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哪里有红色的野果:作为野生浆果的一个区域样本
云南哪里有红色的野果:作为野生浆果的一个区域样本黑藨应该包括覆盆子、插秧泡、大乌泡几种。反正颜色紫黑的,都叫黑藨,整体味道比黄藨稍甜。黑藨植株不大,贴地的、升空的都有,采集起来比黄藨容易。黑藨颜色深,吃多了唇齿会染上颜色。5 月初云南昆明的菜市场上黄藨上市。 © 敢于胡乱红藨吃的人很少,一些小圈子里的说法,是麻蛇爬过的,有毒不能吃。将信将疑,胆子大的人吃了一个,说有点辣不好吃,其他人就起哄,说「你完啦,恐怕要翘脚(云南方言,去世)」。其实叫红藨的,不一定是蛇莓,凡是贴地长的、红颜色的,都叫红藨,有人可能找到颗红色野草莓,吃了说好吃,其他人也跟着吃。就算是蛇莓,也没有大问题,乡下山上的草医,挖整棵洗干净煮水,用来治肚子疼。黄藨、黑藨、悬钩子,都是悬钩子属的。悬钩子属种群庞大,下级品种几十个,单云南品种,十几二十个不会少。删繁就简,黄色叫黄藨,黑色叫黑藨,叫不出名字的算悬钩子,倒心型带点红色的居多。黄藨在云南也叫琐莓,植株比较高大,通常一人
1990 年代以前,水果种植极度匮乏,青少年的手,很少有机会伸向为数不多的种植果园,山野田地边的各种野果,才是自由下手处。那是个浆果和野果的年代,滋味甜蜜也好酸涩也罢,都是收藏在记忆私密文件夹中的自由和快乐,一旦有机会,便破茧而出,翩跹飞翔。
藨字比较复杂,通俗写成「泡」,白藨草莓属,红藨蛇莓属。
白藨是一种野草莓,粉叶黄毛,林间空地贴地生长。白藨四五月就有,果实白色,混在野草松毛间,样子不算起眼,甜意明确,味道不错,香气先清秀再浓郁,远胜大多数种植草莓。可惜果实太小,比豌豆大比蚕豆小,单颗吃起来不算过瘾,定力特别好的人,找够一捧才大口开吃。
白藨在一些地方也叫做「瓢子」。 © 保山日报
红藨吃的人很少,一些小圈子里的说法,是麻蛇爬过的,有毒不能吃。将信将疑,胆子大的人吃了一个,说有点辣不好吃,其他人就起哄,说「你完啦,恐怕要翘脚(云南方言,去世)」。其实叫红藨的,不一定是蛇莓,凡是贴地长的、红颜色的,都叫红藨,有人可能找到颗红色野草莓,吃了说好吃,其他人也跟着吃。就算是蛇莓,也没有大问题,乡下山上的草医,挖整棵洗干净煮水,用来治肚子疼。
黄藨、黑藨、悬钩子,都是悬钩子属的。悬钩子属种群庞大,下级品种几十个,单云南品种,十几二十个不会少。删繁就简,黄色叫黄藨,黑色叫黑藨,叫不出名字的算悬钩子,倒心型带点红色的居多。
黄藨在云南也叫琐莓,植株比较高大,通常一人多高、几平方米一蓬,按云南方言说是「一蓬刺窠落」,连带扯黄藨,很容易受些皮肉之苦,划手刮脸是常有的事。黄藨是座山上都有,汁水比白藨丰盈,可惜籽大了点。这几年黄藨也有人扯来卖,昆明市场都有,卖价不算很贵。
5 月初云南昆明的菜市场上黄藨上市。 © 敢于胡乱
黑藨应该包括覆盆子、插秧泡、大乌泡几种。反正颜色紫黑的,都叫黑藨,整体味道比黄藨稍甜。黑藨植株不大,贴地的、升空的都有,采集起来比黄藨容易。黑藨颜色深,吃多了唇齿会染上颜色。
悬钩子品种多,几乎一个地方一两种。有些悬钩子,个头比黄藨、黑藨都大,但籽也跟着大一些,口感没有黄藨、黑藨细腻。遇过一次山民用悬钩子自然发酵的酒,谈不上滋味好坏,但感觉很珍贵、很难得。
悬钩子属的植物有很多种,通常指山莓。多生在向阳山坡、山谷、荒地、溪边和疏密灌丛中潮湿处。© pixabay
跑云南山区县乡公路,岔路口、桥头这些地方,时间合适不时会遇到个坐在路边卖各种藨的老奶奶,货色很新鲜,芭蕉叶子裹好,看看山色观察人物,神仙感立刻出现。
云南山野,遍生一种本地野杨梅,学名云南杨梅。在 1990 年代引种浙江杨梅以前,云南吃杨梅,全靠采集野生云南杨梅。云南杨梅不仅一种,常见的直径一厘米左右,当年的参照系是一颗玻璃弹珠;大的有板栗大,还有个粗俗的名字 —— 马屎杨梅,熟透颜色暗黑;还有一种小的,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熟透后颜色红颜,叫「火把杨梅」。
头一种杨梅最常见,乡街子、菜市场都有卖的,早年泡杨梅酒,就用这种杨梅。杨梅从山上采集,采集者但凡遇到杨梅「窝子」,一般会整棵果实理抹干净,生绿的、半熟红带绿的、熟透红艳的相杂。街上买的,品相就是这样。
云南本地野杨梅,俗称矮杨梅,野生,酸涩、果香浓郁。© 敢于胡乱
好在云南的水果审美,确实不一样,特别是民族聚居区,吃果子偏好生涩嫩果,蘸盐巴辣子直接吃,据说还会上瘾。我一般不敢尝试,那种杨梅,看看就满嘴的老陈醋奔涌,近处看着人家吃,炸裂的果香飞溅过来,感觉已经和自己吃一样了。
早年滇西大理、楚雄的白族和彝族,每到五六月丰产期,要用这种杨梅熬制杨梅酱。操作不复杂但累人:杨梅加水熬到果核分离,捞出果核,继续熬到棕色粘稠糊状,然后装碗放到阴凉处存放,自然脱水风干成固态。存放一两年的杨梅酱,那就是老酱,划块调水溶化开,代醋煮酸辣鱼。做生皮蘸水,效果更是一等一类。
滇西白族、彝族,熬煮杨梅酱代醋做蘸料、调料。© 敢于胡乱
熬杨梅酱也叫熬药,杨梅老酱,人家真是当药用的,比如肠胃不适,化水喝一点,蚊虫叮咬,创口涂抹一下,据说效果还不差。杨梅酱大理市面也有,但和我见识过的,已经别做云泥。
酸多汉话也叫多,大概是觉得太不解恨,必须前缀一个表述滋味的「酸」字。多还写成多依。其实正确汉字是「栘枍」,读 yí yī,多其实是误读。云南和贵州,有很多诸如「多河」「多村」「多山」这样的地名,估计是当年屯军、屯田的明代军士,误读造成的。
蔷薇科栘枍属植物栘枍。从幼果至成果皆可食用,幼果脆嫩,略酸;成果酸,回甜,偶有带涩味。© 敢于胡乱
酸多闻起来很香,房间清供一颗,愉快清香相当持久,即便果子干瘪,香气还在。吃起来却完全酸涩,一片酥牙。少数民族依旧是蘸盐巴辣子直接吃,完全漠视酸涩。酸多鲜果,可以用来泡酒,切片晒干当果醋煮鸡煮鱼,也很常见。
鸡嗉子学名很长:山茱萸科山茱萸属头状四照花。不说别处,昆明团结、谷律满山都是,果子是板栗大小,扁圆带突起,咬去皮吃果肉,果肉黏甜,核多肉少,极不解恨。
此时正是四照花开得漫山遍野的时候,9 ~ 10 月鸡嗦子成熟。别名石枣、羊梅、山荔枝、癞头果。© sinovision.net
有年跑维西(维西傈僳族自治县),见满山鸡嗉子树果实累累,无人问津不说,连山上的滇金丝猴都不吃,而是去吃没有什么营养的树胡子,连猴子的食物审美都这么不同。
鸡嗉子可以驱虫,吃几个据说可以打蛔虫。
羊奶果学名胡颓子,我觉得是种本土植物,高低「胡」不起来。
第一次遇到羊奶果,是 1990 年代走古道翻高黎贡山,到山顶正饥渴难当,向导说有几棵羊奶果熟了。那几棵野生羊奶果,果子比花生大不了多少,吃一口真像浓缩老陈醋加维生素 C,不敢恭维。
羊奶果学名密花胡颓子,3~4 月,早熟的羊奶果匆匆地扑入人们的眼帘椭圆形,色红如血,略大于鸽卵。© sohu
过了十几年,临沧、德宏一带,到处都见种植羊奶果,果实比野生的翻了几倍大,酸味淡了不少,偶尔还遇到甜的。
云南的樱桃,现在更名小樱桃,四川、湖北的方言好像叫「恩桃儿」,气候合适的地方,到处都在种。昆明市场 3 月底开始见,整个 4 月到处在卖,落潮的尾巴留到 5 月初。
4 月末的云南,小樱桃铺天盖地上市。© 敢于胡乱
早年种植的不多,昆明晋宁一带山区,野樱桃树不少,成熟味道后很甜,可惜树太高,非常难扯,鬼火一起来,拦腰砍断坐在上面吃。砍倒的树,倒不一定会死,大言不惭算剪枝人工驯化吧。
有年 5 月初,在哈巴雪山海拔 3000 多米遇到几棵,果实红透,逆光下颜色质感远超最珍贵那种红玛瑙,可惜滋味浓缩老陈醋和维生素 C,还有点苦,可惜了可惜。
火把果学名火棘,古书上叫「救军粮」,云南漫山遍野都是。看起来和名字一样诱人,吃起来味道平庸,不是太好奇,不是饥渴电解质即将紊乱,实在懒得去扯去吃。
火棘因其果实红艳,如今多见于园林种植和盆景培育中。© 蔷薇花园
火把果植株最大的用处,恐怕是可以移栽成果园栅栏 —— 火把果多刺,牛羊牲畜闲杂人等,轻易不敢逾越。
云南叫滇橄榄的,学名叫余甘子,叶下珠科叶下珠属。广东福建那边,就是叫余甘子,或者叫油甘子。
滇橄榄直接吃来,开始有些酸涩,稍后满口回甘,喝一口白水,口口甘甜。用蘸盐巴辣子的云南祖传套路处理,层次口感更丰富些。煮后或不煮加盐泡橄榄水,算是云南坝区民间祖传的「清咽利喉」凉汤剂,昆明篆新市场,就有处理好卖的。用来泡酒,算酒精萃取,当清凉药酒。
滇橄榄在近期多种茶饮的推广下走入大众视野。在云南,它还被用于云南咖啡种植林中的遮荫树。© ttoday
滇橄榄河谷地带半山以上最多,还是那句话:漫山遍野都是。记得就是药厂还用来做过「滇橄榄含片」,当保健品卖过一阵。
氐羌系民族如彝族、拉祜族,对滇橄榄的认知运用,算得上别出心裁,克制细菌提升口味:橄榄树枝刮掉表皮,把真皮层刮下来,用来做生熟凉菜的特殊佐料。
目前为止,我们国家生产的水果,人均量已经世界最高。野生浆果、野果,并非完全无用,那是珍贵的基因资源,我认识的一位农业学者,每年都要到云南、西藏交界带收集野生桃资源,采集可以培育新品种的有用基因。那些野生桃子,苦涩不堪吃,只在一年一度灿烂的花开时节,作为旅行照片的美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