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朗诵文章朱自清春(诵读是一种教学过程)
小学朗诵文章朱自清春(诵读是一种教学过程)宣读文件其实就用的是说话的语调。李长之先生说的才最干脆,他说“所谓诵读一事,也便只有用话的语调(平常说话的语调)去读的一途了”。吟和唱都将文章音乐化,而朗诵和诵读却注重意义,音乐化可以将意义埋起来,或使意义滑过去。战前的朗诵固然可以说是在发现白话诗的音乐性,但是有音乐性不就是音乐化。例如一首律诗,平仄的安排是音乐性,吟起来才是音乐化,读下去就不是的。现在我们注重意义,所以不要音乐化,不要吟和唱。我在别处说过“读”该照宣读文件那样,但是这句话还未甚显明。
【看点】诵读是语文教学中重要的一个环节,但它究竟有着怎样的作用,诵读对于语言的学习又为何如此重要呢?朱自清先生指出:“许多学生很能说话,却写不通白话文,就因为他们诵读太少,不懂得如何将说话时的声调等等包含在白话文里。”今天这篇文章,教给大家诵读的重要性以及方法。
论诵读
文|朱自清
诵读是一种教学过程,目的在培养学生的了解和写作的能力。教学的时候先由教师范读,后由学生跟着读,再由学生自己练习着读,有时还得背诵。除背诵外却都可以看着书。
诵读只是诵读,看着书自己读,看着书听人家读,只要做过预习的工夫,当场读得又得法,就可以了解的,用不着再有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这和战前的朗诵差不多,只是朗诵时听众看不到原作;和战后的朗诵却就差得多。
朗诵是艺术,听众在欣赏艺术。诵读是教学,读者和听者在练习技能。
这两件事目的原不一样。但是朗诵和诵读都是既非吟,也非唱,都只是说话的调子,这可是一致的。
吟和唱都将文章音乐化,而朗诵和诵读却注重意义,音乐化可以将意义埋起来,或使意义滑过去。
战前的朗诵固然可以说是在发现白话诗的音乐性,但是有音乐性不就是音乐化。
例如一首律诗,平仄的安排是音乐性,吟起来才是音乐化,读下去就不是的。现在我们注重意义,所以不要音乐化,不要吟和唱。我在别处说过“读”该照宣读文件那样,但是这句话还未甚显明。
李长之先生说的才最干脆,他说“所谓诵读一事,也便只有用话的语调(平常说话的语调)去读的一途了”。
宣读文件其实就用的是说话的语调。
诵读虽然该用说话的调子,可究竟不是说话。
诵读赶不上说话的流畅,多少要比说话做作一些。
诵读第一要口齿清楚,吐字分明。唱曲子讲究咬字,诵读也得字字清朗;尽管抑扬顿挫,清朗总得清朗的。
李长之先生注重词汇的读出,也就是这个意思。座谈会里潘家洵先生指出私塾儿童读书固然有两字一顿的,却也有一字一顿的;如“孟—子—见—梁—惠—王”之类的读法,我们是常常可以听到的。大概两字一顿是用在整齐的句法上,如读《千字文》《百家姓》《龙文鞭影》《幼学琼林》《千家诗》之类;一字一顿是用在参差的句法上,如读《四书》等。
前者是音乐化,后者逐字用同样强度读出,是让儿童记清每一个字的形和音,像是强调的说话。这后一种诵读,机械性却很大,不像说话那样可以含糊几个字甚至吞咽几个字而反有姿态,有味儿。
我们所要的字字清朗的诵读,性质上就近于这后一种,不过顿的字数不一定,再加上抑扬顿挫,跟说话多相像一些罢了。
用说话的调子诵读白话文,自然该最像说话,虽然因为言文总有些分别,不能等于说话。但是现在的白话文是欧化了的,诵读起来也还不能很像说话。
相信诵读教学切实施行若干时后,诵读可以帮助变化说话的调子;那时白话文的诵读虽然还是不能等于说话,总该差不离儿了。诵读白话诗,现在是更不像说话;因为诗是精炼的说话,跟随心信口的说话本差着些程度,加上欧化,自然要差得更多。
用说话的调子读文言,不论是诗是文,是骈是散,自然还要差得多;但是比吟或唱总近于说话些。从前学习文言乃至欣赏文言,好像非得能吟会唱不可。
我想吟唱固然有益,但是诵读也许帮助更大。大概诗词曲和骈文,音乐性本来大些,音乐化的去吟唱可以获得音乐方面的受用,但是在了解和欣赏意义上,吟唱是不如诵读的。至于所谓古文,本来基于平常说话的调子,虽然因为究竟不是口头的语言,不妨音乐化的去吟唱,然而受用似乎并不大;倒是诵读能见出这种古文的本色。
所以就是文言,也还该以说话调的诵读为主。但是诵读总得多读熟读,才有效用;“曲不离口”,诵读也是一样道理。
诵读口语体的白话文(这种也可以称为白话),还有诵读小说里的一些对话和话剧,应该就像说话一样,虽然也还未必等于说话。
说是未必等于说话,因为说话有声调,又多少总带着一些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写出来的说话虽然包含着这些,却不分明。
诵读这种写出来的说话,得从意义里去揣摩,得从字里行间去揣摩。而写的人虽然想着包含那些,却也未必能包罗一切;揣摩的人也未必真能尽致。这就未必相等了。所以认真的演出话剧,得有戏谱,详细注明声调等等。
李长之先生提到的赵元任先生的《最后五分钟》就是这种戏谱。有了这种戏谱,还得再加揣摩。但是舞台上的台词也还是不等于平常的说话。因为台词不但是戏中人在对话,并且是给观众听的对话,固然得流畅,同时也得清朗。所以演戏需要专业的训练,比诵读难。
写的白话不等于说话,写的白话文更不等于说话。写和说到底是两回事。文言时代诵读帮助写的学习,却不大能够帮助说的学习;反过来说话也不大能够帮助写的学习。
这时候有些教育程度很高的人会写却说不好,或者会说却写不好,原不足怪。可是,现下白话时代,诵读不但可以帮助写,还可以帮助说,而说话也可以帮助写;可是会写不会说和会说不会写的人还是有。这就见得写和说到底是两回事了。大概学写主要得靠诵读,文言、白话都是如此;单靠说话学不成文言也学不好白话。
现在许多学生很能说话,却写不通白话文,就因为他们诵读太少,不懂得如何将说话时的声调等等包含在白话文里。他们的作文让他们自己念给别人听,满对,可是让别人看就看出不通来了。
他们会说话到一种程度,能以在诵读自己作文的时候,加进那些并没有能够包含在作文里的成分去,所以自己和别人听起来都合适;他们自己看的时候,也还能够如此。等到别人看,别人凭一般诵读的习惯,只能发挥那些作文里包含得有的,却不能无中生有,这就漏了。
至于学说话,主要的得靠说话;多读熟白话文,多少有些帮助,多少能够促进,可是主要的还得靠说话。只注重诵读和写作而忽略了说话,自然容易成为会写而说不好的人。
至于李长之先生提到鲁迅先生,又当别论。鲁迅先生是会说话的,不过不大会说北平话。他写的是白话文,不是白话。
长之先生赞美座谈会中顾随先生读的《阿Q正传》,说是“觉得鲁迅运用北平的口语实在好极了”。我当时不在场,想来那恐怕一半应该归功于顾先生的诵读的。
再说用说话的调子诵读白话诗,那是比诵读白话文更不等于说话。如上文所说诗是精炼的语言,跟平常的说话自然差得多些。
精炼靠着暗示和重叠。暗示靠新鲜的比喻和经济的语句;重叠不是机械的,得变化,得多样。这就近乎歌而带有音乐性了。
这种音乐性为的是集中注意的力量,好像电影里特别的镜头。集中了注意力,才能深入每一个词汇和语句,发挥那蕴藏着的意义,这也就是诗之所以为诗。白话诗却不要音乐化,音乐化会掩住了白话诗的个性,磨损了它的曲折处。
白话诗所以不会有固定的声调谱,我看就是为此。白话诗所以该用说话调诵读,也是为此。一方面白话诗也未尝不可以全不带音乐性而直用平常说话的调子写作。但是只宜于短篇如此。因为短篇的精炼可以不靠重叠,长些的就不成。
苏俄的玛耶可夫斯基的诗,按说就只用平常说话的调子,却宜于朗诵。他的诗就是短篇多,国内也有向这方面努力的,田间先生就是一位。这种诗不用说更该用说话调诵读,诵读起来也许跟口语体的白话文差不多,但要强调些。因为篇幅短,要是读得太流畅,一下子就完了,没有了,所以得滞实些才成。
其实诗的诵读一般的都得滞实些。一方面有弹性,一方面要滞实,所以难。两次朗诵运动都以诗为主,在艺术上算是攻坚。但是诵读只是训练技能,还该从容易的文的诵读下手。
延伸阅读:
纪念朱自清的文章
1928年秋日的一天,扬州东关街仁丰里一所简陋的屋子里,朱自清的三弟朱自华接到了开明书店寄赠的《背影》散文集,忙奔上二楼父亲卧室,送给父亲朱鸿钧先睹为快。
此时的朱鸿钧已行动不便,就挪到窗前,依靠在小椅上,戴上了老花眼镜,一字一句诵读着儿子朱自清的文章《背影》。
诵读时,父亲的两眼老泪纵横,手不住地颤抖,但读完后,昏黄的眼珠却放射出光彩。
他明白了儿子读懂了自己过去的关心,也明白自己错怪了儿子,他谅解了儿子。
这本《背影》是朱自清的第一本散文集,立即就被大家称赞为“天地间第一等至情文学”,父亲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深深刻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它的出版,奠定了朱自清在文坛上的地位,他的散文成就从此得到世人公认。
01
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
朱家是书香门第。
朱自清是家中长子,父亲朱鸿钧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他将来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所以从小就对朱自清既格外宝贝,又严加培养,一方面尽力保证小朱自清的生活无忧,一方面对小朱自清学习督教甚严。
朱自清小时候,科举初废,新学刚兴。父亲对新式学校的教学方法和读书效果很是怀疑,便把他送到秀才或举人那里学习古文和诗词。放学回来,父亲总要过目小朱自清的作文。
经常是在晚饭时分,小朱自清搬个小板凳坐在父亲身旁,父亲朱鸿钧一边喝着老酒,一边摇头晃脑低吟着小朱自清的作文。
看到先生给予好评,就点头称好,欣然喝酒,顺手奖给儿子几粒花生米或一块豆腐干。
看到文章所评不好、字句被删改太多,父亲朱鸿钧就训斥儿子,即使小朱自清泪眼汪汪也不放过,甚至一把火把小朱自清的作业烧掉。
在父亲严格督促下,小朱自清在古诗文和经史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使朱自清具有深厚的文化素养,这对朱自清以后成为一代散文大家影响巨大。
1916年夏,朱自清考进北京大学预科。
由于父亲失业“赋闲”,失去了经济来源,家中又人口众多,家里经济非常拮据。
朱自清为减轻家里负担,提前投考北大,进入哲学系。
( 1932年,伦敦,朱自清与外国友人)
朱自清之名是他1917年报考北京大学时改用的,典出《楚辞·卜居》中的“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
意思是廉洁正直使自己保持清白,朱自清以此来勉励自己在困境中不丧志,不同流合污,保持清白。
02
至诚的态度
朱自清的散文朴素缜密,清隽沉郁,语言洗练,文笔清丽,极富有真情实感。
他以独特的美文艺术风格,为中国现代散文增添了瑰丽的色彩。
1923年8月,朱自清与好友俞平伯同游南京,夜泊秦淮河,领略秦淮风韵。这次泛舟河上,给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离开南京时,两人相约作同题散文纪念这次旅程。
(1946年,清华园,朱自清与友人打桥牌,左起:邵循正、朱自清、吴晗、浦江清)
同年秋天,朱自清到温州十中教书,10月11日,即完成了著名的游记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发表之后,此文被时人称作“白话美术文的模范”,至今仍被视为描写秦淮河的名作。
朱自清散文的感情的真挚有口皆碑。
他追求“真”“就是自然”,强调“修辞立其诚”。正是这种“至诚的态度”,使他把自己的真情实感,都倾注在字里行间。而这种从心灵深处流露出来的喜怒哀乐之情,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03
讲得也真卖劲
朱自清做事极其认真,教书、做人有自己的原则。学生陈天伦曾回忆朱自清在温州上课时的情景:
“朱先生来教国文,矮矮的,胖胖的,浓眉平额,白皙的四方脸。经常提一个黑色皮包,装满了书。不迟到,不早退。管教严,分数紧,课外另有作业,不能误期,不能敷衍。最初我们对他都无好感,至少觉得他比旁的先生特别:啰嗦多事,刻板严厉……但他教书的方法,真是亲切而严格,别致而善诱。”
1925年暑假,清华学校加办大学部,成立国文系,在好友俞平伯的大力推荐下,朱自清被聘为清华教授,从此正式走上大学讲台。
据吴祖缃回忆,朱自清上课“讲得也真卖劲”。
朱自清常是一手拿着讲稿,一手拿着叠起的白手帕,一面讲,一面看讲稿,一面用手帕擦鼻子上的汗珠。
朱自清讲课一般是援引别人的意见,极少说他自己的;偶尔说及,也是嗫嗫嚅嚅的,显得要再三斟酌词句,唯恐说丢一个字,但说不上几句,他就好像觉得已经越出了范围,赶紧打住。于是,又开始连连用他那叠起的白手帕抹汗珠……
1937年8月5日,日军占领清华园,朱自清收拾行装准备南下,9月23日只身冒险离开北平,后到达蒙自,担任西南联大的中文系主任。虽然条件异常艰苦,但朱自清对教学依然一丝不苟。
学生冯钟芸回忆,朱自清的课需要引用的资料很多,这些全部都由他自己写在黑板上,两堂课里,黑板总是擦了写、写了又擦,弄得他两手白粉,甚至累得两颊泛红。
午夜,人们都已呼呼入睡,而他仍俯首案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不停地翻书查资料,笔耕不停。
1941年10月,朱自清在叙永县立初级中学的一次抗日演讲,至今仍是叙永人激励后生的最好教材。
朱自清在演讲中大声疾呼:
“国家已到危急存亡关头!青少年应有爱国家、爱民族、爱自由的伟大志气。不要辜负大好时光,刻苦学习,将来担负起挽救国家民族的伟大使命,打败敌人,收复失地,誓雪国耻……”。
他鼓励学生们“要努力学好各门功课,就如同拿起枪炮上前线杀日本鬼子一样”。当年很多听过朱自清演讲的学生深受鼓舞,有的初中毕业就奔赴抗日前线。
04
最完整的人格
李广田称朱自清有“最完整的人格”:
“朱先生有至情,可并不一天到晚缠绵悱恻;他爱真理,也并不逢人说教;他严肃认真,却绝不板起面孔,叫人不敢亲近,只感到枯燥无味。他是极有风趣的,他的风趣之可爱可贵,正因为他的有至情,爱真理,严肃而认真。”
1948年6月间,国民党政府的法币像大江东下一样,时时刻刻在贬值,买一包纸烟要几万块钱。
教授的薪水虽然月月在涨,但法币贬值更快,物价涨得更快,一时民怨载道。
原来生活比较优越的教授们,此时也和广大人民一样难以生活下去,特别是家口众多的人,生活更为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便耍了一个手法,发了一种配购证,持证可以用较低的价格买到“美援的面粉”。也正当这个时候,美国政府积极扶助日本,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对中国人民发出诬蔑和侮辱的叫嚣。
一面是廉价收买,一面是扶植日本,侮辱中国人民。北京一些教授商量了一下,要揭穿国民党政府的阴谋,抗议美国政府的侮辱,发表一个公开声明。
1948年6月18日,朱自清愤而在《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上签了名,此时他的胃病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体重不足80斤,迫切需要营养和治疗,家里还有大大小小7个孩子,负担极重。但他仍旧拒绝这种“收买灵魂性质”的施舍,并嘱告家人不买配售面粉。
朱自清曾说:“气是敢作敢为,节是有所不为—有所不为也就是不合作。忠而至于死,那是忠而又烈了。”毛泽东后来在《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称赞朱自清“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
1948年8月12日,严重的胃溃疡已经导致朱自清的胃穿孔,他最终不幸逝世,享年仅50岁。
临终前,朱自清用颤抖的手抓住妻子陈竹隐断断续续地说:“要记住,我是在拒绝美援面粉的文件上签过名的,我们家以后不买美国面粉。”
书桌抽屉里留有半篇文章《论白话》,只写了1700字,而这,是曾用深情的笔触写下父亲的背影的朱自清,留给世人的最后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