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一章司马光的看法,资治通鉴周纪中的
资治通鉴第一章司马光的看法,资治通鉴周纪中的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纪纲哉!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王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惓惓也。〔汉刘向传:忠臣畎亩,犹不忘君惓惓之义也。惓惓,犹言勤勤也。〕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人归之,天命之,君臣之分当守节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纣则成汤配天矣,〔史记:商帝乙生三子:长曰微
《资治通鉴》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由宋代政治家、史学家司马光及其助手刘攽、刘恕、范祖禹、司马康等人历时19年编纂而成。这部巨著共294 卷、300多万字,自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战国初期韩、赵、魏三家分晋起,到后周显德六年(959年)宋太祖赵匡胤建国前夕止,涵盖了1362年的历史。
在《资治通鉴》中,司马光以“臣光曰”的形式,撰写了119篇史论。这些长短不一的评论,蕴含着司马光对历史的独到见解和对政治的深刻体悟,耐人寻味,金句连连。
臣光曰 · 周纪篇
《资治通鉴》的“周纪”,共分五卷,司马光在其中发表了8篇“臣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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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纪纲哉!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
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王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惓惓也。〔汉刘向传:忠臣畎亩,犹不忘君惓惓之义也。惓惓,犹言勤勤也。〕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人归之,天命之,君臣之分当守节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纣则成汤配天矣,〔史记:商帝乙生三子:长曰微子启,次曰中衍,季曰纣。纣之母为后。帝乙欲立启为太子,太史据法争之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乃立纣。纣卒以暴虐亡殷国。孔〔郑〕玄义曰:物之大者莫若于天;推父比天,与之相配,行孝之大,莫大于此;所谓“严父莫大于配天”也。又孔氏曰:礼记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俱为其本,可以相配,故王者皆以祖配天。谥法:除残去虐曰汤。然谥法起于周;盖殷人先有此号,周人遂引以为谥法。〕以季札而君吴则太伯血食矣,〔吴王寿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余祭,次曰余昧,次曰季札。季札贤,寿梦欲立之,季札让不可,于是立诸樊。诸樊卒,以授余祭,欲兄弟以次相传,必致国于季札;季札终让而逃之。其后诸樊之子光与余昧之子僚争国,至于夫差,吴遂以亡。宗庙之祭用牲,故曰血食。太伯,吴立国之君。范宁曰:太者,善大之称;伯者,长也。周太王之元子,故曰太伯。〕然二子宁亡国而不为者,诚以礼之大节不可乱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
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昔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左传:卫孙桓子帅师与齐师战于新筑,卫师败绩。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而卫人赏之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孔子闻之曰:“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繁缨,马饰也。繁,马鬣上饰;缨,马膺前饰。晋志注曰:缨在马膺如索帬。〕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夫繁缨,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细务也,而孔子先之。诚以名器既乱则上下无以相保故也。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著,圣人之虑远,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著而后救之。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则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坚冰至,”〔坤初六爻辞。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书曰:“一日二日万几,”〔皋陶谟之辞。孔安国注曰:几,微也。言当戒惧万事之微。〕谓此类也。故曰分莫大于名也。
呜呼!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专征,〔谓齐桓公,晋文公至悼公以及楚庄王、吴夫差之类。〕大夫擅政,〔谓晋六卿、鲁三家、齐田氏之类。〕礼之大体什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请隧于襄王,襄王不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请焉!”文公于是惧而不敢违。〔太叔带之难,襄王出居于泛。晋文公帅师纳王,杀太叔带。既定襄王于郏,王劳之以地,辞;请隧焉,王弗许云云。杜预曰:阙地通路曰隧,此乃王者葬礼也。诸侯皆县柩而下。王章者,章显王者异于诸侯。古者天子谓同姓诸侯为伯父、叔父。〕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邾、莒,〔曹、滕、邾、莒,春秋时小国。〕然历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于季氏之于鲁,田常之于齐,白公之于楚,智伯之于晋,〔鲁大夫季氏,自季友以来,世执鲁国之政。季平子逐昭公,季康子逐哀公,然终身北面,不敢篡国。田常,即陈恒。田氏本陈氏;温公避国讳,改“恒”曰“常”。陈成子得齐国之政,杀阚止,弑简公,而亦不敢自立。史记世家以陈敬仲完为田敬仲完,陈成子恒为田常,故通鉴因以为据。白公胜杀楚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石乞曰:“焚库弑王,不然不济!”白公曰:“弑王不祥,焚库无聚。”智伯当晋之衰,专其国政,侵伐邻国,于晋大夫为最强;攻晋出公,出公道死。智伯欲并晋而不敢,乃奉哀公骄立之。〕其势皆足以逐君而自为,然而卒不敢者,〔卒,终也。〕岂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诛之也。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史记六国年表:定王十六年,赵、魏、韩灭智伯,遂三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
乌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谓齐、宋亡于田氏,鲁、陈、越亡于楚,郑亡于韩也。泯,尽也。毛晃曰:没也,灭也。〕生民之类糜灭几尽,〔说文曰:糜,糁也;取糜烂之义。几,近也。〕岂不哀哉!
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强盛,〔三家分晋国,时因谓之“三晋”,犹后之三秦、三齐也。〕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强,苟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卷第一,周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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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智伯之亡也,才胜德也。夫才与德异,而世俗莫之能辨,通谓之贤,此其所以失人也。夫聪察强毅之谓才,正直中和之谓德。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云梦之竹,天下之劲也,然而不矫揉,不羽括,则不能以入坚。棠溪之金,天下之利也,然而不镕范,不砥砺,则不能以击强。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如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虎而傅翼,其为害也愈甚。〕夫德者人之所严,〔严,敬也。〕而才者人之所爱;爱者易亲,严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于才而遗于德。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余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岂特智伯哉!故为国为家者苟能审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卷第二,周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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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不善者反之,欺其邻国,欺其百姓,甚者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于败。所利不能药其所伤,所获不能补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晋文公不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弃虞人之期,〔史记:齐桓公伐鲁,鲁庄公请平,桓公许之,与盟于柯。将盟,曹沫以匕首劫桓公于坛上,请反鲁之侵地。桓公许之,曹沫去匕首而就臣位。桓公后悔,欲杀曹沫,管仲不可,遂反所侵地于鲁。诸侯闻之,皆信齐而欲附焉。左传:晋文公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得原失信,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魏文侯事见上卷威烈王二十三年。〕秦孝公不废徙木之赏。此四君者道非粹白,而商君尤称刻薄,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
——卷第二,周纪二
4
臣光曰:子思、孟子之言,一也。夫唯仁者为知仁义之为利,不仁者不知也。故孟子对梁王直以仁义而不及利者,所与言之人异故也。
——卷第二,周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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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卦彖辞也。〕夫贤者,其德足以敦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是以君子丰禄以富之,隆爵以尊之。养一人而及万人者,养贤之道也。今孟尝君之养士也,不恤智愚,不择臧否,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乌足尚哉!书曰:“受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此之谓也。
——卷第二,周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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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孟尝君可谓能用谏矣。苟其言之善也,虽怀诈谖之心,犹将用之,况尽忠无私以事其上乎!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诗邶谷风之辞。毛氏传曰:葑,须也。菲,芴也。郑氏笺曰:此二菜,蔓菁与葍之类也,皆上下可食,然其根有美时,有恶时,采之者不可以根恶并弃其叶。下体,谓根茎也。〕孟尝君有焉。
——卷第二,周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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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甚哉秦之无道也,杀其父而劫其子;〔谓楚怀王留于秦而以困死,秦王复遗襄王书,以兵威劫之。〕楚之不竞也,〔杜预曰:竞,强也。或曰:竞,争也,言不能与秦争也。〕忍其父而婚其雠!〔谓楚襄王父死于秦,是仇雠之国也,忍耻而与之婚。〕乌呼,楚之君诚得其道,臣诚得其人,秦虽强,乌得陵之哉!善乎荀卿论之曰:“夫道,善用之则百里之地可以独立,不善用之则楚六千里而为雠人役。”故人主不务得道而广有其势,是其所以危也。
——卷第四,周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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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光曰:穰侯援立昭王,除其灾害,荐白起为将,南取鄢、郢,东属地于齐,使天下诸侯稽首而事秦,秦益强大者,穰侯之功也。虽其专恣骄贪足以贾祸,〔贾,音古,言其致祸如商贾之贾物也。凡商贾之贾皆同音。〕亦未至尽如范雎之言。若雎者,亦非能为秦忠谋,直欲得穰侯之处,故搤其吭而夺之耳。遂使秦王绝母子之义,失舅甥之恩。要之,雎真倾危之士哉!
——卷第五,周纪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