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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夫君(吴君结婚记节选)

吴君夫君(吴君结婚记节选)表姐说,你听听这个男人怎么介绍自己孩子,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完全不负责,真是畜生不如,所以我对儿子说,你根本没有爹,你爹早死了。表姐咬着牙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小红才觉得对方与刘耀东做过夫妻是真的。算了,我都不想认识。感觉?方小红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想笑,觉得刘耀东缺德,没感觉,那孩子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位表姐眉毛中间凸出来的川字,还有稀疏见皮的头顶,心里免不了生出同情。与此同时,方小红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了,首先要抓紧时间止损,想办法不动声色让这位表姐离开这里。她心想,看起来免费午餐是没有的,保姆更没有,怪只怪自己当初多话。热情万丈地挽留了这位表姐的确是方小红自己,当时方小红除了客气,总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想着有个人免费帮着做家务,其他时间还可以陪她说说话,帮她出出主意,根本没有考虑到对方与刘耀东的这层关系。没想到这期间因为攀攀的事,方小红和刘耀东办了离婚。为了这个,表姐还表现出内疚,反复解

吴君夫君(吴君结婚记节选)(1)

吴君,在《人民文学》《十月》《北京文学》等杂志发表小说多篇。出版专著八部,主要作品有《我们不是一个人类》《亲爱的深圳》《皇后大道》及电影、电视剧多部,作品被译成英、俄及少数民族语言出版,短篇《皇后大道》曾获本刊第十五届百花奖。曾获中国小说双年奖、北京文学奖、都市文学双年奖、广东省鲁迅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现居深圳。

文│吴君

方小红结婚之后,一直住在深圳关外。有一天她接到刘耀东表姐的电话,要她快点回家吃饭,说用的是老家捎过来的特产,已经煲好了汤,光是菜就准备了一下午,马上开始蒸鱼了,总之她希望方小红早点回来。也就是这一次,方小红才知道这个所谓表姐其实是刘耀东的前妻,她被自己的后知后觉吓得魂都没了,回想起自己跟对方闺蜜般说着各种事,肠子都悔青了。当然,有一点刘耀东没有骗她,这个前妻的确也是刘耀东的远房亲戚,从小到大刘耀东都“表姐”“表姐”这么叫的,包括她来到深圳并住进家里,刘耀东也是这么介绍的。

方小红质问刘耀东的时候,刘耀东好像有理似的,你好好看看,她天生就长了一副表姐样儿,我从来就没有把她当过老婆,我跟她从来没有感觉。再说了,她能住这么久也是你留的呀。

感觉?方小红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想笑,觉得刘耀东缺德,没感觉,那孩子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位表姐眉毛中间凸出来的川字,还有稀疏见皮的头顶,心里免不了生出同情。与此同时,方小红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了,首先要抓紧时间止损,想办法不动声色让这位表姐离开这里。她心想,看起来免费午餐是没有的,保姆更没有,怪只怪自己当初多话。热情万丈地挽留了这位表姐的确是方小红自己,当时方小红除了客气,总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想着有个人免费帮着做家务,其他时间还可以陪她说说话,帮她出出主意,根本没有考虑到对方与刘耀东的这层关系。没想到这期间因为攀攀的事,方小红和刘耀东办了离婚。为了这个,表姐还表现出内疚,反复解释,说只要不是她的到来影响的就好。她信誓旦旦地说,我每天都在祈祷你们好起来。而方小红为了让对方打消顾虑,留下来,也把攀攀破坏自己家庭,然后让自己在单位丢了面子的事告诉了表姐。这么一来,表姐就显得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抱歉的话也就不说了。

早在半年前,刘耀东的这个前妻兼表姐便办好了退休手续,来到深圳,借住在刘耀东和方小红家里,美其名曰为方小红干一番事业做好后勤保障,私下却说,无论如何都算是亲戚,我临时住下,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回去,绝不打扰你们的甜蜜生活。方小红很奇怪这个前妻是怎么跟刘耀东达成的协议,竟能修炼成这样,有时看着刘耀东跟自己动手动脚,好像自己不是女人,压根儿心里不难过似的。于是她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脸皮了。

这位表姐嘴里的家事就是儿子小雷找对象的事,而小雷便是刘耀东和这位表姐没有感情的产物。有好几次方小红忍不住好奇,说,我怎么想认识一下你这个儿子呢?

算了,我都不想认识。

表姐说,你听听这个男人怎么介绍自己孩子,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完全不负责,真是畜生不如,所以我对儿子说,你根本没有爹,你爹早死了。表姐咬着牙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小红才觉得对方与刘耀东做过夫妻是真的。

方小红也恨刘耀东,可是突然来了一位比她更恨的所谓表姐,情况就有些变化了,尤其是最近,这位表姐把刘耀东撇到一边,倒好像成了方小红的亲戚,任何事都要跟方小红商量,每次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向后面看一眼,似乎担心刘耀东偷听。

方小红经常听她说,老家实在没法待了,人口越来越少,除了实在没办法离开的老人和孩子,全跑了……表姐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极度紧张,像是眼眶里装了两只要逃跑的金鱼,只要用力,随时会跳出来。

方小红此时还在上班,剩下几个孩子没有被接走,有个老师正在与家长打电话说,您孩子哭了,喊着要找妈妈。方小红听进耳朵,脑子里却浮现出表姐学着广东人蒸鱼、炒青菜的样子,冷笑了两声,收回刚刚撇出去的嘴角,看了眼正瞎跑的几个孩子,心里笑,无师自通啊。她过去也这样,目的就是希望家长早点过来接走孩子,自己便可以下班回家了。方小红现在的身份是小博士幼儿园的副园长,工资每个月比其他老师多了几百块。和方小红一样,园里有几个老师的脾气都不太好,方小红仔细打量过,多数内分泌失调,脸上厚厚的粉底遮不住倒霉的暗黄。这样看的时候,方小红会想到自己的日子,每天洗了澡坐在床边焦心地等,终于盼回醉得站不稳的刘耀东,看也不看她一眼,倒头大睡,把欲火正旺的方小红扔在一旁不理。方小红盯着刘耀东的脸想去看他不远处的手机。方小红猜测刘耀东手机里那个叫攀攀的妖精,前不久刚发来撩拨男人的话。方小红恨自己没有早点离开,耽误了大好时光。一直拖着没离,主要是发现这年头离异女人不仅会贬值,其他烦恼也还一样不少。街道有理由安排你值班,或是替公务员到地铁里当义工或是擦皮鞋,再或是吩咐你不择手段动员附近的孩子过来上幼儿园。方小红之前不敢单着,原因是看多了离异女性的境遇,如昔日的同性朋友常常有意无意晒恩爱图片来刺激她,就连那些从前还正常的异性,关系也变得怪了起来,要么避得远远的,要么直接约她去开房,似乎女人只要孤身一人,便随时等着男人临幸似的。方小红感慨,男人去哪儿找呢?园里还有几个比她年轻的大龄女,至今没有着落,如果这样,离不离有什么意义呢?深圳男女比例失调得严重,火了婚嫁公司,赚个盆满钵满,感觉生意永远也做不完。用某些人的话说,在深圳这种地方,总是几个女人同时抢一个渣男。方小红越想越恨自己,不仅投错了胎跟着跑路大军来错了城市,还嫁错了人。于是,她到医院取了环,心想,在这个倒霉的城市看来是用不上了,免得横在那里惹自己生气。

在深圳这个地方,只要说到成年男女的事便复杂了,可谓讳莫如深,而稍有城府的人面对外地人不安好心的打听,常常是拈花一笑,不作言语,或顾左右而言他。如果男人抢答,便听出了炫耀的意味;若是女的答了,便有些戚戚然,纯属自降身价。聪明的做法是不谈、不答,好似根本没有此事,房价、股票已经把人折腾个半死,谁还有心管男多还是女多,不信你看什么时候深圳的报纸大张旗鼓提过,或是代表委员提案里有这项内容了。一比七怎么了,妨碍谁了,影响谁升官发财了,影响GDP了吗?切,真是无聊。男人把嘴里叼着的牙签,轻蔑地弹到地上,以示潇洒和自在。

方小红总觉得深圳媒体是故意的,她猜社长、主编们可能是男的,担心外地人知道了情况,再杀过来一批把所谓优势搞没了。总之,无论个人还是官方,没人谈,甚至不自觉地采取了一种安全之道,即把此事划入八卦话题。如此说来,谁也不敢多嘴半句。这里说的男女之事不是想象中的隔壁城市那种,而是严重拉低了女人幸福指数的性别比例问题。早在几年前,方小红便听说了北方农村已出现男多女少,不少男人打光棍的事。而在深圳,男女比例失调三十几年几乎没有改变,方小红觉得很难看到希望。当然,没出路的人才不管那么多呢。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呢?总不能再干等下去吧,毕竟人生就那么长,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只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深圳女人多,那何不好好利用并整合一下资源,也算因地制宜了。方小红猜测刘耀东就是因为这么想的,才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

——摘自中篇小说《结婚记》,作者吴君,原刊《北京文学》,《小说月报》2018年中长篇专号三选载

《小说月报》2018年中长篇专号三

吴君夫君(吴君结婚记节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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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夫君(吴君结婚记节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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