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准噶尔汗国是怎么诞生的(伤不起的败家子)
清朝的准噶尔汗国是怎么诞生的(伤不起的败家子)因为第一皇后脱忽思哈敦(?—1265)已经去世,因此,贵为 “第二皇后”的忽推哈敦成为了伊尔汗国地位最高的女性之一。骑马者即阿八哈,幼童为合赞汗,怀抱幼童者为阿鲁浑(阿八哈之子)蒙古族贵族妇女形象1264年,一直留守在蒙古本土的旭烈兀家眷开始动身西迁。这支大队伍中,除了忽推哈敦等后妃之外,还有旭烈兀的次子术木忽儿、四子帖克申、五子塔剌海、七子阿合马以及一众亲眷家丁。一开始,这支队伍由术木忽儿率领,但在西迁途中他就病逝了。因此,队伍在后半程一直由忽推哈敦本人亲自统领。1268年,忽推哈敦一行到达祃拶答而(即今伊朗北部的马赞德兰省)地区的迦布德扎马,并见到了新任伊尔汗阿八哈(拓展阅读:中原汉人的魔幻漂流:维系伊尔汗国的“东方力量”)。
忽推哈敦,出自弘吉剌部,伊尔汗国首任大汗旭烈兀的皇后之一。在旭烈兀动身西征(1253)时,她和部分家眷留在蒙古“大本营”(拓展阅读:远在波斯的“忠实小弟”伊尔汗国,为什么和元朝关系这么铁?)。
旭烈兀军队围攻巴格达(原图收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在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争位之际(1264),已经在伊朗稳定下来的旭烈兀,旋即派遣部下返回蒙古驻地,迎接以忽推哈敦为首的家眷(拓展阅读:「蒙古大乱斗」忽必烈兄弟之争:帝国大厦轰然倒塌)。只不过,当一行人到达伊朗时(1268),旭烈兀本人早已病故(1265.02.08),其长子阿八哈(1234—1282)即位已近三年。
凭借显赫的出身,忽推哈敦成为了伊尔汗国地位最高的女性之一。尤其是在儿子阿合马即位后,她的权势达到了顶峰。据蒙古、波斯和阿拉伯史书的记载,她在蒙古宗亲贵族中颇具声望,也得到了举国上下不同民族的民众的普遍拥护(拓展阅读:为什么古代蒙古人没“那么重男轻女”?)
蒙古族贵族妇女形象
一1264年,一直留守在蒙古本土的旭烈兀家眷开始动身西迁。这支大队伍中,除了忽推哈敦等后妃之外,还有旭烈兀的次子术木忽儿、四子帖克申、五子塔剌海、七子阿合马以及一众亲眷家丁。
一开始,这支队伍由术木忽儿率领,但在西迁途中他就病逝了。因此,队伍在后半程一直由忽推哈敦本人亲自统领。1268年,忽推哈敦一行到达祃拶答而(即今伊朗北部的马赞德兰省)地区的迦布德扎马,并见到了新任伊尔汗阿八哈(拓展阅读:中原汉人的魔幻漂流:维系伊尔汗国的“东方力量”)。
骑马者即阿八哈,幼童为合赞汗,怀抱幼童者为阿鲁浑(阿八哈之子)
因为第一皇后脱忽思哈敦(?—1265)已经去世,因此,贵为 “第二皇后”的忽推哈敦成为了伊尔汗国地位最高的女性之一。
《叙利亚编年史》作者把·赫卜烈思(1226—1286,犹太人)在提到忽推哈敦时,冠之以“大皇后”的尊称。除了把·赫卜烈思之外,在一份关于蒙古编年史的早期文献编年史《满剌忽忒卜皮箧中的蒙古消息》中,同样也使用了“大哈敦”来称呼忽推哈敦。
伊尔汗国钱币
学界认为,忽推哈敦是一名基督教教徒。依据亚美尼亚史料记载,阿合马幼年不仅接受了基督教的受洗仪式,还拥有教名“尼古拉”。在《叙利亚编年史》中,也记录了这样一件忽推哈敦支持基督徒的事件:
时值1279年,当大皇后忽推哈敦看到,由于与阿拉伯人的冲突,近年来基督徒们停止了在主显节(东正教庆祝耶稣诞生的节日,为每年的1月6日)为河水祈祷的惯例,引发严寒的气候。她亲自前往蔑剌合(今伊朗阿塞拜疆省的马腊格)城,命令基督徒继续遵循他们的习俗——在长矛的顶部悬挂十字架。这般之后,恩典降临了,冬天变得适宜牧草生长。蒙古人高兴于他们的马匹能保持健壮,基督徒们获得了信仰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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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由汗写给欧洲教皇的“恐吓信”
二不过,忽推哈敦“大皇后”地位的真正确立,是在儿子阿合马继任为第三任伊尔汗之后。阿八哈去世(1282)后,围绕新任大汗的人选问题,伊尔汗国的统治阶层内部产生了分歧。
在当时,新汗的候选人有三位,分别是:
- 旭烈兀第七子阿合马(即“帖古迭儿·”)
- 旭烈兀第十一子忙哥帖木儿
- 阿八哈之子阿鲁浑
与蒙古汗国一样,伊尔汗国的汗位传承没有一个明确的书面准则(这也是明朝为什么严格恪守“嫡长子继承制”的主要原因)。
按照蒙古“习惯法”,成为新汗不仅要考虑诸如辈分、年纪、血统、先汗遗诏、名誉等因素,母族的势力、军事势力、统辖区域等,都是可参考的“指标”。也正因如此,蒙古各汗国(包括元朝)的历任大汗的即位,都伴随着一场残酷的腥风血雨(拓展阅读:一文概述:为什么“黄金家族”这么喜欢“窝里斗”?)。
实际上,即便是成吉思汗,也没能将四个儿子“安排”好
在三个候选人中,忙哥帖木儿的势力最为薄弱,支持者仅有母亲完泽哈敦及其身边的异密(大臣)。更为微妙的是,在阿八哈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忙哥帖木儿就“稀里糊涂”地离世了。忙哥帖木儿去世后,他的同盟迅速解散并全面倒向阿鲁浑一方。
伊尔汗国的龙,带有明显的元代游龙风格
阿合马的身边,汇聚着为数不少的蒙古宗王和以失秃儿和孙札黑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为首的大异密。
在旭烈兀时代,失秃儿的亦里该是汗国地位最高的大异密。旭烈兀去世后,他“传授先汗遗命”帮助阿八哈成功即位。阿八哈去世时,因为很多功勋重臣已经离世,因此他成为了当时最具权威的异密。
与失秃儿一样,孙札黑是汗国众臣中最年长的异密之一。在旭烈兀时代,他先后担任了断事官、右翼异密和怯薛之长等职。旭烈兀去世后,他不仅极力促成了阿八哈的顺利即位,还先后担任了报达(巴格达)、法儿思的城市的地方长官。至于其他诸如阿剌卜、阿昔黑、哈剌不花等人,或为功勋之后,或为斡耳朵异密,每个人都有着很大的权力。
伊尔汗国朱婷细密画
阿鲁浑的支持者,主要有忽推哈敦和完泽哈敦两位“太后”以及阿八哈的怯薛(禁卫军)及亲信近臣。其中,众臣中地位最高的是不花和阿鲁黑兄弟。
二人出自札剌儿十部(木华黎即札剌儿部人)中的兀牙惕部,幼年时便和父亲斡歌来火儿赤一起随同旭烈兀西征,并一直陪伴在阿八哈身边。一言概之,兄弟二人是阿八哈的心腹宠臣。
不过,不花和阿鲁黑兄弟的出身资历,均不及失秃儿和孙札黑两位老臣。不花起初是一名税官,兼掌管仓库,而后被提拔为异密;阿鲁黑曾受阿八哈的派遣出使忽必烈,回来后被任命为速孙赤之长。
由此可见,在阿合马和阿鲁浑的汗位争夺战中,阿合马占据着绝对的先机。
伊尔汗国主题细密画
实际上,除了综合实力更胜一筹之外,还有两大原因:
首先是蒙古贵族们对成吉思汗“大札撒”的遵从,即选举诸王中“最为年长者”即位。考虑到在旭烈兀的所有儿子中,排序在阿合马之前的宗王皆已去世,于是一致推选阿合马为第三任伊尔汗(拓展阅读:读书笔记:为什么成吉思汗在中亚也如此备受尊崇?)
其次是忽推哈敦“大哈敦”的高贵身份,为儿子阿合马提供了助力。编年史《世系汇编》写道:“全体异密、哈敦都赞同阿八哈汗的兄弟,即旭烈兀之子阿合马汗〔即位〕,因为阿合马由大哈敦所生,他的母亲出身显贵。”
反观阿鲁浑:
- 在年纪上,他比阿合马小十几岁,还是他的侄辈;
- 母亲海迷失额格赤(“额格赤”直译过来为“姐姐”,地位明显低于“大哈敦”),只是阿八哈的一名妃子而已。
看到阿鲁浑处于全面劣势,不花等人提出了新理由:“宗王阿鲁浑以其智慧、见解、洞察力和严谨的统治高出一切人,他应该统治国家”。不过,按照蒙古基本法,“个人品质”难以与“年长者”和“高贵者”这两项可量化的硬指标相匹敌。
总而言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阿合马都比阿鲁浑更加“名正言顺”。
伊尔汗国主题细密画
那么,二人的军事实力又是如何呢?在汗国西部,阿合马具有绝对优势;东部的呼罗珊地区,则是阿鲁浑的基本盘。因此,单从军事实力角度看,两方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不过,根据《史集》的记载,军事力量没有在这场汗位争夺战中“发挥作用”:
他们(宗王异密们)之间产生了意见分歧。失失巴黑失是个很聪明和能干的异密,当他看到大部分异密拥戴阿合马,便对宗王阿鲁浑说:“你同意阿合马即位吧,这样才对你和我们有好处,我们趁早离开这次会议吧!”因为宗王〔阿鲁浑〕身边没带军队,他不得不同意了。
简单地说,在听闻父亲去世后,人在呼罗珊的阿鲁浑匆匆赶去奔丧,压根就没有做好汗位争夺战的准备。因此,当大部分宗亲和异密们一致推举阿合马即位时,阿鲁浑只能撤回大本营,以谋后路。
综上可知,这场汗位争夺战,未经战争便以阿合马的顺利即位而结束。
细密画中的蒙古骑兵
值得注意的是,为什么在这次推选新汗的过程中,忽推哈敦“居然”站在了“侄孙”阿鲁浑的一边内?实际上,如果站在历史旁观者的角度看,原因不能理解——无论是个人性格、意志品质,还是统治能力,阿合马都远远赶不上阿鲁浑。
如果站在亲情角度,她站在儿子一边本就无可厚非;但是站在国家发展的角度,阿鲁浑远比阿合马更靠谱。坦诚说,忽推哈敦能做出如此“理性客观”的选择,是值得所有人钦佩和敬重的。只不过,伴随着阿合马的顺利即位,她的命运终究与阿合马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三1282年夏,阿合马正式即位,开启了他短暂且动荡的统治。身为母亲的忽推哈敦,只能尽力辅佐,帮助儿子“补锅”。《史集》如是写道:“他(阿合马)….很少管理、整顿国事。他的智慧、能干的母亲忽推哈敦与阿昔黑(忽推哈敦的近臣)共同料理国家事务。”(拓展阅读:读书笔记:把元顺帝“忽悠瘸”的十六天魔舞,到底是什么来路?)
元顺帝:我这是躺着也中枪?
为了维护阿合马的统治,忽推哈敦采取了一系列举措。首先,就是重新启用撒希卜底万(财政大臣)苫思丁及其家族成员。
苫思丁出自当地显赫的志费尼家族,其祖辈世代在塞尔柱帝国和花剌子模王朝担任“撒希伯底万”的职位,不客气的说,“撒希伯底万”几乎成了其家族的代号。
蒙古征服花剌子模后,苫思丁的父亲巴哈丁·摩诃末担任着阿姆河行尚书省的财政官,苫思丁的弟弟志费尼(即《世界征服者史》的作者)担任着乌浒水以西诸省长官阿儿浑的书记官,苫思丁本人更是自旭烈兀时起就担任宰相和财政大臣一职。
《世界征服者史》封面
阿八哈统治时期,苫思丁与另一位权臣麦术·灭里的关系极为紧张。对于麾下重臣的内斗,阿八哈一直采取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即对苫思丁和麦术·灭里均予以重用。
阿八哈统治后期,在麦术·灭里的不断攻击下,苫思丁家族遭蒙受了牢狱之灾。尽管苫思丁本人在完泽哈敦的说情下获释复位,但其他家族成员们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阿合马即位之初,苫思丁一直在为阿鲁浑服务。忽推哈敦得知后,便通过阿昔黑将其带到了阿合马的身边,并继续委任他担任宰相和财政大臣一职。与此同时,一直羁押在大牢中的志费尼也被释放。至此,苫思丁家族重新取得了“国家的赏识”。
志费尼:重获新生了!
阿合马即位后,苫思丁与麦术·灭里的政治斗争再度爆发。《史集》记载道:“麦术·灭里实施过反对苫思丁的奸计,之后苫思丁教唆同伙揭发了麦术·灭里的一些真事,同时也说过陷害他的假话。苫思丁指控麦术·灭里与阿鲁浑勾结,并与阿合马的宠臣奥都剌合蛮联手,陷害麦术·灭里行使巫术,最终将麦术·灭里定罪处死。”
阿合马对苫思丁一派的鲜明支持,使得麦术·灭里的派系成员遭遇了灭顶之灾。实际上,在处死麦术·灭里之后,汗国动荡的政治局势依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忽推哈敦亲自出面,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避免了更多无谓流血事件的发生。
在基督教文献《列班·扫马行纪》中,作者(列班·扫马,出生于北京的畏吾儿旅行家、基督教聂斯托利派教士,游历过欧洲多个国家)将之描述为“基督教中的邪恶势力”与“穆斯林恶徒苫思丁、奥都剌合蛮相勾结”,“陷害正义的列班·扫马和大主教雅八剌哈”的事件。至于伊尔汗阿合马,直接被其形容为“缺乏教养和学识”的昏君。(拓展阅读:读书笔记:畏吾儿文化是如何“往上带”蒙古人的?)
元朝的畏吾儿人形象
列班·扫马和雅八剌哈因二人,因为“被指控与阿鲁浑勾结”和“向忽必烈告发阿合马‘抛弃祖先之路’信仰伊斯兰教”两条罪名而锒铛入狱。讽刺的是,大异密们尽管对二人进行了严酷的审问,但因始终无法找到证明二人“罪行”的证据。
可即便如此,阿合马仍不肯释放两位主教,“(阿合马)极其痛恨大总管,欲啖其肉饮其血而后快”。至于二人之所以能被无罪释放,列班·扫马认为,“(主要)得益于忽推哈敦和众异密的力量”。
结合《史集》和《列班·扫马行纪》的记载,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 苫思丁和麦术·灭里两方势力的政治斗争,涉及人数众多,以至于让不少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遭遇了无妄之灾;
- 阿合马缺乏君王的权衡之术,做出的种种 “骚操作”对统治阶层内部造成了一系列难以弥合的伤害。因此,忽推哈敦不得不随时出面,替儿子“补锅”解围。
一言概之,得益于忽推哈敦的“亲自出马”,阿合马的肆意妄为才得以有所收敛,动荡的国家局势逐步趋于缓和。
伊尔汗国主题细密画
前面提到,阿鲁浑和阿合马二人分别占据着汗国的东西两方,军事实力几乎不相上下。因此,位于南部的报达(巴格达)、法儿思、起儿漫等地,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其中,忽推哈敦在起儿漫之主的废立事件上所做出了一系列努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她的政治手腕。在《至尊者的高贵珠链: 起儿漫哈剌契丹史》等波斯语史料中,均对此事做出了详细的记载。
蒙古西征时,西辽贵族八剌黑率部至起儿漫(今伊朗克尔曼省)后建立了起儿漫王朝(即国内资料中的“后西辽”)。窝阔台统治时期,起儿漫王朝归附蒙古。
八剌黑去世后,其子鲁昆丁和侄子忽都不丁先后被任命为起儿漫算端(即苏丹)。旭烈兀建立伊尔汗国后,忽都不丁奉其为主,起儿漫王朝成为了伊尔汗国的“宗藩之国”(拓展阅读:一文概述:辽朝与西域各国的恩怨情仇)
起儿漫王朝发行的货币
因此,起儿漫算端的废立,与伊尔汗国统治阶层的态度息息相关。忽都不丁膝下有两子,分别是木咱法剌丁·哈札只和札兰丁·锁咬儿合忒迷失。
忽都不丁去世后,旭烈兀下令木咱法剌丁·哈札只继任算端之位。不过,考虑到哈札只年幼,因此便委托皇后忽都鲁·秃儿坚哈敦先“代为摄政”。换言之,起儿漫王朝的最高权力,牢牢掌控在秃儿坚哈敦的手中。阿八哈即位后,秃儿坚哈敦将自己的女儿帕的沙嫁给了他,使得自己的统治延续了长达15年之久。
不过,这种看似稳定的局面,最终被忽推哈敦“无情打破”。原因很简单,因为锁咬儿合忒迷失曾入质伊尔汗国,并与阿合马结下了友谊。因此,阿合马一即位,忽推哈敦就在第一时间废除了秃儿坚哈敦的权力,并改立锁咬儿合忒迷失为起儿漫算端。
见到返回起儿漫就任的锁咬儿合忒迷失,秃儿坚哈敦深受打击,决定亲自前往伊尔汗国“活动”。在秃儿坚哈敦的一系列斡旋之下,以苫思丁为首的异密们,主动出面为秃儿坚哈敦“说好话”。被“忽悠”得晕头转向的阿合马立刻下令,命秃儿坚哈敦与锁咬儿合忒迷失“共同统治”起儿漫王朝。
克尔曼省,位于伊朗的东南方
得知此事后,忽推哈敦被气得不轻。她马上命人“收回”阿合马的“委任状”,还警告他:“千万不要让锁咬儿合忒迷失因此而怨恨陛下,去呼罗珊投奔阿鲁浑啊!好在这个冬天秃儿坚哈敦会在这里过冬,尚有机会挽回,待锁咬儿合忒迷失也前来了,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再做裁决。”
简单地说,忽推哈敦“改立锁咬儿合忒迷失为起儿漫算端”的初衷,就是想将之纳入“亲阿合马派”的势力范围,进而增加与阿鲁浑对抗的筹码。显而易见,忽推哈敦的举措是十分正确的。据说在阿鲁浑即位后,曾特意召见锁咬儿合忒迷失“欲以阿合马党羽之名而治其罪”。
阿鲁浑写给法王腓力四世的文书,钤有“辅国安民之宝”方印
当然,忽推哈敦为维护阿合马所做出的最重要的尝试,无疑是拉拢阿鲁浑的心腹不花。前面提到,不花是阿鲁浑阵营中的核心人物。在阿八哈去世后,他在第一时间命令阿八哈的怯薛向阿鲁浑效忠,也正是这些人成为了阿鲁浑的坚定支持者。
阿鲁浑争位失败后返回封地,不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效力。为了拉拢阿鲁浑身边的这位得力干将,忽推哈敦颇费了几番周折。据《史集》记载:
阿合马好几次为宣召不花遣使阿鲁浑处,但〔阿鲁浑〕次次都找借口推脱了。最终,〔阿鲁浑〕同意了。不花哭泣着出发了。他来到了阿合马处,忽推哈敦给予他厚待和尊敬,并为他披上了一件大伊尔汗的衣袍。他留在了那里,没有做什么事。
赏赐衣袍是君主对臣子表示恩宠的常见方式,赏赐君主的衣袍则更显信任。这里的“大伊尔汗”,显然是“开国之主”旭烈兀。忽推哈敦将旭烈兀的旧衣赐予不花的行为,不仅表达了高度认可的态度,也极富笼络安抚之意。至此,不花留在阿合马处任职,尽管“没有做什么事”,但其地位绝不低于阿八哈时期。
根据《史集》记载,在阿合马和阿鲁浑全面开战后,阿合马曾命令全体异密“签名保证不违抗不花的命令”。除了阿合马的第一心腹阿里纳黑之外,其他“所有的异密都同意了”。这说明,直到二人相争初期,不花和很多异密也站在阿合马一边,进一步证明了忽推哈敦的笼络是有效的。
四然而,历史就是如此讽刺。在短短两年间,阿合马就被“后来者居上”的阿鲁浑推翻,本人也最终落得个一命呜呼的结局。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了如此颠覆性的两级反转?原因很简单,“阿合马太不会做人了”。
前文提到,阿合马的顺利即位,得益于宗亲和异密们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失秃儿和孙札黑两位大异密的拥戴。然而阿合马在即位后,并没有给予两位重臣应有的重用和优待。
《史集》记载说:尽管他(阿合马)是由于失秃儿那颜和孙札黑阿合的尽心竭力而当上国君的,他却只赐给失秃儿一柄伞表示恩宠,并未重用他们。实际上,在整个阿合马时代,失秃儿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因此,在阿合马最终败亡时,失秃儿不仅没有阻拦阿鲁浑对阿合马的追捕,甚至还亲自率兵将阿合马看管了起来。
与失秃儿几乎平起平坐的孙札黑,同样也未得到阿合马的重视。但和失秃儿不同,他得到了忽推哈敦的极大尊重。在阿合马统治的两年中,他协同忽推哈敦处理政务,制止了阿合马的一系列不当行为。只不过,随着阿合马的败亡,孙札黑的政治生涯也就此告一段落。
伊尔汗国主题细密画
在蒙古诸王中,阿合马的最强支持者,无疑是“九王”弘吉剌台(旭烈兀第九子)。在阿合马的即位仪式上,弘吉剌台与失秃儿一左一右亲自将他扶上了王位,代表着全体宗亲和异密的“臣服”。然而阿合马即位后,二人的持续交恶以及阿合马处死弘吉剌台一事,成为了其统治崩溃的导火索。
《史集》对“弘吉剌台转投阿鲁浑”一事的记载颇为委婉,仅将其描述为“在秃黑塔尼哈敦(“第一皇后”脱忽思哈敦的侄女/妹妹)的拉拢下,弘吉剌台与阿鲁浑结交了亲密的友谊。阿合马听闻他二人要联手逮捕自己,于是下令杀死了弘吉剌台”。不过在《蒙古消息》中,作者明确使用了“叛变”一词。
《史集》和《蒙古消息》孰对孰错,或许尚有争议。但可以肯定的是,阿合马弑杀弘吉剌台一事,引发了汗国内部巨大的震荡。毕竟,君主弑杀皇弟,在任何国家都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更为过分的是,在杀死弘吉剌台之后,阿合马不仅杀死了古出克兀讷忽赤和沙的阿塔赤等重臣,还拘捕了多位对其有怨言的宗王大臣,甚至将“竞争对手”阿鲁浑也关押了起来。
马拉盖天文台遗址
阿合马一系列“败人品”的操作,引发了诸王和异密的重新站队,原有的联盟濒临瓦解。尤其是不花的叛变,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为什么不花选择“叛变”?《史集》认为,“(不花)因替阿鲁浑说话而惹恼了阿合马,便决定由自己的心腹阿里纳黑取代了他的位子。此后,不花开始偏向阿鲁浑”。阿鲁浑捕后,不花做了大量工作,“阿鲁浑忧郁、沮丧地被留在监管者手中。….异密不花带来了希望,他报答阿八哈汗的恩典,安排好阿鲁浑的事业,把王国交给了他。”
不花先后说服了也速不花驸马、阿鲁黑和忽鲁迷失三位异密,并同大异密帖克捏谈妥达成合作;他还警告所有中间派的异密们,“阿合马正在谋划处死阿鲁浑之后将所有异密杀掉”,甚至邀请到了阿鲁黑和忽鲁迷失两位大异密为自己“作证”和“担保”。
在不花的一系列活动下,曾支持阿合马的宗王术失怯卜和忽剌术发动叛变,所有的中立派异密集体倒戈。他们先发动夜袭,杀死了阿合马的“铁杆心腹”阿里纳黑并救出了被囚禁的阿鲁浑,并将阿合马推下了汗位。
到此为止,忽推哈敦对不花的所有拉拢政策,最终还是被“好儿子”阿合马亲手打破,并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失败结局。
位于马拉盖的砖塔
不过,纵观两方斗争的全过程,无论是哪个阵营的宗王和异密,都对忽推哈敦保持着极高的敬畏和尊重。换言之,正是依仗母亲的威望,阿合马才敢于肆意妄为。
在讨论处置阿合马的忽里勒台大会上,包括阿鲁浑在内的众多宗王和异密们,都因顾及忽推哈敦的地位和感情,决定“不再计较”阿合马的罪过。只不过,在弘吉剌台亲族的强烈反对下,阿鲁浑最终将阿合马定罪并处以极刑。
五关于阿合马迅速败亡的原因,东方学家多桑认为是“笃信伊斯兰教,遂致使蒙古诸将之叛(乱)”。坦诚的说,这种观点有着一定的道理。
阿合马即位后,立即改号“苏丹”,欲将“伊儿汗国”改称“伊儿苏丹国”,并想尽一切办法让蒙古人改信伊斯兰教,试图将国家伊斯兰化。他甚至主动向“死敌”马木留克王朝示好,打算同他们结为同盟。
要知道,正是拜马木留克骑兵所赐,旭烈兀不得不停下了西征的进程
阿合马的一系列“蜜汁操作”,激起了以阿鲁浑为首的佛教徒及聂斯脱里派教徒为主的保守派贵族的强烈不满。据说,阿鲁浑还专门派人向元朝告状、因此一些学者猜测,阿鲁浑的胜利“可能获得了忽必烈的暗中支持”。
总而言之,阿合马的失败,其本质就是“能力和德行均不配位”。或许,忽推哈敦自始至终都认为,阿合马的即位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伴随着阿合马被处死,忽推哈敦的身影也渐渐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合赞汗:最终还得靠我!
不过,阿鲁浑显然也不是伊尔汗国的“拯救者”。他迷信长生不老,长期吞服金丹,于1291年死于非命。在他死后,因为汗位继承问题,汗国再一次陷入了混乱。值得庆幸的是,伴随着阿鲁浑长子合赞汗的即位,伊尔汗国很快走上了正轨,并成长为一个比较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拓展阅读:“中兴之主”合赞汗,是如何拯救伊尔汗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