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式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指匠维多利亚时代)
维多利亚式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指匠维多利亚时代)正如同为体现浪漫主义风格的《雾都孤儿》一样,在萨拉的笔下,这部《指匠》,不止是对"狄更斯风格"的戏仿,还是一种从女性角度延伸出来的"主观性"浪漫主义理解。不难想象,作者萨拉•沃特斯(Sarah Waters)之所以让这个悖论重重的时代成为笔下"维多利亚三部曲"的绝佳背景,就是看中那个时代的混乱与新生的"激烈反应"。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19世纪的欧洲,尤其是随着"海权"的白热化,1832年,英国通过改革法案之后,趁势成为了势不可挡的"日不落帝国",进入了"最辉煌"的维多利亚时代。"一个自愿接受最苛刻的道德准则的阶级,成为替代武力和抵制起义的保证,人们看到政治秩序得以达成。"(雅克•巴尊,《古典的,浪漫的,现代的》)工业化的飞速进程,一面让英国影响力达到巅峰;另一面
"她只做了这么个动作,我看在眼里,就感觉心里猛然一沉——那种塌陷,那种坠落,夹杂着多少惊惶和黑暗,我以为那是恐惧,或者疯癫。 "
——莎拉•沃特斯
萨拉·沃特斯
18世纪末,西欧文学界掀起一股浪漫主义思潮,诸如海涅,雪莱和雨果,纷纷以浪漫的想象、幻想以及主观的自然情感,描绘中世纪田园牧歌般的美好"神话"生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19世纪的欧洲,尤其是随着"海权"的白热化,1832年,英国通过改革法案之后,趁势成为了势不可挡的"日不落帝国",进入了"最辉煌"的维多利亚时代。
"一个自愿接受最苛刻的道德准则的阶级,成为替代武力和抵制起义的保证,人们看到政治秩序得以达成。"(雅克•巴尊,《古典的,浪漫的,现代的》)
工业化的飞速进程,一面让英国影响力达到巅峰;另一面却因此让那个时代的社会矛盾重重,进步的法规与野蛮的绞刑并存;奢靡的贵族和资本家与艰难生存的城市贫民在同一片天空生活着;"福利"的收容所里,是披着精神病院外壳的私行盛行的疯人所。
不难想象,作者萨拉•沃特斯(Sarah Waters)之所以让这个悖论重重的时代成为笔下"维多利亚三部曲"的绝佳背景,就是看中那个时代的混乱与新生的"激烈反应"。
正如同为体现浪漫主义风格的《雾都孤儿》一样,在萨拉的笔下,这部《指匠》,不止是对"狄更斯风格"的戏仿,还是一种从女性角度延伸出来的"主观性"浪漫主义理解。
更重要的是,萨拉完全掌握了几乎独属于维多利亚时代的"哥特式"的,鬼怪悬疑的设计故事的风格,似乎正好契合了即使在那个浓雾迷漫,阶级分化,压迫剥削丛生的伦敦城里,也依然保有的美好而鲜活的"美丽人们"。
《指匠》的故事结构很简单,不外乎是个以爱情为主题的"狄更斯式"浪漫主义美好幻想的"大团圆"故事,虽然略显天真与粉饰时代与社会的美好。
但其中表达的,赞颂女性对独立自主的"自由"的追寻与坚持,以及对"命运"中的爱与激情的坚定守护,都可以看做一种隐晦而直白的"女权"抗争。
毕竟,正如《指匠》的"开封词"一样:"在那个时代,女人只有四种归宿——深宅,贼窝,收容所和精神病院。"被时代"物化",甚至任意摆弄的女性们,除了抗争,别无他法。
1998年到2002年,英国作家萨拉,陆续发表了被称为"维多利亚三部曲"的小说,《指匠》、《轻舔丝绒》和《亲和力》。
其中尤以《指匠》备受关注,写在中译本的简介内容很有意思:
"禁欲又放浪的维多利亚时代,坐拥家财的千金小姐莫德,日日被迫抄写舅舅的情色藏书,禁于深宅不得自由。直到某天,觊觎金钱又洞彻人心的"绅士"、出身贼窝却心思单纯的苏,携惊天骗局来到。
一部反转又反转的哥特式悬疑,一部充满十九世纪珍闻的纯文学,一部洋溢着生命体验的女性书写。
阴谋浩荡,而希望蠢动;骗局迷离,而爱欲丰盛。"
乍一看,或许会以为是一本复古版的《简·爱》,但深入其中,却似乎进入了一个充满"荆棘"的哥特世界。
正如它的原名《 Fingersmith》,这个直白到令人反感的"小偷"直译一样,或许委婉的《指匠》,或者充满美好幻想的《荆棘之城》(故事发生地之一为荆棘山庄。),会是更好的概括。
是的,维多利亚时代,是个极其撕裂,充满尖锐矛盾的社会,不只是因为工业化进程带来的贫富差距的拉大,更是一种不管是思潮还是政治,都开始大变革的混乱时代。
都说"物极必反",那个时代的人们,越是被诸如思想、经济、情欲等压抑,越是在私下反弹地更狠,道貌岸然的贵族,资本家们比比皆是,甚至于如《雾都孤儿》里的伪善的"政策"一样,充满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悖论。
其中,当时的对女性的压迫,更加不堪,正如前面的"开封词"一样,《指匠》里的两位主角,一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莫德,一位是混迹贼窝的痞子女孩苏,虽然还是被框在"宿命"之下,但任就天渊之别。
只不过作者萨拉,通过命运之手,把她们安排在一起,一起哭,一起笑,相互吸引并相爱,却不得不相互欺骗。
与其说这是一个充满阴谋与欺骗的同性爱情故事,不如说,她们的相爱,相杀,为我们演绎了"爱"的所有模样。
混迹伦敦"阴暗"街头的贼女孩苏,为了三千英镑,愉快地加入了骗子"绅士"对荆棘山庄,贵族小姐莫德的"私奔谋财"计划。
可没想到的是,随着莫德和苏的朝夕相处,莫德在苏的眼中就"像牛奶一样白皙、洁净和单纯,仿佛生来就应该被宠爱,甜美又和善,代表所有温柔,美丽和善良的事物。"
苏以为这些"美好"这就是"爱"的感觉。
但是,很遗憾,正如"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般的普遍规律,这个被"圈养"的莫德,其实并非"完美",苏没有意识到的是,她此时"爱"的仅仅是一种"得不到"的欺骗。
其实换到世间任何"感情"的最初开始,也是一样的,当我们最开始被一个人吸引时,总是会关注那些我们"没有",或是渴望而不可及的特质,而这个通常与自身特质"永远相反"。
就好像被萨克比太太反复灌输"你会成为小姐,你会变得富有"的洗脑画饼一样,于苏而言,莫德的样子,就是她渴望而得不到的"小姐模样",于是她就像梦一般爱上了她。
张爱玲著名的言论:"遇见他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于是,苏亲自"蒙蔽"自己的眼,低到尘埃里,爱着莫德。
可是,于莫德来说,她与苏顺理成章的"爱",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对"爱"的渴望与依恋,正如故事里莫德的告白:
"只是因为在我惊醒而困惑不安时,她将我的头搂在胸前;
只是因为她呵气帮我暖脚;只是因为她用银顶针帮我磨尖牙;
只是因为她帮我将鸡蛋换成清汤,并很高兴看我喝下;
只因为她觉得我很乖……"
但面对苏的"爱",莫德却是退却的,一方面渴望被温柔以待,毕竟这个出生在精神病院,十岁之前成长于"疯人"间的,难以反抗到顺从地被舅舅强迫做"变态之事"精神虐待的女孩,是一个备受压迫却转而对"弱者"发泄的懦弱孩子。(可悲的弱者的欺软怕硬,才是人性的常态。)
好在,苏的"爱"治愈了她,但同样这种保护之爱,怜惜之爱,却是一种食髓知味般的"吸血藤"危险之爱。
莫德在欺骗自己,即使她知道苏的目的,就是来毁灭她,骗取钱财,让仍然控制不住地依恋,就像是"皮利马格翁效应"的完美诠释,按照现代谬论来说,就是:"如果骗我一辈子,也是一种爱。"
说不出的悲哀还是遗憾,亦或是叹息,在那个充满阴郁和混乱矛盾的维多利亚时代,女性能找到"爱",已经难能可贵,所以即使是充满阴谋、欺骗的爱,也倍加珍惜。
但说到底,什么是爱情呢?
或许是那个"完美"的想象,或许是一抹温柔,或许,只是心灵的治愈。
如果只是一个"刚刚好"的爱情故事,《指匠》是不值得被BBC搬上银幕,如此推崇的,于是在作者萨拉的笔下,这个故事被用以双重对立般的视角呈现。
都说在热恋里的双方,是没有"脑子"的,而更加愚蠢的一方,取决于"谁先爱上"。
于是,故事开始反转,比如在苏的视角里,莫德是个纯洁而美好的天使,于是她会亲吻母亲的相片,打牌的样子都别有风情,甚至那个灵与肉结合的夜晚,对苏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但是可悲的是,在莫德的视角里,她对着母亲的照片诅咒,充满算计地与"绅士"密谋让苏代替自己去疯人院,那个夜晚,感官刺激的快感,更加深刻。
人们永远只"看见"自己最想"看见"的,没有例外。
于是,不管是在莫德的眼中,还是在苏的眼中,她们各自都是"美好"的,亦或"有用的"。
心意相通,亦或你一定知道我的想法,其实,这都不是"爱"的表现,也不是理所当然的"爱的理解"(奉献)。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的"四种宿命",永远被框在深宅、贼窝、收容所和精神病院四处,不得解脱。
但,好在,正如"狄更斯式"的仁慈一样,作者萨拉为苏和莫德设计了一条自我救赎之路,即使看起来异想天开般天真与美好,毕竟,任何人对于背叛,尤其是"替身如疯人院"这种由身到心的完全毁灭式背叛,却依然让她们和解,乃至爱着。
是的,莫德最后忐忑不安地,甚至做好被愤怒的火毁灭的打算,还是向苏坦白了,但苏的反应,却是如此美好:
"如果我早点知道……你怎能忍受这一切?"
到此时,"宿命"的天平开始倾斜,她们进入新的精神世界,那个真正肯定自己,也肯定对方的存在价值的高度。
正如故事的结尾,阴谋、罪恶、欺骗与财富,都一一飘散,呈现出她们原本最真实的样子,
"她把油灯放在地板上,摊平稿纸,把她写的故事一个字一个字念给我听。"
写在最后:
或许,对这本《指匠》的解读,过于个人,但是那个时代里,能够有勇气与宿命抗争,且安然而自由的得到最后的"胜利",是梦,但至少:
"在如此乱糟糟的废墟里,竟会出现一张如此清新,如此无瑕的脸庞"。如果现实如废墟,欲念如毒药,那么,洁净是一粒破土的种子,抑或一种解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