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雷最憨憨的一段(孙红雷他不动声色)
孙红雷最憨憨的一段(孙红雷他不动声色)在整个2000年代,孙红雷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往往都出于类型特征明显,进而角色性格也非常突出的作品——这里的“突出”并不特指个性张扬,而是对具有整体个性的角色性格的全方位落力观照,比如 《我非英雄》(2004)里的冷酷警察陈飞,在看过了《像雾像雨又像风》里的阿莱及《征服》(2002)里的刘华强那样较为剑走偏锋角色的观众看来,无疑是非常纯粹的正面形象,这种形象不仅在于孙红雷“表演”出了“像”警察的状态,更进一步,他几乎做到了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警察,在立足于表现普通人行为举止的微观表演姿态基础上,呈现出了鲜活的真正令人感觉活在身边的人物。这种主动祛魅明星气质,向表演自身的逼实功能靠拢的做法,可以说完成了孙红雷表演生涯的分水岭功能,此后在更多的表演实践中,他的这种不惜贬抑掉所有造星机制赋予表演的光环的方式,恰恰形成了他独特的风格。总体来说,这一时期的孙红雷表演烈度是偏冷的,但与他目下呈现的内涵
正是孙红雷的“淡色”演出,令观众对《新世界》中金海这一角色的出场满怀期待,甚至到了急不可耐的程度。
独孤岛主
孙红雷的进步非止对表演本身的琢磨,亦是对中国影视工业发展程度的积极回应,尽管这种回应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有一些令人生出敬重的“淡色”。
在近几年主演的电视剧中,孙红雷经常同时兼任“艺术总监”一职,如《好先生》(2016)、《带着爸爸去留学》(2019)及最新播映的《新世界》(2020)等,这是他在演员身份之外对作品的多重介入身份,也是其突破作为演员本体进行创作实践的努力。
时间倒退到2009年,彼时孙红雷因《潜伏》中的余则成一角彻底跻身中国影视男演员的一线行列,对于既非青春偶像,亦非性格男星的他来说,可谓是一个稳中求胜的奇迹。
时间再倒退到更久远的20世纪末,这位生于1970年代、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的科班演员在他初登大银幕的《我的父亲母亲》(1999)中,即已经表现出将舞台表演经验努力转化成电影语汇整体组成部分的努力。黑白影像中的青涩面庞,是通过叠画方式呈现的,孙红雷饰演的主人公后人,担当了片中叙事的中转媒介,同时亦呈现出这部世纪之交电影的某种新气象:一个很难用中国观众惯常认为的银幕偶像来形容的演员担当的配角,而这部电影的主角同样是初出茅庐的,这是非常耐人寻味的对应。
对于曾经是国家话剧院演员的孙红雷来说,如何适当地调整自己的表演姿态来应和影视尤其是迈入21世纪的中国影视语汇,应该是其影视表演生涯初期最大的挑战。从在同为张艺谋导演的《幸福时光》(2000)中客串,到在孙周导演的《周渔的火车》(2003)里与巩俐颇具举重若轻意味的对手戏,及至在包括《像雾像雨又像风》(2001)、《浮华背后》(2002)与《半路夫妻》(2006)等不同题材与类型电视剧中的大大小小角色,都可以看出他摆脱表演的舞台化模式的努力。这些角色通常外形木讷,气质刚硬干练,看上去比较刻板,但难能可贵的是仍会在不经意间通过突然爆发的小动作推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角色性格侧面,比如《半路夫妻》里的某些看似平常的对手戏。
总体来说,这一时期的孙红雷表演烈度是偏冷的,但与他目下呈现的内涵丰富的冷表演表象不同,2000年代初期影视剧中的孙红雷,更多像是以一种形式上的冷酷覆盖角色的细微性格,这样的处理好处是形成了对角色本身整体气质的高度把握,但同时也令角色本身显得不太鲜活。
在整个2000年代,孙红雷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往往都出于类型特征明显,进而角色性格也非常突出的作品——这里的“突出”并不特指个性张扬,而是对具有整体个性的角色性格的全方位落力观照,比如 《我非英雄》(2004)里的冷酷警察陈飞,在看过了《像雾像雨又像风》里的阿莱及《征服》(2002)里的刘华强那样较为剑走偏锋角色的观众看来,无疑是非常纯粹的正面形象,这种形象不仅在于孙红雷“表演”出了“像”警察的状态,更进一步,他几乎做到了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警察,在立足于表现普通人行为举止的微观表演姿态基础上,呈现出了鲜活的真正令人感觉活在身边的人物。这种主动祛魅明星气质,向表演自身的逼实功能靠拢的做法,可以说完成了孙红雷表演生涯的分水岭功能,此后在更多的表演实践中,他的这种不惜贬抑掉所有造星机制赋予表演的光环的方式,恰恰形成了他独特的风格。
《潜伏》里的余则成,背负家国运命,身处无间夹缝,在无数场戏流露极尽煎熬的复杂情感,在人前外化情绪,人后真心流露,对角色本身存在的虚实双重个性的把握,充分展示了孙红雷厚积薄发的先在积累与即时爆发力,成为其电视剧表演不可替代的经典之作。而在2007年由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蒙古、德国合拍的《蒙古王》里,孙红雷饰演的札木合,又是一个将表面的插科打诨与内心矛盾冲突熔于一炉的复杂一体两面个案,这部集合了浅野忠信等跨国表演大家的影片中,孙红雷的表现介于传统的斯坦尼式体验派与本色派的特性之间,跳脱了既定程序,展示了一种具有中国演员习惯的戏剧化表演元素的创新姿态,某种程度上也有效抵消了跨国制作中经常会出现的对于中国演员的某种刻板印象,这中间也许不乏应对外部世界的审视眼光的一种表演无意识。
相较在跨国制作中更明显的身体语言外化倾向,在华语电影范围内的制作中,孙红雷表现出明显的如鱼得水。在杜琪峰导演的《毒战》(2013)里,孙红雷有效区分开了他与参与影片的古天乐、卢海鹏等演员的角色形态,这种区隔落雪无痕,不显突兀,完全适应影片的缉毒主题。他所饰演的内地缉毒队长张雷,作为正面形象的果敢坚决与作为卧底进入贩毒世界内部完成任务,在试探场景中流露于眼角眉梢的吸毒悸动瞬间,同最终决战时连贯的坚定决绝,形成了角色的一体两面。角色最后的牺牲,更令整部电影中孙红雷“沉默中爆发”的表演更具古典悲剧意义,突破了一般类型片的情感高度。今天回看《毒战》之于杜琪峰或华语商业片的意义非常之重要,其中孙红雷的表演功不可没。
将孙红雷的表演形容为见证并浓缩了新世纪以来整整一个时代的中国电影表演发展的颠簸与流变,似乎并不夸张。不止表演本身,他在《七剑》(2005)中饰演的反派、《梅兰芳》(2008)中饰演的半真实戏痴人物,诠释了电影自身回望历史的基调,而在《天堂口》(2007)、《战国》(2011)等口碑并不高的作品中的表演经验,亦充分证明了观众今日经由《新世界》看到的熟悉而相对陌生的孙红雷的进步非止对表演本身的琢磨,亦是对中国影视工业发展程度的积极回应,尽管这种回应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有一些令人生出敬重的“淡色”。
《新世界》中孙红雷饰演的金海初登场,提着皮包回家,一路风尘仆仆,眉目凝固,见到自家外墙被炸,亦没有太大反应,仅是微微皱眉,坚持要妹妹打开正门进院子,一两分钟戏中各种情绪在他的眼角眉梢无痕流过,看上去深不可测。这种“淡色”的演出,有时候确实会给观众造成一定的欣赏隔膜,但从《新世界》的弹幕可以看出,正是这种低调的间离,才令人对他所饰演的角色出场满怀期待,甚至到了“还有三秒就要出场”的急不可耐程度,或许是这个时代对于影视表演的观看新路向:有时候被冷冷地虐一把,也是过戏瘾的一部分。(作者为戏剧与影视学博士、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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