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人生最好的境界(夜读一辈子活出别人几辈子的质量)
夜读人生最好的境界(夜读一辈子活出别人几辈子的质量)我是1955年10月离开上海,从此就没有回去了。到北京来开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开完会,领导就把我留下来,在新成立的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工作。我那时候精力充沛,在大学教书,在银行界工作,还跟几个有名的经济学家在上海办一个刊物,叫《经济周报》,我每个星期都要写文章。文/周有光(口述)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时,文字改革问题很早就被置于国家工作日程的重要位置,且网罗了许多专家学者从事这项开创性工作。1955年10月,中共中央召开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周恩来总理亲自点名邀请精通中、英、法、日四国语言的周有光参加会议。谈事业:想不到业余爱好派上大用场
纪 念
1月14日,我国著名语言学家、“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去世,享年112岁。一个世纪的历史浩荡,人生汹涌,最后平静地流汇到北京朝内大街后拐棒胡同一幢灰色的老楼里。就在昨天,周有光先生刚刚过了112岁生日。周有光1906年出生,早年专攻经济,近50岁时“半路出家”,参与设计汉语拼音方案,被誉为“汉语拼音之父”。今晚《夜读》期望更多的人去阅读周有光先生,追忆缅怀。
来源:央视新闻
《周有光百岁口述》(节选)
文/周有光(口述)
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时,文字改革问题很早就被置于国家工作日程的重要位置,且网罗了许多专家学者从事这项开创性工作。1955年10月,中共中央召开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周恩来总理亲自点名邀请精通中、英、法、日四国语言的周有光参加会议。
谈事业:想不到业余爱好派上大用场
我那时候精力充沛,在大学教书,在银行界工作,还跟几个有名的经济学家在上海办一个刊物,叫《经济周报》,我每个星期都要写文章。
我是1955年10月离开上海,从此就没有回去了。到北京来开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开完会,领导就把我留下来,在新成立的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工作。
我在1920年代初进大学,就对文字工作感兴趣。那时在圣约翰大学,都是用英文,用打字机,太方便了,这给我印象太深刻了。我也学了一点语言课程,后来在外国,特别到英国,我买到许多字母学的书。字母学在中国没有人研究的,我看了觉得很有趣味。那时候我们的银行在美国经常跟英国联络,因为业务的关系,我要到英国去,那时候是业余的爱好,想不到后来会用上。
△1947年,周有光在纽约住处。
当时研究拼音方案是一件大事情。“文改会”下面成立一个拼音方案委员会,小委员会有十五个人,实际上开会来一来,平时他们各有各的工作。真正工作是我们研究室做的。后来要起草一个草案,推三个人:叶籁士、陆志韦、周有光。许多资料都是我搞的,因为我是主持这个研究室的。这件事情应当说很复杂,搞了三年才成功。人家跟我开玩笑说:“你们几个字母搞了三年。”现在想起来,花了三年工夫很值得,把所有的问题彻底解决,一点不马虎,今天人家提出的任何问题,都是过去研究过的。
1928年周有光、张允和同在上海读书时,成为朋友。1932年上海发生战乱,为了安全起见,张允和借读于杭州之江大学,适时周有光任教于杭州民众教育学院,两人自由恋爱。1933年4月30日,周有光、张允和结为伉俪,相濡以沫。
谈爱情:“举杯齐眉”“不要生气”
我的老伴(张允和)兄弟姐妹一共十个,四个女的——“张家四姐妹”受到了当时比较好的教育。不仅是新的大学教育,传统国学的基础也比较好。叶圣陶在我岳父的学校教过书,他讲过一句话:“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结婚前,我写信告诉她,说我很穷,恐怕不能给你幸福。她说幸福要自己求得,女人要独立,女人不依靠男人。
△1933年4月30日周有光与张允和结婚。
别人都说我们结婚七十多年来没有吵架,就因为我们的亲戚经常向我们的保姆询问此事。其实我们也有吵架,不过我们吵架不会高声谩骂,不会让保姆听到的,也没有闹几个小时的,一般是三两句话就吵完了。还有一点,我们吵架通常不是为了两个人的问题,而是因为其他人的问题。的确,我们的婚姻生活是很和谐的。
2002年8月14日,张允和去世,享年九十三岁。张允和在世时,我们上午下午都喝茶,有时喝清茶,有时喝英国红茶,有时喝咖啡。我喜欢喝咖啡,她喜欢喝好的清茶,“举杯齐眉”。我们的理论是,夫妇生活不仅要有爱,还要有敬。古代夫妇“举案齐眉”,我们今天没有案了,就“举杯齐眉”。喝咖啡时大家举杯,这个小动作多少年,是一个小事情,很有用处,增加家庭生活的趣味,增加家庭生活的稳定。这是古代传下来的,很有道理,朋友来了,我们也宣传这个道理。
还有,我们相信外国哲学家的一句话:“不要生气!”许多人问我们长寿之道,我们想不出什么道理,可是我们相信不要生气。因为,外国一位哲学家说:“生气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是完全对的。譬如,夫妇两个为了孩子生气,孩子做错了一点事情,就大动干戈,实际上就是惩罚自己。我们相信这个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和老伴从相识到相恋到结婚的过程,好像是很平坦的。
谈趣事:沈从文送外号“周百科”
张家四姐妹的夫婿中,沈从文最有名气。“周百科”是沈从文给我开玩笑的话。到了后来就更有趣,改革开放时期,中美两国要搞文化合作工作,当中有一项就是要翻译美国的《不列颠百科全书》。《不列颠百科全书》本来是英国的,是因为二战期间英国的很多企业都卖给了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也是如此。
△ 周有光夫妇与“连襟”沈从文夫妇
(左起:张允和 周有光 沈从文 张兆和)
我们翻译《不列颠百科全书》,当时国内购买力很差,二三十本都买不起,压缩成为《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到了1985年以后,又扩大翻译。中国方面三个人是刘尊棋、钱伟长和我,美国方面有三个人,六个人成立了联合编审委员会,这样子,人家更给我开玩笑,叫我“周百科”。这个外号就是这样起来的。
我跟爱因斯坦谈过两次,只是随便的聊天,没有学术性的,所以我就不放在心上。爱因斯坦的学术我不懂,我的专业跟他又不一样,就是普通的朋友。小辈就说:“你多少年都不讲爱因斯坦的事情。”我说:“我忘掉了。”见爱因斯坦可能是1947年。
爱因斯坦的物理学我一窍不通。我的印象就是他的人非常好,生活也很随便。我们在银行界,穿衣服都很讲究,他在大学里,大学的风气跟银行不一样,大学教授穿衣服马马虎虎的,他穿的衣服还没有我讲究。他没有一点脾气和架子,给我的印象非常好,我们侃侃而谈,没有任何架子。他不是讲话滔滔不绝的人。
这位历经晚清、北洋、国民政府和新中国四个时期的“四朝元老”风趣地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长命百岁。我自己一不小心已身处例外了。上帝糊涂,把我给忘了。他把80岁视为零岁,把81岁视为1岁,从头开始计算年龄。他所作的“陋室铭”,字字句句无不体现出“随遇而安”的养生哲学。
谈长寿:生活要有规律要有涵养
我年轻时生过肺结核,患过忧郁症。我们结婚的时候,家里的老妈妈偷偷找了算命先生给我们算命,说这对夫妇只能活三十五岁,我们就笑笑。
我们很少吃补品,人家送来的补品,我也不吃。从前在银行里,很多人请客,不能拼命吃,山珍海味会吃坏人,瞎吃不好。我想健康最重要就是生活有规律,同时胸襟开朗是重要的。健康有物质一方面,有精神一方面。物质方面我们要求不高。不要生气,都是小事情,吃亏就吃亏,讲个笑话,刘少奇讲:“吃小亏,占大便宜。”我说:“我吃小亏,不占大便宜。”
我现在有“三不主义”:一不立遗嘱,二不过生日,三不过年节。日常生活越来越简单,生活需要也越来越少。饮食上,很多荤菜不能吃,不吃油煎肉类,主要吃鸡蛋、青菜、牛奶、豆腐四样。但是牛奶和鸡蛋都不能多吃,鸡蛋一天一个。上下午各喝一杯红茶。穿衣服也简单,别人送的漂亮衣服没有机会穿,因为不出门,穿出来也觉得不自由。喜欢小房间,有利于听觉。旅游也发生困难,不能走长路。
我想,首先,生活要有规律,规律要科学化;第二,要有涵养,不要让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要能够“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新陋室铭》
山不在高,只要有葱郁的树林。
水不在深,只要有洄游的鱼群。
这是陋室,只要我唯物主义地快乐自寻。
房间阴暗,更显得窗子明亮。
书桌不平,更怪我伏案太勤。
门槛破烂,偏多不速之客。
地板跳舞,欢迎老友来临。
卧室就是厨房,饮食方便。
书橱兼作菜橱,菜有书香。
喜听邻居的收音机送来音乐。
爱看素不相识的朋友寄来文章。
使尽吃奶气力,挤上电车,借此锻炼筋骨。
为打公用电话,出门半里,顺便散步观光。
仰望云天,宇宙是我的屋顶。
遨游郊外,田野是我的花房……
有光一生,一生有光
周有光,1906年1月13日生于江苏常州,原名周耀平,中国著名的语言学家、文字学家、经济学家,通晓汉、英、法、日四种语言。“周有光”原为他的笔名,后来“有光”成为他的号。先后就读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和光华大学,主修经济学,选修语言学。
周有光青年和中年时期主要从事经济、金融工作,但1954年的一个邀请,让语言学这个辅修专业和业余爱好成了他最有建树的领域,使他最终成为影响深远的语言学家。1955年10月,到北京参加全国文字改革会议,会后被留在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工作。改行之后,他花费3年时间,主持编写了今天通用的《汉语拼音方案》。
△国际标准化组织在华沙召开会议,周有光发言。
1979年4月,国际标准化组织在华沙召开文献技术会议。周有光在会上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发言,提议采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拼写汉语的国际标准,1982年国际标准化组织通过国际投票,认定汉语拼音方案为拼写汉语的国际标准(ISO7098)。
从金融经济到语言文字,周有光改行曾遭到孙女的调侃:爷爷,你亏了!搞经济半途而废,搞语文半路出家,两个“半圈”合起来是一个“〇”! 而如今在美国国会图书馆里,既藏有经济学家周有光的著作,也藏有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的著作。
北京大学教授苏培成曾评价,在今天,绝大多数人使用中文电脑时用的都是拼音转换法。感谢周先生给我们指明了中文输入的光明大道,使我们加快了进入中文信息处理时代的步伐。
半个多世纪以来,周有光一直致力于推进中国文字改革和语文现代化的进程。在以85岁高龄退休之后,他潜心思考和研究文化学、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等宏大问题,撰写了大量兼具学术性与通俗性的文章。如今111岁的周有光,还保持着每天看外文报纸的习惯,他说:“年纪老了,思想不老。年纪越大,思想越新。”文/综合人民网等
-END-
今夜,缅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