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无年少欢喜(尘埃落定之后回忆别来挑拨)
后来再无年少欢喜(尘埃落定之后回忆别来挑拨)天天能吃上鸡腿和可乐的韩璐,在分手后那一个月,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瘦了下来。当身高167 的她体重终于跌破三位数,我如同发现新大陆:“我靠,原来你瘦下来是个美女啊。”我只是想逗乐一下。她在昏黄的路灯下停下来,影子拉得很长,她垂下睫毛,像在自言自语:小艾,你说,我变好看了,廖晓白还会回来吗?合租的几个人,陆续因为找到工作而搬走了。剩下我和韩璐,革命友谊日渐深厚。当然,后来她也没有去应聘KTV的公主,几天后,她开始在肯德基做起了送餐小妹,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肯德基的鸡腿和炸虾球。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即将奔赴异地的男朋友廖晓白,用一通短信来和她分手。理由大概和现在流行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有点雷同,不幸的是,对方想一个人去看看。然后就人间蒸发了。韩璐和廖晓白的故事,算不得轰轰烈烈,却可以拿来当屌丝逆袭的经典案例。想当年,作为系花的韩璐,虽不算惊艳,但面容姣好,性格活泼。在A大这样以理
2008年的夏天,大学毕业,我和几个同学合租在长沙一个破旧小区的七楼。
小区没有电梯,沿着楼道上去,满墙的狗皮广告,从性病淋病治疗到24小时开锁通下水道,还有KTV公主招募,富婆找人生娃,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有一段日子,没有面试通知,压根不想出门,只能靠猜拳决定谁去楼下打快餐。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到后面,大家都穷困潦倒,没钱买快餐,只在房间里囤几箱方便面,一天两顿,能吃上半个月。
其中有个室友叫韩璐,是个吃货。具体多能吃不知道,只是江湖传言,一次她和本系的一个男生单挑吃汉堡,谁输了谁买单。吃到最后,那汉子捂脸去买单,花掉了大半个月零花钱。
一天半夜,韩璐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披头散发跑去楼道。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跟上去,只见她手里攥着一张高薪招募KTV公主的广告,咬牙切齿:妈蛋,老娘不想再吃泡面了,老娘要吃鸡腿要吃小龙虾,要承包整个长沙的夜市!说完她抱着那张广告嚎啕大哭,哭声响彻楼道。
当然,后来她也没有去应聘KTV的公主,几天后,她开始在肯德基做起了送餐小妹,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肯德基的鸡腿和炸虾球。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即将奔赴异地的男朋友廖晓白,用一通短信来和她分手。理由大概和现在流行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有点雷同,不幸的是,对方想一个人去看看。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韩璐和廖晓白的故事,算不得轰轰烈烈,却可以拿来当屌丝逆袭的经典案例。想当年,作为系花的韩璐,虽不算惊艳,但面容姣好,性格活泼。在A大这样以理科为主的学校,僧多粥少,自然有不少有志青年前仆后继。廖晓白作为计算机系的一枚技术宅,在一干追求者中显得资质平平。他用的是技术男毫无创意的招数,持之以恒地为女神买各种好吃的,而且无论多早都会起来陪练英语。
这一招算是歪打正着。有一天吃货韩璐突然就发现,她已经习惯了天天抱着一堆吃的在跟前晃悠的廖晓白,一天不见饿得慌。当韩璐和廖晓白手牵手出现在大家视野的时候,估计有不少人捶胸顿足后悔没有多坚持一下。只是谁能料到,技术宅也有一天会甩掉他的女神,要去独自闯荡花花世界。
合租的几个人,陆续因为找到工作而搬走了。剩下我和韩璐,革命友谊日渐深厚。
天天能吃上鸡腿和可乐的韩璐,在分手后那一个月,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瘦了下来。当身高167 的她体重终于跌破三位数,我如同发现新大陆:“我靠,原来你瘦下来是个美女啊。”我只是想逗乐一下。她在昏黄的路灯下停下来,影子拉得很长,她垂下睫毛,像在自言自语:小艾,你说,我变好看了,廖晓白还会回来吗?
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晚风徐徐吹起她的裙摆,看着眼前有点苍白的小姑娘,我突然语塞,只能走上去,轻轻地抱着她。“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但是我在呢。”
那是我们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们都是穷逼,我们没有爱情。
韩璐每天的行程变成工作、吃饭、睡觉,写信给廖晓白。虽然她也不知道要寄去哪里。
我依然吃着泡面,一份一份地投简历。我学的是金融专业,我想当作家。所以不用去面试的日子,我就在房间里码字,泡面让我毫无灵感,更大的问题是,泡面也快吃光了。我不能坐等韩璐隔三岔五带回来的鸡腿。我想当作家,但是我得先活下去。
我找了个工作,做直销。听说讲座有免费的点心,韩璐成了我的第一个下线。唉,这个吃货。
她辞掉了肯德基的工作,我们天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去听各种讲座。带我们的老师叫金姐,她讲述了从扫地阿姨到都市丽领的发展经历。简直就是,振!奋!人!心!我觉得我们要发财,于是透支了两个月的生活费,进行了人生第一次投资。
第一份产品卖给了以前追过我的一个男生,这个男生是个娘炮,长得小白脸,热衷于各种美容美体。才过了没几天,“娘炮”揣着我卖给他的那堆护肤品,哭着来找我:黎小艾,你开门。我开门,看到他满脸红包。产品自然不敢卖了,但是钱也退不回来。那时候还不会撒泼闹事,也不懂得投诉维权。生活费没了,这下泡面都没得吃。
我们兵分两路,我去给一个曾经的学长做产品推销,工资一日一结。她去了一家小企业当前台,包吃。韩璐变得日渐沉默,只是偶尔说想赚很多很多钱。这样一晃半年,2009年1月,长沙迎来了初雪,冷空气来得汹涌,我们都把自己包得像粽子。那一天,韩璐领到工资,她请我去必胜客。我点了最便宜的意面,她叫了最贵的披萨和甜点。她端坐在我对面,把吃的都推给我。“黎小艾,我要搬走了。”她认真的时候,会直呼我的全名。
来接韩璐的是一辆Q7。男人上来帮她搬东西,微胖,发迹线很高,一副想把所有名牌穿在身上的暴发户架势。 “你是小璐的室友啊,你好。”我不喜欢他的笑,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韩璐没有提起过她的这个男朋友。我说:“那个暴发户,你喜欢他吗?”“我不知道。”她说。“但是我知道我需要钱。读书的时候不觉得,但是我现在突然开窍了,有钱才好。”
她这么坦白,让我几乎要鄙视她。我鄙视她,但是我尊重她的选择。只是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个几个月前蹲在走廊哭泣过的女孩,那个在路灯下忧伤说话的女孩,真的是她吗?也许爱情本来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刻骨,挥一挥手淹没在旧时光。旁观者还在唏嘘,主角们却又开始了另一场演绎。
我退掉了房子,回家过年。2009年夏天,我南下广州,韩璐和暴发户分了,北上北京。我们渐渐少了联系。
2011年,我转战几个岗位,最后成为了一名公关狗,我的梦想还是当作家。我没有当上作家,却当了老板的枪手,在各类讲话稿里谈GDP谈行业环境谈要为所有员工打造幸福平台。但是我自己都不幸福。我和男朋友吵架,分分合合。
2013年,意外接到了廖晓白的电话。他说在校内上看到我的动态,他说他也在广州。他说,找个时间,我们聚一聚。其实我们并不相熟,和他的所有接触也仅止于在校期间的几次聚会。
我以为看到这个负心男我会替韩璐说一声:“妈逼,滚蛋。”但是,我已经不像刚毕业那会那样咋咋呼呼,我懂得不动声色。时间约在一个周六的黄昏,我特意选了一家逼格很高的西餐厅,想着怎么也要痛宰他一顿。
廖晓白穿着白衬衫,理着利落的平头,有那么几分帅气。客套寒暄,聊着近况。他在一家全球五百强,因为专业过关英语口语好,所以经常几个国家来回跑,晋升速度惊人,俨然都市精英。想当年,天天陪练英语的廖晓白,大三的时候就拿到了英语六级的通关证,而韩璐考到大四都只能望洋兴叹,也是让人醉了。
吃到意兴阑珊,他终于忍不住提起韩璐。我这才知道,原来故事的后续,比我认为的更加跌宕。
2008年的毕业季,比我们大一届的廖晓白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年。他嗜赌如命的老爹,把好好的家底赌得精光不说,还惹了一身高利贷。他要奔赴远方,其实只是为了躲债。他没有能力再爱她,不知道如何启齿,只好不告而别。
分手后,不死心的韩璐去找廖晓白,正碰上一伙人堵在廖晓白的家门口要债。
她去做直销也不是因为有点心可吃,而是她以为真的可以赚大钱。直到她后来认识了暴发户——就职那家小公司的老板。暴发户有老婆,暴发户爱着韩璐,借了二十万给她还债。这个傻女孩,辗转打听到廖晓白的帐号,给他寄了钱。
男生收到钱,想着要回去找她。然而造化弄人,他意志消沉天天酗酒的老爹,提着酒瓶回家的时候,踩空楼梯掉下去,脑袋先着地,送医院没多久就去了。后来的几年,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
直到近年,他找过韩璐,除了还那笔钱,也希望回到从前。他打电话,她不接。他发短信:韩璐,我想请你去吃澳洲大龙虾。
这是她大学时候的愿望。而现在,她26岁,从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吃货,变得开始懂得了克制。
他不知道那个冬天,北京依旧冷。衣衫单薄的韩璐从黄昏走到天黑,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记忆漫卷而来,从19岁青葱年少一路跌跌撞撞,她还记得那个傻大个第一次向她表白:韩璐,我希望天天能给你买好吃的,直到你老掉牙。她噗哧一下就笑了:“老掉牙我还怎么吃。”
她拿着手机,攥得手指发白。“廖晓白,我爱你。”删掉。“我等过你。”删掉。“我怀孕了,我要结婚了。”再删掉。
“我们不要再见了。”廖晓白只看到这句。
结婚前夕,她把曾写给他的那些信一封一封读完,折好,永久封存。
就是故事的结局。他们早就各奔东西,只是道别来得有点晚。
2014年,我回长沙。刚结束一段恋情,还在纠结为什么相爱不能好好在一起。我寻寻觅觅依然独身一人,韩璐已为人妻母,看上去气色不错。
我们去吃大排档,叫大份的龙虾,喝着啤酒,她对过往只字不提。倒是我一直在抱怨,为什么爱情总不能如人所愿。
离酒店近,她陪我走回去,像许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不过这次是她,过来拥抱了我,她说黎小艾,很多事情不一定非得怎样,尽力就好。
文 | 涂鸦的鸦
编辑 | 侯俊谋
题图 | lifeofpix.com
本文由文艺连萌成员花边阅读针线工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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