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是越看越好看嘛(镇魂缘起缘深)
镇魂是越看越好看嘛(镇魂缘起缘深)他明明很怕,却被那脚步声吸引的没法离开,心跳波动随着脚步声越发安宁,饶是如此,无魂无魄的他,本不该有心跳频率的,多少年来一向,而如今却因这脚步声巨变突生,他想逃,却又迟迟迈不开脚步,似乎那脚步声有什么魔力那般,从地底深处长出了藤蔓,将其紧紧缠绕。林子外面,一个少年原本矗立在那,眉目轻阖,安安静静的吸收着天地灵气,却受那隐约而来的脚步声吸引,睁开了双眼,他侧耳倾听林子深处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心尖儿处从未有过一丝波动的地方,竟然有了心跳的频率,此时的他害怕万分,捂着胸口躁动的地方,只一瞬便闪身藏在身后十几米开外大石之后,隐约可见之处,他探出头来循声望去,那片略微高的地方究竟会出现个什么样的人,亦或是仙,是神。此地名曰:“邓林。”破晓时分,晨光熹微,斑驳的林荫之下,偶尔落下点点金光,夹杂了些许惨白,弱弱的光色好似没有几分气力,却又那么恰到好处的赶走了不舍离去的黑暗,连一丝多余的气力都不舍用去。时间
第一章——前尘往事
第一节——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若水以西八百里,有巍巍高山横亘绵延,绿树成荫。山石之间,飞禽走兽奔忙其间,奇花异草大放异彩,云海连绵,紫气充盈,好一片仙山福地。
山林之间有一处地方最为奇特,本是怪石嶙峋,山峰比肩之地,竟然突兀的出现了一片低洼平地,平地占地约摸三百余亩,然而平地两侧高山尚高,欲与天齐,青松冠巅,天然而成,做了那平地的绿色屋脊,将其包裹其中。此间不似山脉其他地方,各种树木比肩接踵的生长着,独独只有桃树成荫,着实教人好生奇怪。
此地名曰:“邓林。”
破晓时分,晨光熹微,斑驳的林荫之下,偶尔落下点点金光,夹杂了些许惨白,弱弱的光色好似没有几分气力,却又那么恰到好处的赶走了不舍离去的黑暗,连一丝多余的气力都不舍用去。时间随流水静静趟过,很快的,原本孱弱的日光开始有了些许温度,稀疏的林间金色的光点越发明亮了起来,只是林子深处,桃叶繁茂,再加上更高之处那层层叠叠茂林遮挡,任凭那金光如何努力,却依旧无法穿越过去,渗透落地。
风不知何时起,细软的很,撩拨着林子里的花花草草,摇曳生姿。林子尽头,窸窣的脚步声传来,轻柔的很,若非这林荫之地如此安静,怕是无法感知得到。倘若细细听来,那步调似乎颇有节奏,仿若是来人故意踏出来的一段神秘乐章,好生稀奇,好生有趣,教人忍不住思索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仅仅靠着脚步声便能带动大地的脉搏,使得山林静谧陶醉,鱼虫低语细说。
林子外面,一个少年原本矗立在那,眉目轻阖,安安静静的吸收着天地灵气,却受那隐约而来的脚步声吸引,睁开了双眼,他侧耳倾听林子深处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心尖儿处从未有过一丝波动的地方,竟然有了心跳的频率,此时的他害怕万分,捂着胸口躁动的地方,只一瞬便闪身藏在身后十几米开外大石之后,隐约可见之处,他探出头来循声望去,那片略微高的地方究竟会出现个什么样的人,亦或是仙,是神。
他明明很怕,却被那脚步声吸引的没法离开,心跳波动随着脚步声越发安宁,饶是如此,无魂无魄的他,本不该有心跳频率的,多少年来一向,而如今却因这脚步声巨变突生,他想逃,却又迟迟迈不开脚步,似乎那脚步声有什么魔力那般,从地底深处长出了藤蔓,将其紧紧缠绕。
终于,林子开阔处,一个人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那儿,再也没有迈出一步。
来人站在一块大石之上,一席青衫,白绫缠腰,长发乌黑及地,日光闪烁下,似有星辰在上,缭绕的仙气若有似无,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又那么刚刚好让人感受到了他的美。
至少,这少年是这么认为的,他从未喜欢过什么,此时,他笃定的告诉自己,他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不过一面之缘的人,可他却从未懂过喜欢是什么意义。
天地忽而安静了下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冻结住了,就连风都停止了攒动,若不是偶尔还有几滴水声传来,这样的场景莫不过是一幅绝美的山水画而已。
少年呆呆的看着那人,再也没有了动作。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刻,天籁般的声音悄然而来,落入了少年的双耳。
“出来吧。”
简单的几个字轻柔的不像话,比之丝竹之声毫不逊色,静止不动的少年缓缓回过神来,眸子微微眨了几下,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静谧下来,他不知道该做何动作,可双脚却不受控制的迈了开去,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人身前三米开外,他抬起头看着大石之上的那人,眸子没有一刻离开过眼前之人,他知道,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不舍。
怎会有如此美妙之人!少年心中如是所想。
一身青衣虽然藏匿住了眼前这人所有的美好,可那张脸却不着边际的喧嚣着他的完美。
白皙的皮肤桃花微泛,像极了他身后摇曳生姿的桃花朵朵;眉目柔美旖旎,黢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就好像装进了银河里所有的星辰;鼻梁不高不低,完美的将他的脸庞一分为二;微薄的嘴唇水润至极,带着月季般的桃红,难免叫人浮想联翩;身后长发轻轻飞舞,一缕发丝掠过脸庞,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少年的心。
少年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只言片语,那人似也无妨,睫毛微动,由着眼前这个人静静欣赏自己,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因为对他来说,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可以平静待之,更可况只是一个少年纯粹至极的目光。
他走到了大石边缘,随意坐了下来,动作自然流畅,稍加端详了眼前依旧盯着他的少年,只是,少年身上死气营营,戾气千丈,倒是叫他心起微澜,眉目微皱,起了好奇之心,便开口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绝妙的声色又起,不偏不倚飘入少年耳中,少年身子微颤,好不容易彻底回神,眸子里恢复了些许清冷,可脸上一抹微红却难消,他本不想回答,却有些不受控的轻声回答,就好似眼前之人的轻柔。
“嵬。”
他只是这么回答着,好似忘却了人家还有一问,饶是如此,他也有些慌神,自己今日到底怎么了,竟然两度难以自持,不仅报了自己名字,差点儿还将自己那不堪的出身也曝露出来。
青衣之人面露疑惑,却也不急着说什么,少年只见他左手手腕处轻轻撑了一下,右腿曲了起来,落在了大石边缘上,动作十分慵懒,青衣裙摆耷拉开来,右脚裸露在了外面,竟然不着屐履,脚上的肤色白皙胜雪,更胜面庞。
咯噔一声,少年心曲再乱,脸庞桃红更甚。
“哪个嵬?”
青衣之人这才又问着,原来,那一刻的疑惑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眼去迎合这少年的名字。
少年将目光收回,头微微瞥向一旁,不敢再直视眼前这人,答道。
“山鬼,嵬。”
“山鬼?”
青衣之人喃喃道,嘴角忽而轻扬,身子又自然的动了一动,这次竟是直接趴在了大石头上,眉头微挑,望着下方的少年,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这名字,于你倒也应景。”
少年心中机警,眸子又锁住青衣之人,几许寒光隐匿其间,他心中有了定数,眼前之人怕是看穿了他的本体,心中没来由的很是委屈,想着自己的身份,也许,这世间本不该容得他存在。
可就在此时,少年却看的那人右手轻抬,长袖下手指指尖所向,山峦层叠处,又听得那人说:
“你看这世间山海相接,巍巍高峰绵亘不绝,若你不弃,不如加上几笔,凑个巍字可好?”
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少年心中忽起的阴霾尽数消散,或许,终于有一个人不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不再心存歹意伤害于他。
第二节——我,可以跟着你吗?
少年忽而嘴角微扬,若是他能看见自己的模样,该能明白,这轻轻掀起的嘴角,是他从未奢望过的微笑。
少年呆立许久,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你看这世间山海相接,巍巍高峰绵亘不绝,若你不弃,不如加上几笔,凑个巍字可好?”
……
少年嘴上不言,心中却早已答应,自然是好啊,做了那么多年的孤独山鬼,如今有人替他改名为巍,寓意着巍巍高山绵亘不绝,这样的情分对他来说,深过一十八重狱,高过三十三重天。
少年这般不言不语,可眸子里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青衣之人忽而一笑,长袖当空,挥洒间缩地成寸,原本他们相隔三米,如今却也只剩得一尺之地。只见青衣之人微微探过头去,右手从广袖下悄然而出,食指轻点,刚好抵在少年下巴处,将少年的头微微抬高,与他四目相对,满目星罡投入了少年眼中,就好似故意那般,将自己深深的刻入了无魂无魄的少年那尚且懵懂的意识脑海之中。
“巍,记住了,我叫昆仑。”
空灵柔美的音色里,夹杂着几许清凉,如梦似幻。
“昆……仑……”
少年瞳孔微张,口中这般低喃,恍惚间,冰冷的躯体上,有一处暖暖的感觉像是墨落宣纸,霎时间晕开了纹路,那是昆仑食指指尖传来的温度。
生于大不敬九幽之地,极寒极阴,少年何曾尝过这般教人欲罢不能的温度,他不过是个无魂无魄的诡异存在,就算烈日当空也无法带给他任何温度,可昆仑指尖小小之地,却让他破天荒的感受到了阳光普照的温暖。
昆仑!他是昆仑!
忽而,巍回过神来,眼神里闪现出冰刀般的光芒,他没想到,苦苦追寻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昆仑!?你就是大荒山圣,昆仑神君?”
此话脱口而出,巍一个闪身,后退到了几米开外,手中一把长刀出现,横亘在胸前,飘散出营营死气。方才的温暖,他再也顾不及去体味,只道是突如其来的一份福气罢了,终究该舍还得舍。想着自己这一族多少年来所历经之痛苦折磨,霎时间戾气横生,周遭黑气缭绕,眸子紧锁昆仑,似有名为仇恨的东西在里面暴走,仿若站在他身前的昆仑神君是十恶不赦的混账。
昆仑有些惊诧,眉头一皱,收了手,缓缓的坐了起来,正襟危坐,十分认真,仔细揣摩起来。
巍的眼神与方才大相径庭,教他没来由的有些心疼,这孩子不过少年模样,怎生的有种历经千百重劫难那般,踏过刀山火海,遍历生死别离。
“如果这世间没有另外一位昆仑神君的话,想来,我应该就是你口中所说之人了。”
昆仑心中虽有疑惑,却只字不提,忽而浅笑一声,倒是有些风趣的回答着巍的问题,这反而使得巍有些错愕,一时半晌竟然说不上什么话来,原本凶煞的模样一下子瓦解,半分狠厉也提不起来,手中长刀也消失不见。
“巍,看你方才那模样,怕是有心寻我,莫不是有话问我?”
昆仑见巍呆立,心中有了点计量,这少年怕是出自那大不敬之地,虽然戾气千丈,性子诡异,方才的些许神情倒也不失纯真,或许现在一切尚早,若是可以渡化于他,兴许还能减轻上古神族所犯之罪过。
“……”
又是一阵沉默飘来,巍没来由的慌神,他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反常,明明应该恨眼前这种所谓的神才是,却总是经不住他的一颦一笑,就这么将仇恨硬生生的压抑着,只是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之中,黑色的血液渐渐渗出,一滴一滴的坠跌在地。
“若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昆仑神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巍的身旁,心中难免自责,心中明知他的出处,却又作何非要多问。曲下身子,将他的双手捧于掌心,刚想有所动作,却感觉到了那双手的主人有了反抗,手中力道多加了一分,不让这双手的主人继续动作。
“别动!”
温柔却霸道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巍就这么乖乖的没了动作,他怯生生地抬头,对上了昆仑清澈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认真。他错愕极了,那般纯粹的眼神莫不是叫做关心,也还有些害怕,毕竟从来没有人如此真心待他,他确实不该轻信。
巍不懂,自打出生以来,族内长老总说,自古正邪不两立,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自诩清高,说他们本不该存活在世,所以卑鄙的将他们一干鬼怪妖物大封在九幽之底,若非当年机缘巧合,神农将昆仑神君左肩魂火跌落在封印之上,烧穿了封印,他们趁机逃离,现如今怕是依然被镇压在封印之下,永生永世活在黑暗之中。
巍心中如是所想,眼神也一刻不敢离开昆仑,莫名的被他吸引着。
可昆仑却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掌心里那双冰冷的双手,不免叹腕,这世间可怜可悲之人太多,可他,却无法。
昆仑轻声一叹,轻轻的将巍深陷在掌心的手指掰开,动作轻柔的不能再柔了,眼见漆黑如墨的血渍还在渗出,眉头又皱了皱。也不知是不是怕牵动巍的伤口,昆仑竟然将头颅低垂,月季般色泽的唇就这么轻轻的落在了巍的伤口处,不过刹那功夫,伤痕不再。
昆仑站直了身子,对着巍眉眼浅笑,红润的唇边竟然还有几丝墨黑,倒是平添几分妖异。
“心中不管有多苦多恨,都不要再伤害自己。”
巍的心口处莫名的酸楚,不是说神看不起他们这些大不敬之地的浊物吗?为何眼前这个神却大相径庭,他怀揣着恨来找这个亲手将他们一族镇压的仇人,却提不起半分恨意了,他平日的戾气都到哪儿去了,滔天的杀意又到哪儿去了?
“你……不怕我吗?”
巍有些怯生生的低声说着,不似在问一个问题,脑海里还念念不忘,方才落在手掌心的那个吻,竟然还有余温。
昆仑又笑了笑,看来,这少年心中的壁垒很高很厚。
“为何要怕?你不过少年。”
巍忽而抬头,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怕他,不过转念又想,若是怕,方才何必为他疗伤,若是怕,那如沐春风的眼神又怎会看着他,可是心中又不敢相信。
“你明知我来自……”
话还没说完,昆仑的食指已然抵在了巍的唇边,昆仑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谁生而高贵,也没有谁生而卑贱,就算你来自那处,只道是天命所归,于你何干,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少年。”
笑靥再现,终于,巍也笑了,哪怕只是那么那么浅,胸口波澜再现,他轻轻的抚摸着心跳的地方,心尖儿处一阵暖暖趟过。
“我……我……可以跟着你吗?”
少年抬眸,心曲再乱,他终究不舍,竟是鬼使神差的如是说道!
“好。”
昆仑君不假思索,应声而言。
于是后来,巍花费几十年功夫认真钻研丹青,终究描绘出了最满意的那副画卷,画卷上青衫黑发的神祉立于大石之上,一个少年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那位神祉,风缱绻而过,桃色芬芳。丹青一侧,寥寥几笔落款:
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巍笔!
第三节—— 不见昆仑心境乱,偏遇神兽负重伤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破碎虚空混沌,天地使才两分,想来,他便是这世间第一个神祉。虽说盘古寿命悠远,却也有寿终正寝之时,身殉后,手中那把开天辟地的斧头坠跌在地,掉落两头,一分为二,斧柄幻化为不周,斧刃则变身为昆仑,四肢头颅成就三山五岳,拔地而起,擎天而立。而那昆仑山经历亿又三千年,竟然幻化出山魂,也就是后来的昆仑神君。
昆仑神君一直居住在和巍相遇的那片桃荫深处的某个地方,若非他愿,实在是不该有人能看到他,所以,当巍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却也是十分诧异,不过,相遇便是有缘,他也无须过多思索出个为什么。
少年巍跟在昆仑身边已有数日,日日朝夕相对,可对昆仑的了解却只局限于这么一段神话传说,他其实很想问点什么,却总是心口难开,只是默默的跟在昆仑身后。不过好在几日的相处,或多或少,也算对昆仑有了多一分的认知。
昆仑生性随和,不落凡俗,总是一袭青衫,白绫缠腰,头发披散,不着屐率,
每日破晓,昆仑入定醒来,习惯性的漫步于桃林小道,途经之地,鸟兽鱼虫都欢声雀跃,偶尔,昆仑兴起,长萧一曲,沁人心脾。日间时分,昆仑有时候四处游走观望,跋山涉水,有时候挽袖下地,翻土种地……
一天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几日下来,巍一直缄默不语,就这么静静的跟在昆仑身后,不知道是怯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默的看着他。他从未想过,那个世人传颂的神竟然过的跟个凡人一样,而他自己,也被昆仑这样的宁静和随性给感染了,意识深处的暴虐戾气竟然一次也没有发作过,他实在不懂昆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因此对昆仑又多了种名为感激的心情,不过他还不明白而已。
林子深处正中心的地方,昆仑的居所就在那里,房屋十分简单朴素,说白了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屋子,屋子通体都是用桃树做成,屋外三尺见方之地,篱笆成圈,形成了一个院落,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摆放其间。
是日清晨,巍早早等在院落,可日上三竿却依旧不见昆仑出来。几日下来,昆仑从未如此,倒叫巍等的有些急躁,可他却迟迟没去探个究竟,只是来回踱步于院落之中,时不时的看看昆仑的屋门。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若是往常的自己,早就冲进去了,面对昆仑,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了自己的本性。
约摸午时,巍终于耐不住了,抬手敲起了昆仑的屋门,却发现屋门并未关闭,推开门去,里面空无一人。他有些失落,日日跟在昆仑身边,突兀的昆仑不在,他发现自己不知该做些什么。
转身,他夺步而出,三步并作两步,飞速穿梭在熟悉的林间小路,他四处观望,希望能找到那抹已然熟悉的背影,踏遍了所有地方却终归无果。索性,他运起体内戾气化为内劲,或是不断瞬移在陌生的山林之间,或是腾空飞翔于树林之上。
几次,十次,上百次……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到底找寻着,直到他体内力量几近亏空,额头汗渍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脸色越发惨白。终于,他虚脱了,前脚凌空而起,后脚眼前一黑,身子就像是断线的风筝,风一停便坠跌在地。好在他飞的并不高,又加上山中树枝繁茂,坠跌下落的过程中,除了被枝丫划开许多小擦口,倒也未受重伤。
巍毕竟来自大不敬之地,早已承受不知道多少痛苦,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不过盏茶功夫,就清醒了,不过亏空的力量可不是这么容易恢复的。他费力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虽说细碎,却总归还是伤口,不过简单一个翻身坐地的动作就牵动着他的疼痛感,只是他生性坚强,愣是一声也没吭。
巍坐直了身子,四处观望起来,这半天下来到处瞬移,早已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偏离邓林有多远,这可如何是好,周遭的环境完全不熟悉,如今别说找到昆仑,就连回去都成了问题。
而且人若倒霉起来还真是祸不单行,巍坠跌之处离守护片山域的神兽十分接近,他冲撞到人家的结界,神兽闻得戾气能量波动,此刻正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赶来,一副斩妖除魔的严肃表情。
嗷呜……
一声巨响忽然爆发,回荡在山间,一波接着一波,巍心中惊诧,本能的警觉起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闪身隐匿间就消耗殆尽,他此刻躲在一棵大树之后,手中长刀紧握。
不多时,一只浑身雪白,体型壮硕,长得有点儿像羊的兽类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在这,别躲了,身为妖邪居然敢叨扰此处清净,莫不是以为我这守山神兽是吃素的。”
兽类口吐人言,已是非凡,而这兽类自称为神兽,莫不是传说中镇守昆仑山脉的神兽白泽。
巍此刻的心情着实复杂,如果身体正常,或可逃得一命,可偏偏身体能量亏空致斯,又遇上神兽白泽,实在是九死一生之象。干脆,他也不躲了,走了出来,眼神狠厉的看着神兽白泽,手中长刀相向,准备抵死一拼。
“哼,胆子不小,妖邪之物还敢如此狂傲。”
神兽的心性极高,最是受不得妖邪的傲气,话音刚落,白泽一个瞬移,身形已然到了巍的身前,不过一个最为简单的顶撞动作,就将巍顶上了空中,它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个惩罚。
可是,巍也不是个普通的妖邪,千丈戾气所化,虽然年少,却早已历经诸多生死搏斗,心性之高不弱于白泽,今日哪怕是陨落在此,他也不可能叫伤他的白泽好过。
就在白泽攻过来的瞬间,手中长刀忽而挥下,硬生生的一刀砍在白泽头顶,给它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紫红色的鲜血霎时长流,伤口上黑气滋生。
“嗷呜……嗷呜……”
白泽瞬间感觉脑袋剧痛袭来,伤口处还有种灼烧之感,它瞬时明白那把黑色长刀绝非凡物,心中怒气暴涨,稍不留神,竟然被这么个妖邪给伤了。巍早已重坠在地,眼冒金星,胸前肋骨断了好几条,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脸上苍白至极。
“妖邪果然就是妖邪,今日,本神绕不了你!”
白泽怒吼一声,嘴巴张到极限,一道白光忽然从里面喷出,朝着巍直射而去。这次它可没有留手,如若正面受了这一击,巍必定身死。
巍躺在地上,愤恨的看着白泽,饶是伤重如斯,他依然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倒是极其强烈,不过可惜的很,神兽的撞击非比寻常,就算他身怀千丈戾气,也是抵不过的,更何况他为了找寻消失不见的昆仑动用了全身力量,此刻,他如何还能动弹的了。
罢了罢了,陨落在此,正好绝了此生烦忧!能死在昆仑附近,倒也是最好的归处,至少安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青影突兀的出现在巍的前面,长袖一挥轻松地将白泽的攻击化解了去。青影之人急切的转过身来,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晕倒在血泊里的人,担忧的轻声呼唤:
“小巍!”
是你!半日苦寻不得,再见仿若经年。
巍的视线越发模糊,内心却瞬间释然,眉眼舒展开去,竟如此昏了过去,心中念念不舍的居然只是那一句“小巍”,不过两个字而已,他却有种幸福的感觉。
如果是你的话,似乎一切都可以放心下来。
来人正是昆仑神君。
白泽看清来人,顿时规规矩矩的走了过去,匍匐在地,高傲的头颅深埋,敬重的拜了一拜,说道:
“拜见昆仑神君!”
白泽不敢抬头,心中难免疑惑,昆仑山圣这模样分明就是与那妖邪认识,这也太奇怪了一点吧,身为神祉,岂能与妖邪为伍?
“白泽,身为神兽,何故轻起杀念!?”
昆仑转过身,望着身前跪拜在地的白泽,有种睥睨苍生的味道,淡淡的说着,可在白泽听来,倒有种冰冷的感觉,不怒自威。这叫白泽有些恐慌,昆仑山圣素来随和,甚少动气,今日却为了个妖邪一改常态。它越发好奇昆仑神君与这个妖怪有什么牵绊。不过,此时,它可没这个功夫细细思量。
“白泽不知昆仑神君与他相识,还望神君能饶了我这一次。”
白泽哪敢多言,伤了神君的人,还是赶紧平息怒气的好。
“白泽,你既身为神兽,就该有大气量,不该因其出生就轻判生死,这世间没有谁有这个权利,今日见你初犯,本神就饶了你,若有下次,必当重罚!”
昆仑没有时间与白泽多言,小巍的伤势太重,他实在放心不下,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独留白泽神兽一个在那里,在微风中思绪凌乱。
第五节—— 初心萌动,信任初成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谁都没料到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小巍瞳孔撑的老大,连眨眼的动作都忘记了,由着泉水这么洗刷着,很快,眸子里红丝渐生。昆仑的意识也断了线,若不是后背触碰到了灵池池底,小巍又欺身而来,他俩真得这么一直吻到地老天荒去。
昆仑拾捡回意识,双手揽在小巍腰际,轻轻一个翻身,两人瞬时冲出了水面,往池边飞去落地,将小巍轻轻的放在池边草地上。
两人看上去都挺狼狈的,小巍先前受伤,身上的衣物被树枝划烂了好几处,而昆仑也好不到哪儿去,单薄的青衫白衣被小巍刚才不小心撕裂开来,不过好在白绫缠腰将破裂的衣服固定在了腰间,否则,这一身衣物怕是要被小巍直接一分为二。
清水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小巍微微抬头,细细端详着眼前站立着的昆仑,此刻只有这样的想法。
情窦初开,人总是懵懂傻愣的,就算是这个出自大不敬之地的妖邪也是难逃情爱的纠葛。昆仑可不知道小巍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总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对他来说,虽然那个吻来的猝不及防,可却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得难听点儿,他一个活了亿万年的老怪物有什么没见过的。可对于小巍来说却是天壤之别,若说之前的相遇,只是心曲一乱,眼下的相吻可就算是烙入心魂了,这缘分情丝怕是再难断开。
不过,小巍还年轻,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明白——
什么叫做惊鸿一瞥的相遇;
什么叫做初心懵懂的相知;
什么叫做潜滋暗长的相识;
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相爱!
“小巍,你可有替换的衣裳?”
昆仑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问了问,手中施展了一个法术,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瞬间消失不见,又换上了一套与之前类似的青衫白衣,唯一不同的是腰间的白绫上多了几丝银线镶边,原本湿哒哒的头发也干了,一条青绿色的发带将满头青丝挽留在了腰际,这样的装束似乎让这位昆仑神君又飘逸了不少。
小巍被昆仑这么一问,再怎么呆滞也能回过三分神来,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
“有。”
半晌沉默,却不见小巍更衣。
“那你还不换掉,总不会还在想什么男女有别吧。山中阴寒,你虽是寒性体质,刚从灵池出来,却也是受不住的。”
昆仑转身迈开几步,随后坐在了池边一块石头上,缓缓说着,颇有种长辈的风范。
“我的伤……”
小巍说到一半就听不见他声音了,眼神还有些闪烁,好不容易被山风吹淡的红晕又原原本本的爬了回来。
昆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居然忘记了小巍受伤的事实,方才那半个时辰治疗太过缓慢,外伤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可白泽那一冲撞造成的内伤却也不轻。也许,昆仑根本就堪错了本心,如果是平常,这些东西不在话下,也许刚才那一吻带给他的震慑其实真的很深。
亿万年的石头心,掉在土里发个芽儿都不错了,要想开花儿着实不易,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个年纪轻轻的鬼族少年!
“你的伤,我倒是忘了。”
昆仑站了起来,走到了小巍跟前,拂袖挥洒间,小巍的身上换上了一套纯黑色的衣袍,款式样子与昆仑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个连身帽,这衣服虽然深沉,还略微带了点儿杀伐之气,可穿在小巍的身上,倒也平添了几许潇洒和英气。
昆仑看着小巍这一身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
“这身衣服我许久没用过了,你年纪虽小,可这身材却与我相差无几,若你不弃,以后就留给你穿吧。”
小巍傻傻的坐着,双手忍不住抚摸着身上的衣服,鼻尖处仿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眸子低垂,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昆仑带给他的温暖太多了,多的快要承受不住。
可是替换衣物的那一瞬间,昆仑却瞥见小巍身上重重叠叠、纵横交错的伤痕,眉头不由得紧锁,这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死边缘才能累积出如此多的新伤旧患,心底深处,有种名为心疼的酸楚悄悄流淌起来。
昆仑心底怜惜不已,蹲下身子将小巍抱了起来,往邓林方向慢慢走去。
“我们回去吧!”
昆仑的面色有些沉重,第一次,昆仑心中有了带恨的怒气,只要想着有那么多人伤过小巍,心底潜藏多年的杀意就有些按捺不住,他也曾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亲手抹杀掉数以万计的危害苍生之妖邪,也曾仰天长啸,愤恨苍天不公,与天地为敌。
小巍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双手揪着身上的衣袍,这么温暖的怀抱,这么窝心的感觉,就好像罂粟花那般,一旦触碰就再也无法逃离,所以,就这样任性一次,将心放宽。
这一路长长短短,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缓慢的步调踏着某种不知名的曲子,舒缓的很,小巍躺在昆仑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次,梦里没有血腥屠戮,没有仇恨纠葛,只是一片绿林,阳光普照,两个颀长的身影,顾盼生姿。
第二日,昆仑从床榻入定醒来,比平日里稍微早了一个时辰,他有些不放心小巍的伤势,推开了小巍的房间,床榻上那人还在酣睡,许是昨日经历的太多。昆仑见小巍睡的倒是很熟,轻手轻脚的检查完他的伤势,似乎又恢复了很多,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放了下来。
昆仑检查完小巍的身子却并未离去,站在床榻边静静思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小巍的双手不太老实的动了动,将被子一角掀了开来,昆仑禁不住哂笑,坐在了床榻边,将耷拉下来的被子给小巍盖好,眸子始终未曾离开小巍,就这么默默的看着,眉宇又微微皱起。
“你才多大啊,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昆仑幽幽的说着,空灵的声色里,忧思暗藏。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巍的眸子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帘,意识还有些迷蒙,耳边传来昆仑的声音。
“你醒了!感觉怎样。”
昆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小巍的左手从被子里掏了出来,为其搭脉观察,小巍手腕上传来熟悉的温度,一下子清醒过来,手腕上暖暖的触感让他措手不及的想躲,却又舍不得这样的触碰,难得的,他乖乖的躺着,手上没有抗拒。
第六节——良药苦口心却甜,心意难表笑靥现
昆仑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小巍懂了,再不怀疑了。
“比昨日好了许多,眼下我也能放下心来。”
昆仑将小巍的左手放回到被子里,转身从床边木桌端起一个精美的木杯子,也没过问什么直接扶起小巍,靠在他的胸口处,说道。
“这是治疗内伤的草药,你把它喝下,我的法力与你背道而驰,我怕影响到你身子,所以只能取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给你治疗,你且忍耐忍耐。”
小巍倒也听话,默默的点了点头,张嘴喝药,只是刚入口,那种难以言喻的味道让他着实忍不住,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胸口被药汁染成了褐色,连带的,昆仑的衣服也没能幸免。
“怎么了?还很烫吗?”
昆仑见小巍将药给吐了出来,顺势将杯子放在床边小木桌上,眉头微皱关切的问着,适才他试过温度的,应该合适,怎么会吐出来呢。
“对不起,我……这个药真的太苦了,我从来没喝过苦药,所以才……”
小巍羞赧极了,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他想回头给昆仑擦擦,却又始终没敢回头,眼角使劲往身后瞟去,昆仑的青衫上沾染了好些药汁,他又做错事儿了。
他哪喝过什么草药,病了自己恢复,伤了自己愈合,更何况,那么可怕黑暗的地方哪来的草药,卑贱的生命,死了也就死了,谁还在乎,正因为此,存活在黑暗的生灵才怨念那么重,才想要冲破黑暗,活在光明和希望之中。
“不要总说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取个东西来。”
昆仑说完就走了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白色小瓷瓶。他将瓷瓶打开,往药杯子里滴了十来滴,端着杯子轻轻晃荡了几下,又放在了床边小木桌上。
“我稍微加了一些花蜜,味道清甜可口,应该可以缓和药草的苦涩,你忍耐着些,这药汁还得喝上好一阵子。”
昆仑将小巍又扶了起来,轻轻靠在自己胸口,端起了杯子递到了小巍唇边,在他耳畔轻声说着。
“我不会再吐了,我会好好喝药的。”
小巍轻声细语,心里何其感激,昆仑没有看不起他的出身,还这般保护自己,关心自己,别说是杯苦药,此刻就是让他去死,他怕也是心甘情愿,眼中忍不住的泛起了黑色泪花,在眸子里有种点漆的味道。
小巍一口气将那杯药汁喝了个干干净净,就好像享受着什么琼浆玉露一般,还回味无穷。
昆仑看着小巍将药汁喝完,这才放心的将杯子放在了一旁,也将小巍放回到了床上,动作十分轻缓,然后落坐在一侧,这才开口问道。
“昨日你为何要离开邓林?我回来找不见你,还以为你离去了。”
小巍藏匿住了眼中泪花,轻声回答:
“我寻你不见,所以就……”去找你去了。
小巍忽然觉得自己昨日的举动确实怪异,那时候心中纠结的味道又回来了,还越发浓墨重彩,昆仑是什么人,掌管四海水域,八荒群山的大荒山圣,是上古仅剩的一位大神,不见了就不见了,还需要他去找,去担心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一个人的去处,这么害怕一个人不见了。
“你啊,我不过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你就不能好好呆在这吗?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否则怎生得如此糊涂,这昆仑山于他人而言是仙山福地,可于你来说,却是魔窟炼狱,昨日还好是我及时赶到,否则……”
昆仑有些气结,无奈的摇摇头,昨日左思右想闹不明白,小巍怎么跑那么远去跟白泽冲撞上了,搞了半天,小巍是跑去寻他去了,若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如何难安。
“对不起,我见不到你一时心急,跑错了路,所以才……”
小巍低下头去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在昆仑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很弱,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
“你说,你见不到我,心急?”
昆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恰到好处的让他傻了三秒,心里微妙的感觉难以言表,总之,很舒服很舒服。昆仑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虽说法力高强,却是高不胜寒,内心孤寂,无人知晓,孤居在昆仑山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如今,有个少年因为见不着自己就心急如焚,这份情谊也打动着他的心,免不得心中有了悸动。
“嗯。”小巍点点头。
昆仑伸出双手放在小巍双肩,认真的说着。
“对不起,小巍,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小巍身子颤抖起来,两颗黑色泪珠悄悄滑落,坠跌在紧握的双手之上,忽而抬起头,他又笑了,笑的好甜好甜,这就是有人疼,有人护的感觉吗?真的,很好。
“嗯。”
风柔柔的,一望而过,它舍不得打扰屋内的二人,他们相顾无言,笑靥以对,从此以后,他替他赶走孤独,他为他带来安乐。
时间啊,总是缓缓流淌,这一夜月明星稀,昆仑坐在庭院石凳上,背对着木屋,石桌上张了一盏灯,灯光似流萤闪耀。
小巍喝了药以后又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这会儿才幽幽转醒,他试了试坐起身来,胸口不那么疼了,昆仑的药好厉害,不过一剂就减去了他很多痛苦。小巍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一眼望去,昆仑颀长的背影映入眼帘,月光轻柔的泼洒在上。
昆仑在做什么呢?
小巍悄悄走过去,他不舍得打扰昆仑,却不晓得昆仑早就知道他走了过来,只见昆仑微微一笑,却并未转身,一边继续做着手里的事儿,一边轻声呼唤。
“小巍,过来。”
小巍微微一颤,还是被发现了,听得昆仑叫他过去,也就乖乖的走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小巍走了过去,看到昆仑此时正在做的事情,眼眶霎时就红了,声音微颤。
昆仑手里拿着针线,桌上还有一件破裂的衣袍,这……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吗?昆仑这……这……是在替他缝补衣服。
“我在补……”
昆仑抬起头回答着,可衣服俩字还没说出口,眉头微皱着,有些嗔怒的继续说着。
“你身子还未痊愈,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我不是在你床头多放了一件吗?山中阴凉,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昆仑说完,放下手里的针线衣物,站起身来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青衫,亲手给小巍披上,然后才放心的又坐了下去。
这一前一后不过转瞬功夫,小巍泛黑的眼眶还来不及消退,身上忽如其来的袍子把他暖的一下子哭了出来,悄悄的,他擦去了泪痕,不想让昆仑看到,又为他忧心。
昆仑心细如尘,什么都替他想到做到,小巍觉得自己就像个三岁小孩子那般,依赖着昆仑,突兀的,高兴感动之余心里有了几分落寞,说不清楚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应该只有高兴才对,可是为何高兴之余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他说不清也道不明。
“好了,怎么总是呆呆的模样,你也别站着,坐下来休息一下,可别刚好一点儿就又累倒了。”
昆仑拉了拉小巍的衣袖,示意他坐下,然后又继续着手里的事儿,一针一线走的很是流畅,动作娴熟,不难看出,他经常做针线活,可越是这样,就越叫小巍惊奇,昆仑到底是个怎样的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