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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瑛时代背景(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李瑛时代背景(伴我度过那个年代)现在回看 这些东西无非属顺口溜之类 但当时却乐此不疲。有一阵子 几乎两三天、三五天一首 以至于几个月下来就厚厚一沓子 送高中语文老师批改 有的还投寄给地方刊物。直到参加1977年恢复的高考 企盼录取消息时还这种语调地写:一阵阵春风吹绿了地/一场场春雨洗蓝了天/一回回踮起脚跟望啊/云缝里可有早归的燕……1973年6月1日 看到割麦时 生产队马车从地里往麦场上运麦捆 写的是:金光大道上/叮叮当当响/走过来——拉麦的大车一辆辆/车把式持鞭挺车上/眼看前方/手牵丝缰/菊花青骡子枣红马/“咯咯”啼声脆又亮/大车上面望一望/哟 恁高的麦捆咋装上/——欲戳天 正正方/站上边/能看见 五大洲的风和雨/能瞧见 四大洋的波和浪/大垛的麦啊车上装/大车的麦啊拉回场/座座金山场里移/全靠咱运这丰收粮/车把式越思越高兴/一丝笑意挂脸上/“啪” 鞭响惊得路边树上雀儿飞/轮下生烟/一溜风/直指俺队打麦场。一次偶翻北京人

李瑛时代背景(伴我度过那个年代)(1)

当年买的1972年版《枣林村集》。

李瑛时代背景(伴我度过那个年代)(2)

1972年版《枣林村集》扉页 李瑛签名。

以《一月的哀思》等诗作闻名于世的94岁诗人李瑛 3月28日西去 勾我想起上世纪伴我度过精神饥渴年代的一本书:《枣林村集》。四五十年来 工作山南海北地调动 家几次地搬 扔书几千本都不肯弃它。直到现在还偶尔哪个晚上取出来翻翻 然后惬意地入睡。

1973年元月 高中毕业回村 谓之“回乡知青”(其实根本就没离开过乡)。那时候 20来岁 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之余 正是想读书、读好书的年华。可河南清丰全县唯一的新华书店 也就两三间门面大小 摆放的书 没有自己多想买的。

一次偶翻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署名李瑛的《枣林村集》 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里面的诗 与当时盛行的空洞、干嚎式的口号诗都不一样。题材全部农村 语言明白晓畅 有的就是大白话入诗 实实在在地叙事、状物、写人、抒情。尤其是句式活泼 长短、韵脚都不拘泥 转折、转韵、断句 均随作者思绪游走 行云流水 浑然天成 全无刻意痕迹。

可当准备买下它时 喜愉之情立转傻眼:定价0.4元。我兜里哪里有4毛钱啊!这4毛钱 于当时的我来说 绝不亚于现在所感觉的千元万元!我不得不把它放下 恋恋不舍离去。

之后 《枣林村集》老在我脑海里晃悠 魂牵梦绕似的。印象上积累了两三个月 才攒够4毛钱把它买回来。接下来是一遍又一遍地读 有的反反复复读 还背下来。不但读 还完全模仿着《枣林村集》风格语调写。

1973年6月1日 看到割麦时 生产队马车从地里往麦场上运麦捆 写的是:金光大道上/叮叮当当响/走过来——拉麦的大车一辆辆/车把式持鞭挺车上/眼看前方/手牵丝缰/菊花青骡子枣红马/“咯咯”啼声脆又亮/大车上面望一望/哟 恁高的麦捆咋装上/——欲戳天 正正方/站上边/能看见 五大洲的风和雨/能瞧见 四大洋的波和浪/大垛的麦啊车上装/大车的麦啊拉回场/座座金山场里移/全靠咱运这丰收粮/车把式越思越高兴/一丝笑意挂脸上/“啪” 鞭响惊得路边树上雀儿飞/轮下生烟/一溜风/直指俺队打麦场。

现在回看 这些东西无非属顺口溜之类 但当时却乐此不疲。有一阵子 几乎两三天、三五天一首 以至于几个月下来就厚厚一沓子 送高中语文老师批改 有的还投寄给地方刊物。直到参加1977年恢复的高考 企盼录取消息时还这种语调地写:一阵阵春风吹绿了地/一场场春雨洗蓝了天/一回回踮起脚跟望啊/云缝里可有早归的燕……

可以说 那几年的劳动之余 比照《枣林村集》写诗 比照广播报纸写新闻 是我主要的精神支撑。没这两样 我都不知道怎么度过那年月 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今天。

故此 我总是感恩《枣林村集》的陪伴。

可是 我又觉得自己无法直接向《枣林村集》作者表达谢恩之情——李瑛名气太大太高了。你看 2006年全国文代会上 连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讲话都说:“有一次 我写了一首诗 通过范敬宜求教李瑛老师 请他不吝赐教。当时 他问范敬宜:‘总理还知道我?’范敬宜告诉我后 我立即给他回了一封信 说‘先生的诗作和为人 我早已景仰 今日相识 引以为豪’。”

幸有2011年上中央党校专题班的机会。同学中有《诗刊》常务副主编李小雨 一打听 她居然是李瑛先生的女儿。于是回家 把那本早已变成暗黄色的《枣林村集》取出 郑重地给李瑛老前辈写了一封信 备讲这本书对自己的影响和情结 求老先生能在这本书上签个名。小雨大姐说 他年龄大了 身体不太好 我试试看。

让我惊喜的是 下一周 小雨姐不但带来老先生签过“一片落叶。李瑛 2011.4.4”的《枣林村集》 还附了一封两页纸的信 并有他签过名、作家出版社新出的《河流穿过历史李瑛新时期诗选》。

小雨姐特意说:父亲手抖20年了 久不写信。连中国现代文学馆要他信札手稿都没给。

老先生谦虚地写道:“这本小书已是我整整50年前的习作。今天看来怕只是一片落叶了吧……这是上世纪60年代初 被派往北方农村‘四清’ 驻村近两年生活所得 完全是一种探索和尝试。过去我从没写过农村题材……我是想描绘当时的农村、农村人物。体制要短 感情要真 同时注意语言通俗、晓畅 甚至以谣谚入诗 但避免顺口溜、打油腔 而要保有诗的韵味……写完交出版社 但不久 未及付梓 ‘文革’开始……直到1972年初 出版社恢复了部分工作 才得到了印刷出版。此后几年 多次再版 但既无稿酬 也不作记录。后来经查 共印了三十多万册”。

“今天看来使人汗颜 也发人深思” 老先生显然对这本当年的诗集不太满意 “不是么?如今看来 是时代的印迹太重了。但是世界上 哪一个人不受时代的制约和历史局限……对于它给您带来的影响 我感到愧疚。”

是的 这本书不乏《走过地主院》类作品 也有“戳穿阶级斗争熄灭论”类句段 但相较而言 它是那个时期内容充满生活气息、文风力避假大空的难得好书。我们不可能要求作者是能掐会算的诸葛孔明 前看多少年后看多少年。只要好于当时 益于熏陶人生 也就足够。倒是提醒各类文人多多审时度势 下笔为文尽量接近生活真实、艺术真实。因为 真实才能正确教养今人营养后人 虚伪只会带来误导和为害。况“后人视今 亦犹今之视昔”(《兰亭序》语) 经得起时间和历史检验绝非易事。

我当时曾提出要拜见一下老先生 小雨姐说等他身体恢复一下吧。2015年1月17日 中华辞赋高峰论坛和迎新春首届中华诗赋咏颂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 李瑛先生作为首席嘉宾登台。其间我特意到他跟前自我介绍 感谢他的信 再言《枣林村集》对我的影响。他说 “本来小雨也要来参加的 可她身体不适”。先生还说看到了刚出版的第1期《中华辞赋》登载的我的《黄河赋》。谈话中 我明显感到他耳沉得很——毕竟是89岁的老人了啊。

“本来小雨也要来参加的 可她身体不适”。当时听来以为是一般的什么病症不舒服 谁知不足1个月后的2月11日 竟悉李小雨辞世 年仅64岁 我如雷轰顶般唏嘘 忧心她给李瑛先生带来多么大打击。

但让我感佩的是 老先生泪飞顿作倾盆雨 以160多行长诗《哭小雨》释放老来失女的巨大悲伤。他呼号:谁能帮助我/将这一天从一年中抽掉;他联想:我用树皮般苍老的手/抚摸你平静的脸/像六十年前抚摸你/细嫩红润的双颊;他爱恨交加:我想念你 爱你 但也恨你/你狠心丢下你哭泣的笔和/你装满一袋子的汉字、母语/丢下你夜半不断用小锤敲打的诗句;他借小雨不起眼的细节 倡颂向善 教人遇重大变故时如何珍重:小雨 对你的离去/我不愿告诉任何人/只想告诉它们/你买来放飞的花翅膀的小鸟/现在在哪片白云里歌唱/院子灌木丛里的流浪猫/每天有谁来喂养/小河里你放生的鱼/该早在哪片苇丛下长大产子/邻居家蓝眼睛的波斯猫还会/跳过来追自己的尾巴跳圆舞么/我想告诉它们/那双抱过、抚摸过它们的手/带着对它们的爱远去了/在生命的摧毁与救赎之间/在料峭春寒的倾斜的午夜远去了/不懂人间悲喜却具有/同样尊严的生命呵/一起珍重地好好生活吧……

这就是大诗人!诗人之大 大在言志载道 大在德高望重 大在以文化人。我感恩李瑛先生曾经用作品滋养我幼小心灵 感恩李瑛先生一直用人品影响我心目中的人格追求。

李瑛先生 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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