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藏婚:兄弟共妻的家庭里
真实的藏婚:兄弟共妻的家庭里我把头发分成两缕,加进丝线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再压上“巴珠”。这样一来,我跟那些从早忙到晚的“阿妈”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我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眉宇间有着遮掩不住的担忧!我把那些厚重的氆氇层层叠叠穿在身上,选择了一条珍珠线织的帮典围在腰际。尽管我很不喜欢穿厚重的氆氇,细嫩的皮肤被它割得难受,但我还是得穿。这些氆氇代表着新媳妇织布的技艺,也代表了我娘家母亲教女的水平。不仅如此,我还把那些晶莹璀灿的首饰一样不少的戴在身上,这些华丽的物件是我娘家的面子。它们将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我是一个来自有着良好教养而生活不错的家庭。只是,这个清晨让我醒来的不是繁锁的家务,而是满腹的心事。天还没亮,公鸡才开始第一遍打鸣,我就已经抱臂站在露台上,周围还是一遍寂静。深色的天幕上,繁星密密麻麻,或大或小,无一例外的璀灿耀眼。我没穿厚实的氆氇袍子,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丝质裙,软软的贴在我肌肤上,丝丝的寒意侵体
早起是我多年的习惯。
无论我愿意不愿意,无论熟悉还是陌生!
在我们这里,姑娘过了十岁,就没了睡懒觉的权利,不仅要帮着阿妈操持一切家务,还得下地干活、上山放羊。男人们是不用早早起床的,他们总是要睡到阿妈做好了青稞酒、打好了酥油茶,在女人们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声里,打着哈吹慢吞吞地爬出被窝,喝一杯头遍青稞酒,才算一天的开始。
新婚第一天,按理我是不用那么早起床的。在我的家乡,女人一生,也就是结婚这几天才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不用管牛羊似否有草料、不用管当天用多少青稞做酒。
只是,这个清晨让我醒来的不是繁锁的家务,而是满腹的心事。
天还没亮,公鸡才开始第一遍打鸣,我就已经抱臂站在露台上,周围还是一遍寂静。深色的天幕上,繁星密密麻麻,或大或小,无一例外的璀灿耀眼。
我没穿厚实的氆氇袍子,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丝质裙,软软的贴在我肌肤上,丝丝的寒意侵体,长发在晨风中轻轻舞动着,就如我零乱的心事一般!
我把那些厚重的氆氇层层叠叠穿在身上,选择了一条珍珠线织的帮典围在腰际。尽管我很不喜欢穿厚重的氆氇,细嫩的皮肤被它割得难受,但我还是得穿。这些氆氇代表着新媳妇织布的技艺,也代表了我娘家母亲教女的水平。不仅如此,我还把那些晶莹璀灿的首饰一样不少的戴在身上,这些华丽的物件是我娘家的面子。它们将传达出来的信息是:我是一个来自有着良好教养而生活不错的家庭。
我把头发分成两缕,加进丝线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再压上“巴珠”。这样一来,我跟那些从早忙到晚的“阿妈”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我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眉宇间有着遮掩不住的担忧!
在我想推门出去的一瞬间又顿住了脚步。
转身回来,把嘉措的衣服一一叠好,放于枕边。知道他没睡着,在我穿氆氇时就已醒来,佯装睡着而已。
楼下传来挤奶的声音。
不再需要人请,我自己走出房间,顺着天井边的原木梯子下去,一楼是关牲口的地方。
此时,所有的奶牛都已赶出了圈,在门前的草坝上拴成一排。
一个老年的妇女正在挤奶,雪白的牛奶呈放射状射进她身前的小桶里,发出“沙沙”的滴落声。
晨曦刚刚退去,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看到我过去,她身旁不远的看家狗明显竖起了耳朵,鼻间发出威胁的忿声,提醒挤奶的女主人“有生人来了!”
妇人抬起头来看到我,眼里明显露出惊喜。“卓嘎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着呢!”
我笑了笑。“阿妈拉,这么早?”老妇人就是嘉措的阿妈,我的婆婆。
我过去拿起另一支小桶,在一头奶牛前蹲下,拿过润滑剂抹在手上,再在母牛奶头上抹一点润滑油,一下一下熟练地挤了起来。
婆婆把一张小凳塞到我屁股下,继续挤奶。只是,她不时会转过头来看着我笑笑,眼里的慈爱如水一般弥漫。
看到女主人对我的亲近,看家狗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它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我跟前,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算是正式接受了这个新来的家庭成员!
当阳光突破最后一道云层,万丈霞光丝丝缕缕洒在大地上的时候。
盛奶的桶已经装满,我和婆婆不约而同站地站起了身子,相视一笑。阳光暖暖的洒在草地上,在氲氤的奶香中我打开了新生活的大门!
这时,从屋里快步出来一个男人,看到我,也是大吃了一惊吧?要不,他的眼不会瞪得牦牛眼那么大!
后来扎西告诉我,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在新婚的第一个早晨,我会出现在挤奶场上。他说,那个早晨,我提着牛奶,氆氇扎在腰上,逆着光走来,看家狗秋珠摇着尾巴跟在身后,影子长长的,美极了,那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画面!
我就这样提着一桶牛奶、披着一身霞光,在那个氲氤的清晨里,走进了扎西的心里,一生一世!
扎西,我的第二个丈夫。我所说的第二个丈夫,并不是说我结了两次婚。我的一生,只结过一次婚,但却跟五个男人共同组成家庭,扎西在我的五个丈夫中,排行第二,是跟我正式举行过仪式的。
对于扎西,至今我也说不清是爱还是不爱。在那些能记起的日子里,只有他把我当眼睛一样宝贝着,始终如一。
女人一生,有这么一个男人疼着,是不是应该很满足?
可惜,那时的我并不懂这些,眼里只看到属于别人的风景,心里向往的是属于别人的圆满。等到发现感情的世界里长满荒草、一片荒芜时,方回头,已是百年身了!
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幸福的。儿子能继承家业,香火永不断。女儿贤惠能干,自己脸上有光。这样的心愿为人父母都是一样的吧,只不过孩子尽管延续着自己的血脉,作父母者又往往忘掉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擅自按照自己想当然的愿望去安排他们的工作、生活以及未来,即使那未来是时时可能改变的。
我父母的父母这样安排了他们,父母又照这样安排了我!重复父辈的日子在老人们的心里,似乎是最安全无虞的!
所以,父亲在未经我同意、不让我知晓的情况,安排了我的未来。他们觉得我嫁给一个有文化、会做生意的“长子”将是件很体面的事。加之众多的兄弟,未来的日子想来应该是很丰裕。殊不知,这世上有太多的“想来”不可着摸,有太多的“想来”是无法把握的!
说说我的新家吧,毕竟,对于一个才嫁人的姑娘来说,对未来的家庭也是抱有很多“想来”的!
在兄弟共妻的家庭里,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富裕而和睦的。我所说的意外,指的是作为家长的长子管理家庭的能力。他在协调兄弟之间关系、安排家庭事务的方方面面,有没有前瞻性,能否做到统筹安排,让所有家庭成员都能以他为核心,以家庭富裕为重心,发挥各自的能力又能团结和睦,这些都取决于“家长”个人的魅力!
嫁之前我的父母就说过,我所嫁的“家长”是方圆山里最有文化的男人,在拉萨做羊毛和虫草生意。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合格的“家长”,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
这是我父母的想法,想必也是他父母的想法。
我后来才明白,一个会做生意会挣钱的男人,未必就是个好父亲、好“家长”的。
而初嫁的我是不明白的。不明白的我空耽着一颗心,无谓的等待了经年!
我们这样的家庭,无论将来有多少孩子,无论孩子是跟哪个兄弟生的,但都只能叫嘉措“爸爸”,其它男人只是孩子的叔叔而已。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距,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没有人能够更改,也没有人想过要更改!
说起来是不公平。一个男人,早生几年和晚生几年,命运就完全不一样。“家长”是一个家庭的脸面,享受着所有家庭成员的尊重,关上门之后,他具有无限的权威。叔叔呢,只是在“家长”的安排下从事各种劳动。然而,如果“家长”管理有方,女人驾驭男人的本事能公平合理,让男人们既能聚拢在自己裙下又不争风吃醋,这样的家庭富裕是指日可待的。
我们这样的婚姻,“富裕”是最终目的,为了让亲人更好地凝聚在一起为“家庭”服务而存在着。
我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忘掉当姑娘时的卓嘎,重新开启作为主妇、妻子、母亲的大门。
婚礼期间,记得最清楚的客人是嘉措的欧珠舅舅。嘉措有两个舅舅,其中叫次仁的入赘到本村,一夫一妻,五个孩子,生活困难。另一位叫欧珠的留在了老家,也是一夫一妻,生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便过继了我丈夫的四弟,准备继承家业。
这俩兄弟,不知什么原因,酒杯都不往一起放,见面就跟陌生人一样。
婚礼期间,只要有客人,我都得坐到佛堂去,嘉措和扎西分坐在两边。我依然蒙着头,心里已没有昨天那么空落,眼泪已能控制了。
早上起床后,我就再没见过嘉措。每有客人来,他父亲和媒人就会到处喊他,听嫂嫂说,有次还是从厕所里把他拖出来的。
这让蒙着头的我泛起了笑意:这个大男人比我还害怕结婚!
此时的嘉措还是那样,一动也不动,连鼻息都感觉不到。而左边的扎西不时向我挪动,直到他的氆氇挨着我的氆氇为止。他仍然不时拉一下我腿上的毯子,尽管那已经盖得很严实了,我知道,他只是借以碰碰我的手而已。
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触碰,都能感到那手暖暖的的温热,继而心为之颤动!
就是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我听到欧珠舅舅在说:“卓嘎拉,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嘉措和扎西是你的男人,你要对他们一视同仁,不要偏心。他们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他们的兄弟姐妹就是你的兄弟姐妹,上要孝顺父母,下要照顾好弟妹。你不要牵挂娘家父母,你的哥哥和嫂嫂会把他们照顾好的,嘉措和扎西也会跟你一样爱他们,你放心吧。”欧珠舅舅的声音非常低沉。早上我见过他,是个朴实的牧区汉子。他把一条哈达递了过来,扎西帮我挂在脖子上,祝福的酒我只向征性地挨了挨。接下来的话他是对嘉措和扎西说的。“嘉措、扎西,你们娶了卓嘎,就是大人了。卓嘎是个好姑娘,能干又漂亮,能娶上她,是你们的福气,要记得对人家好,不能委屈了人家,明白吗?”他话音一落,就听扎西大声说:“明白!”引得其它客人哄堂大笑。
晚饭后,我曾经去了一趟厕所。在露台和厕所之间的巷道上,见嘉措靠在木栏上玩着手机。他把手机翻来覆去的玩着,不时按一下健盘,嘴里还念念有词。也许,他在拉萨的生意有什么事吧?老家没有信号,所以着急。他父母不是说过,家里的羊毛和虫草生意全是他一个人在打理吗?
见到我过去,他把手机揣进怀里,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我的脸也腾地一下红了,眠嘴笑了笑,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感觉脊柱有些发热,那是他的目光吧?只有他的目光才会让我浑身不自在,胸上、脖子上那些青瘀隐隐作痛,提醒着昨夜那醉人的缠绵!
嫁人的第二个晚上,新房的门口是扎西的鞋子。
这也是规距,是我的丈夫们在新组成的小家后约定俗成的规距:把自己的鞋子脱在妻子房间的门口,别的兄弟看见后,就不会再进去。
开启这夜的仪式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人带来的感受不一样。
那夜的月光依旧如水,那夜的星空依旧明亮,小屋的光线也依旧昏暗,我的身体也依旧柔软。只是,这具柔软白晰的身体在扎西眼里,引出的不是疯狂啮咬,而是柔情无限的触摸,是泪水盈眶的婉转。他粗糙的手指抚过我的寸寸肌肤,那么小心亦亦,生怕碰痛了我。
有那么一会儿,他出去了,然后拿回一块新鲜的酥油。然后他用掌心把酥油一点点捂化,轻轻抹在我颈间、胸上那些青紫色的斑块上。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划过我的肌肤时有明显的刺痛感。我知道这是一双过日子的手,只有常年累月的不停歇,才会让他的手变成如树皮一般的粗糙。
做这一切时,扎西什么都没问。他只是仔细地擦着,小心地控制着手指的力度。
当他确信已经没有漏过一块斑痕时,才用氆氇擦了擦手,小心地让我枕在他的胳臂上,说睡吧,别乱翻身。
那一晚,我仍然让他要了我。对,是我让他要了我,在天似明非明、似亮非亮的时刻,让我们的身体契合在了一起。
作者简介:一个会玩相机,会玩文字、喜欢户外的懒女人。
拙作:《藏婚》《西藏生死恋》《玛尼石上》《金城公主》《不迟》《驴子爱上拉萨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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