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老兵(李敖最后的老兵)
李敖老兵(李敖最后的老兵)当年红学家俞平伯被下放五七干校,曾教农民识字。他引据此典,自我调侃道:”危言漫与屠龙技 讹谬流传逝水同”。身负屠龙技者,或许确负大才,然而于这时代着实无用,拿红楼梦里的话说,就是“不合时宜”。这也是为啥李大师这些年在大陆逐渐没什么人气了的原因。也许以我们十多年前的认知结构,他这样张扬的民国范儿人物是如此有趣。可在这未来已来的时代,不折腾且埋头发展经济已成全社会基础共识。反观台湾,前阵子听闻宝岛同龄人本科毕业后月薪普遍只有22k新台币,和人民币4k左右;即便论中位数,也是不到30k新台币,合人民币6K左右,和十六年前一模一样,俗称“小薪青年”。这个数字的薪水别说如今在大陆的北京上海已经很难招到人,即便在我所处的武汉这样的二线城市,税前也算是中低挡工资了。因此,当久已不被媒体关注的李敖,再次以讣闻的形式上了新闻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他常在各种场合用陆游的一句诗做调侃,“尊前作剧莫相笑 我死诸君思
2018年三月十八日。入春以来,武汉一直淫雨霏霏,闲刷朋友圈,知京城昨日还雨中夹雪。然而天下无事,不过是又一个平凡安宁的周日。勐然间见朋友圈居然有人怀念李敖,才知道李敖已于上午逝世,心中甚是怅然,聊写此文以纪念之。
第一次听说李敖是高中一二年级,那时候喜欢看凤凰周刊,自认为从这本当时标价不菲的杂志里可以看到与周遭人不一样的世界。于是从那里知道了李敖。少年时代,我曾对民国风流人物心向往之。对李敖其人,其生平,其文章,深为之倾倒,以为真一煌煌民国活化石,21世纪居然还有如此人物在。当年高中住校,我深夜在上铺开着CD,带着耳机,一遍遍循环播放李敖在清华北大的演讲,博古引今,恣肆纵情。 第二天白天上课,晚自习买来李敖的书,看他对国民党人物的嬉笑怒骂,各种点评。尤其他的对胡适这样人物的各种描写,因为是其亲身经历,刻画历历在目,非常真实的描写了那个南迁到台湾的小朝廷。
然而,等我长大后,慢慢觉得他那些略显浮夸的言论,对于女性的态度,一如他那些犹如魏晋名士般的行为主义,彰显着旧式文人的乖张,而并没有真正民国时代学问大家的风范。李敖一辈子自视甚高,然而他目中的高,也仅是一小撮人的高山仰止而已了。他生前做客鲁豫的老友记,一开口就还是当年自由中国的雷震如何如何,胡适如何如何,聊的仍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他已是靠回忆活着的人,说的人和事都离我们的思维和时代越来越远。事实上,我们这个时代更关心的是怎么去除掉“人”的因素。无人驾驶,无人货架,无人超市。这才是我们的主题。
有人说李敖是穿越到21世纪的魏晋名士,其实像这老楼一样,他只是一个活到了21世纪的民国遗民。
李敖老说自己大学时代不快乐,觉得自己一身报负,但是贫穷且满腹才华无处挥洒。他曾多次在各种节目碎碎念自己大学时代的女友带他见家长时候的尴尬(被说“你以后就是做了总统也不要从我家门前过”之类的)。其实我觉得李敖这辈子,多数都是一个满身能量无处发挥的状态。虽然他着作等身,且引证颇广,但以一个看他的书十多年的老读者的身份看来,都是杂文一类的颇多,真正做学问的颇少。他孤身一人活在21世纪这个已然不属于他的时代,又困于孤岛。在周遭战友和导师已经全部死绝的环境里,继续为旧时代的梦想而奋斗,那就是以干倒国民党为目的。然而斗转星移,此时的国民党已经非当年南渡后戒严时期的国民党,更不是大陆时代的国民党了。李敖曾有一段身着红夹克,十年前在“立法院”单挑台湾“国防部长”李杰的视频,里面一句“我们是美国人的狗,狗还要自己花钱买骨头?”(指台湾要花巨资买美国的武器)让人忍俊不禁。而旁边的另一位老李,一脸无奈的绥靖政策,对此“狗论”毫无还手之力,任凭李敖炮轰。这已经是在旧时代时他所不能享有的殊遇了。更不用说当时台上执政的已经换成了民进党。
李敖常说自己少年时,曾见日本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北平的街道上趾高气扬的经过。因此他身上留着民国时代的旧式文人争取民族与民权的强烈使命感。所以李敖这样人物,最好是能生在北洋时代的民国。许是如他所说,可成为比肩鲁迅的大文豪,左右蓝绿全骂,软硬酸甜不吃。那才是一个真正可以成就他的时代,以笔为枪,铅字为弹。北洋民国的报纸铅字尚无审查制度,足以让他发泄胸中一切不满。 而其酣畅淋漓战斗的一生便足可彪炳国史了。
可惜如此豪杰竟老死于二十一世纪,看在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在《康熙来了》上面,把小S揽坐于腿的重度娱乐化了的文人罢了。
因此,当久已不被媒体关注的李敖,再次以讣闻的形式上了新闻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他常在各种场合用陆游的一句诗做调侃,“尊前作剧莫相笑 我死诸君思我狂”。如今“作剧者”已逝,我当同样以一句陆放翁的诗敬他,“一生未售屠龙技 万里犹思汗马功。” 屠龙技,出于庄子列御寇一则寓言,说有个人倾家荡产学了一身杀龙的绝技,回乡示人。人人称绝,说就是可惜这天下没有龙,你白学了。
当年红学家俞平伯被下放五七干校,曾教农民识字。他引据此典,自我调侃道:”危言漫与屠龙技 讹谬流传逝水同”。身负屠龙技者,或许确负大才,然而于这时代着实无用,拿红楼梦里的话说,就是“不合时宜”。这也是为啥李大师这些年在大陆逐渐没什么人气了的原因。也许以我们十多年前的认知结构,他这样张扬的民国范儿人物是如此有趣。可在这未来已来的时代,不折腾且埋头发展经济已成全社会基础共识。反观台湾,前阵子听闻宝岛同龄人本科毕业后月薪普遍只有22k新台币,和人民币4k左右;即便论中位数,也是不到30k新台币,合人民币6K左右,和十六年前一模一样,俗称“小薪青年”。这个数字的薪水别说如今在大陆的北京上海已经很难招到人,即便在我所处的武汉这样的二线城市,税前也算是中低挡工资了。
遥想李敖当年去台湾的时候,岛上正搞白色恐怖,上海漫天飞舞着金圆券,大陆国民经济在奔溃的边缘。幸而我辈中国新青年,晚生李敖半个世纪,如今朝思夜想的唯有如何拉取投资,创业扬名这唯一主题耳。毫不夸张地讲,如今是自打秦始皇以来中国对做生意赚钱这事儿最鼓励的年代。双创大环境下,只要你敢讲故事,脸皮够厚,就一定会有人投你。当然投完之后能不能做成,那就得另说了。反正各种概念轮番炒作,不愁没项目。就这一两年里,共享经济、人工智能、信息流、区块链,林林总总,方兴未艾。一时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一朋友,创业失败,曾在一火锅店和我哭得稀里哗啦。为了安慰他,我当着一桌沸腾的牛油火锅作诗一首,告诉他这伟大的时代是“风口年年有,吹起猪各种,几个天上飞,一群地上追。”然而身为在地上追的其中一只,我竟是不能免俗。只唯恐掉队,日日殚精竭虑怎么赶上风口。偶尔同窗小聚,竟发现周围同学也是无一不深陷创投漩涡。眼看今年三十而立,此生Forbs under 30已成梦中泡影。心中执念已无所念,却反而释然。只是近来午夜梦醒时分,隐隐常感本心丢失。创投圈鱼龙混杂,非正常人久留之地,已然是身心俱疲。今天听闻青少年时代的偶像撒手人寰,顿觉十几年光阴真乃弹指一挥。当年那个初识敖哥的卓然少年已然成为蜀黍一枚。
记得当年李敖来访大陆时候,我躲在被窝里听的那三场演讲,主题分别是是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和尼姑思凡。其实这三句话何尝不可用来说他自己,李敖一生金刚怒目,以屠龙之技(他自己认为自己有)坐困小岛一生,可谓菩萨低眉;却而又不耐寂寞“尼姑思凡“,为了争取话语权不惜自我娱乐化。这点相信其实对许多曾经喜欢他的人起到了反效果。对于李敖,我肯定是谈不上当初那么喜欢了。但其毕竟还有让人仰视的一面,那就是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强烈的、永不屈服战斗气息。哪怕敌人都已经销声匿迹,进慈湖陵寝躺着了,他都恨不得再要踏上一脚以防诈尸。那群在台湾白色恐怖时期坐过国民党的牢的战士中,李敖是最后的老兵。 前年在北京去世的台湾左派作家陈映真也算一个。可李敖一走,这群老兵就真的凋零殆尽了。然而老兵以耋耄之年,数十次化疗之后,浑身上下仍然散发着昂扬向上的战斗的气息。他当着镜头批评说,现在的年轻人,同质化严重,极端依赖互联网。殊不知,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美好时代,我们有自己别样的一种焦虑,李敖那个时代的青年,自晚清民国以降,就怕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在世界的大潮中掉队。而如今,作为单个的个体,我们唯独怕自己和时代掉队。左手知识付费,右手人工智能,我们用能够找到的各种手段武装自己。互联网已经快成为我们获取信息乃至于寻找归属感的唯一手段。
遥望老兵背影,不由长叹一声,人的命运往往与时代的脉搏共振,实在是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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