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主角自带光芒:做你自己故事的主角
做自己的主角自带光芒:做你自己故事的主角The Narrator哈罗德的人生故事,终于就此展开。他并不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简单动作,会在未来导致他的死亡。 ——凯·埃菲尔哈罗德·克里克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无比规律、却也乏味至极。他独自住在一间单人公寓中,像大多数人一样,例行公事一般起床、洗漱,搭乘同一班公车上班。直到有一天,在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她不仅精确描绘出他的日常生活、心理状态,还预言了他须臾即至的死亡。哈罗德终于从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税务员生活中惊醒过来,他不再能准确回应同事提出的心算挑战,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到避免生命结束上。他找到心理医生,岂料医生同样束手无策,只能转而将他介绍给一位大学文学教授。希尔伯特教授本对他的问题不感兴趣,但在意识到他可能是某人作品中的主角之后,开始帮助他寻找这个故事的作者。
作者:RED
Stranger than Fiction
【剧透警告】
Prologue
他并不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简单动作,会在未来导致他的死亡。 ——凯·埃菲尔
哈罗德·克里克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无比规律、却也乏味至极。他独自住在一间单人公寓中,像大多数人一样,例行公事一般起床、洗漱,搭乘同一班公车上班。直到有一天,在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女性的声音,她不仅精确描绘出他的日常生活、心理状态,还预言了他须臾即至的死亡。
哈罗德终于从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税务员生活中惊醒过来,他不再能准确回应同事提出的心算挑战,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到避免生命结束上。他找到心理医生,岂料医生同样束手无策,只能转而将他介绍给一位大学文学教授。希尔伯特教授本对他的问题不感兴趣,但在意识到他可能是某人作品中的主角之后,开始帮助他寻找这个故事的作者。
哈罗德的人生故事,终于就此展开。
The Narrator
最后需要确定的一点,就是分辨出你身处喜剧还是悲剧之中。用卡尔维诺的话来说,“一切故事的最终意义只有两点,生命的延续,以及死亡的必然。”如果是悲剧,你会死亡。如果是喜剧,你会结婚。 ——朱尔斯·希尔伯特教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只不过未必会有一本自传将一切记录下来,书写故事的一般也不会另有其人,而是我们自己。至于自己的故事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做出决定的人与承受结果的人,同样只能是自己。
哈罗德的情况却不一样。旁白的介入,开始逐渐影响他对待生活的态度。之前一板一眼的状态,正在谜之声音的介入下渐渐崩塌。他终于得以跳出第一人称,开始借助他人的上帝视角审视自己的生活。
他是否热爱自己的工作?是否有心仪的姑娘?是否有人爱自己?是否有生活的目标?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究竟有价值吗?这些无法自行回答的问题冲击着他,让他慢慢停下脚步,敞开自己的心,开始向他人寻求帮助。
这其中既有希尔伯特教授,也有关系较近的同事,但最重要的一个人,则是他在执行税务工作时,遇到的面包店女老板安娜。税务官员与逃税老板的关系,注定了两人的初次相遇糟糕至极,然而随着哈罗德一次次造访面包店,他也开始意识到在刻意逃税的同时,安娜也在尽自己的力量帮助面包店周边欠缺生活保证的人群。他坚若磐石的内心开始逐渐松动,虽然仍循着固有思维拒绝安娜特意烘制的糕点,两人的关系终于越走越近,最终发展成为恋人。
可惜这并不代表哈罗德的故事,将成为喜剧。
The Hero
哈罗德,没人想死去,但不幸的是,我们都会死。你总会在某一天某一刻死去。在银行的时候心脏病发而死,吃薄荷糖噎死,某种在度假时染上的慢性病。你早晚会死。你一定会死。即便你这次不死,下一次也躲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下一次不会像她所写的如此诗意、如此有意义。 ——朱尔斯·希尔伯特教授
从旁白出现的一刻起,哈罗德便从现实生活迈入了奇幻领域。成为故事的主人公,意味着他将获得属于自己的角色弧光,也意味着在高峰之后,必将有低谷,在幸运背后,必然有不幸。任何故事都有自己的逻辑,任何角色都有自己的宿命,唯有如此,才能赋予这个故事以意义,也唯有如此,哈罗德的人生,才能脱离庸常,收获一份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诗意。
但诗意与幸福,往往处于故事的两极。
若想赋予哈罗德的死亡以重量,首先要赋予他的生活以价值。从前那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哈罗德如果有一天因为某个意外死去,并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惋惜。而当一个人终于跳出自身的狭隘,努力拥抱生活之后,再去夺去他的生命,一定能带来无尽的惋惜。
哈罗德终于鼓起勇气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却也在此时一步步迈上旁白预言的悲剧结局。即便他终于误打误撞找到了旁白背后的女作家埃菲尔,她却已经写下悲剧结局的大纲。当然,此时的她尚不知道自己正在以笔为刀,决定哈罗德的命运。
故事是残忍的,故事又是温柔的。在遇到哈罗德之前,如何以符合角色弧光的方式,夺去他的生命,冲击读者的心灵,是埃菲尔心中的头等大事,但在遇到他之后,她却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抉择。抛开影响真实存在之人的性命这一点不谈,即便从文学角度来看,近乎黑色幽默的手法,是否曾将哈罗德的成长与人格变化考虑在内?这个结局对他而言是否公平?
当故事的角色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作者是否仍能像对待一个虚构人物一样痛下杀手?而若因此收手,献上一个温吞而刻意的大团圆结局,又是否背叛了故事本身?身为作者,她究竟应该忠于内心的道德感,抑或文学内在的逻辑和本质?
哈罗德要面对的,是生理层面的终结与存续;埃菲尔要面对的,则是自己作家身份能否继续成立,甚至灵魂是否依然完整。而两人最终作出的决定,则从不同层面展示出人类面对生命和艺术的态度。
The Ending
朱尔斯·希尔伯特教授:“你为什么改了结局?” 凯·埃菲尔:“原因很多。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做不到。” 朱尔斯·希尔伯特教授:“因为他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凯·埃菲尔:“因为这本书讲的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死去的故事。但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死亡降临,却仍然慷慨赴死……我想,这不就是那些值得拯救的人吗?”
埃菲尔最终修改了故事的结局,不仅与之前铺垫的伏笔顺利衔接,也规避了随意杀死角色的懒惰。哈罗德却主动拥抱了埃菲尔最初写下的结局大纲,慷慨赴死,以拯救一个不慎骑单车冲到公交车前的男孩。在做出抉择的同时,两人都选择了忠于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对哈罗德而言,文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命本身。但若因为自己的胆怯而造成他人的死亡,或许可以求得活命,却将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甚至因此失去生活下去的意义。对埃菲尔而言,文学至关重要,但若因预知自己命运的哈罗德慷慨赴死,便相当于读者早在揭晓结局之前便已猜到主角的最终命运,无异于破坏了故事本身的悬念,同样有损作家的尊严。
于是他们分别作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的事情:一直想要避免死亡的哈罗德冲到了公交车前,以自己的身躯保护了注定会不慎来到此处的小男孩;一向会在自己作品中杀死主角的埃菲尔,则在哈罗德出现后,改写了故事原本的结局,让哈罗德能够在事故之后幸存下来。
《奇幻人生》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这两个抉择本身的呼应。哈罗德通过文学的角色弧光摆脱了麻木的生活状态,最终在自己的故事中坦然面对已知的结局。埃菲尔则在与哈罗德这个真实个体的互动中,摆脱一直以来的文学手法,重新思考自己的写作理念,完成了创作层面的突破。面对人生与艺术,两人的决定看似相反,实则一致,他们都在得知对方的存在后,得以透过全新的视角反观自身的所作所为,最终摆脱过往的束缚,活出了全新的自我。
文学与生活的关系,则更是别有一番趣味。在希尔伯特教授眼中,文学本身的完整性甚至要高于某个人类个体的生死,而能够在完成作品的过程中获得万中无一的死亡,并不悲哀,反而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能够为这一任何人都必须经历的悲剧赋予一层意义,相比其他随机至极、甚至毫无尊严的死亡,甚至可以称之为幸运。
直面世界本身的混沌时,唯一能够让我们避免陷入疯狂的,便是寻找到生命的目标和意义,在一片虚无中找到那束照耀自己的光。可即便是这束光,偶尔也会灼伤不够坚韧的心灵。是安于温暖的混沌,抑或睁开眼睛,去发现拿到弧光,决定权便在我们每个人手中。
Epilogue
哈罗德·克里克:“你必须明白,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哲学、文学理论或故事。这是我的人生。” 朱尔斯·希尔伯特教授:“当然。那就去过你一直想过的人生吧。”
希尔伯特教授的许多话听起来或许刺耳,却总能令人心头一动。面对哈罗德身上发生的奇异事件,他并没有简单地试图扼杀作品以延长生命,尽管他在日常生活中担任着泳池救生员的职责,却始终在引导哈罗德去直面自己的生活以及死亡,而非在死亡的阴影下惶惶终日,最终错过生活本身。
或许这是因为他已经看清了生活的本质,又或许是因为他明白,生活与文学本没有什么不同。创作一个故事的过程与度过自己人生的过程,其实颇为相似,只不过创作故事时是上帝视角,在自己的人生中做出种种选择时,却总会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当哈罗德终于像撰写他人的故事一样,去享受自己的生活,去爱上另一个人,像故事主角一样慷慨赴死时,他才得以摆脱现实的把控,拥有了一颗坚强的心。
此刻的他,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