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里面温客行和周子舒活了吗(用红楼梦的角度细品山河令中温客行和周子舒的感情)
山河令里面温客行和周子舒活了吗(用红楼梦的角度细品山河令中温客行和周子舒的感情)脂砚斋的意思是,宝玉黛玉的争吵在旁人看起来是没有意义的,但从恋爱的角度而言,会这么吵架是理所当然的。……(宝玉)因忙把衣领解了,从里面红袄襟上将黛玉所给的那荷包解了下来,递与黛玉瞧道:「你瞧瞧,这是什么!我那一回把你的东西给人了?」林黛玉见他如此珍重,带在里面,【庚辰双行夹批:按理论之,则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以儿女之情论之,则事必有之,事必有之,理又系今古小说中不能道得写得,谈情者不能说出讲出,情痴之至文也!】可知是怕人拿去之意,因此又自悔莽撞。(我看见有人读唇语说这句原词是「世上本无情」,但从花絮放出来的声音跟台词原本的脉络看来,应该是「世上本无事」)这句话流传甚广,有多个版本,原句为「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出自《新唐书.陆象先传》。而在脂评《红楼梦》里,脂砚斋正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宝玉跟黛玉的争吵。《红楼梦》第十八回里,林黛玉误以为贾宝玉把自己送他的东西给了别人,一气之下剪
温客行说他跟周子舒是:「三生石上旧精魂。」
这句话源自袁郊所写的《甘泽谣》,又被苏轼改写为《僧圆泽传》,讲的是两个好朋友相约出游,而其中一个人即将赴死,相约转世见面的故事,描述的是朋友之义。
而到了《红楼梦》脂评之中,这句话被用来形容宝玉跟黛玉的「木石前盟」。
周子舒喝醉的时候念的是:「世上无难事,庸人自扰之。」
(我看见有人读唇语说这句原词是「世上本无情」,但从花絮放出来的声音跟台词原本的脉络看来,应该是「世上本无事」)
这句话流传甚广,有多个版本,原句为「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出自《新唐书.陆象先传》。而在脂评《红楼梦》里,脂砚斋正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宝玉跟黛玉的争吵。
《红楼梦》第十八回里,林黛玉误以为贾宝玉把自己送他的东西给了别人,一气之下剪坏了自己帮贾宝玉新作的香囊:
……(宝玉)因忙把衣领解了,从里面红袄襟上将黛玉所给的那荷包解了下来,递与黛玉瞧道:「你瞧瞧,这是什么!我那一回把你的东西给人了?」林黛玉见他如此珍重,带在里面,【庚辰双行夹批:按理论之,则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以儿女之情论之,则事必有之,事必有之,理又系今古小说中不能道得写得,谈情者不能说出讲出,情痴之至文也!】可知是怕人拿去之意,因此又自悔莽撞。
脂砚斋的意思是,宝玉黛玉的争吵在旁人看起来是没有意义的,但从恋爱的角度而言,会这么吵架是理所当然的。
周子舒喝醉时说出这句台词,我第一次看到就觉得妙不可言。
(另外,周子舒喝醉时说的另一句台词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句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温客行潜藏在表像下的疯狂与偏执,周子舒就是失恋买醉,台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温客行说周子舒的身子骨真是「美人灯」。
这个词就是《红楼梦》首创,用来形容林黛玉的,《红楼梦》第五十五回王熙凤评林黛玉跟薛宝钗:「林丫头和宝姑娘他两个倒好,……况且一个是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一个是拿定了主意,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点,温周送成岭回五湖盟时就拿「不干己事不张(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叮咛过成岭──当然,这里只是普通的台词化用,成岭跟薛宝钗绝对没有半点关系XD)
周子舒说温客行:「原来你是我甄家弟弟。」
红楼梦里贾宝玉初见林黛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又是一处呼应「三生石上旧精魂」的笔墨。对温客行而言,甄衍的一生岂非就是上辈子的事了吗?
温客行的真名甄衍。
编剧都借幼年周子舒的口吐槽了这个名字的谐音奇怪,还坚持要用这个名字,当然是因为这个名字有具体含意,并不是乱取的。
我猜甄衍谐音「真掩」,真相掩藏,意味温客行隐藏自己的身分,执着复仇,也暗喻温客行一路苦苦追寻真相的艰难。这种谐音在《红楼梦》之中非常常见,譬如说香菱之父甄士隐就谐音「真事隐」。
另外,姓「甄」,我认为还有另一层含意。
如前所述,温客行、周子舒的关系是可以跟贾宝玉、林黛玉对比的,尤其编剧用「美人灯」形容周子舒,只差把「周子舒就是温客行的林黛玉」这句话写出来给观众看了,那温客行的真名为什么姓「甄」呢?
众所周知,《红楼梦》里除了贾宝玉,还有甄宝玉,甄宝玉是贾宝玉的投影,两个人拥有相似的禀赋与个性,但贾宝玉在贾府败落之后消沉绝望,最终出家(按照判词推定,非高鹗续写的结局);而甄宝玉则在甄府遭难之后痛改前非,苦读诗书,考取功名。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甄宝玉事实上就是贾宝玉,他代表了贾宝玉另一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可能性──因此温客行虽然是「周子舒的宝玉」,但他不能是贾宝玉,他只能是甄宝玉,因为温客行最终是要走上众人希望的那条道路,放弃无理性的大规模复仇,成为四季山庄的弟子,身穿白衣的温客行。
(这里不考虑价值观问题,只是解析编剧的安排跟模拟而已)
另外,虽然我想这个是巧合,但甄宝玉跟林黛玉还真的是同门,他们都是贾雨村的学生XD
梳理出温周跟宝黛的模拟性之后,我们对于《山河令》的情节就能有更多的理解。宝玉跟黛玉当然是知己,而这种知己跟伯牙子期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成岭提到伯牙子期时温客行跟周子舒都会错愕,他们的「知己」不是朋友之间的高山流水,编剧就差拿大字报贴在角色脸上昭告天下了:温周的「知己」是宝玉黛玉式的灵魂伴侣──知你、懂你,但还是会有吵架拌嘴,还是会有悲欢离合、事遇愿违。
对照着《红楼梦》来看《山河令》,还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情节。第五集之中,温周陷入了义庄内的「醉生梦死」之香,温客行脱口叫出周子舒的名字,而在《红楼梦》的第五回(连集数都对应,到底是不是恰巧呢?),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梦中也叫出了秦可卿的名字。
周子舒当时的反应是心道:「他何时知道了我的名字?」
秦可卿的反应也是心道:「我的小名,这里没人知道,他如何从梦里叫出来?」
而这段剧情在《红楼梦》中正是贾宝玉在梦中初试云雨之情,秦可卿事实上是林黛玉(加上薛宝钗)的化身。
所以为什么温客行的原台词是说自己在梦中:「我与心上人洞房花烛、共赴巫山、陶然忘忧、不亦乐乎。」
贾宝玉在梦中初试云雨,但他真正的初次性经验是在《红楼梦》的第六回醒来之后,于是《山河令》的第六集,温客行跟周子舒就有了一场唯美动人的船上打戏,周子舒落水,卸下了易容。在这段剧情之后,周子舒跟温客行的感情明显有了飞速的进展,B站甚至有UP主用一夜情的逻辑去分析这段剧情──不是剧情里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而是在艺术的描写与构筑上,《山河令》的第五集与第六集确实是用氛围、暗示、模拟在告诉观众──他们之间有了一场精神性爱。
从剧情逻辑来说,温客行在义庄里叫出周子舒的本名,显示两个人有旧,又帮周子舒打退药人、清理伤口,甚至因为周子舒落水而潜下去找他,周子舒对温客行敞开心扉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情,但如果只是这样干巴巴地推进剧情,怎么能带给观众这么大的震动──不熟悉《红楼梦》的观众未必能读到导演跟编剧的巧思,但氛围却一定能传达:对,我要说的就是,他们(精神上)DO了……
事实上《山河令》化用《红楼梦》典故的地方还有很多,譬如「薄情司」对应「薄命司」。这种就因为跟宝玉黛玉的模拟没有关系,就不特别提了。
阿絮:“老温,这些蠢话别人说得,你说不得。”
宝玉:“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账话不曾?”
黛玉知己论:素日认他是个知己,果然是个知己。你既为我之知己,自然我亦可为你之知己矣。你我虽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纵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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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温:“你怎么不问问我当你是什么人?”
阿絮:“管你当我是什么,走了,快下山了。”
老温自言自语:“是知己。”
宝玉:“好妹妹,且略站住,我说一句话再走。”
黛玉:“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早知道了!” 口里说着,却头也不回竟去了。
宝玉自然自语:“好妹妹,我的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今儿我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掩着。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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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如果连你都要劝我,不如苟延残喘地多活两年,那我白认识你了。”
宝玉:“我白认得了你。”
黛玉:“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哪里像人家有什么配得上呢。”
宝玉:“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昨儿还为这个赌了几回咒,今儿你到底又准我一句。我便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
黛玉:“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
我来补充一个剧情吧,个人理解。温客行假死归来抱着阿絮腰借酒撒娇诉衷肠,以为自己就要和心上人浪迹江湖,但怀中阿絮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世事无常暗自垂泪这一段,和贾宝玉以为自己要开开心心娶林妹妹,却浑然不知林妹妹病入膏肓,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一段,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喜大悲交织一起,他怎么哭来着他怎么笑着哭来着。这一段阿絮的痛在明,温客行的痛在暗,温客行亲手造就的“不合时宜”,让阿絮在整部剧中的温柔强大,清醒洒脱得到了升华。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温客行和周子舒的各种细节都值得细品,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