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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

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清退过恍惚的鬼魂,依旧在袅娜你抽过的白沙烟,像是刚代沟简史(悼胡续冬)轻飘的黑纱扯碎了压低的浊云,封闭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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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1)

8月26日,胡续冬遗体告别仪式上前来追悼的人们。视频截图

不久前,胡续冬猝然离世,令人倍感惋惜悲痛。他的智慧与幽默不仅展现在诗歌文本,更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胡续冬不少生前友人写诗撰文追忆与其交往的点滴,在此我们整理了近日读到的臧棣、孙文波、蒋浩、桑克、杨小滨、泉子、胡亮送别胡续冬的诗,以此怀念这位杰出的诗人、学者。

臧 棣:

代沟简史(悼胡续冬)

轻飘的黑纱扯碎了

压低的浊云,封闭的世界里

你抽过的白沙烟,像是刚

清退过恍惚的鬼魂,依旧在袅娜

人的故事还需要几个

令美丽本身也吃惊的大开叉。

按江湖上的传闻,你和我

应该有不小的代沟;

往下看,最大胆的眼睛也已不够用;

的确很深,而且深得

似乎和有没有事实已经无关,

这倒是有点深邃你的精髓;

我甚至不会奇怪,它还会深到

连深渊都有点不好意思;

直至风格的神经都能感觉到

深到已岂止很深。按线索,

它至少深到我在北大的诗歌课上

讲读你的《太太留客》,

会收到两张颜色相反的字条:

这不是诗。老师,太震撼了;

第一次发现,诗还可以这样写。

是啊。诗还可以这样写——

虽然诗的千年轮回中,类似的感叹

也曾出现过好几次;但我知道,

这一次,用善于亢奋的身体

你带来了更活泼更精准的觉悟,

更奇妙于诗性的智慧的平衡;

第一次,诗的镜头感狠狠给

汉语的口感上了一课——

就如同抛开代沟的差别,

几代骚人面临的机遇相同:

但你凭借灵活的语言肢体,

突破了词与物的惯性,将铁一般的

记录风格焊进了新的感性。

你的荤段子,几乎不分场合,

却比灵魂的干净还干净得复杂,

效果娴熟得让躺在天国里的人

还想坐起来再吃水煮鱼。

世界的另一面,已足以

令我们好奇不已;而我有种感觉:

你比世界的另一面

还多了好几个另一面;其中,

只有很小一部分和人的另一面

打过擦边球。更多的部分,

当我们面对死后升起的彩虹,

嫌恶世界的无趣时,才意识到

在卡尔维诺的意义上,一个非常真实

令你做到了没有辜负宇宙有奇趣。

2021年8月29日

孙文波:

语无伦次的诗

——悼胡续冬

我没有像其他朋友一样,急匆匆去

北京送别你——没有——不是我不想去,

是这些年,连你一共,三个小朋友

不由分说,没有一丁点道理,离开了世界

——造成的重击,让我一次次懵逼

(受不了)——这些天,你们三人的形象,

如同风车在眼前转个不停——细节多如牛毛

——有笑脸、哭脸,还有一些滑稽谈论

(你少年时的辨子像藤条一样,抽打空气。

你早已经变调的合川方言,还在扯着巴子)

——它们在我心上犹如一块块石头,

压迫我支架的心——搞得我凌晨时分一次次

从不舒服中醒来——到了这个年龄,

不得不再一次思考生命的鬼诡——太鬼诡

——搞得我不知还能干什么——好几天,

我变成灰头土脸的失魂人——不断丢三捺四

——我努力想要说点什么——盯着电脑想写下

谈论你们的文字,却写不出一个字——字,

都逃遁了。就像你们的离去也是逃遁一样

——我认定,你们就是逃遁——很无情地

抛下一切——逃遁——这些天,读着海量的,

关于你的文字,你的视屏影像。看着友人们

送别你时流着泪唱歌——我知道,对于

好多人世界从此不一样了。有这么严重吗

(有)?不要问丧歌为谁而吟——为什么不问?

只是问,谁呢?——昨天,驱车去朋友画廊路上,

迎面天空上卷起大朵的白云——白的惨淡的云

——我默默在心里问了它——聚与散。

散与聚——其中轰然作响的声音——是什么?

如果我说——拼图已经失去重要

的一块——是因为我看见,好多人还徒劳地

想要你再一次贴出各种拼图(你拼吧,

拼吧)——我希望鬼诡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再一次——哪怕你把自己拼成了一只猫。

蒋 浩:

(为保留诗的分行,请点击下图放大后阅读)

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2)

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3)

桑 克:

给HUZI 2

想说说过去的事,

听到Auld Lang Syne就流眼泪。

而过去的事,这不能说,那也不能说,

只有沉默是能说的,说说沉默的小黑脸,

说说沉默的犬儒小嘴……

从初识到交往,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

日记的记性好,但我又怎敢劳烦它呢。

我真想像黎衡一样写一篇像样的配得起你的文章,

但我实在写不了啊,不仅仅是因为我尚在病中……

我只能写几个分行的句子,写你瞪大的仿佛永远都在惊奇的眼睛,

还有遇到小事突然变大事的兴奋与恐惧。

有时也真怀念你看起来重口味与粗糙的言语,尤其是在看起来

庄严与神圣的某一场合某一时刻。把乌鸦透明的三角裤和遮羞布

全都扒下来,而且还是聪明的,智慧的。

这些我都没有,我只有一点儿虎气和傻气,

也许还有中年人的暮气。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你对我的帮助,大前天我提到过一点儿,

更多的帮助还是记在心里吧。突然想起在杭州,

我们劝一个小姑娘作家的事,而且我还海鲜过敏了

全身长了红色的东西,仿佛一大堆证券,我还对你说别害怕别害怕,

不是那个东西。你去给我买息斯敏,吃完,红色的东西烟消云散。

还有在西宁我们也在劝一个青年译者,争吵,欺负与被欺负,

而另一个当事人我们多年之后几乎同时与之疏远……

算了,不说这些了。重点是我们都在劝别人,

不是老师那样的劝,而是像大姨妈四叔公那样的劝……

世界和平。这种事我再也不想做了,在那边你还想做吗?

突然又有些难受。我知道这首诗又写不下去了。

算了,别再勉强自己。我这次听你的,乖乖躺下去,

把革命本钱养好再说。窗外突然放晴了,

轻描淡写地讽刺我们。

2021.08.31 11:01:25

杨小滨:

往事与幻像(送别胡子)

起初,你总是向我讨教驻颜术,

从我书架上翻找采阴补阳的线装书,

哪有?又跑进我的卫生间侦查,惊呼:

(你居然用BOSS面霜!我们都只用大宝SOD蜜!)

其实,你只是恨不得给我画一只白脸兔,

映衬你从来也没有的络腮胡。

而我终于迷失在你指路的格拉纳达地图。

(哦,我矫健的一跃!再也不会有!)

直到有一天,你认出我饱经风霜的皮肤,

但还是安慰道:“嗯,中年版的吴彦祖。”

“吴彦祖是谁?”好吧,我确实落伍。

(火锅的白烟下谁也看不见尬笑呢。)

后来,我在你一厢情愿的谣言里享受着绯闻和粗俗:

你把一衣带水的CP炒得漫天飞舞,

深信一张鞋帮子也会让宝宝心里苦。

(你守在宏村的风景画里,但根本没有野鸳鸯么。)

当你用咖啡香的葡萄牙语吟咏川味的杜甫,

便一扫诗的朦胧,顺便提醒道:怎么能只会咏物。

如今,你在仙境里吐雾,巧舌可别更毒。

(镜子里的故事会胜过镜子外吗?)

在一张八仙桌前你来到了话痨的通途。

滔滔不绝,一生的箴言和盘托出,

让你搭建的春秋列车最终奔向远处——

(老子、庄子、孔子、孟子、荀子、墨子、胡子——还有阿子,轰隆隆隆……)

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4)

泉 子:

“他特意为了震撼我们而死”

早晨起床,我毫无来由地默念了一句,

“你永远无法知道意外与明天,

谁先到达”时,

就读到了家新老师在凌晨两点二十一分的留言,

“胡续冬走了!据说是猝死在办公室,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而我在一连串的惊叹号中感受到的震惊

不仅仅来自这人世的无常,

并脱口念出了

巴西诗人卡洛斯·德鲁蒙德·德·安德拉德的诗行

“他特意为了震撼我们而死。”

(《锡安王挽歌》胡续冬译)

一种如此卑微的疾病

那突然带走你的——

是一种除感冒外

我可能最熟悉的疾病。

(亡兄在十岁那年被这种疾病所纠缠,

之后再也未能摆脱。

作为两岁时罹患乙型脑炎

被成功抢救回来的后遗症,

并成为我这一世生命到来的契机。

在此之前,父母已拥有一双儿女,

一个他们当时视为最美满的家庭组合。

亡兄死于垂钓时

发病后的落水窒息,

时年二十有八。)

而你突然离去的消息带给我惊诧

还在于,

我几乎无法将一种如此卑微的疾病

与一个天纵骄才,

一个如此强力而有趣的灵魂

联系在一起。

你用手指给我看

生命中的一些重要的节点

是直到彻底丧失后才会被辨认的。

就像在两年前

你请我到北大门口的一家东北餐厅吃饭,

(在座的还有姜涛)

然后各租一辆自行车穿过整个燕园。

(那一刻,

你曾是一个最好的导游)

而我们告别的地方正是你办公室楼下,

你用手指给我看的,

恰是两年后的昨日,

你猝然离世的地方。

胡 亮:

小语种(挽胡续冬)

你驾驶过一辆方言,途经了字正腔圆的地球。

你走私过几吨快乐(镶着

恶作剧的花边),误闯了

新诗的海关。方言勾兑了小混混美学,

两者分泌出来的可疑,至少塞满了三个

卷宗。你被查扣了几个县,

又被放行了更多州府。你拧松了

海关的螺丝帽,不,拧松了它的抑郁症。

你让快乐长出了小虎牙,不,长出了

银样镴枪头。你总是假装难以写对,

这不乏味,况又兼职了美食家——

你把方言和武藤兰,炒成一盘没有

商标的新诗。热气就如才气,

真是肉眼可见。你的金蝉脱壳,

被地球而非猫星诊断为癫痫。

至于猫星,

必将因你而成形,必将因你而得名。

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5)

胡续冬(1974年10月30日-2021年8月22日),原名胡旭东,生前系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副教授、北京大学巴西文化中心副主任,2021年8月22日因突发疾病离世。1991—2002年,求学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和西方语言文学系,获文学博士学位后留校,2002年起执教于北京大学世界文学研究所。研究领域和方向包括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现代主义以来的世界诗歌,拉丁美洲文学。胡续冬长期从事诗歌写作,被视为70年代出生诗人的代表性人物,历获“刘丽安诗歌奖”,“柔刚诗歌奖”“明天—额尔古纳诗歌双年奖”等民间奖项。曾长期为《东方早报》《新京报》《书城》等撰写专栏文章,并著有诗集《风之乳》《旅行/诗》,散文集《浮生胡言》《去他的巴西》等。

悼亡四首其四(送别与挽歌诗悼胡续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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