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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做豆腐的原材料是黄豆。黄豆是大豆的一种。先秦以前的文献中称"菽"。是五谷之一。学术界公认我国的黄河流域是大豆最早的种植区。据《史记》记载,在黄帝时期,就发现并种植大豆了。在我的故乡一带,黄豆是套种植物。很少有单独种植的习惯。春天,玉米的株距的空隙里点上黄豆,这即有效地合理利用耕地又能提高产量,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白露前后,搬玉米时,先拔黄豆,背回来,垒起,待一个好天气,铺在场里,用连枷一遍又一遍打完,晒干,收拾起来,过年时做豆腐。黄豆也可炒着吃。过年做豆腐在农耕时代是处在温饱边缘中国农民最高的物质追求与梦望。确切地说,豆腐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食品。我的故乡有一种美食叫"洋芋烩豆腐",不仅实成,而且味道鲜美。因此,不论逢年过节,还是红,白事情早饭非它莫属。一碗洋芋烩豆腐,泡一牙锅奎,不亚于陕北人的羊肉泡馍,那是绝妙的风味与享受。过年来客人做一锅洋芋豆腐粉条杂烩,也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1)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的故乡在腊月二十三"送灶爷"后,进入了小年。女人们煮黄酒,沓辣椒面,蒸馍头,煎油饼。男人们赶集收拾年货。养猪的商量着到万阴阳看个日子,杀年猪。最重要的,每户都少不了,就是催井门二爷赶紧做豆腐。

我的故乡万家山村下山老四队的豆腐作坊农业社时代在建安咀牲口圈北边。(现在万建斌.住宅所在地)。分产到户后最早在五太太院内东北角草棚里。五太太去世后便搬到井门二爷家西北角的土台上。紧挨着东厢房,四周洋槐棒做了架子。上面用玉米杆苫着。正中间盘一个土灶台,上面搁五尺大锅。锅上一个梨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直径约五十厘米的石磨。大灶前面一个小灶,专们是拐豆浆的。墙上的木钉上挂着一个捞豆腐的大早。还有洗锅的铁铲,一張灰色的擦布。

送完灶爷,二爷家院里人逐渐忙了起来。立在院中间的大木桶里水倒得满满的。灶前的空地上堆满了玉米茬,洋苜蓿,甚至洋槐树杆,那是做豆腐的人家提供的燃料。按先后顺序排成队,家里女人早在瓷盆里泡上黄豆。老井里等水的人白天黑夜不断头。有些甚至到石家湾去挑水。男人们挤在二爷西厢房的土炕上,搞闲,吸干干炉。女人们在二爷大儿媳炕上纳鞋垫。凑热闹的男孩和女孩在二爷家门外的马路上玩耍。男孩玩一种叫打书高的活动。女孩子三三两两在跳绳。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2)

做豆腐的第一道工序是"拐豆腐"。就是在石磨中把泡胀的黄豆粒碾成一种乳白的液体。先把木架子及石磨平搁在一个小锅上,石磨上下两层,每层厚约十五厘米,青白色,是绝好上等石材凿成的,下面的-块中间插着木棒,叫"磨栓",上块套在木棒上,上面在正中有一圆孔,叫"磨眼",把黄豆从里磨眼里注入。上层边上嵌着一个木把,叫"磨把",把上套一根1.5米長的木棍,叫"磨棍"。男人手推磨棍转圈,石磨就开始工作。拐豆腐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专业推磨棍转上盘,比较吃力,是个重体力活,刚开始不觉得,慢慢就会胳膊痛,吃不消的。对于干惯农活的青壮男子来说,则是小菜一碟。另一个往磨眼里灌黄豆粒,那是一个眼色活,看见磨眼空了,挖一小铁勺豆粒,瞅准机会,站好位置,铁勺一扣,"当"的一声,完事了。我们小男孩闲着无事,围在磨前,专们给人家拐豆腐的主人灌黄豆。争前恐后的,乐此不疲。连饭都不晓得吃,主人们很乐意,答应给我们一碗豆腐花吃。

拐豆腐时,大锅里盛了几担水。女人或者未出嫁的姑娘坐在灶火门,接二连三的添先麦茬。火苗舔着锅底,象小男似的,呼啦啦,笑着,欢腾地跳着。大锅里冒着水蒸气,笼满了整个草棚。男主人光着胳膊,站在灶后的土墩上,手里提着一个纱布袋,旁边的女人挖一马勺盆里的豆浆倒在沙袋里,男人用两个胳膊来回左右,一遍接一遍的使劲挤,冬天的气温尽管外面滴水成冰。但锅里的水蒸气和这高强度的体力活,男主人头上冒着汗珠。把真正的豆浆挤出来,滴进锅中的热水里,剩下的固体的叫"豆渣"。倒在盆里,是喂猪的上等饲料。故乡把这个过程叫"滤豆腐"。这是整个做豆腐工序中最吃力,最苦辛的力气活。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3)

灶里的火越来越旺,女主人使劲地添柴。男主人松了口气,穿好衣服,掏出干炉烟锅,美美吸了两锅。此时,锅里的豆浆逐浆凝结成块,故乡叫"豆腐花",此时的豆腐花即嫩又鲜,捞一块,撒点盐,倒些醋。简直是香气四溢,美味绝伦。无论大人,小孩边吃边赞不绝口。我们小孩为吃一碗豆腐花半夜三更不睡觉,手里拿着碗挤在灶前。这时候就快到"点豆腐"的时候。点豆腐就是用浆水使之收敛的过程。据说,这不仅要看火候,还要看豆花的生熟程度,最重要的把握浆水的多寡。全凭经验,和功夫,以及对豆腐的感知力和领悟力。这不是谁都能做好的,谁都能干的,老师傅三缄其口,一般不外传。井门二爷是新房院我四爷的徒弟。在农业社时期,我们万家山下山老四队为了增加生产队的收入,丰富农民的物质生活,兴办了豆腐坊,我四爷为負责人,和井门二爷一起他们两人晚上熬夜做豆腐,白天挑着豆腐走村串巷换粮食,一斤豆腐三斤先麦,四斤小麦。不仅给附近十里八村老百姓提供了精美的食品,而且为村集体增加了不少收入。年年有赢利。因此,二爷也就继承人我四爷的衣钵,得到了他的真传。点的豆腐不老不嫩,恰到好处。女主人知道自已的男人做事马大啥,不操心,因此白天给二爷打了招呼,"二爸,把你请下,给我家看着点下豆腐。二爷盘腿坐在炕上吃馓饭,边夹酸菜边说"你家大概到半夜呢了,关点着,差不多了叫我"。女主人笑着连声说:"麻烦你了"。公鸡己叫过两遍了。男主人在窗台外轻轻地喊"二爸,二爸"。半夜打搅人睡觉是一件很不好办的事。睡梦中的二爷惊心的很,他回了一声,"好,听见了"。擦火柴点亮了窗台上的煤油灯。开门时还系着纽扣,鞋在门槛上踢了踢,随手蹬上鞋。来到灶前,透过灯光,看了看翻腾的豆腐花,叹了一口气,说,"还嫩",男主人递过一支凤壶烟。双手擦火柴点着,二爷慢慢吸着烟,看着锅里的豆腐花被沸腾的开水抛上来,又翻下去,在沉思着,象在回忆着往事。他老人家明显苍老了。皱纹越来越深,象一道道的山沟一样排在额头。腰也弯的厉害,唯有双手一年四季筒在两只袖里。这是他留给人永远的形象。他很少说话,也极不爱说话。二婆在生下小女儿后难产去世了。他那时三十一岁,四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还在月子里。他即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不向命运低着,不向困难弯腰,一步步地挺了过来。那是何等的艰难,何等的辛酸。二爷限晴眯成一道缝,眉着拧成一个结,双唇紧闭着,"把浆水端来",他轻轻地说。只见二爷把浆水一点点滴进沸水里,刚才狂奔的豆花瞬间收敛了,慢慢地结成团,最后,二爷大手一挥,连泼了两芍浆水,随手把马勺一放,说,"好了"。"点豆腐"完成了,标志着今年做豆腐这件事己经搞定了。二爷转过身进了屋,关上门,上炕再躺一阵,其实他早己睡不觉了。东方动了,天也快亮了。

随后男主人和女主人,还有下一位做豆腐的老乡,帮助把豆腐装进纱布袋里,用竹箩抬着放在院里的木架上,上前再罩一个竹箩,并压一个大石头。把水份压干并冷却的过程,故乡叫"榨豆腐"。

过年做豆腐在农耕时代是处在温饱边缘中国农民最高的物质追求与梦望。确切地说,豆腐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食品。我的故乡有一种美食叫"洋芋烩豆腐",不仅实成,而且味道鲜美。因此,不论逢年过节,还是红,白事情早饭非它莫属。一碗洋芋烩豆腐,泡一牙锅奎,不亚于陕北人的羊肉泡馍,那是绝妙的风味与享受。过年来客人做一锅洋芋豆腐粉条杂烩,也是很不错的。中午吃面条时.要炒汤汤菜,切一些豆腐颗颗,(故乡叫豆腐交头),是少不了。试问,那一样饭能离开豆腐。过年把多余的豆腐切成片状,油炸了,储藏在缸里,放在阴凉处,一直能保存到端午节。紧要的是特别尊贵的亲戚明友,拜年时切一角提到家里一放,主人一定满面笑容,心花怒放。新女婿给老丈人拜年能送一个豆腐,说明女婿家经济条件己是首居一指了。豆腐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是农民最奢侈,最昂贵的食品。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4)

做豆腐的原材料是黄豆。黄豆是大豆的一种。先秦以前的文献中称"菽"。是五谷之一。学术界公认我国的黄河流域是大豆最早的种植区。据《史记》记载,在黄帝时期,就发现并种植大豆了。在我的故乡一带,黄豆是套种植物。很少有单独种植的习惯。春天,玉米的株距的空隙里点上黄豆,这即有效地合理利用耕地又能提高产量,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白露前后,搬玉米时,先拔黄豆,背回来,垒起,待一个好天气,铺在场里,用连枷一遍又一遍打完,晒干,收拾起来,过年时做豆腐。黄豆也可炒着吃。

自从有了黄豆的种植,也就有了豆腐这种美食。这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在生产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据记载,豆腐最早起源于汉代的江准地区。东汉的准南王刘安是豆腐的创始人。宋朝时期,是豆腐在中国大力普及与推广的时代。但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流传了两干多年的以石磨为代表的手作坊制豆腐的时代在中国大地上划上了句号。过年做豆腐淡出了老百姓的生活。故乡的父老乡亲也不再排队没黑没明地到二爷家做豆腐了。无奈之下,二爷拆掉了豆腐作坊,把石磨收拾起来放在自已西厢房的桌子下面。大铁锅搁在牲口圈的架子上。据说,礼县盐关和罗家堡一带有专业的豆腐作坊,是机器生产。牡丹集上的豆腐都是从那里贩来的。豆腐不再过年吃,逢集天天都有,只要你有钱。二爷吃着儿子三成从牡丹集买来的豆腐,骂着"把他妈的,竞骗人,啥味道都没,没口感,一点不好吃"。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5)

到底是何种原因,摧毁了的中国的豆腐制作的"石磨时代"。终结了过年做豆腐的历史。我村的农业专家四学父给的结论是:地鼠(田鼠的一种)把黄豆吃光了。多年后,我终于找到了答案。九十年代以前,故乡玉米面积占整个种植面积 80 %,相应的套种黄豆面积也是很广泛的。小麦收割后,数量惊人的地鼠没有食物来源,玉米地里套种的黄豆是最为优质的食品,这是干百年来形成的固定的食物链。但是,九十年代以来,地膜玉米的成功种植和化肥的广泛应用。使得中国的种植结构发生了变化。玉米面积减少,可是产量却成倍提高,小麦面积大量增加。问题就在于,当小麦收割后,地鼠再无食物来源,少的可忴的玉米地里的没有成熟的嫩黄豆便遭了殃。一夜之间糟蹋干净。黄豆绝收了。黄豆种植在故乡结束了,因此,没有了黄豆,也间接结束了故乡的手工作坊做豆腐的"石磨时代"。这是新的食物链形成的必然结果。也是新生态系统的对农民的最直接反映。更确切地的说,随着工业化的兴起,中国社会进入到了工业文明时代,这就不可避免地摧残了影响中国两干多年的农耕经济。农村小豆腐作坊的倒闭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6)

公元 2004年,二爷患食道癌,久治不愈便去逝了。临终前,叮嘱小儿子四生,石磨是个好东西,那是高里院我大爷万主任家的。旧社会,在临洮花了五个白元买的,"土改"时归了公,后来,老四队豆腐作坊成立时,万书记亲自弄来的。干万要收藏好,不要送人,不要卖。故乡最后一位手工制豆腐的民间老师傅终于寿终正寝,入土为安。蕴藏在它人生的过年做豆腐的故事也尘封了。没过多久 小石磨被四生以500元的价格卖给一位收藏旧家具的生意人。

年还是要过的。只不过时代变了,过年的形式与内容也随着变了。但中国人对过年的祝福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依旧那样挚热。过年做豆腐,发生在农耕时代的这段故事永远那样清晰,鲜明和生动。它应该是那个时代中国劳动人民最为深刻的记忆。

农村做豆腐过年(过年做豆腐乡情散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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