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故事孟尝君(苏秦只给他讲了一个鬼故事)
历史小故事孟尝君(苏秦只给他讲了一个鬼故事)《史记》用过这段材料,只是把“土偶人”和“桃梗”换成了“土禺(ǒu)人”和“木禺人”,这一对形象从此成为一组文化语码,不断被人写进诗词。另外,司马迁误以为苏秦和张仪是同时代人,这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在这里把苏秦的名字改成了苏秦的兄弟苏代。土偶还嘴说:“我本来就是西岸的泥土,就算水把我泡化了,我无非又变回了西岸的泥土。你可不一样,你本来是东国的桃木,雕刻成人形,等雨季到来,淄水泛滥,你就被水冲走了,天知道你会被冲到什么地方。”既然这种手法是远离现实,摆脱实用性,让距离产生美的经典操作,那么,如果要贴近现实,追求实用性,完全不在乎审美情趣的话,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了。苏秦就是这个路数,开场是这么一句话:“今者臣来,过于淄上,有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时间就是今天,人物就是自己,事情是自己今天在前来拜访孟尝君的路上亲眼目睹的。这就不是讲故事了,而是新闻报道了。这在今天已经成为销售领域经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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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讲谈到,秦昭襄王礼聘孟尝君,孟尝君竟然真的动心了。这当然很不明智,所有人都来劝他,偏偏谁都劝不动,终于苏秦出场,保证不谈人间事,只讲鬼故事,孟尝君这才给了他一个发言的机会。
一般人讲故事,开场基本都是“从前···”,或者“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种模式特别符合美学原理,要一下子把听众从现实世界带走,带进一个远离现实的新世界,这就是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谓的“境界”。
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就有这样一段经典的开头:“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成为文学圈公认的神来之笔,反复被评论家称道,反复被小说家模仿。
既然这种手法是远离现实,摆脱实用性,让距离产生美的经典操作,那么,如果要贴近现实,追求实用性,完全不在乎审美情趣的话,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了。苏秦就是这个路数,开场是这么一句话:“今者臣来,过于淄上,有土偶人与桃梗相与语。”
时间就是今天,人物就是自己,事情是自己今天在前来拜访孟尝君的路上亲眼目睹的。这就不是讲故事了,而是新闻报道了。这在今天已经成为销售领域经典话术了,只有近期的、亲历的事情才容易唤起对方利益攸关的感觉。
苏秦说的是,自己正从淄水岸边经过,看到一个“土偶”,也就是泥土塑成的神像;还有一个“桃梗”,也就是桃木雕刻成的神像。这两位正在聊天。桃梗对土偶人说:“你不过是西岸的泥土揉成的人形,等到八月雨季,淄水泛滥,你就该被水泡化了。”
土偶还嘴说:“我本来就是西岸的泥土,就算水把我泡化了,我无非又变回了西岸的泥土。你可不一样,你本来是东国的桃木,雕刻成人形,等雨季到来,淄水泛滥,你就被水冲走了,天知道你会被冲到什么地方。”
《史记》用过这段材料,只是把“土偶人”和“桃梗”换成了“土禺(ǒu)人”和“木禺人”,这一对形象从此成为一组文化语码,不断被人写进诗词。另外,司马迁误以为苏秦和张仪是同时代人,这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在这里把苏秦的名字改成了苏秦的兄弟苏代。
回到《战国策》,苏秦讲完了鬼故事,引申出来的道理是:“秦国是‘四塞之国’,就像老虎的嘴,您进去之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苏秦所谓“四塞之国”,形容秦国不管在哪个方向都有森严壁垒。孟尝君如果执意要做桃梗,进入秦国之后就怕有去无回;而如果他能甘于自己的土偶地位,不离开自己的根基,不扔下自己的家底,那么不管遭遇什么大风大浪,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孟尝君真的被说动了,放弃了西行计划。那么新问题出现了:《资治通鉴》明明说孟尝君接受了秦国的邀请,被秦昭襄王委任为丞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从《史记·孟尝君列传》来看,苏秦虽然成功劝阻了孟尝君,但仅仅拦住了一时,孟尝君后来还是去了秦国。大约在孟尝君看来,战国时代人才流动明明就很正常,秦国又一向都有重用客卿的传统,看人家商鞅、张仪、甘茂,都在秦国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这几位的结局都不太好,但商鞅纯属自己太作了,树敌太多,张仪也有同样的问题,甘茂属于运气太差,那么,只要自己汲取这些前辈的教训,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而且,以上3位前辈都是单打独斗的人,没背景、没羽翼、没根基,我孟尝君不一样,就算去了秦国,薛邑照旧是自己的自留地——虽然就在齐国境内,但齐湣王没道理收回去,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三千门客,这实力不亚于一个中等国家,抗风险能力相当高。
但不知道为什么,孟尝君就是想不到那3位前辈虽然根基浅,但包袱也轻,所以“树挪死,人挪活”,最适合东奔西跑找机会,而自己的根基在齐国,人设是抗秦斗士,与其说像一个人,不如说更像一棵树,这样一看,西行秦国就不会是“人挪活”,反而大有可能是“树挪死”。
孟尝君抵达秦国以后会有怎样的遭遇,这是《资治通鉴》下一年的内容,我们也留到下一讲再谈。在这一讲的后半场,我想带你看看苏秦那个鬼故事背后的民俗学内容。
我们说起神像,如果带贬义的话,最常用的词就是“泥塑木雕”。强调神像要么是泥土捏出来的,要么是木头刻出来的,只是无知无识的死物。但在古人心里,死物也有神力,不然的话,为什么木雕的神像一定要用桃木,而不能用其他木材呢。
至少在春秋时代,人们就相信桃木具有驱邪的作用,巫师拿着“桃荆”——也就是桃木做成的笤帚——做出打扫的动作,邪秽就被驱走了。周礼就有这样一个项目,当君主亲临臣子丧礼的时候,就会有职业巫师拿着桃木笤帚扫除邪秽。
这个传统后来被道教拿走了,道士做法驱邪之所以要用桃木剑,就是这么来的。这些都离我们很远了,但我们今天还会贴春联,而春联的原型就是桃木板,称为桃符。新年把桃符挂在门口,不是为了喜庆,而是为了驱邪。桃符上面原先并不写字,而是画画,画的是两个凶神恶煞,人见人怕。
西方人看中国人过年,会奇怪明明喜庆的日子,家家户户为什么都在门口挂着吓人的图像。反过来看,中国人看西方绘画,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不画一点梅兰菊竹,偏要在墙上画各种挨打的、中箭的、被钉死的人物,实在疹人。
中国人在桃符上画的凶神恶煞,是资格最老的两位门神,一个叫郁垒(lǜ),一个叫神荼(shēnshū),4个字里有3个都不能照常规读音来念。唐朝有一位白话诗人王梵志,爱写讽刺诗,有一首诗描写父子死别,说“东家钉桃符,西家悬赤索”:自家死了亲人,结果邻居家有的挂桃符,有的挂红绳子,都在辟邪,怕招晦气,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古人虽然不了解细菌和病毒,不知道传染病的传播原理,但从直观上总能感觉有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坏东西悄悄害人。那就笼统称之为邪秽好了。怎么防御邪秽的入侵呢?这些坏东西无孔不入,物理性的防御手段不起作用,那就准备一些可怕的形象吓跑它们吧。
这实在是很正常的心态,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商周青铜器上总会有很可怕的怪兽形象。
关于这种心态,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讲过一段特别有趣的见闻,说关中地区没有螃蟹,自己有段时间在那里生活,听说当地有人弄到了一只干掉的螃蟹,谁都认不出,只觉得样子很恐怖。于是只要谁家有人生病,就去借来这只螃蟹挂在门口,过不多久病就好了。沈括最后很诙谐地总结了一句;看来不但当地的人不认识螃蟹,当地的鬼也不认识螃蟹啊。
事情背后的机制是这样的:人生病是邪秽导致的,鬼就是邪秽之一,它们正在伤害人类,使人生病。但忽然看到门口的螃蟹,认不出这是啥,只觉得它形状狰狞,非常可怕,这一害怕,自然也就不敢再进这家的门了,这家的病人因此也就痊愈了。
郁垒和神荼,模样比螃蟹吓人多了,人们还会用桃木雕刻他们的塑像摆在门口,这种塑像,就叫桃梗,也就是苏秦的鬼故事里跟土偶人对话的那个桃梗。
郁垒、神荼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山海经》有记载说,海上有一座度朔山,山上有一株大桃树,枝干盘绕3000里。树枝之间,东北方向,叫做鬼门,所有的鬼都从这里出入。鬼门之上有两位神人,一个叫郁垒,一个叫神茶,所有的鬼都归他们管。只要发现为非作歹的鬼,他们就会用芦苇编成的绳索捆住这只鬼,丢去喂老虎。黄帝因此为民间设计出了定时驱鬼的仪式,需要的道具是:立一个大的桃木人,门口画上郁垒、神荼和老虎,挂上芦苇编成的绳索。
画画当然不容易,所以后来简便起见,很多人索性不画了,直接在桃木板上写郁垒和神茶的名字,演变到今天,就变成了门神和春联。
桃梗的来龙去脉就讲到这里了,下一讲我们又会回到孟尝君那里,看看他在秦国到底会有怎样的遭遇。
我们下一讲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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