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琏的人物形象分析:浅谈红楼贾琏形象新解
红楼梦贾琏的人物形象分析:浅谈红楼贾琏形象新解比起贾母的含蓄批评,贾宝玉的评价则更加直接,他用一个“俗”字将贾琏的人性概括得如此精准。贾琏虽然出身赫赫扬扬的贾府,但肚中并没有多少墨水,行止、审美全都呈现庸俗化的趋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站在现实角度,这并非是贾琏一人之过,而是存在于每个时代的普遍问题。宝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竟能周全妥帖,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第四十四回贾琏之俗,贾府上下人人皆知,比如第四十四回,贾琏居然趁着王熙凤生日之际,偷偷跟下人之妻鲍二家的偷行不轨之事,恰好被回家换衣裳的凤姐撞了个正着,贾琏恼羞成怒之下借着酒劲儿,扬言要拔剑杀了王熙凤,王熙凤赶紧跑到贾母跟前请求庇护,结果这件事被闹得阖府皆知,期间曹公借两个人对贾琏人品进行评价,第一位就是贾母,书中这般记:贾母又道:“那凤丫头和平儿还不是个美人胎子,你还不足?成日家偷鸡摸狗,脏的、臭的都拉
引言:《红楼梦》是歌颂闺阁女性的小说,因此书中对男性角色的着墨并不算多,除了男主贾宝玉,还占有一定篇幅的男性还就只有贾琏一人了。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的《红楼梦》解析类书籍,均将贾琏当作一个脸谱化的坏人形象来解释,主要将重点放在贾琏的庸俗上,比如贾琏与贾府仆妇多姑娘、鲍二家的均有关系,其后又相中尤二姐的美色,闹出“贾二舍偷娶尤二姐”的风波,用警幻仙子的话来说,贾琏可谓是“皮肤滥淫之徒”,清人涂瀛更是在《红楼梦论赞》中对贾琏极尽贬低:
贾琏烧琴煮鹤,大煞风景,红楼市中物也。以配凤姐,且在所辱,况平儿哉!然负荆一节,颇能自降,拔其帜而树娘子帜,亦腹负将军解风雅者也。收入色界中,置风流坛外,作金刚尊者。
涂瀛认为,像贾琏这样的俗人,连平儿都配不上,王熙凤嫁给他着实了误了自己的终身。但这种观点着实片面,贾琏确实是个俗人,但却并不是一个坏人,纵观全书,他在做人做事方面有自己的原则,甚至因为替石呆子说了几句公道话,而被父亲贾赦殴打了一顿;同时,人人厌弃尤二姐肮脏之过往,唯独贾琏居然不计前嫌原谅二姐,还娶其为妻,很明显,贾琏的做法已然超越了当时的道德约束,具有现代思想的萌芽,所以,我们在分析贾琏这个形象的时候,并不能简单用“坏人”二字来评价他,今日笔者不妨就站在“正邪两赋”的角度对贾琏这个人物进行全面分析,帮助大家对贾琏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贾琏之庸俗,来源于他的生活作风贾琏是个典型的俗人,这主要体现在他的生活作风上,根据《红楼梦》文本的记载,贾琏先后跟多姑娘、鲍二家的、尤二姐,以及清秀小厮们之间发生过关系,值得一说的是,站在小说创作角度,典型环境下典型人物做出的典型行为,贾琏的这些举动其实是具有相当的典型性的,也就是说,贾琏日常生活中此类事情必然不胜枚举,曹公明确写出来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贾琏之俗,贾府上下人人皆知,比如第四十四回,贾琏居然趁着王熙凤生日之际,偷偷跟下人之妻鲍二家的偷行不轨之事,恰好被回家换衣裳的凤姐撞了个正着,贾琏恼羞成怒之下借着酒劲儿,扬言要拔剑杀了王熙凤,王熙凤赶紧跑到贾母跟前请求庇护,结果这件事被闹得阖府皆知,期间曹公借两个人对贾琏人品进行评价,第一位就是贾母,书中这般记:
贾母又道:“那凤丫头和平儿还不是个美人胎子,你还不足?成日家偷鸡摸狗,脏的、臭的都拉了你屋里去。为这起淫妇打老婆,又打屋里的人,你还亏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第四十四回
在贾母看来,贾琏之俗体现在他的审美上,在贾母眼中多姑娘、鲍二家的这样的女子,都是极其市井,而且庸俗的女子,是配不上贾琏这样的公子哥的,可贾琏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反过来,贾琏倒对王熙凤、平儿这些极其优秀的女子置之不理,甚至要拔剑杀了王熙凤,可见贾琏之俗,俗在内里。无独有偶,仍是第四十四回,贾宝玉也对贾琏做出了评价:
宝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竟能周全妥帖,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第四十四回
比起贾母的含蓄批评,贾宝玉的评价则更加直接,他用一个“俗”字将贾琏的人性概括得如此精准。贾琏虽然出身赫赫扬扬的贾府,但肚中并没有多少墨水,行止、审美全都呈现庸俗化的趋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站在现实角度,这并非是贾琏一人之过,而是存在于每个时代的普遍问题。
《荀子·儒效》有言: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这句话用来形容贾琏再合适不过,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像贾琏这样的俗人,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任何社会都是存在的,而且数量庞大,属于芸芸众生的主体,若说有不同之处,也仅仅是“俗”的表现方式发生了变化而已。
贾琏虽俗,却自有做人原则贾琏虽然在生活作风方面存在问题,但他做人做事完全没问题,他并非是贾雨村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害死他人不眨眼的卑鄙无耻之徒,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扇子事件”!
第四十八回,贾赦相中了石呆子的扇子,让贾琏前去购买,谁知石呆子天生倔犟的性子,无论贾琏出价多少,石呆子坚决不卖,贾琏无法,只得悻悻而归。不料贾雨村为了讨好贾赦,滥用职权,假借拖欠官银的手段,将石呆子的扇子全部抄走送给了贾赦,贾琏站在一旁为石呆子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还被贾赦打了一顿,书中这般记:
平儿道:“老爷拿着扇子,问着二爷说:‘人家怎么弄了来?’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家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能为!’老爷听了,就生了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这几日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第四十八回
从这件小事足以看出,贾琏虽然贪财好色,但他心中是有是非之分的,扇子是石呆子的,既扇子主人不肯卖,他也绝不强迫,其实按照贾琏的身份和地位,他完全可以采用和贾雨村类似的方法,强行夺走石呆子的扇子,比如第十五回“王熙凤弄权铁槛寺”,凤姐就是打着贾琏的旗号,修书一封,给节度使云光下达命令,最终酿成了张金哥、守备之子的爱情悲剧,可见贾琏的身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熙凤、贾雨村这类人属于“奸雄”,而贾琏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府公子,而恰恰是因为他的普通,导致他性情中残存着生而为人的善良秉性,他不会仗势欺人,反而做了不少令人感动的好事。
比如贾琏偷娶尤二姐后,又为了尤三姐的婚事前后张罗,包括撮合尤三姐、柳湘莲的订亲都是他在操作,虽说最终柳湘莲悔婚,闹出三姐自刎、柳湘莲剃发出家的悲剧,但不可否认贾琏的好心。除此之外,尤二姐在大观园内被王熙凤折磨致死,目前很多论者将原因归结在贾琏身上,认为贾琏纳了秋桐为妾后,得陇望蜀、喜新厌旧,对尤二姐关心不周,所以才导致尤二姐吞金自尽的悲剧,但有一说一,尤二姐之死确确实实并非是出自贾琏的主观意愿,他对尤二姐之死的态度始终是悲戚的,甚至发誓要为二姐报仇,书中这般记:
贾琏揭起衾单一看,只见这尤二姐面色如生,比活着还美貌。贾琏又搂着大哭,只叫:“奶奶!你死的不明,都是我坑了你!”贾蓉忙上来劝道:“叔叔解着些儿。我这个姨娘自己没福。”说着,又向南指大观园的界墙,贾琏会意,只悄悄跌脚,说:“我忽略了,终久对出来,我替你报仇。”——第六十九回
而且按照王熙凤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来看,人木便是一个“休”字,所以推测后四十回王熙凤的结局有可能是被贾琏休掉,而贾琏为何要休王熙凤,恐怕也有给尤二姐报仇雪恨的因素在,所以贾琏虽俗,但是非正邪,他分的是很明白的,并不能一概而论认为贾琏既然“俗”,就一定是个坏人!
贾琏冲破社会偏见接纳尤二姐,展现出人性的光辉贾琏明知尤二姐德行有亏,但还是愿意娶她为妻,这可谓是整本《红楼梦》中的一处亮点,毫不夸张地说,尤二姐的经历与遭遇,在今天依然是很典型的社会话题。
尤二姐是宁国府贾珍的小姨子,她跟贾珍、贾蓉父子有过“聚麀之诮,两牡共乘”的丑闻,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正如柳湘莲所言:“你们东府里,只有门口那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只怕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所以世俗舆论将尤二姐推向了风口浪尖,在《红楼梦》背景年代,正常人家根本不会愿意要尤二姐这么一个有过不洁过往的女子,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尤三姐。
尤三姐跟姐姐尤二姐一样,同样德行有失,有过一段不光彩的过往,所以尤三姐选择自由婚姻,并决定非柳湘莲不嫁,因为在尤三姐看来,柳湘莲这样的“游侠”萍踪浪迹,性情豁达,若是这世间有男人愿意接纳她,那么一定会是柳湘莲这样的男子,可结果呢?
柳湘莲虽然看上去是个开放之人,但骨子里却无比传统,他一听闻尤三姐是宁国府的人,便立刻认定尤三姐是个风流浪荡的女子,不配做自己的妻子,尤三姐看穿了柳湘莲的心理,最终选择了拔剑自刎,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反观贾琏,他对尤二姐的过往也是知晓的,可他却并不在意这一点,毅然娶了尤二姐为妻,第六十五回这般记:
尤二姐虽然如今改过,但已经失了脚,有了一个“淫”字,凭他有甚好处,也不算了。偏这贾琏又说:“谁人无错?知过必改就好。”故不提以往之淫,只取现今之善,便如胶似漆,似水如鱼,一心一计,誓同生死。——第六十五回
贾琏此处的这番话应是真心的,他并不在意尤二姐的过往,否则也不会偷娶尤二姐,甚至给尤二姐承诺:将来王熙凤若是死了,就接她进来做正室。贾琏对尤二姐的接纳,在三纲五常、贞洁观念极其严重的封建社会,可谓是惊天之举,他打破了封建时代的畸形观念:男子可眠花卧柳,一妻多妾,女子却一朝失身,终身难嫁!
可叹的是,有贾琏这样观念的人毕竟是少数,尤二姐被王熙凤骗进大观园居住后,贾母得知尤二姐之前的经历,并听信秋桐谗言称尤二姐是个“贱骨头”,底下人见贾母尚且如此,便纷纷开始作践起尤二姐来,贾琏之新妾秋桐更是拿着尤二姐的过往,当作诋毁她的筹码,最终墙倒众人推,尤二姐选择吞金自尽来向这个冷漠的世界道别!
结语:综上所述,贾琏并非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脸谱化的“坏人”形象,恰恰相反,他身上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他生性庸俗,贪财好色,但骨子里却也流淌着善良,所以他才会同情石呆子的遭遇、为尤三姐的婚事尽心竭力,更重要的是,他能摆脱时代的束缚,接受有过不光彩过往的尤二姐,他的举动放在今天这个现代社会,无疑也是少见的,所以,若要对贾琏做个全面的评价,笔者认为“俗而不坏”四字,极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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