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暗恋三年的男神表白时:我表白男神被拒
当我和暗恋三年的男神表白时:我表白男神被拒阮星辰十四岁生日那天,父母因为超生被村委会罚了款。家里穷,交不起罚款,村长就牵走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那头从她记事起就兢兢业业耕作的老黄牛。李斯白比阮星辰大十岁。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她对李斯白隐秘而炽热的爱。阮星辰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些物品,冰凉的触感令她难过。透过指尖,她仿佛看到那些尘封许久的往事,如同过电影一样,朝她纷至沓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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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辰爱了一个男人十三年,从青春懵懂的十四岁,到成熟睿智的二十七岁。十三年,爱意从未消散。
在知道李斯白要结婚的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翻箱倒柜找出珍藏的小箱子。隐秘的小箱子里藏着她隐秘的心事,惶惶不敢昭示。
打开箱子,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尘埃散去,她看着箱子里保存完好的笔记本、一枚形似钻戒的易拉罐拉环、一部白色翻盖手机。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她对李斯白隐秘而炽热的爱。
阮星辰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些物品,冰凉的触感令她难过。透过指尖,她仿佛看到那些尘封许久的往事,如同过电影一样,朝她纷至沓来。
1
李斯白比阮星辰大十岁。
阮星辰十四岁生日那天,父母因为超生被村委会罚了款。家里穷,交不起罚款,村长就牵走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那头从她记事起就兢兢业业耕作的老黄牛。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自知理亏,眼睁睁看着村长把老黄牛牵走,不敢说二话。只是气闷的蹲在院子角落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母亲顾不得正在坐月子,从床上爬起来哭喊着要去追,却被阮星辰拦下,“妈,姥姥说了,你坐月子不能见风。”
阮星辰家里原本有三个孩子,她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妹妹。
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以有儿子才给分田地和房子为理由,逼着母亲继续生。
母亲很快怀孕,这次依然是个女孩。看见孩子的那一刻,母亲哭着捶打肚子说自己不争气。
父亲满心欢喜的冲进房间,看了一眼孩子,叹了口气,冷冷的瞥了一眼母亲,没有伸手去阻止母亲发疯的举动,失望至极的离开。
奶奶本来是打算伺候月子的,得知生的又是女孩后,骂骂咧咧地收拾包袱回了家。
一时间只剩放假在家的阮星辰陪在母亲身边。
她流着眼泪拽住母亲的手,劝道:“妈,你别哭了。我姥姥说坐月子不能哭,会哭瞎眼睛的。”
姥姥心疼女儿,把家里攒的鸡蛋全都搜罗起来,瘦小佝偻的身体挎着篮子走了一天的山路才到这里。家里正是农忙时节,顾不得寒暄,喝了几口凉水,安慰了女儿几句就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姥姥临走时把她叫到门口,红着眼睛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
她想起这些,胳膊上用了些劲把母亲往房间里拽。
“都快活不下去了,我还在乎见不见风?”母亲头发披散,身上一股婴儿的屎尿味交杂,熏得她有些想吐。
“阮令山,你个怂货。牛都被牵走了,家里那几十亩地怎么办?我们这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都等着饿死吗?”母亲产后心情郁结,又经常熬夜,导致身体亏空严重,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骂起人来也是有气无力。
阮星辰吓得心头一惊,她从小到大经常目睹父母打架,砸锅砸碗,扔凳子踹桌子,有时候还会拿她撒气。挨打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她不敢再说话,父亲也是理亏沉默。
母亲骂了一会,环顾了一眼家徒四壁的破院子,心一横,对她说:“把你小妹抱上,跟我去村委会。”
阮星辰急忙回屋,熟练地抱起熟睡的小妹,她从小就帮着母亲一起带大了两个妹妹,对于带孩子,她很有经验。
母亲疾步走在前面,她抱着小妹小跑着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帽子,气喘吁吁地追着母亲想让她把帽子戴上。可母亲不理会她的呼喊,依旧步履匆匆地朝着村委会走去。
2
阮星辰赶到的时候,母亲已经和村长吵了起来。
“你们要是不把牛还给我,我就把孩子扔到这儿。左右没了牛,我们全家都要饿死,留给你们还有活路。”
显然是和村主任没谈拢,母亲开始破罐子破摔。
见她抱着小妹过来,母亲从她手里抢过孩子就往村长怀里塞:“牛不还给我,孩子我也不要了。”
村长不接,骂骂咧咧道:“阮家媳妇,你还讲不讲道理,你是泼妇吗?计划生育是国家的政策,你交不起罚款谁让你一个接一个的生娃了?没钱还乱生孩子,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母亲还口:“我乐意生孩子你管得着吗?我几个孩子让你替我养了吗,我不也是照样养大了?”
村长嗤笑:“养的起?星辰这丫头上星期还捡周楠不要的本子去写字,你养的起给娃连本子都不买?”
周楠是村长的闺女,和阮星辰是同班同学。阮星辰在镇上的寄宿制学校上初二,一周才回一次家。
父亲每周给她二十块钱伙食费,学校最便宜的一顿饭两块钱,平时她不吃早餐,钱才紧巴巴的刚够花。上周她来姨妈,买了两包卫生巾花了五块钱,手里没钱买新本子,周楠就好心把没用完的本子给了她用。
她没想到村长会提起这件事,霎时间脸一红。
母亲迁怒她让她在村长面前落了颜面,“你个死丫头,没钱不会跟我和你爸说吗?干啥非得去捡人家剩下的东西,你贱不贱呐。”
阮星辰明白母亲只是嘴巴毒,其实还是很疼她的,可当着外人的面被她骂得这么难听,她还是觉得难堪。
“你别拿孩子撒气,今天应该是星辰过生日吧,她都这么大了也是有自尊心的。”村长劝道。
阮星辰比周楠晚一天过生日。昨天周楠过生日,请了好多同学朋友在家吃饭,也邀请了她,可她要照顾母亲,就拒绝了。
阮星辰悄悄叹了口气,满心都是酸涩。
“你还好意思怪孩子,你看看孩子脚上穿的鞋,都破成什么样了,你要是有钱咋不给买双新的?”
村长把小妹推搡回去,母亲不接,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谁一个失手小妹就摔到地上。
“孩子都哭了,给我抱吧。”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是温润的,也是清冷的。
阮星辰循声望去,是一个穿驼色大衣内搭白色连帽卫衣的男人,年轻时尚充满朝气。
“这是新来的书记,李斯白。”村长介绍道。
她看着眼前身形修长,眉眼温润的男人,又低头看自己脚上破了个大洞的球鞋,顿时耳朵红的发烫,自卑地把头往胸前埋了埋,仿佛是只胆小怯懦的鸵鸟。
耳边是村长和母亲愈演愈烈的争吵,让阮星辰觉得难堪,她抿着嘴唇,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李斯白叫她:“你过来哄一下你妹妹,她一直在哭。”
3
阮星辰跟着李斯白到了他的办公室里。他招呼她坐下,却没把孩子给她,而是一个人抱着轻轻地摇晃着,嘴里还哼着好听的摇篮曲。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笨拙而又温柔的哄着小妹,身后是一扇窗子,窗外是未化的积雪。冬日暖阳照映在皑皑白雪上,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李斯白低着头,发丝柔软地贴在额角,半张侧脸被光芒笼罩,愈发显得眉眼清隽。
“给我抱吧。”阮星辰轻声开口。
“没事,睡着了。”
李斯白看她一眼,抿了抿唇,问:“你今天过生日吗?多少岁生日?”
阮星辰很紧张:“嗯,十四岁。”
李斯白用一只手托住小妹,另一只手拿了一个红纸包着的鸡蛋,递给她:“今天也是我生日,我比你大十岁。这是村里陈婆婆给我的,她说过生日就得吃这个才吉利。我分你一个。”
她伸手接过,笑得眉眼弯弯:“我妈也这么说,她每年都会给我煮红鸡蛋。”顿了顿,她的笑容又散去,“只是今年她顾不上我了。”
李斯白安慰她:“没关系,你就把它当做是你妈给你煮的。”
阮星辰乖巧地点头。
“星辰,把你小妹抱上,我们回家。”外面的争吵落入尾声,母亲在门口叫她,她应了一声慌忙抱起小妹转身欲走。
却被李斯白叫住,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她:“单位发的多,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
“不用,不用。”她连忙拒绝,想起母亲刚才骂她的话,更加觉得窘迫。
“拿着吧,放着也是浪费。”见她不方便拿,李斯白找了个塑料袋装好,不由分说的将提手挂到她的手腕上。
“谢谢你。”阮星辰朝他鞠躬道谢。
隔天早上李斯白把牛还了回来。
母亲还得意是她昨天和村长争吵的结果,后来才知道是李斯白看她家可怜,自掏腰包替她们交了罚款。
母亲听说后,讪讪地笑了笑,纳闷不已:“咱们又不认识他,他干嘛这么好心替咱们交罚款?”
父亲也是不解,自嘲道:“兴许是人家不缺钱,发善心就当是救济穷人了。”
剑拔弩张的家庭因为老黄牛的失而复得暂时恢复了平和,阮星辰打心眼里是感激李斯白的。
4
寒假过后,阮星辰返校。
在学校待了两天,她感冒发起了高烧。其实在家时就有些感冒,她没当回事,结果越拖越严重。她跟老师请了假,拿着生活费,去了附近的小诊所。
插上输液针,她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小憩。昏昏沉沉间,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睁眼,是李斯白在柜台前和医生说话。
“你怎么在这?生病了?”李斯白也看见了她。
阮星辰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你怎么在这?”
李斯白说:“我嗓子疼,顺道路过就想买点药吃。”
阮星辰急忙站起来,“嗓子疼就是感冒的前兆,千万别不当回事。我就是没当回事才更严重了的。”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担心。
李斯白被她的样子逗笑,又怕她太激动导致针头回血,于是连忙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我再拿点感冒药。”
阮星辰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笑着又坐了回去。
李斯白付完钱却没有走,而是在她旁边坐下。
阮星辰问他:“你不回去嘛?”
李斯白抬手看一眼时间,又看向她的输液瓶,“不着急,陪你待会,你要是困了就睡,我帮你看着。”
阮星辰点头,阖上眼身子不自觉的向着李斯白的方向靠近。人一生病就会变得格外脆弱,身边的人只是坐在那里,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终于安心睡去。
醒来后,已是傍晚。红霞遮满了天。
李斯白已经帮她付完了医药费。也许在他看来无关紧要,可阮星辰也有她的自尊,她不肯接受他的施舍,执意要把钱还给他。
可当听见医药费几乎是她全部的生活费时,她窘迫万分。
李斯白没错过她这一瞬间的踌躇,开玩笑的打破尴尬:“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你肯定知道,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顿饭吧,就当是还我医药费了。”
还是年纪太小,她不想接下来的几天都饿着肚子,只好把所谓的自尊先放一放,顺势的接过李斯白递来的台阶。
她带李斯白去吃了学校门口最好吃的热干面和醪糟汤。
面上来之前,她还特意叮嘱老板,李斯白的那碗少放辣椒。
李斯白盯着她笑,“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阮星辰猝不及防的红了脸。她把身子从小店的炉灶旁挪开,边挪边说:“太热了。”
她担心自己拙劣的谎言会被李斯白识破,可他只是低头吃面,像是沉浸在美食里,却也正好缓解了她的窘迫和尴尬。
5
又一次遇见李斯白,是阮星辰上高二的一天晚上。
那天是星期五,做完值日,她骑着自行车回家。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一着急,就骑得快了些,没看清路,结果车胎就被酒瓶碎片给割破了。
“倒霉死了。”她沮丧的推着车子,形单影只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天色越来越暗沉,月亮躲在云层里不露面,只留三两颗星星值班,勉强照亮了阮星辰脚下的那一方天地。远处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阮星辰听着路边草丛里传来诡异的叫声,看着树荫婆娑摆动,风吹到她脸上,像是有东西在抚摸她的脸,她不由心生惧意。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往日里看过的鬼片和恐怖小说争先恐后的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她猛的回头。是一辆摩托车,由远及近的驶来,车头那束圆形的暖光直直的照向她。
光影的背后,是那张她熟悉的脸。
夜风浓烈,吹的李斯白头发高高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宽大的外套鼓起,包裹在里面的是消瘦而精干的身体。
他朝着她的方向驶来,逆着光,阮星辰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她的脑海中下意识的蹦出一段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李斯白看见阮星辰,也是大吃一惊。听完她的话,他把自行车绑在摩托车后面,让她坐上他的后座。
星野苍茫,一辆摩托车行驶在崎岖蜿蜒的小路上。李斯白技术很好,可架不住路太烂,左摇右摆了几次之后,他让阮星辰抓紧。
后面的金属架上绑着她的自行车,她不知道该抓哪里。犹豫不决间,突然一个急转弯,她顺势把双手环在李斯白腰上,环的紧紧的。
李斯白专注于开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粉清香,很好闻。阮星辰透过胳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她把头轻轻的靠在他背上,想象着自己是被他抱在怀中的。偷偷而又贪婪的汲取着这个温暖的怀抱。
时值暮春,路边的野花等不及夏天的召唤争开放,山野间一片姹紫嫣红。山风呼啸,传来一阵清甜花香。
她的心,也如同这些不知名的小花,挣扎着破土而出,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收紧了胳膊,阮星辰压下胸腔里剧烈的颤动。
这个夜晚,她清楚的明白她爱上李斯白了。
她不知道李斯白是否是第一次被人爱,但她知道自己是第一次爱人。
但这爱来的并不是毫无征兆。也许是从那个红鸡蛋、那一摞笔记本,亦或者是那一碗热干面开始,她说不清楚。她只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6
“也许对于李斯白来说,我只是他生命中一个过客,他或许是善良使然,怀着怜悯的心在帮助我。但于我而言,他的一切都波澜壮阔,他是我卑微曲折的人生道路上的一束光,亦是我的救赎。”
——摘自阮星辰日记,写于她十八岁那年夏天。
高考结束后,阮星辰在家带孩子。
一年前母亲终于如愿以偿生了个男孩,看在弟弟的份上,就连爷爷奶奶都毫无芥蒂的和她们亲近起来。
一岁多的弟弟被父母宠的没边,越发调皮捣蛋。正是农忙时间,阮星辰又要看顾弟弟又要做饭洗衣,整天忙的像个陀螺。
她把一锅粥刚熬好,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就听见弟弟惨烈的叫声,她一看,弟弟不知何时踩着凳子爬上了灶台,一头栽进了滚烫的热粥里。
弟弟被匆忙赶回来的父母送到医院,她留在家里照看几个妹妹。
没有人知道那一个晚上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愧疚、心疼、害怕、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第二天父亲回来收拾衣物,她才知道弟弟全身重度烫伤,情况很严重,需要手术治疗。
父亲猩红着双眼,恶狠狠的对她说:“你弟弟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阮星辰心里难受的要命,既为弟弟的伤势,也为父亲看她像看仇人一样的眼神。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弟弟总算出院了。阮星辰悬着的心才终于尘埃落定。
院里桂花飘香的时候,阮星辰收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许是深知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拿着录取通知书,她高兴的收拾行李,等待着开学的日子。却被父亲告知,让她不要念大学了。
她质问父亲为什么?
父亲说:“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把你弟弟害成这样,他住院动手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现在哪还有钱供你读大学?家里几个小孩等着吃饭,你是老大,难道不该帮着父母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吗?”
一番话说的阮星辰哑口无言。
她不甘心,可又没办法。父亲说的不对,可是也没有错。弟弟这样是她害的,家里没钱供她上学,始作俑者是她自己。
父亲请求村里外出打工的大婶把她一起带出去。
临走时,她不死心的去了村委会找李斯白。她想求他帮忙劝说一下父母,或者看看能不能以村里的名义先借给她一笔学费,等她毕业工作了肯定会还的。
可她没找到李斯白,听说是去市里开会了。就连她还抱有一丝希望能帮她的村长都不在,她只能含泪放弃。
7
于是十八岁的阮星辰,瘦弱的身躯拖着大大的行囊,和一群大婶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一路辗转,大婶们领着阮星辰到了无锡的一家电子厂,结果正遇上厂里严查,她的身份证还未满十八岁,不能入职。
大婶们的假期已经结束,顾不上她,只好找了个小旅馆让她先住下。等过段时间查的不严,再让她进厂上班。
小旅馆位置偏僻,鱼龙混杂,阮星辰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她害怕在房间里待了两天,吃光了随身携带的泡面和面包,晚上的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门买饭吃。匆匆在巷子里的小吃店吃完饭,她又买了几桶泡面提着回了旅馆。
旅馆大厅有个麻将桌,几个男人凑在一起打麻将。抽着烟,说着糙话,眼神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肆意流连。
阮星辰吓得脊背发凉,缩着脑袋跑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半夜时,她睡的正迷糊,突然隐约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下床去看,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在撬她的门锁!
听声音是白天打麻将的那几个男人,他们小声的说着什么,阮星辰听不懂,但直觉不是好话。
她害怕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的座机,试图打通前台的电话。可电话就是个摆设,连线都没接。
她拿起手机想报警,可不巧手机又没电关机了。
腐朽老旧的门锁在门外人大力的晃动下摇摇欲坠,顷刻间就要断裂。她想不出办法,只能把被子拱起,然后自己躲在门后的柜子旁。
门在她躲好的下一秒被打开,三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见床上隆起的被子,以为她躺在那里,径直朝着床走了过去。
她瞅准时机,撒丫子就跑。谁知刚跑到走廊上,就被走在最后的男人发现,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痛的她直抽气。
她大喊救命,奋力挣扎。男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屋子里拖,她抓住一根柱子,死死的攥紧不撒手。
动静不小,引来几个夜归的人围观,却被男人一记凶狠的眼风扫过去,吓得悄悄走开。
阮星辰绝望的呜咽。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由远及近:“阮星辰,你在这里吗?我是李斯白。”
这声音于她而言不亚于天籁,她重新燃起希望,用脚使劲踹旁边的铁制垃圾桶,发出“咣当”的声音,终于引来李斯白的注意。
他向她跑来,气喘吁吁,头发散乱,满身的风雨兼程。他挥拳把男人打倒,帮她摆脱男人的掣肘,然后拉起她的手腕,把她藏在背后,像是雄鹰保护雏鹰那样,将她纳入他坚实的羽翼之中。
男人的同伴向李斯白挥动拳脚,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落入下风,被狠狠踹倒在地。
“快跑。”倒下去的那一刻,李斯白红着眼睛向她喊道。
阮星辰抹了一把眼泪,朝外面跑去。
李斯白把她护在身后的一瞬间,小声告诉她:“等会你先跑出去,不用管我,到安全的地方报警。”
她得救李斯白,她绝不能让他受伤害。她跑到外面找到了一家商店,用店主的手机报了警。
报完警,她又冲到旅馆里,扛起墙角的灭火器就朝着李斯白冲了过去。
男人们被弥漫的烟雾遮挡了视线,动作停了下来,阮星辰趁机去搀扶困在墙角的李斯白,却被反应过来的男人狠狠踢了一脚。
她痛的一阵闷哼,在瘫软的那一刻,被李斯白拉住,揽在怀里。
后背的疼痛让她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她软软的依偎在李斯白怀里,感受着他胸腔剧烈的跳动,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声,温暖的热源通过他们接触的皮肤汩汩不断的涌入她的身体。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如果就这样死在李斯白怀里,也算没有遗憾了。
8
警察在关键时刻赶到,她和李斯白一同被送往医院。
从医院出来后,李斯白问她:“为什么那么傻?”
阮星辰愣住,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一件事,是辍学打工,还是折返回来救他?
她不语,李斯白叹了一口气。
“我听说你去找过我,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她连忙摇头,又不确定的问:“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我是你们村的支书,我有义务帮助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挽救一个原本可以前程似锦却被迫辍学的小孩。”李斯白看着她,说道。
李斯白叫她小孩,温柔亲切的称谓,令她原本就不纯洁的心思更加躁动。
她说口渴,李斯白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可乐,打开递给她一罐,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下。
“我能上学吗?我爸说家里没有钱供我读书了。”阮星辰说。
李斯白仰头喝了一口可乐,凸起的喉结在月光下过分性感,他说:“别怕,我既然决定把你带回去,就肯定会让你去上学的。”
阮星辰看着他,眼神中有冲动,也有犹豫。
李斯白误以为她不相信,于是又说:“大不了,我供你。”
这句话犹如一剂催化剂,使她蠢蠢欲动的心在这一刻沸腾至顶峰。
她很认真的问李斯白,“我长大了能嫁给你吗?”
李斯白被可乐呛了一口,不知所措的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眼神没有玩味。
“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流行以身相许了。你好好学习,以后有钱了拿钱报答我就行。”李斯白试图用开玩笑的语气来缓解尴尬。
却被她打断:“我是认真的,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我喜欢你,我想长大了嫁给你。”
“我怕除了你,就没人再待我这样好了。”她又补充道。
他道:“没关系,你当我妹妹好了。”
阮星辰摇头,万千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如山崩地裂。
“我不想当你妹妹,我只想嫁给你。我知道你是可怜我才会帮我,可我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如果你嫌弃我不够优秀,我可以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优秀,优秀到足以配得上你。要是你嫌弃我年纪小,你就耐心等我几年,等我长大,行吗?”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恳求,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表明了蓄谋已久的心思。
“这个拉环,你能送给我吗?就当做是你的求婚戒指,给我留个念想。”她望着他,眼神坚定不闪躲。
李斯白不明白平日里看着怯懦乖巧的女孩此刻为何会变的这样固执。
也许是经历的这些变故,真的把她吓坏了吧。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孩子。李斯白这样想着,心里涌起一丝心疼。
于是他妥协了,抱着哄她安心的心态,把拉环递给阮星辰,“好,等你长大了,我娶你。”
那晚,夜色微凉如水。
阮星辰的心,却如同被似火的岩浆浇灌一般。
热烈滚烫。
9
在李斯白的资助下,阮星辰顺利入学。
巧合的是,她读大学的城市是李斯白的家乡。开学那日,父母顾不上,李斯白正好休假回家,就陪她一起去了学校报道。
父亲给她的旧手机因为那次意外已经报废,李斯白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白色的。打开就会想起音乐,轻柔舒缓如流水,是当时风靡的《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
阮星辰在家乡成绩优异,但是来到这里才发现优秀的人多的如同过江之卿,老师讲课的节奏又非常快,她各方面都不太适应,学习起来非常吃力。又加上自身怯懦的性格,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自卑到不敢与人交流。
晚上下课她照例和李斯白聊天,没忍住委屈,就把英语课上因为发音问题被同学嘲笑的事告诉了他。
没想到隔几天李斯白给她寄来了一盘磁带,她放到学习机里打开,里面是李斯白朗读英文的声音。他耐心的把英文名著用缓慢而又清晰的方式读出来,然后印刻下来,让她能够听的懂,也能跟得上一起读。
他还列了一张书籍清单,推荐阮星辰去看。他告诉她:“小孩,腹有诗书气自华,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只管充实自己就好。”
她听话的照做,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磁带听英语,下课就去图书馆看书,晚上睡觉前用他的声音当催眠曲。
努力付出是有回报的。在书香的浸润下,她渐渐会读一口流利的英文,古奥迂涩的外文课她也能熟练理解。学习方面开始游刃有余,她整个人都变的大胆自信起来。
她积极参加学校举办的各种比赛,成绩优异,得了不少奖学金。越来越多的男生注意到她,她却置若罔闻,她觉得没有哪个男生能比得上李斯白。
闲暇时间,李斯白只要回家都会顺道去学校看她。提一大包零食,站在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静静的等着她的出现。
那是阮星辰最快乐的时刻。
她会刻意的精心打扮,像只快乐的小鸟,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的飞向李斯白身边。
李斯白有时会带她去城市周围的景点逛逛,告诉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时会领她去他家吃一顿充满家常味道的饭菜,抚慰她寡淡的胃。
有时也会领她看一场充满哲理的电影,亦或者是陪她一起泡在图书馆里,寻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默默的看书,看到精彩部分,她会给他写纸条,他会耐心的给她回复,他们无声的交流。遇到相同的观点时总会默默相视一笑。
他的字迹温暖明亮,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在阮星辰的生命里绚烂的存在着。
在她踌躇前行的道路上,李斯白亦师亦友,给了她诸多指导和鼓励。
大二开始,她不再接受李斯白的资助。利用课余时间,她会去做家教,会去打零工,再加上奖学金,她不仅攒够了学费和生活费,还能偶尔请李斯白吃顿大餐,作为他帮她的回报。
李斯白吃着碗里的饭,看着阮星辰一脸欣慰:“小孩长大了,不用我操心喽。”
她扬起脸笑的灿烂,那句“我长大了,你能喜欢我吗”在她舌尖转了转,最后还是被她咽下。
寒假她没回家,在快餐店上班到除夕夜,只为了三倍工资。
下了班,已是晚上八点。李斯白来接她,带她回家。
他父母和善,家庭温馨,桌上丰盛的年夜饭以及多出来的那一副碗筷令阮星辰心生感激。
在这个除夕夜,在李斯白的家里,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的温暖。窗外烟火弥漫,推杯换盏间,她恍惚觉得,她好似真的嫁给了李斯白。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她宁愿长醉不复醒。
10
大年初五,母亲打电话让她吃顿好的,阮星辰这才想起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
独自窝在宿舍里,她想起初见李斯白那天,是她十四岁生日,也是他二十四岁生日,他好心的把他的红鸡蛋分给了她一个。从此,她再也没能把他从心里抹去。
一时冲动,她跑到学校门口曾兼职过的蛋糕店,跟老板说想要亲手做一个蛋糕,老板欣然同意。
蛋糕坯勾勒成型,慢慢的涂抹奶油和果酱,用草莓摆放成圣诞老人的图案,最后再均匀的撒上细碎的糖霜……这个蛋糕她倾尽所学,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做好。
提着蛋糕,她去见了李斯白。
“小孩,二十岁生日快乐!”
没想到李斯白还记得今天也是她的生日,穿一件黑色羽绒服,拿着礼物早早的在学校门口等她。
她扑哧一笑:“三十岁生日快乐!老李”
李斯白用手指去弹她脑袋,不轻不重,酥麻感沿着头皮一路攀爬到她的尾椎骨。
她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流苏手链。她曾跟他提过,说舍友有一条流苏手链很漂亮,她一眼看见就特别喜欢。
当时他还嘲笑她没出息,没想到却悄悄的记在心里。这样好的李斯白,如何能让她不心动?
她吸了吸鼻子,嗓子发酸:“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呢,送我什么礼物?”李斯白向她伸出手,大手指节分明。
“没有礼物,只有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你不许嫌弃。”
其实她早就替他准备好了礼物。
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下,学校开始风靡女生给男朋友或者喜欢的男生织围巾。她也给李斯白织了一条,是黑白格子的,她想象着搭配他今天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可她不敢送给他,她怕她的心思太明显,会吓的他疏远自己。她能看出来,李斯白对她只有单纯的怜惜,没有爱。
于是她只能在蛋糕里写:愿我们岁岁年年,平平安安。其实她想说的是:愿我们岁岁年年长相伴。
李斯白说为了犒劳她这么辛苦的做蛋糕,他决定请她吃大餐。
阮星辰说她想吃海鲜。她生活的地方不出产海鲜,她从小到大只吃过几乎没吃过海鲜。
李斯白带她去吃大闸蟹和小龙虾,她吃的又欢脱又过瘾。结果她海鲜过敏,身上起红疹,又痒又疼,渐渐呼吸困难。
李斯白吓坏了,抱着她就往停车场冲。
她瘫软在他怀里,耳边是风声呼啸:“李斯白,我会死吗?”
李斯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别胡说,你要是难受就安心睡一会,我带你去医院。”
“我昨天还看网上有人海鲜过敏死了,我万一也这么倒霉怎么办?”她艰难的开口。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李斯白的声音焦急而又坚定。
“嗯,我相信你。”李斯白的话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她突然就不害怕了。她把头埋在李斯白脖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休息。
李斯白带她去医院挂了急诊,所幸并无大碍。
11
阮星辰对敦煌的神秘和大漠风沙向往已久,于是趁着大三放暑假,说服李斯白陪她一起去了敦煌。
李斯白本来不愿意去,奈何架不住她可怜兮兮的哀求。前段时间她海鲜过敏住院,折腾的生生瘦了几斤。
望着她尖尖的下巴和湿漉漉的眼睛,李斯白莫名想起家里那只爱黏着他的小狗,一瞬间心就软了,觉得愧疚的不行。抱着补偿的心理,纵容了她的心血来潮。
他们一起去看了莫高窟、骑了骆驼。驼铃悠悠、古道漫漫,她穿一身红裙子,戴精美的发饰,扬起灿烂的笑容看向李斯白的镜头。在笑容被定格那一刹那,她看见李斯白脸上闪过一抹惊艳。
阮星辰在行程结束的前一天偶遇了老家的远方亲戚,她们寒暄了几句,匆匆告别。
却不曾想等她放假回家,村里关于她和李斯白的流言早已满天飞。
村里人都在传她和李斯白搞到一起去了。
阮星辰这一刻才明白人心险恶,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谈恋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为什么大家非得要用“搞一起”这么难听的字眼。
更有甚者,说李斯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诱拐无知少女。
阮星辰无法忍受有人这样侮辱李斯白。
她鼓起勇气,跑到村委会去找李斯白,她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告白。让大家知道,是她喜欢李斯白,而不是李斯白诱拐她。
她躲在门口,听见村长气急败坏的责骂李斯白,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后果有多严重?你辛苦考了编制,然后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基层历练,为的是将来能去更优秀的地方施展你的才华。你年轻,能力出众,将来肯定前途无量。你难道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村长痛心疾首。
“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李斯白淡淡道,不辨喜怒。
“没有人会关心你俩是不是清白的,人们只用会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去评判。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听到这里,阮星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太年轻,想的太简单。她以为李斯白不过比她大十岁,只要他们彼此愿意,就能像所有情侣一样,谈恋爱,结婚。
可她忘了,他们特殊的身份,参差的家庭,以及他规划清晰的未来,和村里人的流言蜚语,桩桩件件,铺就了她与他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更何况李斯白从来没有正式的说过喜欢她,当初那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脆弱到几近崩溃的她罢了。
为了不给李斯白造成困扰,阮星辰约他出来,向他坦白:“其实我不喜欢你,之前那样说,是因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不想放弃。我怕你不帮我,我就真的沦为了一个打工妹,然后在懵懂无知的年纪,听从家里人的安排结婚生子,草草葬送一生。
原谅我自私的拿喜欢来束缚你,让你对我心生同情、愧疚,继而倾其所有的帮助我。
李斯白,对不起。”
她强忍眼泪,假装潇洒的说道:“等我长大,你都那么老了,我才看不上你。对了。那个拉环被我扔了,就不还给你了。”
她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斯白表情严肃,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12
阮星辰在广播里解释了李斯白资助她上学的事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替他洗清了骂名。
“李斯白,原谅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好遗憾啊,从今往后,对你的喜欢就只能被我埋藏在心底了。”
——摘自阮星辰日记,那年她21岁。
删掉了李斯白的联系方式,将他送给她的手机和拉环锁在箱子里,阮星辰把自己的心彻底封闭起来,一头扎进学业的深渊里。
大学毕业后,阮星辰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埋头苦学,一年后考研成功上岸。
她去了另一所城市读研。
这里四季如春,气候明媚,可她依然很怀念读大学的那座城市,尽管那里夏日潮湿闷热,冬季风霜严寒。
因为那里有她无数美好的回忆,以及心之所向的人。
是的,这些年她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李斯白的消息。知道他在基层历练结束后,回到家乡,顺利在政府部门入职,年轻有为,事业不凡。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李斯白的喜欢只是青春期的一时兴起,却没想到这爱意绵长了许多年。
时至今日,她依然爱他,清晰并且坚定。
13
二十五岁那年,阮星辰研究生毕业,重新回到了那座四季分明的城市,在那里定居。
她找了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每日朝九晚五。
再见李斯白是两年后。
公司要竞标一块市中心的地皮,她作为项目部经理,和老总一起出席了一场饭局。座上宾是国土资源局副局长,听说年轻有为,心思深沉,运筹帷幄。
阮星辰没想到会是李斯白。
已是深秋,他穿一身黑色大衣,白色衬衣领口微张,露出喉结。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表情温和,脊背挺得笔直。几年不见,他褪去青涩,成熟稳重了许多,举手投足间自带儒雅味道。
饭局结束后,副总喝醉了对阮星辰毛手毛脚,暗示要送她回家。
她正欲发作,却见李斯白走过来,熟练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藏在身后,一如多年前在那家小旅馆,面对危险,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护在身后。
“我送你回家。”李斯白扶了扶眼镜,说道。
“你们认识?”老总诧异又惊喜。
李斯白淡淡颔首,抓起她的手腕,从容离开。
“他平时一直那样对你?”在车上,李斯白问。
阮星辰胸腔里情绪涌动,被他捏过的手腕隐隐有些酥麻,她开口:“没有,今天是喝酒忘形了。”
李斯白放下心,不再说话。
阮星辰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跟他说,可是到嘴边又化作一阵叹息。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彼此的问候默契的重合。
他侧头看向她,两个人相视一笑,所有的熟悉感纷至沓来。
那次相遇之后,他们保持着不冷不淡的联系。
有时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开车去海边溜达。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互相分享着生活中的喜悦和悲伤,却未曾逾越半分。
阮星辰没有问过李斯白的感情生活。她怕问出来的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结果,毕竟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就算还没有结婚,女朋友肯定是有的。
结果那晚吃完饭,李斯白对她说:“我要结婚了。”
阮星辰一瞬间呆愣在原地,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心也在那一刻碎的四分五裂。
李斯白关切的要送她回家,被她拒绝。她仓皇失措的逃窜,很快消失在李斯白的视线里。
14
远处钟声响起,阮星辰从回忆中惊醒,才发觉已经天亮了。
她摊开手心,那枚带有她掌心温度的拉环在熹微的晨光中熠熠生辉,似钻戒一样耀眼。
她站起身,迅速的梳洗打扮。下楼时,她给李斯白打电话:“我想见你一面。”
李斯白回:“那来我家吧,我今天不上班。”
阮星辰一滞,嘴里泛酸:“去你家里?万一被你女朋友撞见了多不好。”
李斯白轻笑,声音愉悦:“没关系。”
这是阮星辰第一次去他家。家里整洁干净,一如他这个人。她环顾四周,发觉家里没有女性存在的痕迹,心下稍安。
“这是我十八岁那年,你送我的戒指,你说了长大了会娶我。你食言了。”
阮星辰拿出那枚拉环,看向他,目光灼灼。
李斯白直视她的眼睛,无奈道:“你知道,当时是为了哄你。”
“可我当真了。”阮星辰说。
“你之前说,你是骗我的。”李斯白低声道。
“我说骗你的话才是骗你的。”她说的跟绕口令似的,可李斯白却听懂了,“当年我害怕那些流言会毁了你的前程,所以才会和你撇清关系。”
“其实你压根就没有要结婚对吗?”
阮星辰这些年默默的关注李斯白,知道他四年前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之后一直不近女色,没道理会突然结婚。昨晚是她一时冲动失了理智,没想到这些。
直到刚才眼尖的瞥到李斯白客厅角落里摆放的那幅照片,她才肯定自己的猜测。照片里是二十岁的她,一袭红裙,明媚张扬。大漠风沙吹动裙角,落在李斯白环着她的胳膊上。
“是,其实也没有所谓的女朋友。我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心意。小孩,我不想跟你再这样耗下去了,我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我等不及了。”李斯白回答的坦荡。
阮星辰眼眸微亮,声音因惊喜而颤抖:“原来并不是我一厢情愿,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认识的李斯白怎么会这样胆小?”
“你说过,你嫌弃我老。”李斯白缓缓开口,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相信你曾经坚定的喜欢过二十四岁的李斯白,但我不敢肯定时过境迁你是否依然喜欢已近不惑之年的李斯白。”
直到这一刻阮星辰才彻底明白李斯白的心意,她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长久的暗恋终于得到回应,难过的是因为她当初的那番话居然导致他们任由爱意蹉跎了这么多年。
她踮起脚尖,挺直脊背,竭力与他的视线齐平:“李斯白,从懵懂无知的十四岁到成熟睿智的二十七岁,这十三年里,我有过许多不坚定的时刻。但是唯独爱你这件事,我从未动摇过。”
房间窗明几净,寂静无声。阮星辰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夏日里的可乐在剧烈晃动的瓶子里沸腾翻滚,即将喷薄而出。
“我爱你二十四岁时的风华正茂,也爱你三十七岁时的儒雅沉稳,往后也会爱你五十七岁时的历经千帆。你不管多少岁,我都爱你,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叫我小孩的李斯白。”
15
李斯白神色动容,弯腰凑近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记温柔缱绻的吻。
“小孩,我也爱你啊。但我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心动的,或许是你举起灭火器朝我奔来的那一刻,或许是你在月光下眼神虔诚坚定的说要嫁给我的时候,又或许是你裙摆飞扬朝我笑的时候……在和你一起成长的日日夜夜里,等我察觉时,早已泥足深陷。”
“可我比你大十岁,我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对你来说,爱要疯狂,要不顾一切。但对我来说,爱是理智,是克制。
所以在你疏远我之后,我只能接受,然后默默的关注着你。其实后来我也尝试过恋爱,也想过结婚。可我却发现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有人笑话我,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玩深情。可我没办法不惦记你。”
我表白男神被拒,六年后重逢他向我求婚,才知他暗恋我13年
阮星辰抬头,福至心灵般的,问他:“考研那年,租房子的事,是你在帮我?还有初入职场时我不小心犯了错,公司没有追究责任,也是你在帮我?”
李斯白含笑望着她,眼神深邃的像漩涡,“我只不是不想让我的小孩受委屈。”
阮星辰的心像是浸泡在蜜罐里,突然间就软的不成样子。
“李斯白,十八岁时我说想嫁给你,二十七岁我的梦想依然是能嫁给你。所以,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娶我吗?”她朝他伸出手,指尖朝下,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李斯白单膝跪地,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高抬,将那枚拉环小心翼翼而又无比虔诚的套进她的无名指。
“亲爱的小孩,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初夏日光张扬明媚,微风轻轻拂过,绿叶沙沙作响,万物皆美好。
二十七岁的阮星辰终于得偿所愿。(原标题:《隐秘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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