54分,我还以为多了不得呢。”Cherry嘟起个嘴。

“在我心里,你61分,比满分还要多一分。”他说。

“你说了又不算。”

“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梦刚好做到同桌在教室靠墙的位置跟Cherry说这话的时候,这个梦是真的。少年讲话,总是诗。

笑醒了。

习惯性抓上衣服去教室,发现自己躺在1米8的大床上,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了。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我是谁?我要干什么?”剩下等待,漫长的等待。分数线、志愿、大学与就业。

后来才知道,那是微博上的段子,借他之口说了出来而已。

7月6日,《大鱼海棠》上映,虽然之前一天说好了,但是没有勇气和他走进影院。日头太毒,40度的高温,怪太阳!

“我想,你唱歌。”断句断得好。

“也只有你,可以让我这样做。”同桌半夜11点发语音,唱了一段四十几秒的《同桌的你》,没一句唱在调上了。

再后来,被录取了,填了很多学校,最终还是只有一个可以录取。理科530分,又擦边球,上线多5分。语文121,记得桌子上的目标是135来着,难过。

清风扑面,就关窗。Cherry的迷茫、焦灼与畏缩。她得知自己被四川外国语大学中文系录取,她哭了两天。她以为她流尽了所有的泪水。黑夜里摸着心尖尖儿,像一只舔舐伤口的豪猪。一度失语,张嘴,讲不出话。爸爸说:“傻丫头,又不是没学校要了,喜欢文学就去读,管他以后钱不钱,出路不出路,高高兴兴地,平平安安地!”

释然,谢谢老天给cherry一个好爸爸。任劳任怨,看淡名利。

8月13日,久别重逢,榴莲和叔叔,室友和玩伴,一个都不少。都来到cherry家里,送他们离开,聊着天扯闲篇。该表达的意思,统统憋了回去。

目睹远去的汽车,缤纷的尾气,幻化成过往,在脑子里放电影。一路走,一路挥手告别。

再见了。

回到家,看到同桌手抄的川外赋:北泉无言,相伴一腔求知心。还有Cherry的照片 每一张背后都用德语写了:erinnere mich

想起Cherry背诗,乱劈柴:涉江采芙蓉,五里一徘徊。

记得有什么用,不如相忘于江湖,走失于人海。

“希望有一天重逢,阳光正好,你不言,我不语,相视一笑。”他说。

那意境其实是顾城的诗——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着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窗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很美好……

他分享了一首歌,童安格,《忘不了》

“7月13日已经过了,忘了我吧!”Cherry说

不记得,处处都是咸水湖,人海那么咸,咸得发苦。

“所以说,病好些了没?”他。

“所以说,还没死。”她。

“所以说,在干嘛?”他。

“所以说,在想你。”她。

“所以说,我在做作业。”他。

“所以说,我有一个恋爱要谈,诚邀加盟。”她。

“所以说,你怕了,你回避了。”还是她。

“所以说,我还是你叔叔。”他。

“所以说,所以说。”她。

“谢谢回答,抱歉,打扰了。”还是她。

“我知道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但我觉得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原谅我的自以为)”他。2017年3月25日晚上21:15

眼泪是一种弱酸性的透明的无色的液体,其组成中大部分是水,并含有少量无机盐、蛋白质、溶菌酶、免疫球蛋白A、补体系统等其他物质。眼泪可以杀菌疗伤,没见过的海,执迷不悟的NaCl。有人从回忆里走出。

4月15日晚,Cherry很想他,因为看了《分手合约》。没头脑和不高兴。低头之时,手机就亮了:“突然想和你聊聊。”是他发来的。这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我错了,对不起。”他说。

“哎呀妈诶,明明没错。”

“错在像个中央空调温暖了一群人。”

“长得帅才叫中央空调,长得丑只能叫炭火盆子。”

“可以翻篇吗?”

“怎么翻?不觉得的反复强调,反而适得其反么?”

“我可能不是暖男而是热狗。”

“我说话强势惯了,改不掉了,对不起。”

“以前老是能和你放开了聊,现在,不是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一直觉得对话很尴尬,说话谨小慎微,生怕又对你说错什么,其实并不想确认什么,就是单纯地问个好,像朋友一样。我正在听鹿先森乐队的《很久以前》,报了个俄语课,打算考四级……”

“我不喜欢俄语。”cherry打断他。个性强的人学不好另一门语言。

“上周熬夜两晚,完成了数学建模。努力复习了两周,完成了英语竞赛。接下来,征文比赛,过四六级,三级笔译,这就是我的近况。”

“很好,你很厉害。”

“其实不好,感觉很久没笑了,昨天高数还只考了48”

“我天天都笑诶。”

“很好。”

从前Cherry每周都向军校里的她的领导汇报总结一周的学习还有生活情况 现在轮到他了,真的很尴尬。

大年初一,Cherry说:“我要去成都。”

“为什么要去成都?”

“因为,胖娃胖嘟嘟,骑马到成都。”

“好吧,去就去。”

Cherry很开心,因为他答应得很爽快。

“去几天?”2月14那天他问。

“18号出发,去3天,吸足够多的霾。”

“我22号的票。之前几天要在家里处理一些事情。”

“那你处理吧。”Cherry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你觉得我会放心你一个人去吗?”

“为什么不?”尽管心里寒浸浸的失落鳞次栉比,还是为他熬了三天夜画了生日礼物。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哦呜哦,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Cherry没有像歌里面那样——“我会拽着你的衣袖,你会把手揣进裤兜。”一个人走到了天明,看到城市的宽阔马路,又不是,是和两个老友一起去的。

“什么时候回来?”去了成都的第二天他在催了。

“不回来了,留在成都。”

“你在逗我,川外在重庆。”

想起中文系一个王教授说:“一个女孩子跟她在外地读大学的男朋友说,我们这儿可多人追我了,男朋友笑了,你骗谁,你在川外读书!”不禁哑然失笑。

KTV里面点歌,他和她合唱了,《小幸运》,吃饭,给她夹菜,筷子一动,就知道她是要扔花椒了。外人看来,合拍,老王八和小绿豆的关系。

4月16日,川外起风了,小叶榕落叶,黄葛树也落,纷纷扬扬之外,一股子生味儿,暴烈的日头过后,下了小雨,Cherry没有伞迎着雨,走进三花路,走进她的人海。

·后果

山有木,木有枝,心悦君,君不知;

山有石,石攻玉,藕已断,丝未连。

从来木石都是前盟,转身,归来时,不再少年。顽石不灵,绛珠仙子以泪偿之。

别骗自己了。

Cherry,快醒醒,该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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