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美学的高级感(说到底不过这七条)
日本美学的高级感(说到底不过这七条)----· Monono Aware 物哀· 1.要摈弃一切庸俗、荒谬、粗鲁; 2.注重外表且有谦恭有礼,全力向优雅靠拢。 除器物和阅历的疏异外,人人都能做到雅。大雅之人着装得体、庄严凝重、彬彬有礼。雅在日本文化想象力上的影响是有限度的,它抑制着鄙陋的情感的直接表达。现在“雅”虽然不再是代表艺术价值的终极辞语,不过它在日本文化中永远都有容身之所。
人们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但对到底什么是美?却没有一致的认知!美似乎不是一个不言自明的认知,它有着极大的可塑性和文化变量。在全球语种中,美学词语就像一个迷你的“太阳系”,单词是小行星,因受吸引而在各自的轨道上匀速运转着。这些“小行星”所蓄积的层层内涵,亦是在几十年,甚至数百年里被使用着。 “美意識”单指某人的美感,日语中,它最接近“美学”一词。然而,在仅仅因艺术存在的哲学中,美意识的概念更能直观地体现在人们的生活中,美意识的七种形态,又如辰星般在北国的夜空中闪烁不定,激励着人们走上探索之旅。· Miyabi 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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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香气源自稀有木材难以捉摸的香水味...你可能先瞥到她的衣袖漫不经心优雅地搭在窗口,或者看到某张纸条上她的书法,或听到她在黑暗中弹了一夜琵琶,然后倾心于这个女人”,《日本传统的来源:自久远的1600年》如是说。在日本,雅可以被浅译成恳挚、谦恭,平安时代的宫廷贵族延展了这个审美理念:雅与miyako(都)神似,二者都有恳切、优雅的意思。
日本之都也就是“雅都”,要达到雅需要做到:
1.要摈弃一切庸俗、荒谬、粗鲁;
2.注重外表且有谦恭有礼,全力向优雅靠拢。
除器物和阅历的疏异外,人人都能做到雅。大雅之人着装得体、庄严凝重、彬彬有礼。雅在日本文化想象力上的影响是有限度的,它抑制着鄙陋的情感的直接表达。现在“雅”虽然不再是代表艺术价值的终极辞语,不过它在日本文化中永远都有容身之所。
· Monono Aware 物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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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树之所以广受赞誉,是因为它盛放之短暂:樱花初开一个星期后就开始凋谢。恰恰是它们瞬间的盛放之美唤起了游者们的哀物之心。18世纪,学者本居宣长在他的《紫文要领》著作中开创性地提出“物哀(事物的凄美)”一词,他认为物哀特质可分为五类:
感动/调和/优美/情趣/哀感,最突出的是哀。
国内作家叶渭渠先生认为“物哀”的思想结构是重层的,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一是对人的感动,以男女恋情的哀感最为突出;
二是对世相的感动,贯穿在对人情世态包括“天下大事”的咏叹上;
三是对自然物的感动,尤其是季节带来的无常感,即对自然美的心动。
· YUGEN(幽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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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意识”中,幽玄可能是最难理解的一个。13世纪,幽玄第一次出现在术中国的哲学著作中,寓意黑暗、神秘;到15世纪,幽玄的内涵经历了社会文化的层层交互,逐渐变成巧妙、幽远,有着神秘美感的词汇。
幽玄讲究境生象外、意在言外,追求一种以“神似”的精约之美,以引发欣赏对象的联想。
世阿弥(能剧创始人)认为:幽玄是最高的艺术理想。世阿弥看重的幽玄之美,就是留下空白然后由观众的想象自由填补,是一种超越了明确性和完整性的审美。
或如狄百瑞所言,“这姿态本身就是美丽的,它是通向外部的东西。它不是任何一个对象或概念,而是一个永恒的区域、一个永恒的沉默的象征。”
· Wabi-sabi(侘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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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侘”与“寂”这两个词已经成了连体婴儿,但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一起被使用的词语。
侘曾一度沦为形容猥琐、沉闷、寒酸的词;
寂则多是荒凉、衰老、寂寞等。
到了14世纪,禅宗移驾东瀛,“侘寂”才咸鱼翻身,开始受到积极评价,进而融入日本的美学意识中。
侘寂的概念,是日本茶圣千利休喝茶喝出来的,它是对富有/华丽/丰满/繁琐/巧言令色的否决,也是困乏/朴直/节制/冷瘦/简素/幽暗/野趣等特质逐渐融合的统一美学——即“不完美的人类自身的稍纵即逝”,更是从老旧物体的表层显露出的一种充满岁月感的美,即使是褪色、斑驳、晦暗的外表都无法遏制的一种震撼人心力量。
· JO-HA-KYU 序破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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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阿弥说,“发芽,开花,结果的这三个阶段,所说,序破急贯穿了你的一生”。
序破急是室町时代“雅乐等日本传统艺术中代代相传的术语”,也是能剧的一种结构:
序,节奏舒缓,波澜不惊,多为背景交代;
破,为转折,剧情开始有所起伏,直切正题;
急,为煞尾,气势磅礴,一泻千里。
序破急不是简单的起承转合(开始、过渡、终结),而是错落有致的反复作用。不论是剑道还是能剧都有其神韵的挥洒。虽然“起承转合”给人一种戏剧性较弱的感觉,但是“序破急”则相当惊险凶猛。破,则有一种破除格局,雷霆万钧,来势汹汹的感觉,急,又有一种将瀑布收住,万般震动都戛然而止的速度感,干净利索。
· SHIBUI 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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渋的概念意味着一个实用的,不含多余的装饰的,不事张扬,人们根据情况需要,简单而不花哨....它既没有华而不实,也并不显得不呆板,河北伦明在其著作《渋的世界》中说。
室町时代,“渋”就是“甜”的反义词,涩或苦用来形容未成熟的柿子。但自江户时代起,它开始成为极简主义的代表词语。这时新兴的平民阶层将“渋”的意义予以延伸,使之直观体现歌曲、时尚、工艺等艺术的优点。从此,“渋”舍弃了不必要的褶边,成为有利于整体简洁(但依然关注微妙细节)的审美词汇。
· IKI 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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粋的出现,完全来自于人与人之间微妙、紧张的关系……是一种都市美学……一种境界,使人们之间的关系保持一种微妙的振动,不断出现和消失,既亲切又遥远”——《江户文化: 都市日本的日常生活和消遣》。
粹的本质是都市风格的本质,即毫不费力地时髦和谦逊潇洒、既迷人又孤傲。
自江户时代宣告结束,“粋”也淡出了文化圈。直到20世纪30年代,九鬼周造重新普及他的哲学——“粋”的结构概念,从那时起,“粋”一直发展至今。九鬼从原理构成的角度,将粹的内涵限定为三个层面:
一是对异性的媚态,二武士道的意气,三是佛教的达观。
他说,“所谓粹就是东方文化的,或者说是大和民族特殊存在样态的显著的自我表明”。
“雅”体现为文化的礼节、礼貌;“物哀”则是对凄美落幕趋之若鹜;“幽玄”致使日语成了世界上最含糊其辞的语言;“侘寂”独辟蹊径,即使身处于低谷也怡然自得;“序破急”是能剧的精华所在,亦是击剑的必杀技;“涩”更是催生了一代又一代诧叱风云的设计大师;“粹”在艺伎身上浓装艳抹,亦在都市生活里游刃有余。
七个“美意識”毅然撑起日本的美学形态,只为告诉你:一朵枯萎了的七色花也是美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