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祥苓讲述辛酸往事(我和张南云是包办婚姻)
童祥苓讲述辛酸往事(我和张南云是包办婚姻)当时姐姐跟我谈她的想法,她就说京剧光吃人家的饭不行,得要闯出自己的一条路。她就总结了四大名旦、四大须生,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的流派,我们也应该创同样的艺术。童祥苓:那个时候我夫人怀孕了,不能演戏了,正好我姐姐好像是从国外演出回来路过北京。那个时候也不想来上海,因为我还想在北京京剧团,在先生旁边。正好马先生非常喜欢我的夫人,就说叫你家里的到我团里演花旦,因为她扮相漂亮。去的时候很有意思,我的行李、衣服全跟马剧团运走了,没有什么衣服了,这见媳妇怎么办?那个时候正好冬天,就穿了我姐的一个蓝布的解放装。那个时候看张南云梳着大辫子,长长的,应该说是个美人。后来因为结婚了,我就只能离开马剧团了,到鞍山京剧团跟她结婚,在鞍山京剧团工作了一段时间。采访人:您是什么时候转到上海京剧团的?
注:本文摘自《"杨子荣",是我艺术生涯的一个巨大的转折点》,童祥苓口述,余娟采访,陈姿彤整理,原文载于陈姿彤主编《我的京昆生涯》,上海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题目为本次所拟。图片素材源自网络。侵删。
采访人:在北京京剧团待了多久?之后呢?
童祥苓:在北京待了几个月,后来就去鞍山京剧团了。去鞍山是因为我父亲给我定了一个媳妇,我们是包办婚姻嘛。我父亲有一天拿了一张订婚书,签字、盖章,后来我一看上面写的是"张南云"。
因为订了婚,夫人她在东北三省会演得了一等奖,之后在鞍山演出,意思叫我到鞍山去见个面,我就去了。
去的时候很有意思,我的行李、衣服全跟马剧团运走了,没有什么衣服了,这见媳妇怎么办?那个时候正好冬天,就穿了我姐的一个蓝布的解放装。
那个时候看张南云梳着大辫子,长长的,应该说是个美人。后来因为结婚了,我就只能离开马剧团了,到鞍山京剧团跟她结婚,在鞍山京剧团工作了一段时间。
采访人:您是什么时候转到上海京剧团的?
童祥苓:那个时候我夫人怀孕了,不能演戏了,正好我姐姐好像是从国外演出回来路过北京。那个时候也不想来上海,因为我还想在北京京剧团,在先生旁边。正好马先生非常喜欢我的夫人,就说叫你家里的到我团里演花旦,因为她扮相漂亮。
当时姐姐跟我谈她的想法,她就说京剧光吃人家的饭不行,得要闯出自己的一条路。她就总结了四大名旦、四大须生,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的流派,我们也应该创同样的艺术。
想创造一个流派不是一个人所能成功的,得有一个集体,这个集体大家有一个共同目标,能志同道合地在舞台上。
她说咱们家有这个条件,你看童祥苓、童寿苓、童芷苓、童葆苓,这在中国是不容易的。当时除了北京的叶家,叶盛兰、叶盛章、叶盛茂、叶盛长,恐怕第二家就是我们童家了,这是非常优越的条件。所以他们集中到上海,因为现在国家剧院有这个条件我们可以创。
就这样她说动了我,我就放弃了留在北京的想法,1957年就转到了上海。
采访人:最初您的姐姐说要形成一种童家的风格,她说的童家的风格具体是指什么?
童祥苓:要创造一个风格首先得有作品,得有自己的戏,像梅先生的《霸王别姬》-﹣梅兰芳,《锁麟囊》-﹣程砚秋,《红娘》-﹣荀慧生。通过你的作品能想起你的人,因为你有特色,跟别人不一样,特色是先从戏形成的,没有作品唱腔改不了,所以先要有作品。
所以我们开始到上海京剧院的时候,做的是先整旧,我们童家那个时候演传统戏,但是我们更着重于创新。比如说《雁门关》是很老的一出戏了,我们经过整理,按新编历史剧来。
第二出戏就是《樊梨花》,这是新编历史剧,重新写的本子。有了戏我们再形成自己的唱腔,再加上自己的表演、大家的配合,当时如果不是(情况发生变化)的话,我们童家的艺术可能就形成了。
有一个作品你们可以找,《尤三姐》拍成电影了。那是在1962年搞的,陈西汀老师写的本子。演出之后反响很好,后来就拍了电影。
拍电影中有很多地方,布景、服装,又加上导演的人物刻画等,唱腔、锣鼓点都有所调整。
举一个例子,她自杀的那一场,快板,很多地方都进行了变革,像这样的锣鼓点过去是没有的,我们重新创造出了更适合这里的情绪。所以这个《尤三姐》,应该说是当时童家合作得比较成熟的一个作品。
当时顺这个作品延续下去,后面我们又排了《武则天》《大闹宁国府》等,(后来)被打断了,所以很可惜。
这跟我们童家的一种艺术思想是分不开的,我们认为要想在京剧发展上有所作为,第一个要博学、广纳。
所谓博学就是多看、多学,只要是好的戏你就得去拜人家。广纳就是把这个人、那个人身上好的都集中起来,就跟电脑储存库似的,你把很多的东西都储存到里面,当你用的时候,你就可以在里面找到资料,这就叫营养。
这就是我学先生、拜各位先生的想法,为什么?马先生有马先生的特点,周先生有周先生的特点。表演不同,但是他们有很多创造的东西是相同的。
举一个例子,那个时候拜院长的时候我说良心话,心里有一些顾虑。因为我很尊重院长,拜了先生不唱先生的戏,你说怎么办?可是先生的戏我实在唱不了,嗓音条件不一样。当时有这个顾虑。
周信芳 黄正勤 义责王魁
后来有一个机会,先生创了一个《义责王魁》,当时我在京剧院排戏,在周院长眼皮子底下排,那个时候我有一些改动,没有完全照院长那样唱。舆论把我压得够呛,压力很大,排也不是不排也不是。那么逼着我去照院长那样唱,非常苦恼。
正在我为难之际,有一天排戏时院长来了,别人已经把我骂得够呛了,院长来了我怎么交代呀!后来我在排戏正好碰上了院长,他说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我给你说说。我说有点。
当时院长看我很痛苦的样子,他说你来,就拉着我的手,到绍兴路三楼。三楼是创作组,里面没人,他说你有什么难处是吧,你跟我说说。我想这时候不说也不行,阵势摆在那儿了。
"他们说我不像您,我唱您的那个吃力,所以我改了一点。"就举一个例子,王中听见那个王魁舍去了敷桂英跟相府的女儿结亲了,他唱一句"晴天霹雳一声震",我说我唱出高腔了,说完了我就把脑袋低下了,不敢看院长,等着挨骂。
他说了一句话,我非常吃惊,"我要有嗓子我也会这样唱"。之后院长下去看我排戏,等我这出戏排完了,看完了就这样了,谁也不说了,我也有底了,院长通过了。
周信芳 黄正勤 义责王魁
周信芳先生跟马连良先生虽然他们流派不一样,但这两位先生都是我的好老师。他们没有局限,我觉得他不是墨守成规的。
另外我觉得,周院长他就是注重演人物,这个是北方不如南方的地方,北方讲究唱,南方讲究演。
我在上海这么多年在表演方面,院长给了我很大的启示,虽然我跟院长学的戏少,演的戏少,但是他的东西我拿的并不少。所以我觉得这两位老师都给了我很多的营养,在我此后自己创造的时候给我很多的启示。
采访人:您自己的风格也是融合了两位大师,在向他们学习中也慢慢地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了。
童祥苓:嗯,我所说的广学不是光拿过来,唱了半天你还是周、马,不是你自己,这也不是先生所期望的。要用他的东西,把他们主要的创造思路融会贯通,并且自己进行发展。
比如说我《智取威虎山》里面创造的,打虎脱大衣,哪来的?是从院长的《义责王魁》里面摘出来的。演现代剧脱大衣不能就把两个胳膊一脱,往那儿一搁就完了,那就不叫京剧了。京剧是舞蹈表演的,这胳膊一脱、那脱完了一绕、一扔,就是源自《义责王魁》。
这就是因为学的东西多,这个东西我该用哪儿,该用什么,你忽然就想起来了,但是你还得走你自己的范儿化过来,变成你的东西。只有你找出自己的东西,从你自己心里出来的东西,那才能自如。你的表演就非常有你的特色,有你的性格,各方面都在里头了。
采访人:您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有自己的特色所在?
童祥苓:我很遗憾,我这一生当中作品不多,只有一个,但我觉得我最成熟而且最成功的就是《智取威虎山》。因为我在实践当中,这里余、马、麒(派)都有,因为在唱腔上杨子荣这个角色要挺拔,那个时候给这个人物的特征就是一句话"眉头一皱,计上前来"。
这个人非常聪明,非常之伶俐、敏捷,在他的唱上就要表现出这一点。谁最伶俐、敏捷、玲珑呢?余叔岩,你非得借鉴他那个范儿不可。
但是杨子荣有的时候要有流畅的地方,像"今日痛饮庆功酒"这里要非常流畅、非常轻快﹣﹣马连良,马先生的流水是无可比拟的。
但是杨子荣这个人物又要见棱见角,谁能见棱见角?演老生你找着找着就是周信芳周先生,周先生节奏感最强。
唱上余叔岩,流水马连良,表演周信芳,人家看你这一块一块拼凑不能成为艺术品,所以要通过自己的脑子去化,把它形成你自己的东西,根据我的嗓音,我用他那个技术,变化为我的理解,就形成了我自己的风格。
我自己的风格应该是从1958年开始逐渐形成的。因为……那个时候人都很激奋,大炼钢铁,现在看来很盲目,但是当时的思想是那样的,情绪是那样的。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全国京剧院都掀起了一股创演戏曲现代戏的热潮。
我们上海京剧院做了不少。一团里的纪玉良先生就创作了《智取威虎山》,……它是从1958年开始演的。我们二团我跟我姐姐当时排了《赵一曼》,三团演《红色风暴》,应该是三个戏。
采访人:当初开始接触现代戏的时候,怎么样去把京剧用到现代戏当中?您是怎么看待京剧现代戏的?
童祥苓:我觉得当时我们年轻,思想是开放的,因为年轻人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当时我们才二十几岁。
当时想,第一,京剧能不能开一条另外的路,如果开了对京剧有好处,它可以多走一条路,那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也为京剧做了一点事情。
第二,我们的时代是那样的火热,有很多的题材,京剧为什么不能表现它呢?如果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也许一百年以后它又是历史了,革命的历史。
戏曲不一样,它可以经常在舞台上,可以创作一个作品一百年长演不衰。像《四郎探母》老戏演了两百年,我们的现代剧也可以演两百年。
第三,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现代剧来创造很多新的表演程式,当时就是这三个想法促使我们年轻人进行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