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富家千金的故事(顶替一富千金身份)
假扮富家千金的故事(顶替一富千金身份)“经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估计就是拿你撒气!”我脑子里像是被马蜂筑了窝般嗡嗡个不停,脸也火辣辣的,就算吞掉了整瓶的止痛片,也难以缓解我此刻身体的疼痛。“再让我逮到私自离岗的,就给我立马滚蛋!都干活去!”经理劈头盖脸地骂完扭身离开,众人一哄而散。许琪将我从地上扶起,“你怎么样啊李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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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报复
接到许琪电话时,我还在楼梯间里攀爬。
推门而入,人群默契地分至两边,我硬着头皮上前,没等开口便被一个巴掌打翻在地。
“再让我逮到私自离岗的,就给我立马滚蛋!都干活去!”
经理劈头盖脸地骂完扭身离开,众人一哄而散。
许琪将我从地上扶起,“你怎么样啊李冉?”
我脑子里像是被马蜂筑了窝般嗡嗡个不停,脸也火辣辣的,就算吞掉了整瓶的止痛片,也难以缓解我此刻身体的疼痛。
“经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估计就是拿你撒气!”
她说着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刚才不在,可能不知道。领班她老公突然来咱酒店了,这次当场将领班和后厨小王捉奸在床!还将她拖到大厅暴打,引起了好大骚动呢!后来还是经理出面解围的!”
我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尽管身上疼痛不减,却压制不住激动狂跳的内心——
我不但没错过这场好戏,还是这场好戏的主角。
当初我无意间撞见领班和后厨小王偷情,因此被她记恨在心。
平日里她仗着身份刁难我压迫我,还想方设法要将我赶出酒店。
我曾试着向经理揭发她,可因为无凭无据还被训斥了一顿,事后被领班得知,对我更是变本加厉。
我忍无可忍才会出此下策——
变身成领班的老公。
我不记得扇了领班多少巴掌,只记得我抡圆了手臂,打得她满嘴血沫。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强压住喉头的腥气,匆匆和许琪作别,冲进厕所里,呕出一摊鲜血。
我抹掉嘴角的血渍,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双眼凹陷脸色惨白,被打的一边脸高高肿起。
我蓄谋变身成领班老公,代价虽大,可一想起她看到我时恐惧的表情,就难掩报复带来的快感。
我走出厕所时,戴阳正等在门口,递来只装冰块的袋子。
我接过袋子贴在脸上消肿,两相沉默间,戴阳突然开口用安慰的语气道:“工作中难免有不顺心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抬头看了眼戴阳,他微胖的脸上架了副黑框眼镜,容貌平平无奇,两颊因汗湿有些发红,镜片反光倒映出我狼狈的模样。
他是酒店维修工,我是后勤服务员,都一样是被人呼来喝去的打工仔!
可他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里,随着呼吸越发深陷。
“谁跟你一样!我不会一直过这样的生活的!”我猛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下班时下起了雨,戴阳送我和许琪回家。我和许琪站在酒店大门内,等他把车开过来,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声,紧接着我们被保安推搡到一边。
我踉跄地站稳脚跟,听见身旁的许琪喊道:“陆总好!”
我抬头见一对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从旁经过,他们身周仿佛笼罩着璀璨的光辉,隔绝出一方领域,令周遭都黯淡下来。
我的视线落在男人俊逸的脸上出神了片刻,才慌忙行礼问好。
“咱们陆总年少有为,和蒋小姐可真是登对!”许琪羡慕道,“听说他俩上学那会儿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感情竟然一直都这么好,听说快要结婚了呢!”
门外响起短促的车笛,我回过神来拉着许琪出门。
戴阳的桑塔纳像是从叙利亚战场上开回来的,紧跟在陆白的车后。
他小山般的身子几乎填满狭小的驾驶座,时不时用手推着滑到鼻尖的眼镜。
“我今天又沾了李冉的光儿坐上阳哥的专车了!”许琪扒着座椅靠背探身向前,咧着八卦的嘴角说道。
“都说了我俩只是同学,别老拿我打趣!”我转头斥了她一句。
许琪悻悻地坐回后座玩手机,车厢里恢复寂静,戴阳顺手开了广播。
女主播清亮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今日凌晨,在本市西郊废弃工厂发现骨灰残骸,死者身份尚未确认,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这是今年第四起了吧?”许琪惊悚地瞪大眼睛,“怎么还不抓住这个连环杀人犯啊!听说被害人都是女性,但身份还没确认,搞得我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我挑了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是连环杀人?警方还没公布呢!”
“我看了网上的分析贴呀!网友说烧掉尸体是为了毁灭证据,尸骸丢弃在不同地方是为了转移视线,给调查取证造成困难。”
“那埋起来或者是把骨灰扬了岂不是更好?”
“所以这说明凶手很狂妄啊!他不担心自己会被抓住!”
“行了,这都是猜测!别听风就是雨的。”我无奈地抿了抿嘴,调换了其他频道。
第二日上班,我刚走出更衣室,就被人拽进了消防通道。
我后背撞在冰冷的墙面上,吃痛地呻吟了一声,抬头看清面前的人时,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领班充满怨愤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活像刚爬出坟的鬼。
“是你,是你对吧?是你害的我!”
2.解围
我瞳孔巨震,呼吸瞬间紊乱,心跳也变得兢兢战战。
难道她发现了?
“我和小王的事就只有你知道!”她的手像钳子一样用力捏住我的肩膀,将手机屏幕怼到我面前,“我托人调取了监控,上次我丈夫来酒店,在拐角撞上了你!你是故意的,你和他说了什么?是你趁机告的密对不对!否则昨天他本来应该去国外出差的,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微张着嘴,愣在原地。
“你别想狡辩!”
我缓过神来,望着她竭嘶底里的模样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发现我的秘密。
那次我确实是故意撞上她丈夫,但却不是告密,而是为了之后变身获取材料做准备。
“李冉,你害我被解雇,成了酒店的笑话,别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现在我手里的视频就是证据,如果我把它交给经理,说你蓄意报复我,引起了那么大的骚乱,你觉得你留得下么?”
我呼吸一窒,伸手要去抢她手中的手机,却被她反应迅速地躲开。
“视频根本就没有声音,你凭什么证明我是在告密?”我冷笑一声,不想再继续与她纠缠,伸手推开她想尽快离开通道,却被她一把抓住头发,发狠地向后拖去。
我的头皮一紧,挣扎着挥舞手臂,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脸,趁着她吃痛松手时,冲到走廊里狂奔,一头撞到拐角处出现的人身上。
“救命,救命!”我紧紧攥住那人的衣角。
那人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抬臂挡住了领班张牙舞爪的攻击。
听到骚动,经理带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脸上挂着诚惶诚恐的表情,“陆总,您怎么今天来这么早?您没事儿吧?”
我脑子轰得一声,有些僵硬的抬起头,这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正是陆白。
“我没事。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这疯子混进酒店来的,伤到人怎么办?”
“对不起陆总,都是我们失职……”
话音未落,被按住的领班仰面嘶吼道:“陆总,陆总,是她故意害我啊!我有证据!”
见陆白皱眉,经理赶紧朝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捂住了领班的嘴。
陆白整理了一下袖口,沉声道:“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人。”
“是是!”经理忙不迭点头,随后拖着领班迅速离开。
“你怎么样?”
头顶传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抬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目,第一次距离这么近,仿佛越过了他身周璀璨的屏障。我像被烟头烫了般迅速移开视线,手足无措地站直身子,“没,没事。谢谢您,陆总。”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仍久久无法回神,手脚发麻,心跳声几乎大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李冉,你杵在这儿干嘛呢?找你好半天了!”许琪走到我跟前,诧异地打量着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头发还乱糟糟的。”
她的话突然提醒了我,我捧着炸窝的头,懊悔道:“丑死了!”
提早干完活,我在回休息室的路上时遇到了经理。
“诶,你!去一趟蒋小姐那儿,她房间地板脏了,帮她清理干净!”
我点点头,推着手推车改道去了顶层。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有一间是常年预留给蒋楠的。
屋内没人,我刷了备用卡进入室内,越过明亮的落地窗,将大半个城市的景色收入眼中。
六星酒店的总统套房极尽奢华,我轻手轻脚地踩在地板上,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主卧房里的长毛地毯洒上了葡萄酒,还沾染了不少碎屑,清理着实耗费了我不少功夫儿。
清理完毕后我满头大汗地站起身,不经意抬头时注意到倒映在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算不上丑,可因为不施粉黛显得有些清汤寡水。
我走近镜子,垂眸苦笑,忽然目光被放在桌角的梳子吸引,梳子上缠绕着一根浅色长发。
蒋楠挽着陆白时美艳不可方物的模样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想起早晨陆白救我时的情景,如果我也拥有如此美丽的容貌,他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如果我能成为像蒋楠该有多好,哪怕只有一刻呢?
我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将长发小心翼翼地解下来,紧盯着它,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心跳加速。
一次,就试一次,不会被人发现的!
我喘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将手里的长发系成一个简单的蝴蝶结,为了更有仪式感,我还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放在梳妆台上的红酒。将发结丢进酒杯,仰面一饮而尽。
酒落入腹中仿佛燃起了火焰,紧接着剧烈的绞痛从腹内蔓延四肢百骸。我摔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浑身的每一寸筋骨仿佛被打断拧转重新寸寸填造,自内而外地撕扯着我的身体,恐怖的骨肉摩擦声炸响在耳边。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时,声音停止了。我缓了一会儿,等待剧痛稍稍退却,抓着桌角从地上爬起来,在梳妆台前露出了头。
镜中人已换了一副艳丽的模样。
现在,我已经变成蒋楠了。
3.变身
只要吃掉一个人的头发,我就能变成他的模样,并且至多能维持八到十二个小时。
蜕变过程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而且体型差别越大,蜕变时间越长,疼痛也越剧烈。
即使没在过程中疼死,变身也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十八岁那年我因为不小心吃了掉了我妈头发的菜第一次变身。
变身过程的诡异和恐怖吓坏了我妈,自那之后她看向我的眼神都像看着怪物一样带着惊恐和疏离。
我也因此患上了骨质疏松,常常会浑身酸痛。
变身会消耗我有限的生命和健康,而且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代价并不划算。
我换上蒋楠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享受着成为蒋楠的短暂时光。
然而尚未退却的疼痛令我感知下降,没及时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蒋楠不知何故返回,我惊慌失措地转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她瞳孔放大,肌肉抽搐,尖叫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蒋小姐,你别怕,我……”
“你别过来!”蒋楠惊恐地倒退数步,扭身朝门口跑去,“来人,快来人啊!”
我心下一沉,若是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就完蛋了!
思及至此,我急忙追上去,可腿还有些麻,扑倒在地,只能抱住她的腿哀求道:“蒋小姐,你听我解释!我是酒店的服务员,不是什么坏人的!”
“你放开我,我不听!酒店服务员?你蒙谁呢!酒店服务员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不管你是谁,你故意整成我的样子,穿着我的衣服,还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一定是别有居心!”蒋楠用力地甩开我。
眼看着她的手扶在了门把手上,随后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蒋楠软软地倒下。
我抄起玉石烟灰缸的手垂在身侧,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鲜红的血顺着边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半个小时后,我清理好屋子,走出房间时已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我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推车走向电梯。
连续变身令我的身体非常虚弱,鼻腔流出鲜血,我随手擦了一把,紧抓着扶手的手指一直发抖,吃力地推着车子向前走。
我将昏迷的蒋楠绑好,安置在一间无人问津的杂物房里。
整整一下午我都惴惴不安,一得了空儿,我便悄悄去了杂物间。
我扒开墙角堆积的杂物,见蒋楠仍靠在角落里,她头上的血迹已干,刚刚转醒,半睁着眼睛显得格外虚弱。
我抽走塞在她嘴里的布卷,拧开水瓶送到她嘴边。
她吞了些水后,似乎恢复了一点气力,当抬头看清我时,挣扎着喊道:“救我,快救我!”
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别喊了,没用的。”
蒋楠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骇然的神色,瞪大惊恐的眼睛紧盯着我,“你,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酒店的服务员。”
“所以,你,你就是刚刚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人?”蒋楠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是怎么变成我的样子的?化妆?不,不对,像你这种姿色除非整容,否则怎么可能只靠化妆就变成我的样子?”
她语气里难掩一股轻蔑和优越感。
我眼神暗了暗,拧上瓶盖,没说话。
“我不管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但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我!”她在满是灰尘的逼仄空间里费力地喘息了两声,“今晚陆白约我吃饭,如果他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我,如果被他发现,你就死定了!”
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惶惶。
“就算你模仿我模仿得再像,你也无法成为我,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卑贱的服务员,这辈子都是!”
不堪入耳的话穿过鼓膜在大脑里长驱直入,我攥紧拳头,抬头时见蒋楠满是血污的脸上遮不住傲慢的眼神,居高临下,带着剥皮拆骨的残忍。
如果现在放了她,我的秘密暴露,一定会死得更惨。
我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将布卷重新塞回到她的嘴里,从她头上扯下一缕头发塞进口袋里,然后站起身道:“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不见的。”
言罢,我将杂物重新堆放好,将她挣扎的动静彻底掩埋在下面,然后锁门离开。
我谎称身体不适提前下班,去而复返潜回了蒋楠的房间,刚收拾好,房门便敲响了。
陆白一身西装包裹着笔挺的身姿,他面上挂着清朗的微笑,“宝贝,收拾好了么?”
虽然顶着这张无懈可击的皮囊,可我还是紧张得要命。我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抿着唇道:“好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陆白走上前来,探手抚上我的脸颊。
陌生的触碰让我条件反射地想躲,可我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小动作。
“我没事,就有点饿了……”
“原来是我的宝贝饿了,那我这就带你去吃晚餐。”他说着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十指交扣时,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到我的四肢百骸,消磨着体内如影随形的疼痛,令我紧张萎靡的心脏重新恢复生机。
4.退路
经理集合员工在大厅开短会,我难掩疲惫地坠在排尾,恍惚间听到一阵铃声,身旁的许琪用手肘捅了下我,“你电话!”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糟了!早晨忘换手机了!现在我衣袋里响铃的手机,是蒋楠的!
眼看着经理步步紧逼,我却僵直着身子,忽然大厅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铃声也戛然而止。
我循声望去,见几个人簇拥着陆白走向大厅。
众人躬身问好时,我悄悄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向陆白,可他经过时不曾看我一眼。
我紧抓着衣袋里的手机,脑海里充斥他形同陌路的表情。
这段时间我沉溺于蒋楠的角色扮演,可我竟然忘了如果不是披着蒋楠的皮,陆白所有的热烈与温情于我都只是泡影!
散会时,许琪拉着我向前走,“李冉,你最近总请假,下了班也神出鬼没的,要是哪里不舒服,可千万别硬挺着啊!”
“别担心,我没事。”
近来我频繁在自己与蒋楠的身份间切换,精神和身体备受折磨。
我躲进厕所,用蒋楠的手机给陆白回了那通未接电话,告诉他今晚我回家休息,挂了电话后觉得困意袭来,便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几个女生正凑在一起闲聊。许琪一见我,便起身跟了过来,“李冉,你看,我之前在车上就说过是连环杀人案了吧?这不警方发布公告了!而且还掌握了关于凶手的线索!”
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也顾不得应她便倒在一旁的椅子上睡去。
睡梦间我梦到了蒋楠,她脸上的血渍结成褐色的血痂,伸长双臂俯冲向我,她张着嘴,黑红色粘稠的血大团大团地呕出来,汇聚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她眼里反射出诡异的光芒,嘶声道:“李冉,你这辈子都代替不了我,除非,你杀了我……”
我猛地惊醒,额上一片汗湿。休息室里空空荡荡,只剩我一人。
我吞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于是翻身起来赶去杂物间。
转过拐角,我见正有人站在杂物房外。
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冲上前去,见是新来的领班。
“这屋子是干什么的?怎么锁上了?”她拧着眉。
“领班,这屋子堆得都是杂物,特别脏,您还是别进去了。”我委婉地劝诫着。
领班狐疑地看向我,正准备吩咐身后的人撬锁,我急忙主动上前,“您如果要看,我这儿有钥匙。”说着我打开大门。
污浊的气味混着灰尘顷刻间扑面而来。领班被呛得直咳嗽,嫌弃地皱成苦瓜脸,“这什么味儿啊臭死了!赶紧关上!”
等门关好,她才吩咐道:“明天找人收拾收拾这屋!”
领班走后我趁四周无人又钻进了杂物间,拨开杂物,露出隐藏的蒋楠。
被囚禁了数日,她俨然已经不成人样。恶臭的排泄物泥泞地裹在身上,她皮肤发青双眼凹陷,空洞又无神,已然没有了往日艳丽的模样。若不是看到她胸膛还有一丝起伏,我险些以为她已经死了。
蒋楠察觉到动静,从奄奄一息的状态中苏醒,挣扎着想扑上前来,可被捆住的手脚无力,歪向一边,她眼里布满泪水,仰面望向我,沙哑的喉咙仿佛破损的风箱带着呼哧的声响,勉强听清音节。
“求你,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求你了……我们现在回归原位,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后撤一步,及时躲开她肮脏的手抓向我的鞋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如她当初望着我。
我的脑海里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画面,已经尝试过天堂的滋味,我还甘愿回到地狱么?
“晚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5.嫁祸
凌晨两点,酒店在璀璨的灯光下寂静无声。
我从酒店后门的员工通道上楼,这里灯光时亮时灭,更别提换修损坏的摄像头了。
等到天一亮,新领班就会派人清理杂物间,我必须提前转移蒋楠。
最重要的是,频繁在我与蒋楠之间切换,我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室内,屋内的灰尘仿佛银色的雪花在光束下翩跹纷飞。
蒋楠掀开沉重的眼皮,无精打采的瞳孔里如点亮的火柴亮起星点,“陆白他一定会发现你的……”
“可惜,他现在没有发现,以后,就更不会发现了……”
我随手捡起地上的脏布,缓慢地走向她,当她意识到什么时,忽然瞪大眼睛,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一手箍住她身体,另一只手将布用力地捂在她的口鼻上。
濒死时,求生的本能会激发极大的力量。我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压住蒋楠的挣扎,直到她蹬腿的动作渐弱,我才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活着的。”
蒋楠停止挣扎后许久,我才松开手。
我浑身发抖,像被抽空了全部力气,瘫坐在原地很久,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脸上冰凉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收拾好一切,将蒋楠的尸体塞进事先准备好的行李箱里拖走,然后打车去了市郊。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我,“先生,这么晚了您去市郊,是准备安葬爱宠么?”
我压低帽檐,将口罩上方仅露的一双眼睛遮在阴影下,“是,我家狗死了。”
“露天焚烧白天管得严,前天我家猫死了,我就是二半夜到这儿烧的。”
我没接话,等到了目的地,下车拖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走。
市郊有栋荒废的楼,过去是一家宠物医院,还兼备宠物墓葬事宜。后来医院经营不善倒闭了,这地方就空了出来。楼房后有一片水泥场地,很多人在这儿火化爱宠,然后埋进后面的荒地。
我将蒋楠的尸体拖出来,浇上事先准备好的汽油和助燃剂,划着火柴丢了进去。
熊熊火焰犹如活物般顷刻间吞噬蒋楠的尸体,火舌随风招摇,映亮我的脸庞,一张微胖、普通的,男人的脸。
是的,我变成了戴阳的模样。
许琪的话无意间给了我灵感。
在开始计划前,我在网上搜索了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的相关信息。
在最近的一起案件中,警方不仅根据遗骸里发现的一根骨钉锁定了被害人何莹的身份,还在一处被遗漏的私人住宅摄像头里发现了嫌疑人的身影。
嫌疑人体格高大壮硕,一身黑色风衣,头戴黑帽,看不清容貌。
所以我选择了与嫌疑人体格相似的戴阳,冒充嫌疑人,是为了嫁祸给他。
火苗小了,蒋楠的尸体被烧得只剩干巴巴的一小团。我从衣兜里抽出自己的身份证丢进火堆,注视着它边角蜷缩,最终只留下半张头像和名字。
我终于不必再承受频繁变身的痛苦,我割下了蒋楠的头发,足够我余生继续维持她的样子。
过了今天,蒋楠会带着我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而我将会以她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6.漩涡
第二日清晨一位拾荒者发现了蒋楠的残骸,警方很快确认了受害者的身份。
残存的骨灰没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作为目击证人的出租车司机也没能看清嫌疑人的长相,网络上关于连环杀人凶手的猜测铺天盖地,却让整个事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我在酒店里偶然遇到了许琪,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眼睛也红肿不堪,我想上前安慰她,可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寞地擦肩而过。
我在家里本来就不讨喜,又是那样“倒霉”的死法,所以丧宴也是在小餐厅草草举办的。
我坐车从餐厅前的街上经过,余光不经意地落在站在门口台阶上那个小山一样的身影上。
戴阳穿着黑色的西服,胸口别着白色的花,无处安放的手时不时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显得笨拙又寂寞。
我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滋味,忽然有些羞愧于利用他完成了自己替代蒋楠的计划。
戴阳若有所觉的抬头,目光穿越街道落在我的后窗玻璃上。
尽管知晓他无法看清车内,可我的心脏还是不由得一颤,于是转过头,吩咐司机加速离开。
回到别墅后,我将蒋楠从前的东西翻找出来拉到后院烧掉,今天是“我”的葬礼,更是蒋楠的葬礼,可除了我,没人知晓。
当烧到她抽屉里的书本时,我不小心抖落出了一叠照片。
我将照片拣拾起来随手翻看。
第一张是合影,一个皮肤干净模样普通的女生依偎在一个小眼睛塌鼻梁黑皮肤的男生身旁,站在德赛高中的校门口。
德赛高中是本地有名的私立学校,蒋楠就曾经就读德赛高中,我在家中看到过她的毕业证书。
第二张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她眉眼弯弯,格外明丽动人,校服的胸牌上写着德赛高中三年七班。
家里的墙壁上挂满了蒋楠的艺术照,可惜的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我一张都没见过。
我本以为这是蒋楠高中时的样子,但仔细观察却发现她们的眉眼仍有很大的不同。
剩下几张照片都是二十几岁年轻女生的单人生活照,她们风格不同,但容貌都非常亮眼。
而且有趣的是,这些单人生活照的背面都写着她们的名字。
我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时,视线忽然定格。
照片里的人正是不久前刚确认身份的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何莹。
何莹大学刚毕业,长相艳丽,是个网红小主播。
难道蒋楠和何莹相识?
如果认识为什么还要特意写上名字?
其他照片上的人又是谁?
蒋楠为什么要保留这么多别人的照片?
我脑子里疑窦丛生,顾不得继续烧东西,便回房打开电脑。
随着搜索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线索映入眼帘。
第二张照片中穿着德赛高中校服的女生陈婉在一场校内火灾中被救出,可惜之后重伤不治死亡。
接下来有几张照片中的女生分别在几年前不同时间段死于火灾意外。
剩下的有些能查询到相关信息的都处于失踪状态。
照片中的女孩都年轻貌美,她们中确认死亡的,死因都和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我呼吸一窒,心头忽然涌上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些失踪的女生已经死了呢?
只是因为她们的尸体严重焚毁,所以没被发现或者还没能确认身份。
也许连环杀人案中尚未确认的死者就在她们之中!
我的血液凝滞,手脚愈发冰凉。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蒋楠为什么会收集这些受害者的照片?
而且警方确定受害人何莹身份的那天,她明明还被我囚禁在杂物室里!
除非,她在这之前就有了何莹的照片!
难道,她和何莹的死有关吗?
可她和何莹明明没有任何交集啊!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点开何莹所在的直播平台时网页自动登录了账号。
我点进后台查看,结果竟查到了她给何莹的打赏记录。
我脊背发冷,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回过神来时,早已深陷漩涡。
我恍然想起蒋楠奄奄一息时的哀求声——
【求求你,放了我……我们现在回归原位,一切都还来得及……】
7.秘密
陆白坐在沙发上看书时,我就窝在他怀里刷手机,舒适又惬意。
我决心不再挖掘照片背后的故事,安静地享受我现在的时光。
“我看有小道消息说你和某集团千金有新恋情啊?说她长得比范冰冰还美呢!”我幽幽地开口道。
“哪家的集团千金?我怎么不知道?”陆白轻笑道,“美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具能骗人的皮囊,无论是谁,在我眼里都比不上你。”
我心头泛起甜蜜又失落的复杂情绪。
我也是靠着这具骗人的皮囊才拥有了如今的一切。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一个月以前在走廊里狼狈逃命的我被陆白救下的情景,那时的他犹如天神般近在咫尺,却可望而不可及。
我鬼使神差地扭身环住他的脖颈,开口问道:“我之前听酒店里的人聊天,说你曾经救过一个女生。”
“我不记得。”
“就是前阵子热议连环凶杀案遇害的你们酒店的那个女服务生,叫李冉!”我不依不饶地说道。
“连环凶杀?女服务生?”陆白不禁蹙了下眉头,这个敏感字眼让他有些不悦。
当初警察还因此去酒店调查了一番,我知道这件事情或多或少对酒店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于是急忙撒娇道:“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生气!”
陆白眉心舒展,丢了书,猛地将我抱住,调笑道:“怎么,这你还吃醋!”
我被他吹在脖颈的热气刺得发痒,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急忙讨饶,他这才放开我道:“等下我们去吃法餐?”
“不要,我要吃海鲜!”
“你从前不是不喜欢吃海鲜么?”
“可我现在突然想吃啊!”我微仰着下巴得意地道。
“好好!”他宠溺地拍了下我的腰,“去换身衣服吧,我在楼下等你。”
“好!”我甜甜地应了声,扭身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宽敞豪华,我走到长廊最里面,这里的两个衣橱是专门开辟给我的,有陆白亲自挑选的新衣和首饰。
我换好衣服,从手包里掏口红时,不小心带出了一只小巧透明的拉链袋。
袋子里装着我自己的头发。
当初我本该将它和蒋楠的尸体一起烧了,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因为它是我留存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证明。
我收好袋子,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异响。
本以为是幻听,可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顺着声音来到一个衣橱前,拨开悬挂的衣服,将耳朵贴在墙面上,这一次声音更清楚地从墙内传来。
那声音似有节奏,带着金属的回响,像幼时老小区里邻居敲水管的声音。
我伸手摸了摸那面墙,冰凉光滑,没有任何异常。随后我又仔细地摸索着下方的柜子,没想到抓着边沿的手一滑,那柜子居然被旋转挪开了。
墙里发出一道闷闷的咔哒声,紧接着衣橱原地向内旋转,露出一片台阶,直通黑暗的地下。
这里居然有隐藏的空间!
我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走下台阶,衣橱自后合上,光亮消失在身后。
我花了很久才适应地下空间昏暗的黄色灯光,这里比我想象中大很多,冰凉潮湿,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
我顺着光亮走向墙边,那里放置着一张巨大的书桌,墙面上还贴着密密麻麻的照片。
这些照片与我在蒋楠的家里发现的单人生活照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所有照片上都被画上了鲜红的大叉,只留下角落里的最后一张幸免于难。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视线下移时注意到桌子正中摆放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与我在蒋楠那叠照片中看到的那张女生依靠着男生站在德赛高中门口的合照一模一样。
我拿起相框想仔细看看,不料从后面掉出一张毕业照,上面写着德赛私立高中三年七班。
三年七班,不就是那个遭遇校内火灾最终不治身亡的陈婉所在的班级么?
我用毕业照对比了一下墙上的单人照,果然找到了她。
紧接着我一眼瞄到毕业照下方标注的陆白和蒋楠的名字,顺着对应位置向上找去,最终落在紧挨着的男生和女生身上,不禁瞪大了眼睛。
男生看起来个子不高,小眼睛塌鼻梁,皮肤黑黑的,满是痘坑,甚至有点丑。
女生看起来还算白净,但模样普通到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到。
原来相框中合照里的男生和女生就是陆白和蒋楠!
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容貌会有改变,可照片上的他们和现在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我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到,继续翻找,结果在桌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叠厚厚的资料袋,上面详细地记录了陆白在十八岁后飞往国外,在国外整容的全部过程。
一个可怕的故事雏形在我脑海中勾勒出来,我手指一抖,厚重的资料尽数洒落在地面上。恍惚间,我听到背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细碎的呻吟声,同时伴随着不断减弱的敲击声。
我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在黑暗中辨别出发声的轮廓。
一个瘦弱的女生趴在地上,地面满是炭烧的黑色痕迹,她一只手腕被拷在墙边横向延伸的水管上,她浑身被液体浸透,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儿。她弓着身子,像只湿漉漉的流浪狗。
女生勉强抬起头,黏腻的长发滑下,露出半张脏污的脸颊,正是最后那张没画上红叉的照片上的人。
她嘶哑地喊道:“救,救救我……”
8.帮凶
远处突然传来衣橱翻转的声响,我吓了一跳,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可这里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再抬头时陆白已步下台阶。
“我说你怎么半天没下楼,原来是到这儿来了?”
陆白走上前来,嘴角挂着明朗的笑意。
我下意识地向后躲闪了一下,见他站定在那个湿漉漉的女孩面前,“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什么?”
“我说,你觉得怎么样?我的新猎物……”他笑盈盈地转过头,眼中透着得意,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女孩。“这次没用你,是我自己带回来的。”
我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变得像铁板般僵硬,我嘴角蠕动了两下,可还是张不开口。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可能不知道……”陆白拍了下额头自顾自地轻笑两声,不紧不慢地说道:“高三那年我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生,她长得漂亮又优秀。毕业前,我鼓足勇气当众向她表白,却被她轻蔑地拒绝,害我被笑话。”
“她说,我长得太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配不上她!所以我放火烧了教室,想看看她没了这层皮囊后还会不会这么得意。”他轻佻地勾了勾唇角,指了指墙上的照片,“你看,就是最上面的第一张。”
我顺着他所指看过去,视线落在穿着德赛校服的陈婉的照片上。
“后来我爸疏通了关系,让这事变成了意外。他把我送去了国外,并且给我安排了一系列的手术,让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直到五年前我回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我改头换面,销毁了过去有关的一切,也难以抹去当初的记忆,陈婉的话就像扎在我心头的刺,时常会发作,只有亲手摧毁那些刺痛我的美丽的东西才能缓解。”
“那些被我杀掉的女人,她们都像陈婉一样,是天生丽质却徒有其表的人。她们贪图我的财富和我这副虚假的皮囊,只要勾一勾手,就会想尽办法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可一旦她们看到我过去的模样时,总是藏不住一瞬间嫌恶和讽刺的眼神,就像当初陈婉看我一样。所以,我要让她们用生命记住这个教训。长得漂亮又能怎么样,死了还不是都要化成灰!”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么?因为这一切蒋楠都知道,她不仅知道,还是我的帮凶。毕业前,是她帮我将陈婉锁进教室的,是她帮我物色了这么多的猎物……而你,不是蒋楠。”
我浑身的血液凝固,牙齿不受控制地磕打在一起。
顶替一富千金身份,我本想有美妙人生,不料她背后危险重重
“老实讲,之前虽然发现你的习惯和爱好和从前不太一样,可我并没有当回事。直到你方才提到了连环凶杀。”他眼底含笑,却如刀锋般犀利,“蒋楠是绝不会搞错这件事情的,因为死的那个酒店服务员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言罢他嘴角的笑意收敛,冷声道:“所以,蒋楠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我,我……”我恐惧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觉得头皮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被陆白扯着头发甩到墙角,摔在女孩身上,滚了满身黏腻的汽油。
我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浓烈的汽油味儿令我阵阵反胃。
“不说的话,你就给她陪葬吧!”陆白掏出一个打火机,不慌不忙地点着,蓝色的火焰像幽灵般闪现。
“不不,我说我说!”我急切地大叫着,“我是李冉,我就是那个死了的酒店服务员!”
“你是说,你一个死人,居然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还变成了蒋楠的模样?”陆白不屑地轻笑着。
我咬了咬牙,紧盯着他手上的打火机,生怕稍不留神便会抛向我。
“我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死的人不是我,而是,蒋楠……”我小心翼翼地吐出这个名字,见他面色阴沉却并没有勃然大怒,于是继续道:“我变成了蒋楠的样子,代替了她……”
“变成蒋楠?”陆白狐疑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我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为了让陆白相信我的话,我扯下一根身旁女孩黏腻的头发,忍着恶心吞了下去。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仿佛被拖到了五马分尸的刑场上,抓地的指甲尽数劈裂,撕心裂肺分秒如年。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被汗浸透,从昏迷中沉重地睁开眼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陆白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脸上的惊骇久久未能退去,瞳孔却不由地发亮,“你能变成任何人的样子?”
“是……但变身有时间限制,而且这件事情的风险很大……”我虚弱道。
“也是,看着都挺疼。”陆白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变成蒋楠呢?”
“因为我喜欢你!”我忍痛朝前爬了两步,伸手抓住陆白的裤脚,仰面望向他,“陆白,你别杀我!不管你过去长什么样,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愿意留在你身边!”
“你不嫌弃我过去的长相?”
“不,不……”我用力地摇了摇头。
“也是,毕竟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天生丽质的人,哦不对,你是个怪物……”
我心脏骤缩,咬紧牙关,“是!所以,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愿意做你的帮凶!”
“是嘛,你想做我的帮凶。”陆白蹲下身,探手将我额前凌乱的头发拢向一侧,问道:“所以,你杀了蒋楠?”
他看似温柔的笑里藏着刀,仿佛此刻就架在我的颈侧上,令我暗自心惊。我唇瓣哆嗦了半晌,急忙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杀蒋楠,我不敢动手……”
“那是谁?”他继续循循善诱。
“是……戴阳。”我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他是我高中同学,和我一样在酒店任职,他喜欢我,所以他帮我杀了蒋楠,并且带到市郊焚烧的,是他……”
我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陆白,生怕他犀利的视线看穿我的谎言,可随后他却伸手将我从地上扶起来,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渍。
“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帮凶么?”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对上陆白深邃的眼睛。
“我不在乎你是谁,只要你帮我杀掉戴阳,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最爱的宝贝蒋楠。”
我被他的笑容迷惑,瞬间沦陷于他温柔缱绻的目光里,痴痴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9.陷阱
我重新变回了蒋楠的模样,简单收拾了下狼狈的模样,匆匆离开陆白的家,开门时迎面撞上一堵高大的肉墙。
我抬头,见陆白的司机李叔正站在门口,他面上掠过惊讶的神色,瓮声瓮气地问道:“蒋小姐,您身体不舒服么?我送您回家吧!”
我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半途吩咐李叔改道去了一家餐厅。去餐厅是假,我只想从旁经过时看一眼从前的家。
交通堵塞,李叔轻车熟路地拐上小道,刚巧路过小区门口。
我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眼眶不受控制地涌上泪光。
我放弃了李冉的身份变成蒋楠,却深陷黑暗的泥沼,可如果逃走的话,我便会一无所有。
我不能,不愿,也不甘心成为这世界上的幽灵。
三天后,我按照陆白的要求,以维修地下室设备的名义,请酒店活计最好的戴阳来别墅。
我一宿未眠,即使涂了大片的粉底和腮红也依旧面色难看。
陆白看出我的忐忑,笑着给我倒了杯温水,然后便带着戴阳进了地下室。
我坐在沙发上努力平复着心跳,大半杯水被我灌进肚子里,温热的水却难以捂暖冷到冰点的身体。
懊悔,自责,不安,恐惧……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独自待在屋子里时,安静的氛围几乎让我崩溃。
我放下杯子,准备去地下室,可站起身时,忽然一阵头晕,随后眼前一黑栽回沙发里。
醒来时天色已晚,屋子里稍显昏暗。我一个激灵挣扎着起身,晃了晃头痛欲裂的脑袋,打起精神走进地下室。
幽暗的室内亮着昏黄的灯,陆白正背对着我站在墙角不远处。
我扶着额头走上前去,“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没关系,是我给你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睡得好么?”陆白笑着转过头来。
我面色一凛,“安眠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担心你会念及和他的旧情,反咬我一口。”
我不禁蹙起眉头。
“别生气,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想将你排除在外。”他说着伸手揽过我的腰,拖到怀里,然后将打火机塞进我的手心里。
“点火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用力攥紧打火机,仍控制不住微微发抖,低头时,才看见角落里的麻袋。
麻袋里装得鼓鼓的,外面被汽油浸湿,偶尔抽动两下,不时发出低低的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还,没死?”我颤巍巍的道。
“没死透。你不敢么?”
我没敢看陆白的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麻袋,恍惚间四周的景象消失,我又站在了夜半无人的市郊外,身前是一具尸体,这一次不是蒋楠,而是戴阳。
“宝贝,烧了他,我们就能重新开始了。”
陆白清冷的嗓音像塞壬诱人的歌声,明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迈了过去。
我扬手将打火机丢在麻袋上,火苗骤起,耀眼的火光霎时间刺痛我的双眼。
“你做得很好。”陆白伸手抱住我。
我闭上眼睛,顿时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上传来声响。
李叔看到我时似乎还略显惊讶。
“我改主意了。”陆白突然开口道:“清理好这里吧!”
说完,他揽着我离开地下室。
我模糊的视线越过陆白的臂弯看向后面。
李叔高大的身影裹在黑色风衣里,他戴好手套走向焦黑的角落。
原来,连环杀人案拍下的嫌疑人身影,就是他。
10.真相
连环杀人案多了一名新的受害者,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受害者是男性。一时间市内人心惶惶,警方出动大半仍然无法找到更多线索和证据。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杀人案,好像这个猖狂的凶手急流勇退,忽然隐匿了踪迹。
近日,陆白在专心筹备与我的婚礼,他不杀人便会刺痛发作的毛病也似乎消失了。
我怏怏不乐地从更衣室里出来,见陆白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书。他戴了副金边眼镜,显得格外斯文,闻声抬起头来,“怎么了宝贝?”
“衣橱的升降杆卡住了!赶紧找人给我修一下!”
陆白笑着将眼镜摘下,“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别人,我来帮你修啊!”
“真的?你会修?”我诧异地瞪大眼睛。
他笑而不语,从座位上起身,从房间里找到小工具箱拉着我进了更衣室。
我见他动作熟练地卸下升降杆,拆开隔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儿便修好了。他按动按钮,悬挂着衣服的升降杆缓慢地移动起来。
他麻利地收好工具,回头看着我扬起笑脸,“怎么样?和新的一样吧!”他说着下意识地抬手推向鼻梁,可手指却扑了个空,于是顺势摸了下鼻尖。
他的小动作落在我的眼底,与扎根于深层的记忆重叠,令我心里蓦地一颤。
屋外传来铃声,陆白去接电话时,我仍怔在原地——
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戴阳会习惯性地推眼镜,而他已经死了,是我亲手点的火。
我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一旁未来得及拿走的工具箱上,我紧张地走到跟前打开箱子,仿佛想确认什么,可箱子里只装着一些小工具,并无异常。
或许只是个偶然。
就在我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忽然瞥见工具箱的边缘似乎夹着塑料袋的一角。我沿着缝隙掀开放置工具的垫层,发现下面还有一层空间。那里面放着一只自封袋,袋子里装着男人的头发。
霎时间,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纷涌而来,拥挤撕扯着我的大脑,令我头痛欲裂。
我关上盒子,失魂落魄地站起身。
陆白回到更衣室,看出我的不对劲,伸手来拉我,却被我条件反射地躲开。
我红着眼睛抬起头,探究的视线凝视着他,仿佛期待从他的眼里看到他的灵魂。
“我之前听酒店里的服务生说你曾经救过一个女生……就是前阵子热议连环凶杀案遇害的你们酒店的女服务生,叫李冉。”
“是,我记得。那天领班偷跑进酒店里找了她的麻烦,是我救了她。”他平静地说道。
我曾经问过陆白相同的问题,可那时他给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陆白没救过我,更不会记得领班这种小人物。
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了所有,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低低的笑声逐渐变大,甚至眼底都沁出了泪花。
“你怎么了?”他关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敛起笑容,直勾勾地瞪向他,“别再装了,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陆白……戴阳。”
他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口气道:“李冉,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想瞒你一辈子的,我……”
“你也会变身?”我打断他的话。
“是。”
“所以……”我的下唇止不住地发抖,“当初装在袋子里被烧死的人,是陆白。”
“对。可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救你!”戴阳急切地迈上前来,“我知道你囚禁蒋楠,也知道你杀了她变成她的样子代替她。那天晚上,我趁陆白的司机外出,变成了他,想看看你,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你。”
怪不得那日“李叔”对我家附近的道路那么熟悉。
“我担心你的情况,所以之后又返回了别墅,却从陆白口中得到了要杀你灭口的吩咐。”
“不,不可能,陆白他怎么可能想杀我呢?”我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他要杀的人,明明是你啊!”
“是,他要杀我,可他也一样要杀你。害死并替换了他最爱的蒋楠,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么?更何况你不仅杀了蒋楠,还妄图嫁祸给真正的连环杀手,这应该是陆白最无法忍受的。”
我抽了口冷气,当初我暴露了自己,正是因为提及了这件事情,看来这当真是陆白的禁忌。
“他迷晕了你,本想先解决掉我,再解决你,可我因为事先早有准备,所以完成了反杀,并变成了他的样子。”
所以他才会将陆白装进麻袋,为的是不让我发现!
“你不是第一次变成陆白的样子是么?当初在走廊里从领班手里救我的人,是你对么?”
“是。”戴阳垂首道:“我在门外听到你们的争吵声,可我知道我出手阻挠并不能解决问题,还可能连累你,所以我就暂时变成了陆白的样子。”
原来最一开始,令我心动的陆白就是假的!
真相将我打击得体无完肤,我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我一直以为终于到了天堂,可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在地狱。
蒋楠和陆白的哀嚎仿佛就响彻在我的耳旁,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大脑。
戴阳蹲在我身前,轻柔地捧起我的脸颊道:“我现在这张脸不是你最喜欢的样子么?”
他明朗的笑容倒映在我的眼里,却再也无法点亮我被黑暗吞噬的瞳孔。
“小冉,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原标题:《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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