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海燕日记（那年在冬季第一章）
乡村海燕日记（那年在冬季第一章）为了省钱，柯文只买了一张硬座票还是站票，票价56元，无座车票也不便宜，站了四五个小时，实在太累了，就在车厢走道口坐下来睡着了，柯文连忙向姑娘道声谢谢。柯文被邻座的姑娘推了一把，这才从站立的瞌睡中缓过神来。“ 你来坐吧，也好让人家列车员小推车过去，我正好活动活动。” 说着姑娘起身让座，引起周围好几个男乘客诡异的眼神。每周六晚上十点，准时更新，敬请期待！绿皮火车轰隆隆地往前开，要到第二天凌晨5:30才能到达终点站上海。对于柯文来讲，这是他第一次去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大城市，上海，一座陌生又让人好奇的城市。车厢的走廊、车头、车尾都挤满了人，连洗手间都是。车厢里的汗味、臭袜子味，方便面味与列车员机械般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气里四处游荡。“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啊！来，让一下，让一下，说的是你呢，耳朵不好使吗？” 列车售货员很不耐烦地说。
这是鸿彬的第217篇原创文章
特别说明：
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就像小孩子第一次讲故事一样，没有跌宕人心的故事情节和超炫娴熟的写作技巧，只透过一个个不同阶层的人物故事，呈现人间的悲喜剧，每个人都能从这些故事里找到自己或奋斗或感伤的影子与回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共同构成这20年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万事总有个开始，开始总是不完美的，慢慢来。正如鲁迅说的，世间本无路，走多了自然就有了路。小说《那年，在冬季》故事和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各位看官请勿对号入座。吹毛求疵的、爱挑毛病的、脑子一根筋的，请直接飘过。
每周六晚上十点，准时更新，敬请期待！
绿皮火车轰隆隆地往前开，要到第二天凌晨5:30才能到达终点站上海。对于柯文来讲，这是他第一次去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大城市，上海，一座陌生又让人好奇的城市。
车厢的走廊、车头、车尾都挤满了人，连洗手间都是。车厢里的汗味、臭袜子味，方便面味与列车员机械般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气里四处游荡。“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啊！来，让一下，让一下，说的是你呢，耳朵不好使吗？” 列车售货员很不耐烦地说。
柯文被邻座的姑娘推了一把，这才从站立的瞌睡中缓过神来。“ 你来坐吧，也好让人家列车员小推车过去，我正好活动活动。” 说着姑娘起身让座，引起周围好几个男乘客诡异的眼神。
为了省钱，柯文只买了一张硬座票还是站票，票价56元，无座车票也不便宜，站了四五个小时，实在太累了，就在车厢走道口坐下来睡着了，柯文连忙向姑娘道声谢谢。
“请问你到哪里啊？我到上海，是真的啊，我也到上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柯文问道。姑娘说：“我叫王海燕，叫我海燕就好呢。” 两个20岁出头的青年男女就这样愉快地聊起天来。
火车开到了安徽蚌埠，蚌埠是安徽重要的交通枢纽，也是对外输出劳动力的城市。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这里就有很多农民进城打工。不上学的农村青年人要是不出去打工，会被亲戚邻居看不起的。女青年会去服装厂、电子厂这些劳动密集型企业打工。
穷山恶水出刁民，穷的地方社会治安通常不大好，尤其是火车站，治安更是很乱。偷偷摸摸，打架斗殴是经常有的事。海燕很机灵的对柯文小声说：“待会儿车停下来后，可能会有流氓来抢钱，你不要盯着他们看，更不要顶撞他们，装睡就好。”
柯文心里满是感动，虽然是个大男人，只是刚毕业，也没有啥社会经验，真的遇到了打劫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当然钱没有，命有一条。果然，几个纹着身，叼着烟，手里拿着铁棒的小混混吵吵嚷嚷很拽的上了车。
车厢最外面有个小伙子不服气，倔犟了几句，被一顿暴打，小伙子死死的抱着他的小书包，可能是乘警来了，几个小混混很快下车。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像极了王宝强演的《天下无贼》。只是这个桥段是早于这部电影，发生在2000年11月开往上海的绿皮火车上。
“ 海燕，你来坐吧，饿不饿，我包里还有青岛饼干。” 说着柯文站起来从包里掏出饼干给海燕。
海燕说：“我们一起坐，往里挤一挤，实在坐累了我们就换一换，站起来活动活动也好，你的饼干真好吃，脆脆的，我小时候和弟弟只有生病了才有饼干吃，我弟弟也在上海打工，就在我们服装厂不远的汽车修理厂做学徒，我有一瓶哇哈哈矿泉水，已经喝过的，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喝 。” “ 谢谢，我不渴。” 柯文一是不好意思，二是担心水喝多了去厕所不方便。
“ 我们在家插稻秧，割麦子，摘棉花，累了就坐在地上歇会喝口水，吃的是从家里带的饼，我看你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一定是读书的人，没有吃过苦。哥，你很像我们村远方亲戚陈诚哥，现在还在读大学呢，也只有寒假了才能见到 。” 说着海燕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感伤。柯文也不好问，只能静静地听着海燕讲。
“ 这次回家是帮厂子招女工，像现在11月份这个季节很难找的，一般都要开年后的二三月份最好招工，我们是小服装厂，老板很抠， 加班加点一个月才六七百块钱，每月还要邮给家里，攒钱盖房子给弟弟娶媳妇。” 海燕说。
柯文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心里满是敬意，很佩服她懂江湖上一些规矩，很善良，很直爽，很能干，只是有个细节不清楚，为啥提到她远房亲戚陈诚时她眼里会有陌生的感伤。
柯文正在胡乱猜想时，听到海燕说：柯文哥哥，我刚刚啰啰嗦嗦地讲了很多，你不会很烦吧，看你一直没怎么讲话，是不是我哪里让你生气了，你为啥要去上海啊？上海有老乡同学吗？明天会有人接你吗？
海燕一连窜的问题，让柯文陷入迷茫中，他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因为根本没有人接，更不知道会在哪里落脚。
其实柯文来上海闯荡，完全是因为一封信，信是柯文女朋友小美爸爸写给她的，信里的话刺痛了柯文。
“ 小美爱女，我们家是书香门第，讲究门当户对，柯文出生卑微，家境贫寒，到现在还没有正经工作，你王叔叔家小儿子明年也毕业了，你们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我们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明年你们都毕业了直接来县一中教书，以你王叔叔的位置和我多年积累的人脉，一定会妥善安排好你们的工作。
爸爸只是希望你能远离柯文，整天晃荡，像个混世青年，我们无法接受，希望女儿你好自为之…… ”
柯文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在苏北老家小城市没有关系很难找到好企业。于是柯文想到房东的儿子在北京读书，想着去北京投奔房东儿子，但是想想北京太冷了，柯文一直怕冷，每年秋天都会感冒。
柯文知道的大城市就是北京，上海，广州。听说广州治安不好很乱，那就去上海吧。于是柯文瞒着女朋友小美去火车站买了去上海的车票，小美看到柯文收拾行李，再三追问，于是柯文说出了去上海闯荡的想法并且说已经买好了车票。
小美说：“ 文哥，上海你人不生地不熟的，你投奔谁啊，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同学，完全就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 我不管，就要去大城市闯一闯，混出个人样，让你爸瞧瞧我柯文是不是混世青年。
小美安慰说：” 我父亲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不太了解你，等过段时间，你工作安顿好了，等老爸气消了，我们再看看，反正我们感情好是最重要的，你要相信我。”
柯文现在是听不进劝的，小美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心想可能是一时兴起，口袋里又没有多少钱，等冷静下来，应该不会去。
小美下午四点还有一节计算机课，火车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出发前，柯文给小美留了一张纸条。“ 亲爱的小美：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当你看到留言时，我已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我知道前方的路太凄迷，请为我祝福吧，等我安顿好了给你写信，勿念！文。”
火车的轰鸣声把柯文的思绪拉回到满是臭味的车厢里，也提示着离上海越来越近，已经到深夜十一点钟，硬座车厢是不熄灯的。柯文对海燕说：“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等明天再说。”
就这样，他们在满是异味地拥挤的车厢里趴在桌上睡着了，说是睡着，也是迷迷糊糊的，中途有人上下车，还要看好自己的行李。
“ 柯文哥哥，我们到啦，到上海了，快醒醒。” 柯文被海燕叫醒。这时外面已微微亮，柯文和海燕拖着行李，被裹挟在人群中，顺着人潮往前走。上海可真繁华啊，火车站很大，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的眼神，有的满是期待，有的落魄无助，大家都急着离开。
柯文正在傻傻地看着，海燕说：“ 柯文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有人接你吗？你要去哪里啊？外面很吵，我们又拿着行李，大包小包得非常不方便，这样，柯文哥，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出发。”
柯文本来就没有地方可去也不知道去哪里，肚子也很饿，于是和海燕一起去火车站附近的早餐店。吃饭时海燕从桌底下递给柯文50元，意思是让柯文买单，海燕的早熟和善良让柯文很感动，只是这钱是万不能要的，其实柯文口袋里只有不到50元，在海燕的催促下，柯文先拿着钱把单买了。
“ 柯文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啊？” 海燕关心地问，柯文不想继续麻烦海燕，也不想把原由讲给海燕，毕竟是很伤自尊的，只是看到海燕期待的眼神，柯文实在不忍心，就把原因讲了。来上海完全是凭一股子冲劲或是冲动吧，反正不混个人样打死也不回去。
海燕讲：“ 现在首要的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包吃住，先安顿下来，我在上海宝山有个朋友在饭店做服务员，包吃住，一个月也有六七百块钱呢，要不我带你去那边看看。” 海燕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是十五六岁就出来打工了，很有社会经验，做事非常干练，柯文只能按海燕的思路来办。
于是海燕打着车，他们从上海火车站打车到宝山一个饭店，出租车走在南北高架路，沿途的高楼大厦震撼到了柯文，毕竟在小城市没有见过这世面。
“ 请你帮帮忙，对老板说说，人家柯文哥是第一次来上海，我们帮一下吧，算我求你了。” 海燕乞求着对她的朋友说，可惜她的朋友不知道为啥，无动于衷，直接拒绝了。看到海燕沮丧的样子，柯文安慰她说：“ 上海这么大，一定有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这家不行我们还有下家呢。”
因为海燕要去公司报到，不能久留，于是他们一起坐公交车去海燕打工的服装厂，倒了好几路公交车，花了半天的时间，具体到哪里现在柯文也已经记不起来了，应该在上海的奉贤，反正很远很远。
他们到工厂已是傍晚六七点，天已黑。服装厂女工多，保安不让进工厂，去修车店找小弟，不在门店去修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时是没有电话的，只能回到工厂附近想办法，先住下来，第二天再想法子。
海燕想到去附近的农民房，与当地人商量，叽叽咕咕的上海话好像日本话一样，完全听不懂，反正当地人满是瞧不起和不情愿。最后海燕给了钱，睡在做饭的灶间，临时搭个床板，海燕从宿舍拿了被褥和一些洗漱用品。
“ 柯文哥哥今晚委屈你了，睡这个地方，工厂里实在不方便，等明天再去弟弟那边想想办法 。” 海燕用内疚的口吻关心柯文。
柯文说：“ 海燕，有的地方住就已经很好了，我不挑的，只是辛苦你了，跑来跑去。火车上，你提到你远房的亲戚陈成哥，你为何不开心啊，好像有什么心事。”
说着说着海燕就流下泪水，哭得很伤心很委屈，都哭出声了，柯文慌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也担心房东听到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呢。
等海燕平复下来，说：“ 远房亲戚陈诚是我初中同学，儿时两家就有来往，我们算是青梅竹马。那时陈诚哥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高中，只是家里很穷，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平时生活费更是少的可怜。
我们在读初中时彼此有好感，后来我去工厂打工了，虽然每个月工资少的可怜，反正厂子里包吃包住除了给家里，平时省吃俭用还能攒点钱，从高一时就时不时地把攒下来的钱邮寄给远方亲戚，后来他考上了大学，依旧会邮寄点钱给他，虽然不多，都是我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加班，一分一分攒下来的辛苦钱。”
有一次利用休息天时间去看他，买了他喜欢吃的水果，在宿舍等了半天才回来，他很嫌弃地说，这是大学，你穿的这样破破烂烂的就是一个工厂出来的打工妹，同学怎么看我？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说到这里，海燕伤心地泣不成声。
柯文只能安慰她，他能想象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怀着对爱情的向往，怀着对状元郎的崇拜，满是热情，可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抛弃。海燕说看到柯文哥哥，就想到她那负心郎，只是她没有读大学，心里一直很遗憾，经常做梦梦到考大学。
虽然与那负心郎已恩断义绝，只是海燕内心是柔软的，看到柯文这样的读书人，还是想帮一把。说着已是深夜十一点，海燕要回宿舍，第二天中午才能来，临走时海燕留下100块钱，说是第二天买点东西吃。
中午他们一起找小弟，小弟那边也不方便，海燕要上班，小弟要修车，房东那边只容许再住一晚。
海燕说：柯文哥，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和弟弟也帮不了你，怎么样？柯文想，来了还没有呆几天就回去了心有不甘啊，只是现在口袋里加起来才150元不到，吃饭的钱偷偷塞进海燕包里了，算上昨天晚上海燕给的100元，也就120元，早餐吃了点饼干，没有舍得花钱买饭吃。只是如今的情况必须要面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柯文应声道：“ 海燕、小弟，你们都是好人，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不知道以后如何报答。” 海燕讲。第二天我和弟弟送你去上海火车站。随后海燕和小弟都上班去了，留下柯文一个人，百无聊赖，满是感伤。
不远处，路边传来歌声，露天ktv ，一台电视机，两个音响，三四个人围在一起，一首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让柯文想到了老家的恋人小美。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在冬季。每一个旋律每一个歌词都在戳着柯文的心，心想就这样回去，真的很不甘心，问苍天怎么办？
晚上，海燕来看柯文，因为第二天要离别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两个人都依依不舍，算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吧，海燕含着泪对柯文说：柯文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事业有成，一定会混出个人样来证明给小美姐她爸看，哥哥你不是混世青年，起码在我心里哥哥你是最厉害的人。
说着从左手把玉镯取下来，送给柯文。“我也没有啥东西能送给你的，这个玉镯陪我三四年了，我刚打工时赚的钱买的，给我带来很多好运气，陪我经历了无数次的加班，每当我不开心都会摸摸它，有人说玉是有灵气的，这灵气同样的会保佑你。
柯文哥，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地址，等你安顿好了，给我写信”。说着说着，哭成了泪人，那时柯文23岁，海燕也就19岁，都是单纯的孩子。
第二天，姐弟俩陪着柯文一起去火车站，小弟还向他的朋友借了钱，帮柯文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又给了50元，路上应急用，让柯文再次感动的是，小弟借的不是现金，而是他朋友给了他存折，拿着存折去银行取了钱。
离别总是伤感的，很多情分这辈子只有一次，再也不会重逢。临走时，海燕讲：柯文哥，你是明天早上的火车，还可以在市区看一看，既然来了不能白来。记得回来的路，这里火车站有南北两个广场，我们走了，你多保重，回到家给我写信报个平安。说着，姐弟俩上了公交车，只留下公交车远去的背景。
柯文傻傻的楞在原地，很久才缓过神来，是啊，明天要走了，今天才来上海第三天，难道就要这样回去吗？我不甘心，所谓置于死地而后生，难道这么大的上海摊还没有我柯文安身立命的地方，柯文在心里对自己讲。
不知道什么力量在支配着，柯文从口袋里掏出车票撕掉，没有任何退路，一定要留在上海。那天晚上柯文回到火车站北广场，行李还在南广场，他迷路了。后来又遇到了他在上海的第二个贵人，一位刚从牢房里出来的人，
遗憾的是，海燕留下的地址也弄丢了，从此再也无法联系到海燕和小弟，留下的只有那块玉镯和唯美得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感动。
鸿彬
2021年11月7日于深圳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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