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碗炸酱面离婚后悔了一辈子(一碗手擀面引发的爱情)
因为一碗炸酱面离婚后悔了一辈子(一碗手擀面引发的爱情)俺们劝她一起吃河鲜,她总是笑笑:“留着呢,留着呢,你们吃吧”。其实,俺们知道,她是留着呢,而且留的是最大最肥的,但是,那是留给技术员韩工的。俺们都很感谢她,年龄小的都叫她英姐,年龄大的就直接叫英子了。二十多年前,俺们地质六队来到衡山边缘的水桥村勘探。井架搬到山上,工人就租住在一个叫英子的姑娘和她几个邻居家的空房子里。记得英子家房后有一个很大的空院,院子里有棵老合欢树,华盖般的树冠密密实实遮住了小半个院子。刚来到水桥,正是春末夏初时节,合欢树开满了粉色的毛绒花,从井场上看去,就像一朵彩霞飘落到了英子家呢。合欢树下一边是队上租住的房子,另一边是用篷布搭的食堂。英子是一位俊俏而开朗的姑娘,不但做俺们的房东,还是炊事员。那个时候,工资低、生活差,英子为了让俺们这帮“油鬼子”吃好又省钱,闲下来的时候就到小溪里网鱼捉虾,还到田里抓黄鳝、螃蟹,然后用桶提到合欢树下的食堂里用盐、干椒、生姜卤了,送到山上改
休假去南方,车过衡山,驶近湘江,倏然一块路牌映入眼帘:“水桥28公里。”瞬间,无限的思绪便在心里弥漫开来。多少年了,不能忘记水桥,不能忘记水桥那位英姐。后来,俺们走了,空剩水桥在衡山的烟雨里,水桥故事在俺们梦里。
范孟广 | 文
英子“私藏”最大最肥的河鲜
其实都留给了韩工
二十多年前,俺们地质六队来到衡山边缘的水桥村勘探。井架搬到山上,工人就租住在一个叫英子的姑娘和她几个邻居家的空房子里。
记得英子家房后有一个很大的空院,院子里有棵老合欢树,华盖般的树冠密密实实遮住了小半个院子。刚来到水桥,正是春末夏初时节,合欢树开满了粉色的毛绒花,从井场上看去,就像一朵彩霞飘落到了英子家呢。
合欢树下一边是队上租住的房子,另一边是用篷布搭的食堂。英子是一位俊俏而开朗的姑娘,不但做俺们的房东,还是炊事员。那个时候,工资低、生活差,英子为了让俺们这帮“油鬼子”吃好又省钱,闲下来的时候就到小溪里网鱼捉虾,还到田里抓黄鳝、螃蟹,然后用桶提到合欢树下的食堂里用盐、干椒、生姜卤了,送到山上改善生活。
俺们都很感谢她,年龄小的都叫她英姐,年龄大的就直接叫英子了。
俺们劝她一起吃河鲜,她总是笑笑:“留着呢,留着呢,你们吃吧”。其实,俺们知道,她是留着呢,而且留的是最大最肥的,但是,那是留给技术员韩工的。
韩工是油田的技术员。刚搬来的时候,在钻台上盯班的韩工被旋转的钳把打在腰里,当时就昏过去了,送到县医院。住院的时候,都是英子照顾他。
一个多月后,韩工感觉伤势好转,就要上山。他知道,井深马上就要到矿层了,自己不在队上,很多地质资料无法分析,错过了矿层,那损失就太大了。
医生不让走,说他的病马虎不得,要是反复了就麻烦了。但英子理解他,于是,就带了些药跟韩工一起回到队上。从此,英姐成了韩工的“特级护理”。
韩工是干部,必须随时盯在井上,因此吃饭也没有钟点儿。钻遇关键地层,在井上一盯就是几天几夜,生活很是乱套。
英子担忧他的身体,夜里怕他冷,送夜班饭的时候,就把洗好晒干的工衣带到山上,再把脏衣服带下来洗净压平。韩工平时戴一副黑边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现在又有英子照顾,穿的工衣比我们干净,还都带折儿,叫人一看就像个“学生干部”。
韩工不让她洗,说自己会洗,但脏衣服刚脱下一会儿,英子就拿走洗干净晾起来了。
英子知道韩工是河南人,爱吃面条,就经常给他做鸡蛋手擀面,那面擀得一丝一丝,葱花炒鸡蛋往上一泼,捞在碗里,就像端着一大朵盛开的菊花。从俺们面前经过,面香小风一样直往鼻孔里钻。
俺们嚷嚷着也要吃手擀面,她就嗔我俺们:“一帮馋鬼,我可伺候不过来”。但说归说,还是找来几个姐妹,一起给俺们做鸡蛋手擀面。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俺们这帮来自北方的毛头小伙,吃着英姐做的手擀面,就像咀嚼着家乡的滋味,乡情暖意一并涌来,觉得水桥就是故乡,英姐就是亲人。
一对儿两情相悦的人
却相互不肯吐露一个“爱”字
韩工是俺们大哥,俺们就在韩工面前就戏谑英姐为嫂子,韩工听了就不愿意,说是败坏了英子的名声。英姐听了却羞红了桃花一样的脸,只笑不作声。
其实,俺们一点恶意都没有,心里也是一个美好的祝愿,觉得英子要是嫁给了韩工,那才是天上飞的春燕,河里游的鸳鸯呢。
但时间长了,传到村里,俺们才知道给她惹了祸。一个大姑娘家,被人称做“嫂子”,该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情。
村里人都对英子指指戳戳,说她是个“疯妹子”,勾引上了勘探队里的人,人家是大学生,是干部,能要一个山妞?那几个跟她要好的姐妹也不再跟她来往,她们的爹娘都阻着呢,怕跟英子也学疯了。
但英子却不在意,依然像嫂子一样照顾着韩工,韩工为了避嫌,把铺盖一卷,上了井场,住在狭小、潮湿的材料房里。
其实,这样只能给英子增添麻烦。井场离食堂有三四里地的山路,要是小班工人不在山上吃饭,她一天就得再多爬几次山,专门去给韩工一个人送饭、送药、送衣服。
韩工其实也很爱恋英子的,但他对自己伤在哪里最清楚,怕以后会拖累了英子。因此,两人都把深情藏在心里,谁也不曾把一个爱字吐露出来。
风言风语终于传到了英子爹的耳朵里,那天,他来到合欢树下,训斥完英子便把她带走了,后来听说,英子被她爹送到县城打工去了。但俺们都知道,英子肯定不会忘记韩工。
果然,她在县城合算着韩工的药快吃完了,就在医院拿了药,下了夜班,搭车到镇上,再步行十几里山路,绕过村子给他送到井场。再把韩工积攒了好几天的脏工衣、被褥拿到井场下面偏僻的山溪旁,洗干净晾到井场的树上。然后就顺着来时的山道,再到镇上坐车回县城。
做这些,她都是悄悄的呢,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闲话就更多了,自己的爹更会火冒三丈的。
夏日雨水多,有时一阴就是半个多月,山路不能走。一天下午,天空阴郁,乌云低沉,山里一丝风都没有,似乎在发酵一场疾雨。
忽而,我看见浓云压头的山道里,英子穿着火红的方格短袖衫,提着一个兜子向井场走来,黑云和绿树把她烘托成了一团火,红得有点热烈,有点感人。
终身未婚的韩工
把“家属栏”留给了英子
大伙看见了也都起哄,而韩工只是站在井场旁的入口处接了英子,把宿舍钥匙给了她就又上钻台了,我们都气急败坏骂韩工不近人情。韩工却面无表情,斜乜我们一眼,就继续低头查看那些从井底返上来的碎屑。
俺们都很纳闷:人家还几天才来一回,干吗那么冷漠啊?你不就是一个大学生,一个技术员吗?要是没有英子如此悉心照顾你,就你那劣质身板还受过伤,早就送医院大修了。
可以想象得出来,上了一夜班的英子,又走了十几里山道,该是如何的又累又困?
洗完了,天也即将黑了,阴云沉重得似乎要落到地上一样。钻台上,俺们看见英子冲我们摆了摆手,知道她要走了,又都催韩工去送送,送远一点,送过山梁,送到没有人看见的地方。
韩工抬起头来看了看英子,目光里有一种浓浓的情意在闪动,接着,又低下了头,沉沉地对俺们说:“去劝劝她,叫她回家吧,别走了,要下雨。”
于是我就和几个钻工跳下钻台,跑到英子面前,挽留她。俺们说是韩工叫你回家的,怕你淋湿了,关心你呢。但英子只是微笑一下,深情地望一眼正在钻台上忙碌的韩工,又扭头看看树冠如盖的合欢树,还是向山外的县城走去。
果然,刚交接完班,大雨就伴随着狂风骤然而降,正全神贯注分析资料的韩工浑身一震,向山里望去,然后心急火燎地跳下钻台,雨衣也来不及穿,就冒着大雨向山里跑去。俺们怕他有危险,刚下了班的弟兄也都纷纷跳下钻台,跟他一起冒雨冲向深山……
我没有去,因为我在操作钻机。山里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根钻杆快打完的时候,大伙来了,但没有看见韩工,我问他们,他们说韩工到医院送英姐去了,英姐摔下了山崖,鲜血掺和着雨水都成了小溪……
第二天,韩工终于回来了,变得更加沉默。我们知道,他心里挂念着英子。
水桥最后一口井终于打完了,这个勘探工期也结束了,地质队要搬回基地。合欢树食堂拆了,井架也搬到了山下,大家都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水桥。但韩工把自己的行李又搬到了合欢树下英子家那间空房子里。
英子出院了,一直躺在床上,生活还不能自理。走的时候,我们专门去看了韩工,去跟英子告别,告诉她会记住水桥,会记住合欢树食堂,会记住她的手擀面。英子笑笑,劝韩工也随队走,工作还是大事。
但韩工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俺们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水桥村的详细地址,说,下个工期开工了就提前写信告诉他,他会及时赶过去。韩工要在这里长久住下了。
如今,俺队上的人早已七零八落分散到了各地,询问老单位的同事,才知道,英姐一条腿落下了严重残疾,韩工也早知道自己伤及腰下注定不能生育,每年收工休息的时候,都会去水桥陪伴英姐。两人相濡以沫二十多年,一直未婚,而韩工亲属一栏里填写的却是英姐……
(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简介:
范孟广,笔名植梅先生,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中原油田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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